左明珠虽羞虽窘却还算严肃,但某变态的注意力却偏偏投在了无关紧要的地方,甚至差点喷笑出来。左明珠见他面色不对,又不敢出声,只得战战兢兢地等着。荆蔚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假正经道:“所以,你与薛斌结成连理,也想化解两家世仇?”
“是……”左明珠觉得整个早上都在点头,却偏偏不能不点。这个计划不仅离奇甚至精密,她已和施茵布置许久,却被盗帅一眼看透。她一直知道此人聪明,却不了居然缜密到这般地步,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两句细微的提示,便能打通中间关节,直直切入关键要害。
“那你打算如何化解?以施家小姐借尸还魂的身份?”荆蔚眨了眨眼,俏皮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左明珠噎了一下,小声说道:“这个……来日方长……”
荆蔚失笑:“哦?莫非要等花夫人来和你爹疯狂PK?”
左明珠愣了愣:“什么叫批……批……”后面的音她有些发布出来了。
“……就是打架。”
“……”
左明珠抿抿嘴,又不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荆蔚无奈,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好玩,于是摊手耸肩、颇为遗憾地说道:“算了算了,我来吃鱼又不是来棒打鸳鸯,只是不愿被人当傻子来骗,顺便给你敲个警钟。往后,我不干涉插手,成与不成你们自靠本事。但你最好早点摆平你爹,才好叫我再来吃鱼。”
这般没心没肺的发言着实让左明珠呆了好大一会,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荆蔚早已出了屋子,大大咧咧地走向院门。只有张简斋依旧杵在那里,与她两两对望,默默无言。
牵着杀手,荆蔚直接走出掷杯山庄。临到门口,随手逮了院中扫地的老仆,三言两语权当交代。两人悠哉悠哉地晃上小路,中原一点红偏过头,他忍了又忍、终是问道:“你莫不是想去‘施家庄’吧。”
荆蔚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有分寸?”
中原一点红微微皱眉、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荆蔚无奈,伸手去捏他的脸颊,却看见一个有些滑稽的奇怪表情。杀手的五官微微扭曲,嘴角被弄成一个笑的模样,视线却依旧笔直坚定,认真得是一塌糊涂。
荆蔚囧了,连忙干咳一声,道:“我知道,榕真那家伙心眼虽坏,却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他既然说了,这施家庄定便是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想到每次遇到的BOSS都是那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荆蔚就不是一般郁闷:“既然危机四伏,便也不是我、嗯……现在的我能去的地方。”
杀手心中一痛,发觉时已开口出声:“想去就去,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周全。”
荆蔚眨眨眼,嘴角慢慢上扬起来,突然笑得格外灿烂:“就算体残身死?”
杀手想也没想,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他话音刚落,便见荆蔚瞳仁一缩,突然掐住他的脖子、狠狠顶到一棵树上。那眼神是他从没看过的,冷酷嗜血、残忍若兽,锐利得让他喘不过气来。杀手的本能让他开始挣扎,却不料刚刚一动就被对方一口咬住、钳制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那嘴角徐徐漏出,荆蔚一边研磨着那喉上的脆弱,一边缓慢说道:“记住,你的人是我的,命也是我的,就算是死,也只能由我亲自下手。否则不论炼狱黄泉,我都会将你抓回来,牢牢拽在手心之中!”
杀手浑身一颤,双眼突然明亮起来,他慎重地点了点头,恐怕对方没法瞧见,又坚定不移地“嗯”了一声。
发出声音的同时,被人含在口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荆蔚从善如流地将它吸住,复而又用舌头一下下地舔舐起来。
只要是个杀手,越是致命部位就越是脆弱敏感的,无需几下,他就被弄得手脚发软、忍不住地打起颤来。荆蔚见好就收,亲了亲那被他咬出两排牙印的可怜部位,啃着他的下巴软绵绵地说道:“记好了?若是再犯,我就将你绑在床上,做得你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杀手脸上一红,却还是闷不吭声地点头答应,荆蔚“嘿嘿嘿”地笑着,在他肩上蹭了又蹭:“去不得施家庄,我们换个地方也就好了。”
当初提到施家庄的时候,他便想到另个地方,那里可比施家庄要有趣百倍,也正适合杀手前往,开眼瞧瞧。
“记不记得我曾问过,‘那人比起薛衣人来如何’吗?”
杀手一僵,默默颔首。
“那你可曾亲眼见过薛衣人的剑法?”
杀手愣住,又缓慢地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荆蔚很满意,拽着杀手兴致勃勃继续往前走:“既然如此,便带你去看上一看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你瞧过薛衣人的剑法,便知道那是不是像那绣花针一般、只是精巧是好看的无用之物了。”
薛家不如“掷杯山庄”宏大,但却精致风雅、古典大方。推开大门,荆蔚拉着一点红就地往里走,他到“掷杯山庄”的时候还会让下仆通告一下,这会竟门也不敲、肆无忌惮地满庄子乱窜。
如此可见,他与薛家的关系实在非同一般。
熟门熟路地穿过前厅,荆蔚拐了几拐踏进一片青翠的竹林。微风轻过,竹叶“沙沙”微响,带出一抹清新淡雅的茶香。
“你总是来得这般凑巧。”未见人影先闻声音,这声音虽然平淡低沉,却也同样隐隐生威,却偏偏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笑意,让人害怕不起来。
荆蔚的脚步快了一些,他拉着一点红朗声笑道:“若未喝到你亲摘亲煮的竹叶青,又怎算来薛家走了一趟?”
他话音未落,便在密密麻麻的竹林之中瞧见一人,那人面容清瘦,布鞋白袜、蓝布长衫,风采相貌并不出色,但若认真去瞧他的面容,便会知道他有一双炯炯有光、令人不敢逼视、也无法忘记的眼睛。
中原一点红猜都不用猜,便知道那人到底是谁。除了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薛衣人,谁又能有这样一双眼睛?但令他震动的却不是薛衣人的名声神采,而却偏偏是那不甚出色的普通容颜……然而那讶异之色不过转瞬,很快便被隐入深处,就连近在咫尺的荆蔚也都没有瞧个分明。
“只怕你是先尝了某人的鲈鱼,才顺道过来瞧老夫的吧。”虽说如此,但薛衣人的语气却没有半点怪怨的味道,他没有抬头,仿佛手中的茶具比远方来客重要百倍似的,一只一只温着茶杯。桌上空着三只杯子,三只杯子自然代表着三个人,他当然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响,却也知道剩下那个就连自己也从未听过。
“你为何要温三只茶杯?”荆蔚没有解释,他扫了眼薛衣人面前已然沏满的杯子,又瞧了瞧刚刚温好的几个,不免莫名其妙起来:“莫非还有其他客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既闻得两人的脚步,自得准备三……”他话没说完便生生地停住,直直看向面前的男人:“怎么回事?!”
“小事而已。”荆蔚咧嘴一笑,直接坐到石桌旁边,他扯了扯站得笔直的杀手,好半天才将他弄到凳子上,随后便瞧着薛衣人,嘻嘻哈哈地说道:“怕你无聊,因此带人来与你玩。”
薛衣人皱了皱眉,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慢慢转向杀手,仿佛现在才真正瞧见了他。
“中原一点红?”
荆蔚扬眉:“你倒真是火眼金睛。”
薛衣人沉默了一下,决定忽略对方古怪的用词,将茶壶丢到荆蔚手上,摇头说道:“即便是‘中原第一杀手’也没法与我对上百招。”
荆蔚大笑:“我若拿剑,也是没法与你对上百招的!”
薛衣人颔首:“但你若什么都不拿,我便无法得胜于你。”
荆蔚替杀手倒了茶水,又随手为自己满上,他不动声色地捏着杀手蓄势待发的身体,笑嘻嘻地说道:“可是我却觉得,就算过了两百招,他也绝不会落败。”
薛衣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似乎不信荆蔚的说辞,他表情古怪地看着杀手,稍一愣后,猛地瞧见了某样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把‘喋血’给了他?”
薛衣人更加惊讶,他当然记得,这是他的收藏之一,却因血气太重转而丢给了面前的男人。如此,这个男人只能每年跑去“天池”一趟,不过十天没法回来。
说是天池,倒不是什么天界圣地,只是位于极高的雪山顶上仿佛十分贴近苍穹,池水虽冷却又偏偏从未结冰,故而才起了这样的名字。年轻点的时候,荆蔚曾和胡铁花、姬冰雁四处游玩,无意中发现这么个地方。
天池的池水极深却又十分清澈,映着蓝天美不胜收,而最最神奇的是,凡是“浊物”只要在此冲洗一次,便能清去所有“煞气”,是个洗剑的绝好地方。只是“喋血”实在集至毒至煞之物于一身,即便用那天池圣水,也耗费了五、六年才清得个干净。
东西是洗干净了,荆蔚却偏偏不擅用剑,对此自是不甚在乎。任务完成之后也不过寄了封信,算是通知原主人一声,往后便随手丢在屋里,直到认识了中原一点红,这才总算想了起来。
如此,便想当然地把东西拿出来,献殷勤、搞对象了。
很多事情,做出来容易说起来可就不免有些丢人。老变态脑子没病,当然不会选择回答,他装模作样地拿着茶水,故作淡定地开口说道:“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有些土得慌吗?”
薛衣人嘴角抽了抽,同样选择不去理会,三人微微静了一瞬,下刻却是剑光漫天。
不知何时薛衣人已拔出剑来,转瞬便是齐齐六剑,而每每刺出一剑便就化为同样六柄,磅礴的剑气暴雨似的铺散开来,而那安静清雅的竹林更是风声突起、碧叶纷飞!
这样的招式,荆蔚早已见过数次,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也能轻轻松松退避开来。然而他却动也没动,倒非因了身体之故,而是那六六三十六剑,并无一剑向他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闪电般的利剑毫厘不差地刺向身旁男子,似乎下刻便能瞧见喷洒飞溅的猩红血花。
可是中原一点红避开了。在薛衣人刺出第一剑的时候,他便已经展动身形。之后,薛衣人每每刺出一剑,他就顺着退出数尺,而在第六剑刺出的那刻,两人竟已离桌百尺有余。
桌边只剩一个男人,他似并不在乎远处剑响,只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最多不过侧了侧身。竹篮里的点心被他自发自主地取了出来,男人一边美滋滋地啃着,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切磋的意思是点到为止,你若真的弄伤了他,我便砸光洞里藏的那堆宝贝。”
他声音不大,却偏偏清亮之极,刀光剑影之中,青衣的那个微微一顿,路数一转、剑式却又更快了几分!
绵密的剑光宛若光幕,可谓没有一丝空隙,两人走的都是快、狠、准的路子,动作没有丁点犹豫浪费,却又偏偏美观至极。并不是风花雪月的清冷柔美,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傲气,凌厉果决!
这样的决斗谁不愿意多看几式,就连荆蔚也都不再悠闲,挥剑的两人斗到酣处,漫天仅剩耀眼的剑光,即便这样,却终究没能上得百招。
倒不是中原一点红剑法不济,他原本就使得一手精妙的快剑,如今得了荆蔚传与的轻功心法,功力可谓一日千里,连连跃了数百台阶。也正因如此,才能频频接下薛衣人那天下第一的剑招,甚至没被步步紧逼。他不能说游刃有余,却从容冷静、毫不退缩;而风破骤响、两剑清鸣的时候,他的剑锋同样冷若冰雪,也同样快比雷霆!
这本应是场淋漓畅快的比试,但薛衣人却在刺出第九九八十一剑之后,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剑刺出得快,收得也快,不过眨眼便已停了开来,他看着几乎在同一时刻退开停下的中原一点红,皱着眉头淡淡说道:“你的剑法,何人所授?”
中原一点红愣了愣,不明所以,反倒是荆蔚心下一跳,低头默默沉思了起来。他虽失了大半内力,但耳目倒还尚是清明,自然听到两人对话。如今想想,早在最初,他便觉得中原一点红的剑法有些熟悉,如今对比,更是像了六七八分。
荆蔚瞧向薛衣人,突然说道:“我记得,你有个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衣人似乎不料他会问起这个,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本以为,你对这些从不好奇。”
荆蔚点了点头:“我结交的是薛衣人,又与其他有何相干。就连你生的几个小子,我也懒得多瞧几回。”
他说得甚是无礼,但薛衣人却一笑而过,仿佛对此早已熟悉:“那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你也知道笑人他……”
“我本是的,却偏偏想起一件事来。”荆蔚微笑着,起身去拉中原一点红:“你可觉得,他的剑法有些熟悉?”
薛衣人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轻功和心法确实与你有些相似。”见荆蔚扬眉,复又叹息着说道:“但那一手剑法,却是你都教不出来的。或者说,天下之大,我却想不出除了老夫我,还有谁能授得这样的剑法。”但他却真是第一次见他。
荆蔚并不惊讶,整个人挂在中原一点红的身上,看似随意地说道:“除了你,便真就再无一人?”
薛衣人一愣,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当即便道:“不可能,他已病了七八年的时间,而且日日在我眼皮底下……怎可能……”
“日日在你眼皮底下。”荆蔚一字一字缓慢地重复着,说道最后已能看见薛衣人低头凝眉、似是思考。显然这话说出来,就连他也骗不了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坐回凳上,话里带着掩饰不去的疲惫沧桑:“但七八年了……就算不是,我也不至丝毫也……”
“你瞧不出来的。”面对好友这般模样,荆蔚只能无声叹息,他拉着一点红回到原来的位置,又替几人满上清茶。茶香袅袅,却无法驱散那略显沉重的气氛:“你这个人,心里就算如何在乎,也总是拉不下面子走到近处,远远旁观又如何能够瞧得清楚内里细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衣人深深地看了荆蔚一眼,这个人言语轻慢,而年龄也与自己相差甚多,却偏偏能够成为他的朋友,而且是走得最近的一个。很多时候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与这样的人相知相交,他自认脾气不是很好,但只要是这人说出来的,无论是多么直接多么失礼,他都会心平气和地听,心平气和地接受。
真真正正是不可思议。
只是这一回,他却不愿相信这人了,就算心里闹得烦乱不堪,也只是缓慢地摇头,轻声说道:“你说的话我从未不信,只是这次……你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不愿信的。”
荆蔚笑笑,薛衣人没有直接反驳于他,便是已经信了几分,只待有了确实的证据,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他说服。只是,他固有一千种方法让他相信,却也同样有一千个不愿让他伤心。毕竟这是自己的朋友,他很清楚,这人无论看上去有多高傲、有多固执,却终对家人极其在乎的。
荆蔚也不愿相争,便只微笑着陪他竹间饮茶。然而,这清新淡雅的茶水,入口却变成了三种不同的苦涩。
入夜,两人自然住了下来,照例睡前总得耳鬓厮磨一会,而沉默了整天的杀手终于按捺不住,推开在自己身上亲亲啃啃的男人,哑声说道:“我们明日,便回去吧。”
荆蔚笑道:“怎么,依旧看不上薛衣人的剑?”
中原一点红摇头:“天下第一剑,名副其实。”
“那怎又急着要走?依我所见,薛兄其实挺中意你的。”他说得轻浮暧昧,中原一点红却似没听见似的,缓慢地吸了口气,淡淡说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荆蔚认真地点点头:“毕竟是兄弟,相貌定是极相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原一点红窒了一下,肌肉突然绷紧了些许,胡闹之中他被扒得只剩里衣,如今松松垮垮、可以看到大片胸膛。
忍住逗弄那胸前小点的冲动,荆蔚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随后揽过杀手徐徐说道:“薛衣人一不是无花,二不是南宫灵,无论如何艰难如何无奈,就算伤了自己、也绝不会生出半点伤害朋友的心。”说道这里,他微微笑了起来,轻轻吸弄杀手的耳朵,神色柔和无比、就连声音都暖得像春日的风一样:“那人和你一个德行,就是个只认死理的松柏。”
杀手愣了愣,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褒还是贬,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见他笑盈盈的样子,显然对薛衣人信任至极。奇怪感觉冒出心底,这感觉陌生的很,像是气闷却又不至难过非常;明明只有丁丁点点,偏又让人无法忽略。这样的情绪太过莫名其妙,杀手实在弄不明白,为何不过转眼一瞬,就觉得那“天下第一剑”有些……不大顺眼了?
荆蔚到底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并不知道杀手心中想的什么,而这明显吃醋的情绪若真被他知道了,就算没有乐上了天,想必也要好一阵子分不清东南西北、天天挂着恶心死别人的甜腻笑容。
但是此时,他不过趁了杀手走神,整个缠在他的身上,看着正是无耻之极。他从不是老实听命的人,就算一扑就软,他也依旧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杀手拿他实在没法,明知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是故意装的,却偏偏习惯了似的闭目妥协,甚至带着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纵容和怜惜。身体对这个男人早已熟悉,稍一挑弄就动情地泛起淡淡红潮,就连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而凌乱。
荆蔚一边亲吻一边低低地笑出声音,柔软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肌肤上,一片片地冒起细小的疙瘩。而当那灵巧的舌尖滑过结实的小腹,突然挤入凹陷的肚脐,稍一卷弄,更是激得那紧致的腰腹不断颤抖。
杀手低喘一声,反手去抓身下床单,此时他已动情至极,本该闭目颤抖、认真感受。然而却正是在这要命的时刻,他的双目一睁,神色竟然无比凌厉,哪有半点意乱情迷的样子?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手边的利剑已然出鞘,那冰冷的剑锋速比光电、势如雷鸣!
仅是一瞬,他已刺出四四一十六剑,每一剑都凶狠毒辣、不留余地!
能够快过“中原第一快剑”的人当然不多,可是说是屈指可数,然而那藏在暗夜中的刺客不仅巧妙躲开,甚至游刃有余地返了同样一十六剑!甚至,每一剑都比中原一点红更快、更狠、更刁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杀手心下一凛,揽了荆蔚连忙跃开,如今他的轻功可谓炉火纯青,除了荆姓那几个,几乎可称少有能及。而眼下,他却只能在剑光之中狼狈躲闪,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胳膊上就被破开了一处深可见骨的伤痕。
腥红的血气霎时之间溢满了房间,而那暗里的杀手却依旧如同鬼神一样,完完全全瞧不见踪迹。
“薛笑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一把拽过溢血的胳膊,荆蔚撕了里衣就要处理杀手的伤处。杀手大惊,现在哪是悠闲包扎的时候,却在要将人护在身后的刹那,见那本该功力全失的男子一脚踹向屋中木桌。只听“碰”地一声巨响,那桌子破风而出、狠狠撞上窗边白墙!它明明一半早被撞得稀烂,另一半却依旧不停、流星般地冲到外面、毫不留情地砸中一物!
一声闷哼,随后便是液体喷洒的声响,伴风而来的空气中再次染上浓郁的腥味。
这样的脚力,是谁见了都要震惊,荆蔚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落脚的刹那微微晃了一晃,却又很快稳住身型,就连紧贴着他的中原第一杀手,都没机会伸手碰触。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算看清屋外刺客的身影,那黑衣几乎融入夜里,若非月色之下那略泛银光的鬼面具,谁又能瞧得那里还有一个活人?
极轻极低地叹了口气,荆蔚拍了拍杀手的胳膊,杀手的眼里有着一丝局促、一丝惶恐,但更多的却是惨烈的决然。
明明最终选择了自己,但荆蔚却完全高兴不起来,这人不愿自己有丝毫差错,自己又如何愿他半点受伤?
“薛笑人,既然打了照面,也不用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了。你创建几个刺客组织,杀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全都与我没有关系。我来寻你,不过只为有个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荆蔚慢慢地走出屋子,月光皎洁,银粉似的洒在两人的身上,增加了一份朦胧,消减了一份肃杀。
带着鬼面具的刺客早已直起身来,他身型稳健、呼吸平稳,丝毫不似受伤的模样。然而空气中尚未散去那血腥的味道,清清楚楚地昭示着此人受了不轻的内伤。
荆蔚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却格外清朗格外明晰,让人无法错过里头的一字一句。然而鬼面刺客仅是静静地站着,对于自己的身份,既没有承认也不去否认,只不过那一瞬而逝的疑惑却分毫没有逃过荆蔚的眼睛。
“在你的眼里,盗帅楚留香或许是个代表正义且光明磊落的侠客。”荆蔚低低地笑着,悄悄握住中原一点红的手,捏了捏那满是汗水的掌心。而杀手却不退离半步,固执地护在他的身旁。荆蔚心里温暖,笑盈盈地与他并肩站着,缓缓说道:“但你那哥哥却是知道,我是能够取巧就不走正道,能少一事就不找麻烦的性子。”
他这般说着,视线却越过了鬼面刺客,淡淡落到院外的墙根。
叹息之声沉沉地响起,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缓慢地走出阴影,进了院门。那人的模样十分普通,只有气韵和眼神与众不同,然而那本锐利明亮的双目,如今尽是沧桑与疲惫:“此时,我若是说那刺客组织的首领是我而不是他,想必你也不会上当了吧。”
来的正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剑”,他从来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却总在这人的面前溃不成军。久而久之,他便习惯在他面前脱去伪装,放纵自己、展现那最为柔软、最为脆弱的部分。
这或许是一种依赖,而此时此刻,他却也尝到了相应的苦果。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一句谎言也说不出来,就算说了出来,也会毫无余地地被当场揭穿。
可悲,又可笑。
荆蔚翻了个白眼,一副“你当我是白痴吗?”的模样,而鬼面刺客却有些傻傻愣愣的,仿佛从没见过来者这般示弱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衣人低低叹息着,他走到鬼面刺客的跟前,缓慢地摘掉他的面具,而鬼面刺客根本不躲,此时正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企图找出一丁点的失望与愤怒。
然而却什么也没有,面前的男人无论表情还是声音都是平平淡淡的,他凝视着与自己相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弟弟,随后转过头去徐徐说道:“你从不是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士,也不会对钱财有太多执着。告诉我,你插手至此,到底有着如何的目的?”
荆蔚笑道:“命,人命。”
薛衣人点了点头,他复又扫过身旁的胞弟,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也是有庄子的人,虽然不及薛家广阔,却也应该清楚,在我退隐之后,维持眼下的繁荣毕竟需要份外之财。”
荆蔚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如此,为了维持我祖先传下来的庄院,为了使我门下弟子丰衣足食,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我是一庄之主,必须维持家族光荣,而二弟则不然,只能忍辱负重地做那杀手组织的首领,用他人的性命换取钱财,用以维持庄内生计。”说到这里,薛衣人微微一顿,认认真真地盯着最好的朋友:“他行的什么手段我虽从不过问,却也猜得八九十分。再说,若是没有我的默许,他又何须在庄内装疯卖傻?如此,孰轻孰重想必你也该清楚明白。”
“哦,这么说来,他是从犯,你是主谋。”
薛衣人凄然地勾了勾嘴角,随后又突然板起面孔、冷冷地转向身边的胞弟:“如此,我自会和香帅作一了断。这件事已于你无关,还不给我滚去外头!事后无论结果,那组织都给我散了,省的再坏庄内名誉!”
他的声音严厉非常,换成从前,薛笑人早就乖乖地应了。如今他却死死盯着自己的哥哥,目光中充满着恼怒、愤恨、痛苦和悲伤。那纠缠了他数十年的情绪仿佛一瞬之间冲出了似的,明明激烈躁乱得紧,却偏偏没有疯狂地爆发,反而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许久许久,久到月亮明显地移了位置,他才大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凄惨荒凉得很,甚至带上了隐隐哭腔:“你看着我做什么?!我从小一直听你的话,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从来都不敢违抗,但这次……这次却绝不会听了!”这是他第一次明着反抗这个哥哥,想必也是最后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敢!”薛衣人大怒。
薛笑人咬了咬牙,愣是把泪水逼了回去:“四岁的时候你教我识字,六岁的时候教我学剑,我的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这一生,我明明被你压得透不过气来,却偏偏还得感谢于你,因为只要你教了我多少,我就亏欠了你多少!你永远是有情有义的大哥,我永远是不知好歹的弟弟!”
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终于爆发了出来,薛笑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激昂,他大睁着眼睛,眼角一片刺目的红色,仿佛即将流出血来。
“但你又怎知道我就必须受你恩惠,被你保护!无论我做过什么、要做什么,都由我自己承担,根本无需你滥充好人!不需要也用不着,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薛笑人凄厉地大吼着,而薛衣人则神情大变,他面色惨白、就连嘴唇都在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
“你……你……”如此竟再也说不出来了。
薛笑人根本不理,他往前一站、瞪着荆蔚嘶声喊道:“凶手是我,刺客也是我,我杀的人已不计其数,就算是死也很够本了!楚留香,我就在这里,你为何还不动手!”
薛衣人满脸泪水,他赶紧拦在弟弟面前,声音是从未听过的低沉沙哑:“这全是我的错,是我将他逼得太紧!我才是罪魁祸首!楚兄,你若还将我当成朋友,就杀了我吧!”
荆蔚囧囧有神地看着抢在自己面前,满口大叫“杀我,杀我”的两名剑客,颇有一他们给上一记爆栗,将人敲晕的冲动。
“楚留香,你还假慈悲什么……好,你不动手,我自己来……”薛笑人显然理解错了荆蔚的表情,只见他双拳一握,抓了薛衣人的肩膀往后一掷。后者措不及防,被遥遥甩开数尺之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刻,他竟抽出一柄短匕,反手刺向自己的咽喉。薛衣人惊呼着要奔过去,而再快的身法也比不过逼近咽喉的利刃,他眼睁睁地看着剑锋刺向那最为致命的位置,几乎能够想象血箭漫天的情形。然而他却没有闭上眼睛,他宁可将这伤痛永远刻在心里,时不时地流出血来,也不愿意扭开头去退却逃避。
也正因如此,他才亲眼目睹了一切的转机。
比短匕更快的是一剑青锋,薛衣人从未看过这么快的剑,那一瞬而过的冷光直直刺向那柄短匕,只听“叮”的一声清响,地上扬起大片灰尘,而那一心寻死的薛笑人正灰头土脸地坐起身子,傻愣愣地看向持剑的男人。
“你们玩啊玩啊的倒无所谓,但是不是忘了什么?”荆蔚明明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却毫不在乎似地站在那里,就连那因动作太大而略有松散的腰带都懒得动手系上一系。此时他已换了地方,距离薛笑人原本的位置不算太远,样子明明懒散得要命,却偏偏让人移不开视线,更无法忽略在他手中那柄泛着冷光的杀人利器。
那是一把细长的剑,而这把细剑本应该在中原一点红的腰间!
就连一点红都没弄明白,荆蔚什么时候抽走了他的武器,又是什么时候将剑刺出去的,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薛笑人已飞了出去,而那短匕也插在了泥土之中、断成两截。
庭院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余下的只有树叶的轻响和一人漫不经心说话的声音。
“你,还有你……”荆蔚指向某两个傻站和傻坐的男人,不耐烦地说道:“大半夜的不睡觉,杀来杀去的也就罢了,要死要活也不嫌烦。热情送命不是不好,但怎么也不先问我要是不要?”
薛衣人闻言瞪大眼睛,他怔怔看向多年的好友,仿佛此刻才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傻乎乎地接口:“你不是想要二弟的命吗?”
荆蔚不屑地撇了薛笑人一眼:“要来干嘛,吃吗?那也得胃酸能消化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衣人当然不知道胃酸是个什么玩意,但也明白自己被人涮了,他狠狠地瞪着荆蔚,咬牙切齿地喝道:“你不是说要的‘人·命’吗?”
荆蔚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哦,主语呢?”
“主……”
“我说要谁的命了吗?你家老弟是‘人命’的统称啊?瞎在那对号入座什么呢?”
薛衣人噎了,薛笑人傻了,中原一点红……荆蔚扭过头,见他稍稍勾起嘴角,依稀露出了个微笑。
果然他家亲爱的就和普通人不一样,接受能力非比寻常啊!某变态顿时和开满小花似的,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将手中的长剑慢慢收回杀手腰上的剑鞘,随后走到薛衣人的面前,视线,却落在薛笑人身上:“我要十三个人的命,十三人,十三剑。”
薛衣人不清不楚,薛笑人却立即明白了过来:“他们没死?!”
“如你所想。”
薛笑人愣了愣,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中原一点红好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盗帅楚留香不愧是……盗帅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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