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多仔细的人,那么好的脾气!”潘定邦顿时一脸八卦惊叹。
“可不是,不过也不能怪世子爷,事儿都挤到一起了,搁谁都得脾气大,七公子您说是不是?再说,世子爷原本就是个暴脾气。”
“对对对!”潘定邦连声赞同,一声长叹,“真是难为世子爷了,我要是病了,那脾气也大,这人一生病,你不知道有多难受!”
“七公子是明白人,这一阵子,我们世子爷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七公子包涵。”文诚冲潘定邦拱手。
“瞧您这话说的,我跟世子爷自小的交情,能计较这个?
再说,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他那脾气?我跟你说,世子爷脾气暴归暴,人品没得说。
行了,我先走了,等世子爷好了,我再来给他赔罪。”潘定邦边说边站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赔罪可当不起。”文诚跟着站起来。
“也是,我跟世子爷这交情,赔罪不赔罪的,倒见外了。
等他好了,我摆酒给他……
唉,我阿爹不让声张,这一场大罪还不能说,都是什么南梁!什么以大局为先,呸!
就是摆酒吧,压惊这两个字就不说了。
行了我走了,您别送,都不是外人。”
潘定邦别了文诚出来,一边走一边琢磨,等世子好了,得好好请他一回。
怎么请呢?得足见他的诚意,还得有点儿新意才最好。
这事儿得好好想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常他们三个,杀猪宰羊,收拾鸡鸭鱼,也就两三天,就挂了满院子的鲜肉腊肉、咸鸡风鸭。
祭灶隔天,李桑柔起来时,院子里已经忙的热火朝天。
大常袖子高高捋起,从一只大铜盆里,将长长的、油浸浸的面条盘进另一只大铜盆里。
大常旁边,简易大灶已经架好烧了起来。
金毛坐在小杌子上烧火,黑马正往大铁锅里倒豆油,烧没了豆腥味儿,还要再加一桶香油,最后再加几块猪油。
这是老大的教导,单一样油吃起来不香。
李桑柔自己去厨房拿了两只肉包子,倒了杯茶,站在廊下,吃着喝着,饶有兴致的看着忙的欢天喜地的三个人。
就是过年这几天,确切的说,从祭了灶到年三十,大常忙得顾不上给她做饭,黑马和金毛忙得顾不上理她。
李桑柔对过年这事儿全无兴趣,可眼前这三个,办年过年的这股子兴奋劲儿,仿佛他们活着,就是为了过年!
李桑柔慢悠悠吃好喝好,进屋拿了件靛青细布面狢子皮披风,穿上出来,和三人交待道:“我去开宝寺上柱香,中午不回来。晚饭我不吃这些油货,烧一锅羊肉白菜吧。”
“开宝寺远,老大你叫辆车。”金毛烧着火,伸头叫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大还能不知道叫车?还用你说?老大,您慢点儿!”黑马坐在高凳上,拨着油锅里的头一把馓子,忙得光说话顾不上转头。
李桑柔摆了摆手,出了巷子,走出半条街,才叫到辆车。
这种连叫辆车都难的不方便,和这满街仓仓皇皇的忙乱,也是她不喜欢过年的原因之一。
一到过年,怎么就都这么不淡定了呢?
车夫也充满了要过年的慌乱,急急慌慌将李桑柔送到夷山脚下,急急慌慌往回赶。
这会儿的夷山,倒比平时安静很多,开宝寺在山下的头道山门前,几乎没什么人。
李桑柔没走正山门前那条宽广石阶,围着山脚转了半圈,跟在几个挑夫后面,从一条小路拾级而上。
开宝寺在半山处,飞起的明黄檐角,笼罩在袅袅飘动的青烟之中,清越的钟磬声穿破厚重的诵经声,悠悠远扬。
李桑柔站住,仔细听了一会儿,继续往上,沿着开宝寺围墙,往后门过去。
听说永平侯府正在这里给那位沈赟沈二爷作法事,看样子是真的。
开宝寺进出杂物秽物的那扇后门应手而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探头进去,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抬脚进了开宝寺。
寺院的布局大同小异,李桑柔经过厨房后墙时,站住,侧耳听了听。
厨房里正一片忙碌。
开宝寺僧人众多,今天客人也不会少了,至少下人不少,这厨房确实得从早忙到晚。
过了藏经楼,李桑柔贴着墙角站住,打量了一圈四周,往药王殿侧后的那一排出檐很宽的厢房后面过去。
这一排厢房前花草葱笼,几盆盛开的红梅绿梅更是清雅别致,明显是精心布置过的。
这里,必定是沈家人歇息的地方了。
厢房后墙没有窗户,左右各有两个高高的圆窗。
李桑柔仰头看着圆窗,她只是随便看看,犯不着跳上去那么高。
转了一圈,李桑柔正要放弃,厢房前面,一阵急促却不乱的脚步声,一个婆子的声音传过来:“大娘子!公主来了,已经进来了!”
李桑柔几步窜到厢房侧边,贴着墙,透过放在廊角,用作遮挡的一大盆枫树的叶子,看向厢房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厢房里,先冲出来的是一位个子高佻的少女,穿着齐衰孝服。
这肯定是永平侯的掌上珠,沈家大娘子沈明青了。
紧跟在沈明青后面的两个小姑娘,大的刚开始长个儿,腿长胳膊长,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两个人都是斩衰孝服。
这肯定是沈赟的两个女儿,二娘子沈明蕊,和三娘子沈明樱。
三个人急匆匆迎出去,没多大会儿,三个人陪着位一身素白的少女,慢慢走着,说着话儿进来。
李桑柔挨个打量着四个人。
走在最右的沈明青眉眼飞扬,颇有几分磊落之意,正微微侧头,专注的听旁边的少女说话。
中间的少女中等个儿,穿着件长到脚面的素白绸面白狐里斗蓬,杏眼亮闪,满脸娇憨。
李桑柔多看了她几眼。
宫里只有一位公主,那位先章皇后的女儿,大皇子嫡亲的妹妹,宁和公主。
先章皇后大约不是她这样的神情长相,这样娇憨天真的面相,可做不出坐着步辇圈半座睿亲王府这样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和公主手里牵着沈明樱,七岁的沈明樱形容幼小,还看不出什么,沈明樱旁边的沈明蕊微垂着头,透着丝丝缕缕的阴郁。
沈明青突然看向李桑柔藏身之处,李桑柔闪身到墙后,沿着墙飞快的退了出去。
怪不得永平侯最疼爱这位沈大娘子,确实敏锐出色。
……………………
“怎么啦?”沈明青突然看向廊角,宁和公主微微踮脚,跟着看过去。
“好像有人在看咱们。你们去瞧瞧。”沈明青笑应了句,转头吩咐跟在身后的婆子。
“这儿哪能有人?肯定早清干净了。”宁和公主失笑。
“嗯,我最近是有点儿心神不宁。”沈明青叹了口气。
“我也是。”宁和公主一脸苦恼,“三哥遇险的事儿,大哥先头没告诉我,等三哥回来了,我才知道的。
三哥后背这么长一条伤口,说是深得很,三哥不让我看,说怕吓着我。”
宁和公主只顾看着沈明青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在另一边的沈明蕊生硬的拧开了头,用力拉了拉沈明樱,沈明樱看了眼姐姐,垂着头,一点点,将手从宁和公主手里抽出来。
“明蕊带着妹妹先去听经,我一会儿就过去。”沈明青眼角余光从沈明樱抽出的手上掠过,看着沈明蕊道。
沈明蕊嗯了一声,拉着妹妹,冲宁和公主曲膝告退,转身往大殿过去。
“明青表姐,我已经快三个月没见过文先生了,我觉得他又在躲着我了,他一直躲着我。”
看着沈明蕊牵着沈明樱走出十来步,宁和公主迫不及待的和沈明青诉起了苦。
“最近事儿多,你三哥遇险的事儿,不都是文先生在查吗,他肯定忙得很。”沈明青委婉安慰。
“那现在不是水落石出了?
唉,你看看我,总是这么不懂事儿,我应该先去大殿给沈家舅舅上柱香,大哥还交待我替他也上柱香呢。
对了,大哥说他就不过来了,让我跟你说一句,还说让你多陪一陪二娘子和三娘子,说她们幼小可怜。”
“嗯,请王爷放心。”沈明青微微欠身,郑重应是,让着宁和公主,说着话儿,往大殿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夜鞭炮声后,大年初一的建乐城里,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步行、骑马,或者坐着车,到处拜年,以及送拜帖的男男女女。
李桑柔四个人既没有可拜年的人,也没有给她们拜年的。
一大清早,李桑柔给大常三人派了压岁钱,吃了大年初一的饺子,四个人四身新衣出来,直奔梁门。
大年初一这一天,一定得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这事儿,大常很坚持,李桑柔无所谓,那就随大常的意思。
金毛对大年初一的饺子相当执着,这一顿饺子还得是素饺子,鸡蛋韭菜馅儿最正宗,李桑柔更无所谓,那就随金毛。
至于压岁钱,黑马觉得没拿到压岁钱就不能叫过年,李桑柔也无所谓,那就随黑马,由李桑柔这个老大,大年初一一早,给三个人一人派一个小金锞子压岁。
四个人在满城的喜气洋洋中,直奔梁门外。
大年初一到初三关扑开放。
过冬至的时候也放了三天关扑,不过那时候李桑柔和金毛去江都城了,大常和黑马要防着被人家摸了底儿,又要挖空心思多占点儿便宜,连冬至放没放关扑都没留意。
李桑柔听了不知道多少关于关扑的传奇,却没见识过。
江都城严禁关扑,武将军最厌恶恶赌,他在的地方,不许有赌这个字。
现在,她想去见识见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晞大年三十照例在宫里过,先陪皇上吃团圆饭,再到明安宫和顾瑾一起守岁。
初一的正旦大朝会,照例是从早到晚一整天。
隔天二皇子代皇上到大相国寺上香祈祝,顾晞则和南梁使臣一起,到城外御苑宴饮射猎。
初三日正好是立春。
二皇子这个名义上的府尹,要在城里鞭一天春牛,劝耕祈福,顾晞则要跟二皇子一起,一身农夫打扮,陪同以及调度,忙到半夜。
直到初四日,顾晞才有了点儿空儿,坐在自己院里,和文诚、文顺之一起,喝上一杯闲茶,翻着薄薄一摞帖子。
每年春节,虽然他送出去的拜年帖子不过寥寥几张,可收到的拜年贴子却是要用筐装的,只是能经过文诚,再递到他手里的,就没几张了。
“没有李姑娘的,她没回?”顾晞翻了一遍,
“不是没回,是没送出去。
她和她那三个手下,大年初一一大早就直奔梁门外关扑去了,天黑透了才回去。
初二去了封丘门外,昨天去了宋门外,直到子时前后锣响,关扑结束了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诚一脸苦笑。
“我想着,半夜三更敲门送拜年帖子,实在不怎么合适,这帖子就……”
照习俗,拜年帖子出了初三就不宜再送。
他家世子爷斟酌再三写的那份拜年帖子,没能送出去。
顾晞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毕竟,他的帖子竟然送不出去,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
文顺之瞄着顾晞的脸色,和文诚笑道:“李姑娘这么爱关扑?”
“说是李姑娘一把也没扑过,只看着她那三个手下扑。
她那三个手下,运气都不怎么好,都是输多赢少。”
“一把也没扑?只看?”顾晞惊讶了,这有点儿不能理解。
“嗯,说是看得十分专注。”
文诚摊着手,他也十分纳闷,只看不扑,竟然能连看三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晞高抬着眉毛,片刻,将手里几张帖子扔到矮几上,看着文诚道:
“听说黑马把人家牙行的陈年老帐抄了个遍儿?还是让人家牙行自己抄给他的?”
“嗯。”文诚神情复杂。
李姑娘这俩手下那份胆大包天的狠劲儿,他叹为观止。
至于永平侯府,像世子说的那样,实在是太蠢,也太狠厉。
这两家牙行实在可怜,一家赔上了三四万银子,一家的老底儿被人家抄了个干净。
“那个金毛,肯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么样三个人,对李姑娘唯命是从,视之如神,可见李姑娘从前行事……”
顾晞拖着声音,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从文诚看向文顺之,接着道:
“以后对上李姑娘,不可大意,不要失礼。
还有,把人撤远些,大体知道她在做什么就行了,不必时时盯着。
我觉得,她不想让咱们知道的事,只怕咱们也盯不到。”
“好,永平侯府那边?”文诚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是担心谁?李姑娘还是永平侯府?”顾晞打量着文诚问道。
文顺之笑出来。
文诚有几分窘迫,“不是,毕竟……咳,是我过于谨慎了。”
“永平侯跪到王府门口之前,那位李姑娘在咱们这建乐城,连酒都不敢喝一口,她为什么不敢喝?
不就是怕我这棵树不够粗不够牢靠。
永平侯敢用官威压她,她立刻就会扯出我的大旗,再压回去。
放心吧!”
顾晞斜瞥着文诚,一句放心吧,说的颇有意味。
文顺之眉梢微挑,却是斜瞥着顾晞。
文诚一脸苦笑,垂下头没说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常黑马和金毛三个,痛痛快快赌了三天,李桑柔愉快无比的看了三天。
到大年初四,李桑柔睡了个懒觉起来,已经将近中午,带着大常三人,出门直奔仁和店。
建乐城号称正店七十二家,家家有自酿的好酒和几样拿手菜,李桑柔准备先把这七十二家吃一遍,就从离家最近的仁和店开始。
仁和店门口车水马龙,李桑柔一脚踩进欢门,喜眉笑眼的小厮急步迎上来,恭敬客气无比的问道:“贵人可是年前定好了的?”
“没定好就没位儿吗?”李桑柔反问了句。
“回贵人话,可不就是这样。
正月十六前,小号都定满了,定得早的,一年前就定下了。”小厮一脸笑,客气极了。
李桑柔冲小厮拱了拱手,退出来,再去姜店。
姜店也早就定满了,从姜店再到宜城楼,再到班楼,直到刘楼,已经快过午末了,刘楼里正好空出来一张桌子,位置不怎么好,在二楼拐角,一张八仙桌。
李桑柔倒觉得坐在二楼拐角,眼观八方,可不能算位置不好,就算不好,她也不挑剔。
四个人上楼坐下,李桑柔点菜一向豪气:店里现有的菜都来一份,自酿酒先来四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们四个人饭量都不错,特别是大常,打起架来以一抵十,吃起来饭来也差不多。
茶酒博士亮声答应,先往桌子上摆了四五样果品,上了香茶。
李桑柔正抿着茶,二楼尽头的雅间门推开,永平侯沈贺的长子沈明书让着潘相幼子潘定邦,一前一后从雅间里出来。
黑马急忙伸头凑到李桑柔面前介绍:“小的那个,穿鹅黄长衫的,是永平侯府的大公子,叫沈明书,十七,不对,过了年了,十八了。
旁边那个,叫潘定邦,是世子爷的副使,一回来就关进了大理寺监狱,刚出来没几天。
对了,说他是潘相最小的儿子,还是嫡出呢!
相府公子,大贵人,贵得很!”
黑马语速飞快的介绍完,仰慕无比的砸吧了几下嘴。
这建乐城就是好,磕头碰脑全是贵人。
黑马屁股坐回椅子,沈明书和潘定邦已经离李桑柔那张小八仙桌只有十来步了。
沈明书看起来认识李桑柔,眯眼狠盯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笑容灿烂的冲沈明书挥了挥手。
“那是谁?你认识?瞧着可挺粗野。”潘定邦看着肯定是冲他们挥手的李桑柔,十分好奇。
“不认识!”沈明书生硬的答了句,拧过了头。
“嗯?”潘定邦一个嗯转着弯往上扬起,忍不住多看了李桑柔好几眼。
沈大郎这样子,可不像不认识!只怕不但认识,还有点儿什么什么和什么!
可沈大郎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不过那小妮子长的挺不错,那股味儿更是特别!
可大郎一向修身严谨,不好女色……这可难说,像他这么大,十七八岁,哪有不好女色的?
那小妮子真挺不错,就是太野性了……大郎竟然喜欢这个味儿的?
不过这女人吧,就是有刺儿才有味儿……
潘定邦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新年新气象啊!
欢门门口,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避到路边,让过沈明书和潘定邦,进了刘楼。
上了两步楼梯,中年人抬眼看见面对楼梯,正抿着酒的李桑柔,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双眼圆瞪,脸色雪白,在李桑柔看向他之前,闪身避过李桑柔的目光,仓皇逃出。
楼上拐角,黑马和金毛正在细品几个凉碟,大常捏着筷子,耐心的等他们品,他们品完了,他端起盘子一扫光。
李桑柔慢慢的抿一口酒,吃一口菜,细细品味,嗯,还不错,不过这酒比起玉魄,是差了点儿。
“老大,你刚才,干嘛跟沈大公子打招呼?人家可没理咱们。”
黑马一样样品完了菜,才想起来刚才还有个疑惑没问,都怪这菜上得太快了。
“人家没少照应咱们,见了面,招呼总要打一个。”李桑柔心情好。
“就是,三四万银子呢,冲着银子也得打个招呼。”金毛立刻接了句。
“老大啥时候把银子放眼里过?你瞧你这眼皮子浅的!”黑马立刻喷向金毛。
“你们老大啥时候都把银子放眼里,你们老大只把银子放眼里。”没等金毛答话,李桑柔直接堵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毛咯的笑出了声,黑马跟着笑。
被老大教训,那是荣光!
他们老大可是挑剔人儿,一般二般的,老大连骂一句都嫌浪费口水呢。
……………………
初五日。
午后,顾晞手里捧着只素面花梨木匣子,进了明安宫。
顾瑾坐在廊下阳光里,正看着本书,见顾晞进来,放下书,微笑看着他走近自己。
“昨天歇了一天?看你气色好多了,前些天把你累坏了。”
“是。”
顾晞将匣子放到顾瑾面前矮几上,坐到顾瑾旁边,用力伸直长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一阵子是累坏了,从祭了灶开始,天天忙到半夜。
大哥也累瘦了。”
“我还好,就是平时没事儿,也睡得很少。不像你,爱睡觉。
小时候,你天天跟阿娘抱怨,说自己没睡够。”顾瑾欠身拍了拍顾晞的肩膀。
“我是真没睡够。”顾晞笑起来,“现在觉少了,昨天一天没什么事儿,原本想着睡个够,谁知道还是卯初就醒了,醒了竟然睡不着了。”
“你长大了。要是阿娘还活着,看你长的这样高大,该多高兴。”顾瑾声音微哽。
“大哥也很好。姨母在天之灵,看着咱们都这么好,一定很高兴。”
顾晞用力眨着眼,眨回几乎要涌出来的眼泪,岔开了话题:
“明天是大哥的生辰,大哥看看这个,你肯定喜欢。”
顾晞说着,将花梨木匣子推向顾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瑾从匣子看向顾晞。“生辰是明天,怎么今天就送来了?”
“明天,我得去城外巡查。”顾晞垂下眼皮。
“明天拿过来,还有守真和致和,一起过来。”顾瑾语气温和,却带着丝不容置辩。
“大哥,沈赟刚死,连一个月都没有,多不好,明天还是避一避好。”顾晞一脸别扭。
“过了一个月就能好了?再说,谁避谁?”顾瑾不客气的问道。
“我不想见到那边院子里的人,还有沈家人。”顾晞紧抿着嘴,片刻,直视着顾瑾,直截了当道。
“你不想见的人,就能不见了?
你要是阿玥,那倒差不多。反正,有我和你这两个哥哥呢。”顾瑾语气轻缓。
顾晞肩膀垂了下去,片刻,闷声道:“我明天过来。”
“阿弟,还记得阿娘的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冠礼那天起,咱们就是大人了,就不能再任性。”
顾瑾轻轻拍了拍顾晞的肩膀。
“记得。”顾晞眼圈儿红了。“我知道了。
大哥,我很想姨母。
在江都城,我躺在不知道什么车上,听到姨母叫我阿弟,让我别睡着,还说一会儿就到了。
那会儿,我迷迷糊糊觉得,要是我死了,就能再见到姨母了。”
“阿娘已经往生了,就算死了,咱们也见不到她了。记着阿娘的话:好好活着。
不说这个了,把匣子打开,我先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顾瑾提高声音,用力将自己从惨痛中扯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一大早,皇上的赏赐就送进了明安宫。
顾瑾谢了恩回来,睿亲王府另一边兄妹三人:二爷顾昀,三爷顾暟和大娘子顾暃就到了。
顾瑾看着三人行了大礼,笑道:“每次都要行这样的大礼,我就当你们这是欺负我拦不住你们。”
“我最敬重大哥,怎么敢欺负大哥?想都没敢想过!”顾昀一边笑一边拱手。
“不是每次,也就今天。”大娘子顾暃跟着笑道。
“阿暃过来让大哥瞧瞧,听说你去年冬天总是咳嗽,好些没有?”顾瑾招手叫大娘子顾暃。
“早好了。”
顾暃走到顾瑾侧前,笑答道:
“本来就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怕寒气,呛进嘴里就要咳两声,没什么事儿,可阿娘每次都要大惊小怪。”
“这就是当娘的心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呛着寒气就咳嗽,那是肺气弱,补气益肺的药吃上一年,就能好不多。
我记得你怕吃汤药,那让太医给你做些蜜丸吃。”
顾瑾仔细看了看顾暃的气色,笑着交待道。
“我是讨厌吃药,所有的药,不管是汤药还是蜜丸。”顾暃郑重声明了句,接着笑道:“不过大哥既然说了,回去就让他们做几盒蜜丸吧。”
“你比阿玥听话多了。”顾瑾笑起来。
顾瑾又和顾昀、顾暟两人说了几句话,外面通传声响进来:
永平侯府大爷沈明书,二爷沈明义,和大娘子沈明青到了。
“你们替我迎迎。”顾瑾笑着示意顾昀兄妹三人,接着吩咐小内侍:“催一催宁和,她离得最近,反倒最晚。”
顾暃奔着沈明青一路跑过去,顾暟迎下了台阶,顾昀站在门槛外,笑看着越来越近的沈家姐弟。
顾暟和沈明书见了礼,两人说着话儿,一起上了台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暃先拍了拍十岁的沈明义,随口夸了一句长高了,和沈明青并肩,说着笑着,往后堂进去。
顾昀站在门槛外,让进诸人,跟在后面进了后堂。
沈家姐弟三人站成一排,给顾瑾拜寿见礼。
顾瑾欠身往前,笑着阻止沈家姐弟,“快起来,我这个人世外之人,不讲这些俗礼。
阿昀阿暟,赶紧把他们拉起来,还有阿暃!
看看你们,光笑不动。唉,我就知道,你们不听我的话。”
在顾瑾语笑亲切的阻止之中,沈家姐弟磕拜成礼,站了起来。
一群人你谦我让,刚刚坐定,宁和公主顾玥在通传声进了门。
“沈姐姐已经到了?怎么这么早?”
沈明青忙站起来迎出去,顾暃慢吞吞站起来,侧头斜瞥着连走带跑进来的宁和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暟站起来,迎出几步。
顾均和沈明书正专注的说着什么,好像没听到通传声,沈明义看着沈明书,他大哥没站起来,他也不理会。
“姐姐好,大娘子好,二堂哥好,沈家哥哥好,两位弟弟好。”
宁和公主语笑叮咚,一边说一边团团见礼打招呼。
“你自己晚了,竟然怪别人早。”
顾瑾的目光从诸人身上收回,点着宁和公主笑道:
“寿礼呢?赶紧拿来给大哥瞧瞧。
听说你昨天跑去找你三哥讨礼物去了?是不是忘了给大哥准备礼物了?”
“怎么会!”
宁和公主忙示意侍女将她的礼物递过来,接过捧着,送到顾瑾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去讨礼物,是想让他替我看看,这礼物做的行不行,大哥会不会嫌弃。
我去年送给大哥的那柄玉如意,大哥就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太贵重了。
今年这个就极好。”
顾瑾掀起托盘上绣着不断头寿字的大红绸,看着托盘里一枚粗糙的木簪笑道。
“大哥已经知道了?肯定是三哥告诉你的!
这是他给我出的主意,说大哥只用自己手刻的木簪,让我亲手做一个给大哥用。
我本来想用紫檀,可是太硬了,花梨、黄杨都硬的切不动,这是桐木的,大哥别嫌弃。”
“桐木最好,高梧百尺夜苍苍,乱扫秋星落晓霜。”
顾瑾笑起来,仔细看了看,示意小内侍给他换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该找世子讨个主意,看来,我今年的礼物又送的不好了。”沈明青看着顾瑾换上宁和公主的木簪,和顾暃笑道。
“你去找了也没用,大哥哪是轻易替人出主意的?”顾暃端起了茶。
“大哥怎么没过来?往年他一向到的最早。”顾昀看着顾瑾笑道。
“昨天过来过一趟了,说是今天要先出城巡视一趟。”顾瑾笑道。
“二爷也没过来。”顾暟说着话,看向沈明书。
沈明书是二皇子伴读,和二皇子一向亲密。
“沈娘娘犯了气喘病,我让他晚些过来。”顾瑾接话道。
“娘娘这气喘病,从腊月初犯到现在,听说一直没见好。”顾昀叹了口气。
沈明青斜瞥了一眼顾昀。
沈娘娘是听说沈赟被斩那天病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明书神情黯然,“娘娘最疼……娘娘是个重情的人。不说这个了,今天不宜。
我今年也是很用心给大哥准备了礼物,大哥看看喜不喜欢。”
“好,都拿过来,我一个一个的看。”顾瑾只当没听见沈明书前半句话,只笑着答后半句。
看了没几件,二皇子顾琝就到了。
“先替我迎一迎!来人,扶我起来!”
小内侍通传声还没落下,顾瑾就急忙示意了众人,又急急吩咐内侍。
在他这句吩咐之前,顾昀、沈明书已经站起来,急步冲了出去。
年幼的沈明义紧跟他哥,顾暟站起来,犹豫了下,往炕前几步,去扶顾瑾。
沈明青站了起来,顾暃瞄着门口,听到脚步声近了,才慢吞吞站起来。
宁和公主和顾暟一左一右扶着顾瑾,话语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哥干嘛非要迎出去,二哥又不是外人,三哥来的时候,大哥从来没迎过。
大哥小心点儿,慢点儿。
唉,说了不用迎么,你看,二哥已经进来了,二哥快过来,大哥非要出去迎你。”
“大哥好好坐着。”顾琝赶紧往前跑了几步,按着顾瑾坐回去,“我是来给寿星公拜寿的,可不是来给大哥添乱的。”
“都是阿玥添乱!”顾瑾轻拍了下宁和公主,坐回去,冲二皇子顾琝欠身见礼。
“不敢当!给大哥拜寿。”顾琝忙欠身拱手还了礼,退后几步,就要行拜寿大礼。
“快扶起来!”顾瑾急忙阻止道。
沈明书动作极快,在顾瑾话语之前,已经上前拦住顾琝,顾昀慢了一线,上前拦在顾琝另一边。
顾琝拜不下去,只好拱手再三,算是拜了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瑾让着顾琝坐到他左边上首,从小内侍手里接过茶,递给顾琝,关切道:
“娘娘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好些?”
“阿爹陪她说话呢,娘娘一向心思重,成天心事忡忡,要不然,这气喘病也不至于总是不除根。”顾琝叹了口气。
“娘娘最疼二叔。”沈明书瞥了眼顾瑾。
“沈赟犯下的事,阿爹和你说过吗?”顾瑾看着顾琝微笑问道。
“说过。”顾琝悲伤起来,“还有随大伴……”
“二爷既然知道,你二叔犯的事,想来你更加清楚明白。”
顾瑾没理会顾琝后面的悲伤,转头看向沈明书:
“听说你阿爹冻着了,今年元旦朝会,也没见着他,他可好些了?
说起来,多亏了你二叔,你阿爹不过冻一冻,病一场,很快就能好了,不至于送了性命。”
顿了顿,顾瑾看着脸色发青的沈明书,微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天世子过来,我劝了他半天,都说世子脾气暴,受不得委屈,从这一回看,倒是世子更能顾全大局。
你说呢?”
说到最后,顾瑾看向还是一脸悲伤的顾琝,笑问道。
“世子一向极识大体,阿爹也常夸他。”顾琝急忙答话道。
“今天是大哥生辰,咱们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大哥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酒?今天要一醉方休!”顾昀笑着岔开话。
“你们各人喜欢的酒,每一样都备足了,今天都要放开量。”顾瑾紧接着顾昀的话,扬声笑道。
后堂内刚刚热闹起来,外面一声:世子到了,就像一勺凉水洒进沸腾的锅里,屋里瞬间静声。
“就数他来得晚,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罚他几杯。”顾瑾扬声笑道。
“我去迎一迎。”顾瑾话音没落,宁和公主已经提着裙子冲了出去。
顾瑾看着急冲出去的宁和,眉头微蹙,又立刻舒开。
顾昀和顾暟两人已经迎了出去,顾瑾示意瞄着二皇子的沈明书,“你和明义也去迎一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明书垂眼答应,和沈明义出了殿门。
沈明青站起来,却没迎出去,顾暃侧头斜着门口,看到顾晞进来,才慢吞吞站起来。
顾晞走在最前,脸上仿佛有那么一丝两丝的笑意,掀帘进屋。
二皇子顾琝下意识的想站起来,却被坐在他旁边的顾瑾按住手。
顾瑾笑看着大步进来的顾晞,“怎么来得这么晚?一会儿可要先罚酒三杯!”
“一大早就出城了,原本想着能早点过来,没想到事情多,竟然绊住了。”
顾晞笑应了句,站住,理了理衣服,文诚、文顺之跟在后面,三个人郑重的给顾瑾磕拜祝了寿。
顾晞站起来,冲和顾瑾并肩而坐的顾琝拱了拱手,坐到了顾瑾另一边。
顾晞身后,沈明书眼睛微眯,满脸忿然,看着只冲二皇子顾琝拱了拱手的顾晞。
沈明青推了推宁和公主,往前两步,正巧挡在沈明书和顾晞中间,曲膝笑道:“有大半年没见世子了,世子可还好?”
“尚可,多谢。”顾晞微微颔首,含笑应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入席吧。”顾瑾欠身示意众人。
顾晞站起来,弯腰要去抱顾瑾,顾瑾推开他,笑道:“还是坐椅子方便。”
旁边内侍已经推来了把略高一些的轮椅,顾晞让过一边,和内侍一人一边,架着顾瑾的胳膊,将他架到轮椅上,屏退内侍,亲自将顾瑾推到圆桌上首。
顾琝和顾晞抬手让了让对方,坐在顾瑾两侧。
二皇子顾琝招手叫宁和公主:“阿玥坐这边。”
宁和公主却拉着沈明青不松手,站在顾瑾对面笑道:“我要和大姐姐坐一起。大姐姐,我们就坐这里好不好?”
“公主要是坐了下首,我和表弟岂不是得坐到屋子外头去了?”顾昀笑道。
“阿玥想坐那儿就坐那儿吧,大哥修行之人,不讲俗礼。”顾晞没看顾昀,只点着宁和公主看中的最下首示意道。
“你大哥说得对,我这里不讲究该坐哪里不该坐哪里,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吧。”顾瑾看着顾昀笑道。
“是,是我俗气了。”顾昀忙欠身笑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和公主愉快的坐了最下首,沈明青挨着宁和公主坐下。
顾暃斜瞥着宁和公主,正要到宁和公主另一边坐下,却被沈明青一把拉住,“阿暃坐这里。”
顾暃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坐到了沈明青旁边。
顾昀看着沈明书挨着二皇子顾琝坐下了,过去坐到了顾晞旁边。
顾暟和沈明义各自挨着对方兄长落了座。
一直站在最外圈的文诚和文顺之,自然是末座,也就坐到了宁和公主旁边。
文顺之挨着宁和公主,文诚挨着顾暟。
小内侍斟了酒,顾晞先举杯笑道:“祝大哥长命百岁。”
顾瑾举杯笑道:“大哥量浅,可经不得你们一个一个的上来,这一杯,大家一起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吉利祝福话儿,各自饮了杯中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瑾放下杯子,拍了拍顾晞,看向众人笑道:“你替我一人敬一杯,一定要酒满饮尽。”
顾晞笑着站起来,从小内侍手里接过酒壶,转过去,从顾琝开始敬酒。
顾琝虽说酒量不算好,喝酒却爽气,一口喝了,和顾晞笑道:“你的伤还没全好,酒不能多喝。”
“这是二爷体恤,不过二爷这杯酒,世子可不能不喝。”沈明书紧接着二皇子顾琝的话笑道。
顾晞斜瞥了他一眼,喝了杯中酒,示意小内侍给沈明书添了酒,冲沈明书举了举空杯,似笑非笑道:“把酒喝了,今天是大哥的生辰,大家都要高高兴兴。”
两人侧对面,顾昀一脸笑看着两人。
沈大郎这个皇子伴读,最见不得人家不把二爷当太子爷看待,可这会儿拿话刺他这个大哥,就有点儿太没眼色了。
二爷是必定要承大位的,可这会儿,毕竟还只是个郡王位,在大爷这位大哥面前,又是在大爷生辰的时候,太不知变通了。
唉,沈家就没有一个能真正识大体撑家主事儿的,这一点,他和他阿娘一样发愁。
沈明书瞄着顾晞手里的空杯子,正犹豫着是自己给他添上酒,还是叫小内侍添酒,顾晞伸出手指,在沈明书手里的酒杯上敲了敲,“赶紧喝,再不喝我可要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赶紧喝了。”顾琝吓了一跳,赶紧拍着沈明书催促。
上回大郎被世子拿着酒壶灌酒,呛的足足咳了大半个月。
沈明书仰头喝光了杯中酒,举给顾晞看时,顾晞已经转向顾暟。
“不敢当,我自己来。”顾暟忙站起来,从小内侍手里接过酒壶,给自己满上,冲顾瑾举了举,仰头喝了。
挨着顾暟的是顾暃,捏着杯子站起来,“我量浅,就这些吧。”
顾晞没说话,只冲顾暃举了举杯子,越过她,站到沈明青旁边。
沈明青站起来,冲顾晞曲膝笑道:“不敢当,该我敬大哥和世子的。”
“量浅不必勉强,大哥一向讲究随心自在四个字。”顾晞冲沈明青举了举杯子,喝了杯中酒。
沈明青笑谢了,将杯子满上,几口喝了。
宁和公主正越过文顺之,时不时看一眼文诚,想找机会说上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文诚却全心全意的关注着酒桌上的每一个人,只除了她。
“阿玥是好酒量,喝了这杯。”顾晞往宁和公主的杯子里加了些酒。
“一会儿我也替大哥敬一圈。”宁和公主端起杯子,几口喝了,和顾晞笑道。
“你还是少喝几杯,一喝多了就发酒疯,回回都闹得让人头痛。”顾瑾忙接话笑道。
顾暃噗的笑出声。
沈明青一边笑一边拉着宁和公主坐下。
“就一回……”宁和公主脸涨得通红,嘟囔着坐下。
顾晞一圈敬下来,二皇子顾琝又举杯让了一圈,顾暃就扶着头,声称量浅酒多了,她得回去歇着了。
顾瑾并不多留,吩咐顾晞替他送诸人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晞最后一趟,送走二皇子顾琝和沈明书,回到眨眼间就收拾干净的后堂。看着微微有一丝倦意的顾瑾,坐到他旁边,皱眉抱怨道:
“年年都这样,又热闹不起来。照我说,你就别难为自己了,拉不到一起去。”
“我知道,不是为了要拉到一起,只是要告诉他们,也是要告诉大家:
再怎么样,眼下顾沈都是一体,都要一体!”
顾瑾说着话,往后靠在靠枕上,看着顾晞微笑道:
“小事见大事,你一直都能顾全大局,沈家,一直都像今天的沈明书,分不清轻重,掂不出深浅,看不到真假。
你经历了这一场劫难,也算有点儿好处,皇上应该不再想着拆分睿亲王府了。”
“只是暂时不想而已。”顾晞呵笑了一声。
“皇上一年比一年病弱。别想太远。”顾瑾看着顾晞。
顾晞嗯了一声,说起了闲话。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诚和文顺之出了晨晖门,同时长舒了口气。
“年年都有这么一回,不瞒你说,从进了腊月,一想到这场子事,我都要做噩梦。”
文顺之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抹了把汗的样子。
“是尴尬了些,可这点子尴尬,就能让你做噩梦了?”
文诚看着夸张抹汗的文顺之,忍不住笑。
“怎么不能做噩梦?我最怕这样的尴尬。
再说,要是别人家的尴尬也就算了,退一步看个热闹,可这是大爷的生辰,可不是别人家的尴尬。
唉,真不知道大爷是怎么想的,尴尬成这样,还非得年年来一回。”文顺之连声叹气。
“这是大爷的态度,也是这一半睿亲王府和那一半睿亲王府,以及永平侯府的态度。
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场尴尬的生辰宴呢。”文诚声音很低。
“唉,大爷不容易。”片刻,文顺之低低应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沉默往前,走出一段,文顺之脚步微顿,侧头看着文诚,“刚才,公主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一句不接,也太……”
文顺之一只手平摊出去,再平摊出去,他想不好该怎么说文诚那份不近人情。
“都是没话找话,用不着接。”文诚声音极低。
“就是没话找话,你也不好一句不接。
到后来,你拧着头没看到,公主那样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文顺之语调神情里,都透着薄责。
“一句不接才最好。公主小孩子脾气,过一阵子就好了。”文诚低着头,看着自己扬起落下的长衫下摆。
“唉!”文顺之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出来,只叹出了一口气。
……………………
有了头一天连跑几家的经历,对于京城酒楼第一梯队的七十二家正店,李桑柔有了直观的认知。
吃了午饭,李桑柔让金毛和黑马兵分两路,先把七十二家正店余下的六十多家问了个遍。
哪家哪天有空座,哪家虽然没空座,但晚点过去也能吃到,以及哪家今年正月里肯定是吃不上了,都拿小本本记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圈儿问下来,隔天的晚市儿,乳酪张家有个正巧退出来的雅间儿。
乳酪张家正店紧挨着新曹门,离李桑柔她们住的炒米巷很远。
李桑柔和黑马、金毛三个人,早早就出了门,叫了辆车,直奔新曹门。
昨天在刘楼那一顿饭,就让大常对建乐城的高档酒楼失去了兴趣。
菜碟子不管大小,菜都是一丁点儿,不够他一口吃的。
实在是太寒碜了!
光寒碜就算了,还贵得吓人,吃一口菜,跟吃一口银子差不多!
他不去了,还是在家里炖一大锅肉骨头啃着痛快。
雅间儿还是比楼梯角的八仙桌舒适好多了,乳酪张家的酥螺和几样乳酪点心,让李桑柔吃出了千年后的风味,店里的奶酒也极合李桑柔的口味。
这一顿饭,吃的舒心畅意。
悠悠闲闲吃完了饭,李桑柔又买了十斤奶酒,黑马和金毛一人拎着一只五斤的酒坛子,出了酒楼,往炒米巷逛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月里的建乐城,是座不夜城。
各式各样的灯笼已经挂的到处都是,稍大一点的空地上,必定搭着灯棚,杂耍卖艺说书小唱诸般种种,从瓦子里流溢出来,流到大大小小的空地灯棚下,一团一团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三个人沿着东十字大街,走一路看一路,过了御街时,三更的梆子已经敲响了。
李桑柔打了个呵欠,看着金毛问道:“有近点的路没有?”
“有,从前面那条巷子进去,一路走巷子,能近一半。”金毛愉快的答了句,紧两步走到最前带路。
进了黑魆魆的巷子,刚走了没几步,李桑柔突然笑问道:“黑马你小名叫什么来?”
走在前面的金毛立刻顿住步,将酒坛子提到胸前,全神戒备。
“老……”黑马一句老大没喊完,手里的酒坛子就砸了出去,“日你娘!”
酒坛子砸在从上扑刺下来的雪亮长刀上,坛子粉碎,奶酒四下扑溅。
李桑柔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扑上去,在那把被砸歪的雪亮长刀变招前,细狭黝黑的狭剑已经刺入黑暗中微闪的一只眼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裹在黑衣中的杀手发出声压抑不住的惨叫,黑马飞脚踹在杀手拿刀的手上,扑上去夺过了刀。
李桑柔一刺而中,立刻拨出细剑,拧身扑向金毛。
金毛手里的酒坛子刚刚砸出去,趁着第二个杀手闪避的空档,就地一滚,顺手摸了块瓦片。
杀手没理会金毛,挥刀砍向李桑柔,李桑柔灵动的仿佛流水一般,避过凌利的刀锋时,手里的狭剑划过杀手的脖子,全力扑杀的杀手直挺挺扑砸在地上。
“老大,金毛!”黑马从杀手胸口抽出刀,旋身上前。
金毛急急爬起来,先猛一脚踩在差点压到他身上的杀手手上,弯腰抠出刀,这才喘着粗气答话,“我没事。老大?”
“赶紧走。往前。”李桑柔抹了把脸。
“好!”金毛踩过尸体,握着刀,飞跑往前。
李桑柔跟着金毛,黑马断后,三个人在漆黑的巷子里,跑的飞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个人一口气冲进炒米巷。
大常已经睡着了,被黑马拍醒,睁眼闻到血腥味,一跃而起,“出事了?老大呢?”
“路上有人扎黑刀。老大好好儿的,我也好好儿的,金毛胳膊上划了一刀,小伤不要紧。
老大说烧点水,得洗洗。”黑马一边说着,一边出来,站在廊下脱衣服。
大常定下心,披了件衣服出来,很快烧好了几大铜壶热水。
李桑柔洗干净,裹着她那件狗皮大袄出来,坐到廊下椅子上。
“是永平侯?”大常递了杯热茶给李桑柔,蹲在李桑柔面前,低低问道。
“应该不是。”李桑柔接过茶捧在手里,舒服的吁了口气。
“那是谁?咱们刚到建乐城,还没来得及得罪人呢。”黑马也捧着杯茶,蹲在大常旁边,纳闷道。
“那个姓阴的?”金毛抬了抬胳膊。
他胳膊被刀锋划着了,虽说很浅,有个十天八天就能好了,可痛还是很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养打手费钱得很,一般人养不起,不像是姓阴的。”大常闷声道。
“这会儿想不出什么,别瞎猜了,费神,都先歇下吧。
明天一早,你去那边看看。”李桑柔看着黑马吩咐道。
“好,天亮前我就去。”黑马忙点头,见李桑柔捧着茶站起来,忙跟着站起来问道:“老大,这事儿,要不要跟世子爷说一声?”
“咦,为什么要跟他说?”李桑柔看着黑马,一脸奇怪的问道。
“也是哈。”黑马一脸干笑,“可不是,干嘛跟他说!”
“就算是永平侯府的刺客,咱们也得先查清证明了,再去找他。”
李桑柔一边说,一边挥着手,示意都回去睡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桑柔就起来了,先去厢房看了金毛的伤口。
伤口没肿没烂,只边上略红而已,看样子刀上没抹毒。
李桑柔心里松缓下来,进屋洗漱,裹着狗皮大袄出来,坐在廊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常搬出桌子,再搬出满桌子包子馓子稀饭咸汤。
三个人刚刚坐下来准备吃早饭,黑马一头窜了进来。
“老大,事儿可有点儿怪!”
“不要急,先坐下,喝口汤缓一缓再说。”李桑柔示意黑马。
“你瞧你这扑腾样儿!老大怎么教你的?泰山塌了也得站稳了,你瞧瞧你!”金毛隔着桌子,用筷头点着黑马一脸鄙夷。
黑马横了眼金毛,一脸的我在说正事懒得理你。
“老大,我去的时候,那俩一个横着,一个竖着,还在。
我没敢停下来看,赶紧走过去,绕个圈子,再回来时,就有个更夫蹲在巷子口守着了,边上站了两三个闲人。
我还是没敢停,绕个小圈再回来时,看着看热闹的人多了,就站在旁边看。
去的是府衙里的张衙头,他家离那地方近,带了个仵作,姓孙的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衙头站在巷子口没进去,孙仵作进去,连半刻钟都没有,就出来了,和张衙头嘀咕了几句,张衙头就挥着手喊着:散了散了!说是俩人打架打死的,没啥好看的。
张衙头喊了几句就走了,孙仵作和更夫蹲在巷子口看着,两刻来钟,漏泽园的人就来了,把那两具抬上车,拎了几桶水冲了地,大家就都散了。”
黑马甩着手,一脸的不敢置信。
“老大,您说说,一横一竖俩大死人,他怎么能就这样,就散了?”
“啊?怎么会这样?”金毛愕然。
“真是永平侯府?”大常看着李桑柔。
“要是永平侯府,就太胆大包天了。”
李桑柔沉默片刻,看向金毛确认道:
”昨天你那边那个刺客,是奔着我来的?”
“对!”金毛赶紧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永平侯府,肯定是都杀了,用不着分谁跟谁。
再说,世子遇刺的事儿刚刚了结,就算永平侯府想杀咱们泄忿,也不会这么急。
永平侯府这样的人家,再怎么,也不至于连这么点儿耐性都没有。
再说,大过年的,贵人们比咱们讲吉利。”
“嗯。”大常点头。
老大说的极在理儿。
“从现在起,就算睡觉,也要把防身的家伙什儿带好。
你们两个,一会儿去找孙仵作或是张衙头聊聊。”李桑柔吩咐黑马和金毛。
两人答应了,进屋收拾好,一起出门,去找张衙门,或是孙仵作,搭话聊天。
大常进屋,先拿着那只小手弩出来,递给李桑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接过手弩,仔细缠在了手腕上。
她这只小手弩就是射程太近,稍远一点,力道准头就差了。
箭上要是抹点儿毒,力道准头差点也不怕。
可建乐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一层熙熙攘攘、安居乐业下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有什么样的规矩,她还一无所知,米瞎子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毒,她暂时不敢往箭头上乱抹。
大常从屋里抱出一堆长长短短的刀枪,以及他那根狼牙棒,坐在李桑柔旁边,一件件检查,磨利,擦上油。
午饭前,黑马和金毛就回来了,一左一右蹲在李桑柔两边,两脸惊奇的讲他俩打听到的稀奇事儿。
“老大,说是杀手,杀手!”金毛惊奇的伸着一只手乱挥乱抖。
“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杀手怎么啦?
老大,孙仵作真是这么说的!说一看就是杀手!
老大,真有杀手?”黑马惊奇的屏一口气,吸一口气,吸一口气,再屏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说话!”李桑柔皱眉瞥着两人。
“杀手怎么啦?瞎爷不是说过,老大就是杀手路数。”大常闷声说了句。
“可不是!我先说!”黑马猛抽了口气,往前挪了挪,“老大,是这样,我跟金毛,先去了衙门口。
还没到衙门口,就看到张衙头坐在衙门斜对门那家小饭铺子里正吃饭呢,一圈儿围了五六个人,全是他们衙门里的。
我和金毛就坐到挨边上的桌子旁,要了两笼包子两碗汤,也吃饭。
听了几句,就听出来了,他们正说的,就是巷子口那俩。”
“老马端着碗就凑上去了。”金毛忙凑上来接了句。
“我就说,我俩是外乡刚来的,就住在旁边崔家老号,说没想到建乐城这么不太平,太吓人了。”
“老大你也知道,黑马最会装可怜。”金毛抢过话头。“张衙头和那几个衙役都笑了,说老马:你吓什么吓,那都是杀手,就你这样的,可值不起杀手钱。
张衙头还拍着老马的脖子,说你这脖子洗干净送到人家面前,人家都不带看一眼的,人家杀手杀人,那可都是大价钱。”金毛连比划带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和金毛就多问了几句。”
黑马无缝接上。
“张衙头说,死的两个人,一个在手腕上,一个在脖子上,都挂着生死由命的小牌子。
说是尸首上啥也没有,就只挂着这牌子的,那就是杀手,杀了别人拿大钱,自己死了,生死由命,不给衙门添乱。”
“张衙头还说,杀手贵得很,一般人可请不起。”金毛又补了句。
“永平侯府?”大常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桑柔。
“金毛去一趟睿亲王府,找文先生,跟他说,我要见他,有事儿,越快越好,就在上次那家茶坊。
黑马去你那家牙行,说说闲话,问问他们听没听说过杀手这个行当。”
李桑柔沉默片刻,吩咐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傍晚,明安宫里。
顾晞和顾瑾对面坐在炕上,朝向院子的窗户大开,挂满了各样灯笼的院子里明亮温暖。
顾瑾抿着酒,侧耳听着从晨晖门外传进来的一阵哄然叫好,笑起来:“上元节一年比一年热闹,”
“可不是,这会儿,外面就已经热闹的不堪了。”
顾晞跟着笑起来。
“刚过了午时,鳌山四周就有人等着看上彩,离上彩还有一个多时辰,周围就挤的水泄不通。
一到上元节,才发觉咱们建乐城竟然有那么多人,大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人,也不知道这么多人,平时都到哪儿去了。”
“连着几年,收成都不错。看今年的天时,多半又是一个丰年。”顾瑾心情更好。“永嘉库今年的以新换陈,你悄悄过去看看,再抽几仓起出来看看,若有人胆敢往粮仓伸手,杀无赦。”
“好。”顾晞应声干脆。
“我打算把户部转到你手里。
你花上两年的时候,把各地的粮仓彻查一遍,还有咱们之前商量的几个地方,这两年把粮库修好,存满新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西作坊和军器所交给潘相。”
顾瑾声音落低。
“户部是永平侯署理。”顾晞眉梢微挑。
“调他署理礼部,储相么,他不是一直望着相位么。”顾瑾轻笑了一声。
“要彻查粮仓,握住粮食,户部就得调换不少人,这可又是一场争斗。”顾晞看着顾瑾,扬眉笑道。
“嗯,打理户部的是沈赟,不是沈贺。
两年前,我就打算把户部拿过来,尝试过几回,沈赟把户部握得紧紧的,极不好下手。
沈赟这个人,闷声不响,极有主意,露过几回升迁的机会给他,他也不为所动。
现在,沈赟死了,这件事可以动手了。
等开了衙,就先从沈赟空下来的这个户部侍郎开始。
你回去和守真挑好一应人选,该见的人,从明天起,就要开始见一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瑾一脸笑意。
“好!”顾晞愉快答应,冲顾瑾举了举杯子。
两人饮了杯中酒,顾晞欠身给顾瑾斟上酒,垂眼道:“元旦大朝会后,我看皇上脸色不怎么好。”
顾瑾低低叹了口气:“嗯,皇上的身体一年不比一年。
昨天我见皇上,说了册立太子的事,皇上有些犹豫,说到下半年看看,要是他的病还不见好转,就年底册立太子。”
顾晞皱起了眉,“皇上一直拖着,不正名不册立,说什么不想委屈大哥,真是……”
后面的假惺惺三个字,顾晞硬生生咽住。
“可这太子一天不册立,永平侯府那一群混账就一天不放心,不放心大哥,不放心我,想方设法的闹腾,皇上又护着他们。
户部这事儿,咱们要拿到,就得给他们一块好处才行。
可咱们又不是为了自己!”
“把吏部放给他们。”顾瑾垂眼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吏部?”顾晞瞪眼了。
“吏部是伍相分管,有伍相按着,出不了大错。
再说,京朝官去年刚刚考核调任好,三年一考,离下一考,还早呢。
至于例行磨勘,沈赟已经死了,沈贺父子想要理出点儿头绪,少说也得两三年,再说,他们也不一定有这个耐心。
开衙后,先动户部,等永平侯府吵闹一阵子,再把吏部放给他。
这中间,怎么也能有两三个月的余地。
这两三个月里,让守真把永平侯那边的人手理一理,熟知吏部,或是人聪明上手快的,给他们挑个好地方,略升一升也无妨,把他们调出京城。”顾瑾笑道。
“好。”顾晞答应一声,沉默片刻,声音落得极低,“两三年,大哥觉得?”
“皇上自幼年跟在先皇身边,夺嫡争斗,九死一生,身体亏损的厉害,病根深种,唉,也就两三年吧。”顾瑾连叹了几口气。
顾晞挪了挪,坐得舒适些,冲顾瑾举了举杯子。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和黑马、金毛三个人,在遇仙店细吃慢喝,吃好喝好出来,沿着朱雀门大街,往御街逛过去。
今天灯山上彩,巨大的鳌山点亮,闻名天下的建乐城上元灯会正式开始,这会儿,朱雀门大街上热闹的李桑柔简直想叹气。
黑马和金毛一边一个,紧挨着李桑柔,挤出几十步,黑马忍不住,拉了下李桑柔,俯耳道:“老大,你瞧这么多人,这要是冷不丁的捅一刀,杀几个人,可容易得很。”
“你俩挨我这么紧,是怕我被人捅了?”李桑柔站住了。
黑马和金毛一起点头。
李桑柔抬手抹了把脸,叹了口气,伸手揪着黑马和金毛的胳膊,将两人推到自己前面。
“瞧瞧这满街的红男绿女,要是这会儿当街杀了人,血肉模糊的,是不是立刻就得乱了?得乱成什么样儿?”
“那得踩死不少人。”黑马答的极快,金毛不停的点头。
“不光踩死人,撞翻了灯,走了水也说不定。
真要这么闹,搁官府眼里,那就不是杀手了,那是反贼!
猪头巷那个老帮闲年青的时候就有杀手,那这杀手行肯定很有些年头了,这么多年还好好儿的,那就说明,他们聪明得很,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学会见微知著!”
“老大,这见微知著……”黑马一脸难为,金毛无缝接话:“太难学了!学不了啊老大!”
“那就放心逛,刚才吃得有点儿多,消消食,逛好了咱们抄近路回去。”
李桑柔背着手往前走。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大瞪着眼睛,看起花灯和热闹。
沿着御街过了龙津桥,李桑柔侧头看着伎馆街后面那条黑魆魆的巷子,努了努嘴问道:“这条巷子有名字吗?”
“有,叫梨花巷。”金毛答的极快。
“从这里能抄近路吧?”李桑柔说着,往梨花巷斜步过去。
“能!”金毛愉快的应了一声,几步赶到李桑柔前面,一头扎进了幽暗的梨花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梨花巷旁边伎馆街上丝竹声声,小曲儿婉转。
“这个唱得不错,这唱的什么?葡萄架下?”李桑柔悠闲的点评着小曲儿。
“像是思夫。”黑马侧耳听了听。
“唱得不错,哪天得空,咱们去听听。”李桑柔闲闲说了句,突然提高声音:“金毛!”
走在最前的金毛立刻顿住步,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了短刀。
李桑柔一声金毛声音没落,已经一个转身,一把揪过黑马,抬手扣动了手弩。
几乎无声无息出现在黑马背后,正要挥刀砍下的黑衣杀手脚步踉跄了下,闷吼一声,接着往前砍。
李桑柔另一只手按在黑马肩上,飞脚踹在黑衣杀手握刀的胳膊上,黑衣杀手手里的刀掉落,人往前扑倒。
李桑柔顺手接住黑衣杀手掉下来的那把刀,刺向扑上来的第二个杀手。
黑马顺着李桑柔一拽一推之力,就地滚倒,拨出刀,转身扑上去。
金毛背对黑马和李桑柔,警戒着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梨花巷两边都是高墙,狭的容不下两人并排。
李桑柔左手的长刀直捅上去,右手握着的狭剑,却越过第二个杀手,划开了紧贴着第二个杀手,一起扑上来的第三个杀手的动脉,顿时热血如喷泉,淋了第二个杀手满脸满身。
李桑柔手里的长刀被第二个杀手挡飞出去,黑马手里的刀紧贴着李桑柔的胳膊,噗嗤有声的扎进了第二个杀手的胸口。
李桑柔后退一步,狭剑往回收时,划过第二个杀手的脖子。
“看看。”李桑柔后退几步,避开满地的粘稠,吩咐了句。
黑马动作极快的搜了一遍,从其中一个的脖子上,揪着只牌子道:“就是这个样儿的,三个都有。”
“放回去,咱们走。”李桑柔再往后退了两步。
黑马哎了一声,踩着粘稠出来,飞快的脱了脏靴子脏衣服,金毛脱了自己的大袄包住,三个人顺着巷子,跑的飞快。
一口气冲进炒米巷家里,大常冲迎上来,闻着血腥气,急问道:“都没伤着?”
“没。”冲在最前的金毛喘着粗气,将怀里的脏靴子脏衣服塞到大常怀里。
“我去烧水。”大常听到个没字,松了口气,抱着脏衣服进了厨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洗干净出来,黑马已经把自己洗干净,正接过金毛洗干净的脏衣服,一件件晾到刚刚扯在院子中间的长绳子上。
大常拎着甩棍巡视了一圈刚回来。
“老大,这回仨!就是身手不咋的。”黑马看到李桑柔,赶紧晾好衣服,赶紧凑过去。
“昨天才死了俩,今天又有仨,到明天,这价儿得翻成什么样儿?”金毛也忙凑上去。
大常放下甩棍,把盆里的水端走倒掉,回来给李桑柔端了杯热茶。
李桑柔双手捧着杯子,看着三人道:“这三个一起往前挤,一点章法都没有,应该是临时凑起来的,上次那两个也是,各自为战。
能召两个三个杀手一起接单,咱们这一单,起价肯定不低。
要杀咱们的人,是个有银子的。
从今天晚上起,大家睡一间屋,轮流值守。
防虫防鼠的东西,都放好了吧?”
李桑柔看着大常问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常点头,“都放好了。我守上半夜。”
李桑柔点头应了,裹了裹皮袄,进了西厢。
黑马和金毛熄了廊下的灯笼,也进了西厢,和衣而睡。
大常抱着包刀枪进屋,放好,挑了把刀拿着,坐在床上值守。
……………………
顾晞早上起来,正在吃早饭,文诚急匆匆进来。
“出什么事了?坐下说。”顾晞示意文诚。
文诚坐到旁边,“龙津桥北边的梨花巷里,又发现了三具杀手尸首。昨天晚上,李姑娘带着黑马和金毛,在遇仙店吃饭。”
“怎么死的?”顾晞皱起了眉。
“我让百诚带人去看的,一人短箭入眼,这是箭,还有一个脖子被割开,再一个,胸前被捅了一刀,脖子被划开。”
文诚将包在帕子里的一枚两寸多长的小箭小心的放到桌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应该是李姑娘的箭,一模一样。”
“她这是惹了谁了?”顾晞看了看那枚小箭,纳闷道。
“想不出。”文诚拧眉,“想要她命的人,看起来很着急,也有几分财力。要不要让人去炒米巷问一句?”
“暂时不用。”顾晞沉吟片刻,摇头。“十有八九,是她从前的旧恩怨。
她的旧恩怨,只怕都是江湖恩怨,江湖上的事,咱们不宜贸然插手,除非她主动求助,否则,只怕是帮倒忙。
再说,李姑娘也不是善茬,更不是只顾面子的人,她要是应付不了,需要咱们帮忙,肯定会来找咱们。
让致和去一趟京府衙门,责令衙门严加巡查,还有,让衙门出个告示,警告不法之徒不可肆意妄为,否则朝廷就要出手清剿。”
“好,我去跟致和说。”文诚站起来。
顾晞看着文诚出了门,喝了半碗汤,示意侍立在旁边的如意:
“你去挑几样点心,再把昨天宫里赏过来的那几根黄瓜拿上,去一趟炒米巷,就说……不用多说,只说请李姑娘尝尝鲜吧。”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起的不早,刚刚洗漱好,黑马就满脸红光的带着如意进来了。
如意提着只黄花梨提盒,东西简单,话更简单。
李桑柔看着如意出了二门,拎起提盒转圈看了一遍,打开,看着最上面几根黄瓜,哈了一声。
大冬天的,这几根黄瓜可稀罕得很。
尝鲜两个字,还真是尝鲜。
不过,大清早的,给她送了这么几根黄瓜,他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的事他知道了?给她压惊?还是说用黄瓜表达一下:昨天的事对她是小菜一碟?
可这会儿,一斤银子都不一定换得到一斤黄瓜,这一碟小菜,可太贵重了……
算了不想了,先吃黄瓜吧。
李桑柔拿了根黄瓜出来,看看挺干净,直接咬了一口,示意黑马,“正好四根,一人一根。”
大常过来,拿了一根,黑马和金毛一起挤过来,三个人围在李桑柔身边,咔咔嚓嚓咬着黄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毛一边吃黄瓜一边含含糊糊道:“头一回大冬天吃黄瓜,这黄瓜跟夏天一个味儿。老大,咱们怎么办?得想个法子杀回去。”
“黄瓜还能有两个味儿?要的就是这大冬天的稀罕劲儿!就知道你不懂,世子爷这黄瓜吃到你嘴里,那就是牛吃牡丹!
老大肯定有办法。老大,咱们怎么办?”黑马照例先嫌弃金毛。
“是得想个办法。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大常闷声道。
“这会儿没什么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下一回,看能不能捉个活口。
还有,晚上接着出去吃饭。”
李桑柔将黄瓜头扔进提盒里。
“晚上我也去。”大常连黄瓜头扔进嘴里。
“你留在家里。应付杀手刺客,你不擅长,反倒拖累。”李桑柔摇头。
大常闷声应了,没再坚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傍晚,天快黑了,李桑柔才带着黑马和金毛,慢慢悠悠往班楼逛过去。
炒米巷离班楼不远,过了北巷口,前面是瓦子口监狱。
监狱门口自然没什么花灯,也没什么人,在两边的灯火通明之下,这一段,显得分外黑暗。
李桑柔脚步微顿,黑马和金毛顿时警觉起来,李桑柔狭剑滑出,往前一步,踏入黑暗中。
黑马和金毛紧跟李桑柔,也踩入黑暗。
李桑柔站住,片刻,突然一跃而起,狭剑举起挥过,头顶一棵老树上,一个杀手扑跌下来。
黑马手里的钢刀斩向扑跌下来的杀手,金毛跟上李桑柔,和她背向而立。
四周人影晃动,刀光闪闪。
李桑柔不等金毛站稳,已经向着闪动的人影直扑出去,手弩的机括声轻响,狭剑挥动,金毛跟着机括声,握刀直捅上去,黑马迎上另一个杀手。
李桑柔转身极快,被狭剑割开脖子的杀手还没倒下去,李桑柔已经扑向和黑马对上的杀手,狭剑从背后捅入,拨出来再划过脖子。
金毛从杀手身上抽出刀,背靠李桑柔,黑马也握刀回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收回狭剑,吐了口气:“好了,都死了。”
“娘唉!”黑马一声娘唉,抬手抹了把汗,“这一回,四个?”
“可不是四个,咱们现在,得值多少银子?肯定一大堆。”金毛也抹了把冷汗。
“搜一遍!仔细点儿。”李桑柔吩咐了句,蹲在具杀手旁,从头发摸起。
黑马和金毛急忙过去,仔细搜身。
李桑柔动作极快,一会儿就捏遍了两具杀手,从一个脖子上揪了个护身符下来,另一个却是什么都没有。
“老大,你看这个。”金毛摸出指头大小的两只圆茶饼,递给李桑柔。
李桑柔接过圆茶饼,闻了闻,递给黑马。
“血味儿太浓。”黑马转着圆茶饼,仔细的闻着没沾血的那一小半。
“加了什么香料?很清凉的味儿。”李桑柔看着黑马问道。
黑马仔细闻了又闻,“不只一味,是合香,肯定有冰片,血味太重了,都湿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包好拿着。”李桑柔将已经慢慢被血漫透的两只圆茶饼递给金毛。
四具杀手身上,除了刀剑衣服,和生死由命的牌子,就只有这两样闲东西,倒是挺专业。
“走吧。”李桑柔往前走出几步,接着问道:“你们两个还能去吃饭吗?”
“得看看身上脏的厉害不。”
黑马几步窜到一团光下,举着胳膊看衣服上喷溅的血肉。
“翻过来穿。脸上干净就行。”金毛几步过去,示意黑马看他的脸。
“那去吃饭。先找个地方洗洗手。”
李桑柔低头看了看,将最外面的长袄脱下来翻穿了,一边走一边道:
“看样子,想让我死的这个人,急得很,咱们慢慢吃,再慢慢逛回去,看看今晚有没有第二波。
要是有,咱们就到睿亲王府借住几天,要是没有,就回炒米巷。”
“娘的,这建乐城,到底有多少杀手?”黑马啐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大,刚才那几个人,身手不错。我觉得比上两回强。”金毛翻穿了衣服,袖着手,跟上李桑柔。
李桑柔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这几波杀手,大约都是杀手的底层,才这么轻易被她反杀。
她的从前,如果也是杀手,那杀手中间,至少有像她这样水准的杀手,或者有比她高明许多的杀手。
她得在像她这样的杀手,以及比她高明的杀手到来之前,找到要杀她的人。
三个人找地方洗了手脸,翻穿着外面的大袄,进了班楼。
班楼里,从迎门小厮到茶酒博士,对着翻穿大袄的三个人,一句多话没有,甚至都没多看一眼两眼。
他们是开酒楼的,又不是开邸店的,可没有盘问客人的职责,人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他们可管不着!
李桑柔一边吃饭,一边翻来覆去看着那枚护身符和那两粒茶饼。
护身符就是块桃木牌子,很有些年头了,一半拇指大小,四周刻着不断头万字纹,中间一面雕着平字,另一面刻着安字。
极其平常的护身符,到处都能买得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从这样一枚护身符上查出线索,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茶饼,已经浸透了血,外面包着桑皮纸,纸上印着个福字,和所有包茶饼的桑皮纸一样。
李桑柔沉默想事儿,黑马和金毛一声不响闷头吃菜。
三个人吃个半饱,坐着喝了两杯茶,出了班楼,没走来时的路,而是沿着西大街,往金梁桥逛回去。
三个人走一会儿热闹不堪的大街,穿过几条暗黑的巷子,一直逛到三更过后,平安无事的回到了炒米巷。
进了二门,李桑柔长长吐了口气。
看来,第一,来拿她这条命的,是挂牌出来悬赏而来的杀手,不是自家养的杀手。
挂牌找杀手,和自己家养杀手,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量级。
第二,这杀手行,要么跟其它牙行差不多,晚上不开张,要么,一单出去,是成是败,得个半天一天才能知道。
这就好,她有了足够的喘息时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桑柔前一天回家很晚,第二天还睡得正沉,却被黑马一巴掌推醒:“老大老大!世子爷,世子爷在外头!就在外头!”
李桑柔气的眼睛还没睁开,就一巴掌打在黑马头上,“嚎什么!”
“那个,老大,世子爷!”黑马的声音立刻往下落了差不多两个八度,可还是挣扎着往外指点,“是世子爷!”
李桑柔呼的坐起来,又给了黑马一巴掌,“闭嘴!”
“是……世子爷……”黑马一只手捂着嘴,还是挣扎出了几个字,另一只手指着外面,不停的点。
李桑柔懒得再理会黑马了,弯腰穿上鞋子,抬手拢了拢头发,打着呵欠出了屋。
院子中间,顾晞正背手站着,转头打量着四周。
看到李桑柔出来,顾晞上前两步,脸上说不上来什么表情,打量着李桑柔,拱手招呼:
“李姑娘。”
“你是因为那些杀手来的?”李桑柔忍回了呵欠。
“嗯,昨天晚上有四个?”顾晞眉头微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着三天,两个,三个,昨天四个了,身手都一般。
这建乐城的杀手行,你知道多少?”李桑柔左右看了看,拖了两把竹椅子放到廊下,示意顾晞坐。
“极少。应该远不如姑娘知道的多。”
顾晞坐下,看着在他旁边坐下的李桑柔,皱眉道:
“建乐城若有杀手行,和其它地方的杀手行,应该差不多。姑娘对杀手行,应该所知甚详吧?姑娘的功夫,是杀手路数。”
李桑柔沉默片刻,垂眼道:“世子曾经问过我的身世,我没答,是因为我不知道。
我是顺江飘到江都城的,混在一堆烂木头中间,黑马他们把我捞上岸,发现我还有口气,救活了我。
我当时头上有伤,活过来时,一无所知,身边除了衣服,只有这把剑。”
李桑柔滑出那柄狭剑,递给顾晞。
“这把剑紧贴在我胳膊内侧,剑鞘颜色极似肤色,或者,就是人皮做的,长短厚薄处处都恰恰好,滑出收起,极其方便。”
顾晞仔细看了看狭剑,递还给李桑柔,“这剑极好,可遇不可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些杀手,是冲着你的从前来的?”顾晞一句疑问却是肯定语气。
“我也这么想,可我实在想不起来什么,只好花点功夫,去查出来。”李桑柔微笑道。
“要我帮忙吗?”顾晞看着李桑柔,认真问道。
“暂时不用。”李桑柔笑着摇头,“也许查出来的东西,不足为外人道呢。
劳世子费心了。”
“那你小心。”顾晞站起来,刚要走,又站住,看着李桑柔问道:“你手弩用的那些小箭,不易打制,在建乐城找到能打制的地方了吗?用不用我帮你打制一些?”
李桑柔犹豫了下,点头,“若是方便的话,打一百支吧,昨天前天的箭,都在世子那里?”
“嗯,过两天就让人给你送过来。我走了。”顾晞说着,往外出去。
李桑柔跟在后面,送过影壁,站在院门口,看着从她家院门口一直延伸到巷子口再外面的冷厉护卫,抬手按在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位世子这一趟来,不是为了关心她几句,而是为了摆出阵势,向那些杀手背后的人摆明他跟她是有关系有交情的。
他这是示威来了。
李桑柔叹了口气,一个转身,差点撞上一脸激动的黑马。
黑马两只手按在胸口,迎着李桑柔瞪过来的目光,不停的点头:
“老大,您没看到!从巷子口,直铺过来!杀气腾腾!
娘唉!咱们世子爷!真是威风!威风凛凛!太威风了!”
李桑柔连个白眼都欠奉,绕过黑马,回去洗脸刷牙。
金毛一大早出门探听动静连带买吃食。
他出去时顾晞没来,等他回来时,李桑柔已经洗好脸刷好牙,顾晞自然早就走的没影子了。
黑马可算找着能说话的人了,揪着金毛,激动不已描述着他家世子爷那份威风,那份气势,那份可了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毛上身往后仰的不能再仰了,侧着身子斜着步,来回拧着头躲避黑马狂喷而出的口水,伸长胳膊往桌子上放一包包的水晶脍汤包等等。
世子爷的威风气势他没听出来,他只知道黑马的口水喷得他张不开嘴。
大常伸手拎起黑马,将他拎下台阶,放到院子里。
金毛总算能透出口气,用袖子擦着满脸的口水。
李桑柔把那包水晶脍拿过去,吩咐大常拍几瓣蒜,再倒点醋过来,再拿了只素包子,拎筷子吃早饭。
黑马被大常这一拎,再激动也不敢逮着金毛喷口水了,蹲到李桑柔旁边,伸手拿了只肉包子,狠狠咬起来。
金毛拖了把椅子坐到李桑柔另一边,开始说一早上看到的动静。
“我到的时候,已经打扫干净了,漏泽园的车子刚刚走,那动静,跟死了几条野狗差不多。
别的,就没什么了。”
金毛的汇报简单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咱们要是失了手,也差不多。”大常闷声说了句。
“咱们可不一样!咱们有世子爷!咱们要是失了手,那动静可得大得厉害了!”黑马立刻扬声反驳。
从李桑柔到金毛,谁都没理他。
“老大,得想想办法,这三天三回了,一回比一回厉害,再有几回,万一失了手……”大常满眼忧虑的看着李桑柔。
“暂时不用担心。昨天找到两只小茶饼,算是一点儿线索。”李桑柔安慰了一句。
“可那茶饼上什么印记都没有,用茶饼的地方又太多了,茶楼,酒楼,还有伎馆,就是各家各户,哪家不喝茶?柴米油盐酱醋茶。”金毛刚咬了一块酱鸭,含含糊糊道。
“老大上回不是说了,茶楼做杀手行最合适!老大的话你都没听进去?”黑马立刻怼了金毛一句。
“先看茶楼吧,这会儿茶楼该开门了。赶紧吃,咱们先把这建乐城的茶楼,挨家扫一遍。”
李桑柔吃完最后几块水晶脍,吩咐大常看家,带着黑马和金毛,从离家最近的茶楼起,挨家去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晞一大早先去了炒米巷,文诚照往常时辰,到了吏部,却没看到顾晞,翻看整理了十来份官员磨勘考核卷宗,顾晞才大步进来。
文顺之跟到屋门口,迎着文诚的目光,冲他勾了勾手指。
文诚和顾晞说了刚刚翻看的十来份官员履历,找了个借口出来。
文顺之拉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往屋里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刚才去了炒米巷,阵势摆的挺大,街口和半条巷子都封了。”
文诚眉梢扬起,“我知道了。”
屋里,顾晞居上端坐,专心的翻看着那十来份履历。
文诚看着他看完了,才笑道:“致和说你刚才去了趟炒米巷?”
顾晞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
“前儿世子爷那句江湖事江湖了,我挺赞成的。”文诚极其委婉的表达自己的不赞同。
“不过就是去看一看。”
顾晞合上手里的卷宗。
“她留在建乐城,本来就打着有我这棵大树,她可以靠一靠的主意,我不过替她扬一回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顿了顿,顾晞垂眼道:“一连三天,三起,二三四人的往上涨。
她在建乐城还人生地不熟,得让她有个喘息。”
“她从前也是这一行的?这是旧仇?”文诚低低嗯了一声,接着问道。
“她说她是顺水飘到江都城的,醒过来时,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记了,直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顾晞看着文诚道。
文诚蹙起了眉,“你觉得她这话是真?”
“我觉得是真话。
她也觉得,这一连串的杀手,是源于她的从前,只是她想不起来了,她说不用帮忙,要自己查。
还有,让作坊给她打一百支小箭,挑个妥当人看着,越快越好,打好了让如意给她送过去。”
顾晞交待道。
“我让百城去看着。”文诚答应一句,出来叫过百城吩咐下去。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和黑马、金毛三个,这一次逛的很快。
从她们居住的那一片起,一条街一条街的看茶楼。
李桑柔凭着丝丝隐隐说不清的直觉,一家一家,过的很快。
一直逛到哺时,李桑柔站在东鸡儿巷的一间茶楼前,眼睛微微眯起。
茶楼是阔大的五间门面,楼上楼下,看起来十分气派,茶楼前面,高高挑着山子茶坊四个大字。
“进去看看。”李桑柔抬脚进了茶楼。
茶楼过厅十分阔大,两边都是散座,几乎坐满了人。
前厅往后,是一大片绿树掩映的院落,院落四周是一圈房屋,楼上楼下,一间间的雅间窗户或敞开或半开,看起来生意极好。
金毛跟在李桑柔后面到处看。
黑马则站在过厅两边的茶架前,对着琳琅满目、大大小小各色茶饼,背着手,鼻子凑上去,挨个闻。
“老大!”黑马突然叫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几步过去。
黑马从放到高处的一只银托盘上,拿了只拇指大小的圆茶饼,再吸口气闻了下,递给李桑柔,“是这个。”
李桑柔闻了闻茶饼,递给金毛,金毛用力吸了几下,他闻不出来,不过黑马说是,那就肯定是。
论闻味儿,也就狗能跟黑马比一比,人肯定不行。
李桑柔左右看着找位置。
从她们进来起,就一直跟在后面,却一直没能搭上话的茶博士忙上前笑道:“几位贵人,楼上有雅间。”
“不用雅间,那里就挺好。”李桑柔指着紧挨着过厅的一张桌子。
“是,贵人请。”茶博士将三人让过去坐下,看着李桑柔恭敬笑道:“贵人爱喝什么茶?要点什么茶点?小号的召白藕,嘉庆子,栗子糕,酥螺儿几样,也算小有名气。”
“都来一碟,至于茶。”李桑柔将手伸到金毛面前。
金毛急忙将那两团漫透了血的茶饼,和那只护身符递给李桑柔。
李桑柔将茶饼和护身符递到茶博士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这个拿给你们东家,或是你们掌柜,告诉他,就要这个茶。”
茶博士闻着茶饼上散出来的血腥气,脸色都有点儿变了,不停的点头,“贵人稍候,贵人稍候。”
茶博士过去回来的极快,用一只小银盘托着茶饼和护身符,站到李桑柔身边,陪着一脸笑道:“回贵人,我们掌柜说,贵人拿来的这种茶饼,小号从来没见过,小号有的茶饼,都在那儿呢。”
茶博士指了指刚才黑马闻过一遍的那一片茶饼。
“嗯。”李桑柔声调随意,“那就沏一壶你觉得不错的茶吧。”
“小号的东苑秋茶,这一阵子最得客人喜欢,给贵人沏一壶东苑秋茶?”茶博士陪笑建议道。
“好,”李桑柔答应的极其爽利。
黑马瞄着茶博士摆好茶点,点好茶,退下了,头从金毛面前伸过去,压着声音问道:“老大,他们这是不承认?那咱们怎么办?冲进去先把掌柜拿了?”
“喝茶。”李桑柔端起杯子。
“嗯?”黑马没反应过来。
“老大让你喝茶!”金毛抬手按在黑马头顶,将他从自己面前按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喝完茶呢?”黑马伸脖子再问。
“再要一壶。”李桑柔抿了口茶,眯着眼睛,细细品起来。
“啊?”黑马纳闷了。
“问那么多干嘛?老大就是说了,你能听得懂?赶紧喝茶!”金毛再一巴掌把黑马按回去。
“你当我是你?老子识书达礼,你这大字不识几个的人,能跟我比?”黑马喷金毛那是毫不客气。
“呀呸!就你还知书达礼,你认识书,书不认识你!”金毛一句不让喷回去。
李桑柔听着黑马和金毛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贬损,悠闲的抿着茶。
晚饭时候,李桑柔叫了个闲汉过来,从旁边小食铺里要了三碗海鲜面,几样小菜,慢慢悠悠吃完,让茶博士换了一壶茶,接着喝茶。
一直坐到偌大的茶楼里只有她们三个人,一排茶博士站在旁边等着关门了,李桑柔才慢吞吞站起来,出了茶楼。
这一晚,她们三人,一路上平平安安的回到了炒米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晞很晚才回到睿亲王府,一进院子,小厮如意就禀报了两件事:
一是宁和公主让人递了话过来,说是想看花灯,问世子有没有空陪她,要是世子没空,能不能请文先生陪她看灯;
第二件,是李桑柔从哺时起,就坐进山子茶坊,到这会儿,还在山子茶坊喝茶。
顾晞先叹了口气,又扬起了眉。
“明天你走一趟,给阿玥回个话:我忙得很,守真比我更忙,都不得空儿,让她去找沈大娘子看灯吧。”
“是。”如意垂手答应。
“山子茶坊……”顾晞沉吟了下,“先看着吧。”
……………………
第二天早上,山子茶坊刚卸下门板,李桑柔带着黑马和金毛,就进了茶坊,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要了和昨天一样的茶和茶点,和昨天一样,悠闲自在的抿起了茶。
这一坐,就是正正宗宗从早到晚一整天,直到茶坊里只剩她们三个人,茶博士们排着队等着关门了,李桑柔才带着黑马、金毛,从山子茶坊出来回去。
一连坐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山子茶坊刚刚卸下门板,李桑柔准准的又到了。
在后面暗间看了两天半的白掌柜一脸痛苦的按着太阳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单生意,连折了两拨人时,他就有种不祥的感觉。
可他还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
他不怕她找上门,找上门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又能怎么样?
无凭无据!
可她后头竟然有尾巴,这尾巴,盯下来,不但是官面上的,还是那家位高权重的外戚。
他们这些人,不宜见官,不宜见光。
而且,外戚之家靠着根裙带,暴然而起,多半蛮横傲慢不知深浅。
她这么天天来,那些尾巴也天天坐在他这茶坊里,他那些正经生意,还怎么做?
从她大前天下午进来起,到现在,他那些正经生意,可是一单没敢做过!
不能做生意还是小事,万一那些尾巴盯出点儿什么,或是找个什么岔……
不光那些尾巴,这位姑娘,不好惹是毫无疑问的,谁知道她坐着坐着……坐出什么事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事不能再拖了,得想办法让她走。
白掌柜打定主意,从暗间里出来,绕了个圈子,从前门进了茶坊,不紧不慢的走到李桑柔旁边,含笑招呼道:“这位姑娘……”
李桑柔抬头看向白掌柜。
白掌柜笑了一声,指了指李桑柔旁边的空座,李桑柔笑着示意他坐。
白掌柜坐下,指了指李桑柔面前的茶笑道:“今年这东苑秋茶,品质极佳。”
“是吗,我喝不出来。掌柜贵姓。”李桑柔将茶杯往外推了推。
“免贵姓白。”白掌柜脸上的笑容淡下来,看着李桑柔。
李桑柔却没看他,也不说话了。
“姑娘一连来了两天,我还以为,姑娘爱上了这东苑秋茶。”
白掌柜等了半天,只好再挑起话头。
李桑柔看着白掌柜,微微笑着,没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姑娘这样,从小号开门起就进来,一直坐到小号关门的,小号这茶楼开到现在,还是头一回遇到。”白掌柜只好再进一步。
李桑柔看着白掌柜,还是没说话。
“姑娘只怕是有什么事吧?”白掌柜气的咽了口口水。
这位姑娘真不是省油的灯!
李桑柔伸手到金毛面前,金毛急忙把那两粒茶饼,和那枚护身符放到李桑柔手上。李桑柔将茶饼和护身符放到白掌柜面前。
“从我进来那会儿起,白掌柜就知道我有什么事儿。”
“姑娘这单生意,我们东家已经赔了双倍银子,退回去了。”白掌柜声音落低。
“是谁?”李桑柔看着白掌柜。
“这不合规矩。”白掌柜迎着李桑柔的目光。
“喔。”李桑柔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错开目光,看向不知道哪里。
“听说睿亲王世子在江都城遇险,是姑娘护卫世子回到建乐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姑娘做的是走镖行当,还的行船贩货,可不管哪一行,必定是行有行规。
既入了行,就要守好规矩,规矩二字,不容有违,想来姑娘必能见谅一二。”
白掌柜微微欠身。
“嗯。”李桑柔斜瞥了白掌柜一眼,只嗯了一声。
“姑娘?”白掌柜再次咽了口口水。
这位姑娘嗯是嗯了,可还是坐的稳如泰山,一动没动啊!
“怎么了?”李桑柔微笑问道。
“姑娘这茶,可喝好了?”白掌柜点了点李桑柔面前的杯子。
“在你这茶坊喝茶,也不合规矩吗?”李桑柔斜瞥着白掌柜问道。
白掌柜气的再次咽了口口水。
“姑娘,实在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死攸关,白掌柜见谅。”李桑柔冲白掌柜拱了拱手。
白掌柜看着李桑柔,沉默良久,咬牙道:“约了明天未时,过来结帐。”
李桑柔站起来,冲白掌柜拱了拱手,黑马和金毛紧跟在后面,一行三人出门走了。
看着李桑柔三人出了门,白掌柜招手叫过阴影般跟在后面的一个中年人,咬牙切齿道:
“传话下去,要是再有敢顺手牵羊,偷茶饼子揣杯子摸勺子顺筷子的,剁手!
还有,什么护身符平安符,管个屁用!再有敢出门不清干净,带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也剁手!”
“是。”中年人垂手答应。
……………………
一连三四天,顾晞回府都是先问炒米巷有什么信儿没有,像如意这般的玲珑人儿,自然把炒米巷的信儿排到了最前头。
虽说还是远远看着,不敢靠近,可消息却递送的快而勤,只要有动静,就立刻递信回去。
如意得了李桑柔三人进了山子茶坊,没多大会儿就出来回去了的信儿,几乎没犹豫,立刻报给了顾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晞看着对面的文诚,“这是查到了?”
“从她进了山子茶坊,安静了两三天了。至少是找对地方了。
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文诚又纳闷起来。
从前天李桑柔进了山子茶坊起,他就纳闷她凭什么认定是山子茶坊?
还是,她根本没有忘了从前,或者,没全忘?
“我跟你说过,她心思灵巧,诡计多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了,再看看。”顾晞看起来很高兴。
“也够疲赖。她要是一直在那间茶坊里这么守门坐着,山子茶坊还怎么做生意?”文诚笑道。
“永平侯府被她用成这样,只怕还自以为聪明盖世呢。一家门蠢货!”顾晞想着永平侯府,一脸鄙夷。
“这样不是正好。”文诚看着顾晞笑道。
顾晞失笑,“也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隔天,未时前一刻,李桑柔带着黑马和金毛,到了山子茶坊。
一边几天接待她们的茶博士侧身让进,目光从李桑柔往上,一路看上二楼。
李桑柔冲他似有似无的欠了欠身,致谢,也是示意明白了。
“还坐那儿?”黑马没留意到茶博士的目光,左右看了看,指着他们坐过两三天的位置道。
“楼上雅间吧。”李桑柔说着,上了楼,进了斜对着楼梯口的一个小小雅间。
茶博士一声不响的上了茶点,点好三杯茶,就退了出去。
黑马一步窜起,站在雅间门口,伸长脖子看向楼梯下面,看着上上下下了几个人,忍不住问道:“老大,咱们又不认识,怎么看?”
“先看着。”李桑柔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站起来,黑马急忙让开,李桑柔贴门边站着,往外看。
没多大会儿,斜对面一片粉白墙壁上,突然裂出一扇门,白掌柜在后,堆着一脸笑,让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出来。
中年男子阴沉着脸,气色很不好。
李桑柔看着中年男子还有两三步就要转下楼梯,突然拉开门,一脚踏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年男子抬头看向李桑柔,迎着李桑柔的目光,圆瞪着眼,一张脸惨白如纸。
“我们是老相识了。”
李桑柔看着中年男子,这句话却是和白掌柜打招呼。
“二爷,好久不见,里面说话吧。”李桑柔往前一步,拦到中年男子面前,往雅间里让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惊恐的喉结乱滚,见李桑柔胳膊抬起,吓的从嗓子叽了一声,往后连退了两步。
李桑柔眼睛微眯,她的狭剑藏在刚刚略抬起的胳膊下,看来他知道。
他以为她要拨剑杀他,才会吓成这样。
“二爷放心,就是说说话儿。黑马,侍候二爷。”李桑柔一脸笑。
跟在中年男子后面的白掌柜已经悄悄往后退了又退,离两人六七步远了。
黑马窜出雅间,连拖带架,将中年男子拖进了雅间。
李桑柔跟进雅间,示意金毛站门口看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马将中年男子按进椅子里,站在椅子后面,两只手卡在中年男子脖子上。
李桑柔过去,站到中年男子面前,笑吟吟道:“放心,至少这会儿,我还没打算杀了你。”
“你,你不是……”中年男子紧张的喉咙嘶哑,脸上眼里,却是浓烈的犹疑困惑。
“看来你对她知之甚深,这么一会儿,吓成这样,还能看出来我不是她。”
李桑柔把椅子拖出来些,坐到中年男子对面。
“你是谁?”中年男子没那么紧张了。
“你是谁?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营生?”李桑柔问道。
中年男子紧抿着嘴,没答话。
“要么,咱们在这里喝着茶吃着点心,好好儿的说话。
要么,让他俩侍候你出去,到我家好好说话儿,你觉得哪儿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笑问道。
“我姓叶,叶安生,行四,做点药材小生意。”叶安生两只手紧攥着椅子扶手。
“叶四爷,是你杀了我妹妹?为什么要杀了她?”李桑柔接着问道。
“你妹妹?”叶安生恐惧中透着困惑。
她和她一模一样,可她肯定不是她!她妹妹?她们是双生姐妹?
李桑柔侧过头,眯眼看着叶安生。
“我没杀她!不是我!”
叶安生被李桑柔看的恐惧到喉咙干涩。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她那个妹妹……要真是妹妹的话,是一把刀,眼前这个,却是恶鬼。
“我不是,我没想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份的恐惧,让叶安生觉得,要说点儿什么,才会安全。
“是大郎,是大嫂,不是我!不是……”
“不要急,慢慢说。”
李桑柔伸手按在叶安生肩膀上,叶安生顿时浑身抽紧僵硬。
“黑马,侍候叶四爷喝口茶。”
李桑柔抬起手,在叶安生肩膀慢慢拍了两下。
黑马倒了杯茶,一巴掌打掉叶安生的软脚幞头,抓住叶安生的发髻,揪得他仰起头,另一只手端着杯子,将一满杯茶汤灌进叶安生嘴里。
叶安生呛的连声咳嗽。
李桑柔等他一阵急咳过去,跷起二郎腿,“说吧。”
“姑娘真是湛泸的姐姐?”叶安生看起来不像刚才那样恐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探一探我知道多少,好掂量着怎么说,是吧?”
李桑柔笑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一无所知,叶四爷随便说。”
“不,不是,我是……从哪儿说起?”叶安生抖着手抽出条帕子,抹了把茶水淋漓的胡须。
“我说了,随便。”李桑柔从叶安生的胡须,往下看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叶安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是,是大郎,还有大嫂,以为杀了湛泸,就能把大哥的过错掩过去。”
“那掩过去了?”李桑柔笑问道。
“没有。”
“为什么没掩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哥为了养湛泸,挪用的银子数目太大,实在掩不过去。”叶安生目光闪烁。
“喔,既然是因为挪用银子,该想办法把银子补上才是,为什么要杀人?”
“大嫂以为湛泸是大哥的外室,不杀湛泸,大哥就会一直挪用银子。”
“一个外室能挪用多少银子?你们叶家,能把这点银子放眼里?”
李桑柔斜瞥着地上那只幞头,幞头上缀的是极品羊脂玉。
“湛泸不是外室,是杀手。”叶安生下意识的瞄了眼李桑柔带剑的那只胳膊。
“杀手啊,那怪不得,养出来一个杀手,那可得不少银子。
杀手可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养出来的,要从小养起呢。
这银子也是一年一年慢慢挪用的,是吧?挪用了多少年?十五年二十年?十年八年?怎么突然一下,就掩不住了?”
李桑柔笑眯眯看着叶安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安生紧攥着椅子扶手的两只手微微颤抖。
“是你告发的是吧,怕你大哥让湛泸杀了你,你就先下手为强,除掉湛泸。”
叶安生张了张嘴,一个不字,却没敢吐出来。
李桑柔斜瞥着他,片刻,才接着问道:“你大哥为什么要养杀手?”
“大哥没说。”叶安生低着头。
“你问了,他没说,还是你没问过?”李桑柔拿了根筷子,托起叶安生的下巴。
“问了,大哥没说。”叶安生恐惧的发抖,往下看着顶着他下巴的那根筷子。
李桑柔手里的筷子下滑到叶安生喉结下,点了点。
“你明知道你大哥养的是杀手,却告诉你大嫂是外室。
做药材生意,是安济叶家吧?你大哥原本是要做族长的吧?那现在呢,谁接了你大哥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转着筷子,慢悠悠问道。
“七爷。”
七爷两个字,叶安生吐的十分痛苦。
李桑柔笑出了声。
“你连你大哥养杀手这样的事儿,都能知道,看来,你是你大哥非常心腹信任的人,是不是?
心腹成这样,你又姓叶,那你从前跟在你大哥身边,你大哥还是族长,或者是未来族长的时候,你在你们叶家,也算位高权重是不是?
你们叶家,可是真正的家大业大钱多。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把你大哥搞下去,你就能取而代之,坐到你大哥的位置上了?
可你挖空心思,把你大哥搞垮台了,摔的最惨的,竟然是你!
惨到连这间山子茶楼,都敢轻易的把你卖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一边说一边笑的愉快无比。
叶安生神情惨然。
“怎么到哪儿都有你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坏货呢?唉。”
李桑柔叹了口气。
“现在,去告诉你大哥,让他来见我。
还有,白掌柜是不是已经赔了银子给你了?”
李桑柔说着,欠身过去,在叶安生荷包以及袖管上捏了捏,从袖管里摸出几张银票子,看了看,递给金毛。
“你大哥过来,最快要几天?”
“大哥在山里清修,不好找……十天。”叶安生说到一半,见李桑柔眼睛眯起,立刻给了个天数。
“五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将筷子拍到桌子上,愉快的拍了拍手。
“五天后,让你大哥在这儿等我。
本来么,咱们素不相识,现在,托你的福,咱们认识了。
你已经杀了我二三四,一共九次。
不要再惹我了。
你这个年纪,儿子孙子一大家子了吧?你们一家子,再怎么,九条命总归有的啰?”
李桑柔上身前倾,笑道。
叶安生吓的上身紧紧贴在椅背上,拼命摇头,却说不出一个字。
李桑柔站起来,“咱们走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桑柔出了雅间,却没下楼,转弯直奔那间关了门就仿佛不存在的房间,刚才,叶安生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李桑柔刚站到刚才开门的地方,门就从里面拉开,白掌柜微微欠身,让进李桑柔,抬手挡住了黑马和金毛,“请两位到楼下喝杯茶吧。”
黑马看向李桑柔,金毛紧盯着白掌柜。
“到楼下等我。”
听李桑柔吩咐了,黑马和金毛退后两步,转身下楼。
白掌柜轻轻掩了门,看着背着手,仿佛视察一般打量着四周的李桑柔,片刻,才笑道:“李姑娘好身手。”
“有个杀手,我想杀了他,怎么算价?”李桑柔看着白掌柜,微笑问道。
“李姑娘这样的身手,何必多虑。”白掌柜干笑道。
“天下没有万全之计,能防患于未然,何必冒险呢?”李桑柔直视着白掌柜。
“做杀手的,多半是畸零之人,孤单伶仃,若是还要担心从这里捅出去的明刀暗箭,那就过于寒酷了。这样的事,天道不容。
杀杀手的生意,从来没有过。”白掌柜干脆明了的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啊。”李桑柔笑容露出,“那要怎么样,才能从你们这里接活,做上这个杀手?”
白掌柜呆滞了一瞬,随即失笑出声,“李姑娘原来……李姑娘过虑了。”
“我长这么大,只有考虑不周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过虑过。”李桑柔叹了口气,冲白掌柜拱了拱手,“怎么样才能做这个杀手,请白掌柜指点。”
“第一,李姑娘还有三位兄弟,不是全无牵挂;第二,李姑娘和睿亲王世子交情只怕不差,这两件都是忌讳。
还请李姑娘见谅。”
白掌柜冲李桑柔欠身拱手,委婉拒绝。
“听起来,白掌柜这里的生意,讲究还挺多?”李桑柔沉默片刻,笑道。
“越是世情之外的行当,越不能肆无忌惮,讲究自然会多一些。”
白掌柜明了的看着李桑柔,不用她再多问,接着道:
“譬如,不伤七岁以下孩童,不接无缘无故之单,不虐杀,不毁尸,不可连累无辜,不可行动于众目睽睽之下,林林总总几十条,规矩繁多。”
“不接无缘无故之单,怎么讲?”李桑柔凝神听着,问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仇有恨。”顿了顿,白掌柜接着道:“李姑娘这一单,内情也许曲折,可李姑娘确实曾是别家奴仆,伤主逃遁,这一件,是无误的。”
“你看到身契了?”李桑柔眉梢微扬。
“是。”
“身契上是什么名字?湛泸?”李桑柔带着丝笑。
“桑氏女。”
“唉。”李桑柔叹了口气,“那是我妹妹,已经死在托付你的那位叶四爷手里。
叶四爷偶然看到我,惊恐万状,找到了你这里。
托叶四爷这份惊恐万状的福,我这才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白掌柜这里,大约也没想到,不知者不该怪罪。”
李桑柔微微欠身。
白掌柜愕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实在是,过于少见,李姑娘和令妹又……”白掌柜指了指李桑柔藏着狭剑的胳膊,“实在是没想到,请李姑娘见谅。”
顿了顿,白掌柜皱眉问道:“李姑娘也和令妹一样,曾经同在一家?”
“不是,我和妹妹自小分别,只是,”李桑柔微笑,“白掌柜既然说少见,想必还是见过像我和妹妹这样的姐妹,或是兄弟。
我和妹妹两人如一人,虽各自长大,却还是走到了同一条路上,只是,她被拘为奴仆,我没有。”
“我确实见过一二。”白掌柜看起来十分感慨,冲李桑柔长揖到底,“虽说李姑娘和令妹这样的姐妹极其少见,也是小号疏忽了,李姑娘大人大量。
李姑娘放心,往后,小号和李姑娘以友相待,关于李姑娘的单,无论如何,小号不会再接。”
“多谢白掌柜。”李桑柔笑着拱手,和白掌柜告辞。
……………………
傍晚,大常炖了一大锅萝卜白菜咸蹄膀,把大炭盘搬到院子里,架上铁盘,抹了油,将一只咸羊腿片成厚薄合适的大片,摊在铁盘上。
铁盘上的咸羊肉刚刚油滋滋响起来,院门外传进来如意的声音:“李爷在家吗?”
不等李桑柔吩咐,黑马一跃而起,直冲出去,再直冲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大老大!是世子爷!世子爷!”
迎着李桑柔瞪过去的目光,黑马脖子一缩。
“那个啥,说是,世子爷请您……好象是吃饭。”
李桑柔看着刚刚挟起来的一片两面焦黄的羊肉,烦恼的放下筷子,站起来往外走。
“老……”黑马在李桑柔身后,指着她身上那件男女不分的狗皮袄,一个老字都没敢吐全。
刚才他太咋呼了,老大好像生气了。
“坐下吃肉,就冲你这没出息的样儿,老大指定不能带你去,太丢人了!”
金毛用脚踢了踢黑马,一边说一边笑。
“放屁!老子大家出身,有的是出息!
那是世子爷!能跟世子爷吃上一顿两顿饭,往后老子的墓志铭就有得写了,那可不一般!
跟你说你也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马一屁股坐到金毛旁边,一筷子下去,挟起三四片肉,吹了吹,一口咬上去。
“咱们来的时候,一个多月,天天跟世子爷一个锅里吃饭,还一个床上睡觉呢,够你写墓志铭的了。”金毛拍了拍黑马。
“那时候世子爷虎落平阳,跟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不算。
你大字不识几个,又没见识,跟你说你也不懂!”黑马化忿忿为食欲,一筷子下去,再挟起三四片羊肉。
“不知道世子爷送不送老大回来。”正片着羊腿的大常闷声说了句。
“老大不是说,暂时没事儿了?”金毛停下了筷子。
“要不,咱们跟过去接一接?”黑马伸长脖子咽了嘴里的肉,急忙建议道。
“不用接,我说的不是这事儿。”大常将片好的一堆肉放到铁盘上。
“那是啥事儿?”金毛和黑马一起看着大常。
“没事儿。”大常闷声答了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桑柔跟着如意,还是进了那家酒楼。
“这家酒楼叫什么?”
从偏门一进去,李桑柔就问如意。
“这是唐家正店。世子爷爱喝他家的玉魄酒,也喜欢吃他家的菊花鱼和鱼面。”如意笑着,答了话,又解释了几句。
李桑柔一个嗯字,尾音微扬。
她那个小本本上,唐家正店排在最难吃到的正店之首。
他家的迎门小厮,斩钉截铁的说:今年整个正月都没位子的!
嗯,等会儿尝尝菊花鱼和鱼面,这唐家正店,就可以从小本本上划掉了。
“今天又是就你家世子爷一个人?你们早就订下的?听说最迟也要提前半年,才能在正月里订到他们家的座儿。”李桑柔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和如意闲扯道。
“今儿是就世子爷,倒没怎么提前,今天未末过来打的招呼。”如意一脸笑,“世子爷一向行止随心,一顿饭的事儿,哪能提前半年就定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那些提前半年一年,就定下今天的座儿的人呢?”李桑柔接着问道。
“大约,赔点银子吧。
世子爷往常来,多半是悄悄来,悄悄走,也就这一两回,清了场。”如意答的委婉圆滑。
李桑柔喔噢了一声,没再说话,前面,已经是那间雅间了。
顾晞还和上次一样的坐着,不过只看背影,李桑柔就觉得他今天心情相当不错。
听到动静,顾晞转头,看着李桑柔那件狗皮大袄,眉梢高高扬起。
“坐!”顾晞示意旁边的椅子,看着李桑柔坐下,目光在她那件大袄上来来回回看了三四趟。
李桑柔坐下,看着旁边几上放的酒壶,和倒好的一杯酒,端起喝了一口,问道:“你吃过了?”
“嗯,在明安宫和大哥一起吃的,大哥晚饭吃得早。”顾晞冲李桑柔举了举杯子。
“我还没吃呢,听说他家菊花鱼和鱼面不错?”李桑柔不客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他们各做一份送过来,再看着搭配几样拿手菜。”
顾晞吩咐下去,转回头,再打量了一遍李桑柔的狗皮袄,忍不住道:
“我让人挑些皮货拿给你,你去做几件袄子披风什么的。高头街上那几家绣坊手艺都不错,守真常到那里做衣服。”
“不用,衣服还能穿得起。下次过来,我换件衣服。”李桑柔拉了拉狗皮大袄,端起酒,抿了一口。
“我不是嫌弃……”话没说完,顾晞就笑起来。“是我唐突了。”
李桑柔笑着冲顾晞举了举杯子。
“你找到杀手背后的人了?”顾晞喝了杯中酒,笑问道。
“嗯。”李桑柔肯定的嗯了一声。
顾晞等了好一会儿,见李桑柔抿着酒,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忍不住问道:“是谁?”
“从前一点旧恩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晞扬眉看着李桑柔,李桑柔迎着他的目光,一只手摊开,“不足为外人道。”
顾晞沉了脸,好一会儿,才悻悻然道:“不是要打听什么,只是守真有些担心你,顺口问一句罢了。”
“文先生肯定不会担心我。多谢你。”李桑柔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一边拧头看,一边顺口答话。
顾晞斜瞥着她。
李桑柔没看到顾晞的斜瞥,她已经站起来,坐到桌子边吃饭去了。
顾晞拧着身子看了片刻,也站起来,坐到李桑柔对面。
“这酥鱼做的不错,外脆里嫩,浇汁尤其好。怪不得他家座儿那么难订。”李桑柔将酥鱼碟子往顾晞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尝尝。
“这酥鱼也就过得去,他家豆腐丸子更好,你尝尝。”顾晞示意旁边一碟。
“那我尝一个。这两年我最烦吃丸子。
年货里头,大常最喜欢炸丸子,年前非得炸上好几筐,吃到发霉,让他扔了,他说年货不能扔,洗洗能吃。”李桑柔一边说着话,一边挟了只豆腐丸子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豆腐蟹粉,这外皮酥软的好吃,确实比酥鱼好。”李桑柔连吃了几个豆腐丸子。
外面小厮提着食盒,一路小跑进来,如意忙托起还在滋滋作响的菊花鱼,捧出来,放到桌子上。
“这是菊花鱼,你尝尝,他家最拿手的。”顾晞指着菊花鱼介绍道。
李桑柔欣赏了几眼满碟子盛开的金黄菊花,伸筷子挟起一块,一口咬下去,点着头示意好吃。
李桑柔几乎吃完了一碟子菊花鱼,又吃了一碗鱼面,满意的放下了筷子。
两人重新坐回对着湖面的椅子上,顾晞看着李桑柔笑道:“李姑娘做的烤鱼,我以为最佳。”
“吃东西讲究当时当地,那会儿你觉得好吃,要是这会儿再吃,肯定远远不如这菊花鱼。”李桑柔倒了杯酒,连喝了两口。
“你去江都城,不就是找了份厨娘的活搭船过去的?那天启程的三家,都是很讲究的人家,李姑娘的厨艺,和李姑娘杀人的功夫一样好。”
李桑柔举着杯子,认真想了想,笑道:“还是杀人的功夫好些。”
顾晞失笑,“姑娘经手的那几具尸首,我去看过,确实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晞说着,冲李桑柔举了举杯子。
“虽说……”李桑柔拖着长音,“可是,认认真真做一顿饭,再认认真真吃一顿饭,令人愉快。
杀人这事儿,不管何时何地何因,都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儿。”
李桑柔叹了口气。
“守真要是听到姑娘这话,肯定很高兴。”
李桑柔笑着没说话。
沉默片刻,顾晞瞄着李桑柔笑道:“姑娘头一次见守真,曾说守真极似你一位故人。”
顿了顿,顾晞接着笑道:“可前几天,姑娘又说,忘记了前尘旧事。”
“你经常做梦吗?”李桑柔沉默良久,才看着顾晞问道。
顾晞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没有做过似曾相识,是你又不是你的梦?
比如在梦里,你在某座山里,大雪纷飞,四顾茫然,你又冷又饿,艰难跋涉。
有时候,你一进到梦里,就知道你来过,翻过这座山有什么,上次你在那里发生过什么事儿,可真要仔仔细细想清楚,又会模糊起来。”
李桑柔抿着酒,慢慢说着。
“我现在,就好像这样,有些人,或是事,很清楚,比如我杀人的功夫,我知道怎么做饭,我很确定我有位故人,和文先生长的极似,我也很确定,文先生不是他。
可更多的事,更多的人,我忘记的全无印象。
还有一些,很模糊,似是而非。”
李桑柔头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慢晃着摇椅,看着圆月的月光,看着微风轻拂的湖水。
她确实模糊了很多事,比如,爸爸死的时候,那满地的血,她是真的看到了,还是在梦中?
爸爸的丧礼,是风光大葬,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跟在黑漆漆的棺车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如那满屋子狰狞的嘴脸,是她杀光了他们,还是他们把她杀了?
“我没做过大雪纷飞的梦。只是常常梦到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
不过!”顾晞提高声音,“多数时候,是梦到冲锋陷阵。
还有一回,梦到下棋,下到一半,棋子活了,黑白厮杀。”顾晞说着,笑起来。
“我一直想把这把剑的过往找出来,这次,也许是个机会。”李桑柔滑出那把狭剑,举起来看了看,又滑进去。
“那些杀手和这些过往有关?”顾晞伸手想去拿剑,李桑柔已经将剑滑回袖筒。
“嗯。应该是。”
“找一找也好,否则暗箭难防。只是,你算是死过一回了,从前种种,皆是过往,不要陷进去。”顾晞沉默片刻,关切道。
“嗯,多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虽说那天叶四爷叶安生看起来像是吓破了胆,可谁知道他是真破了胆,还是将破没破,一回到家,那胆气儿又上来了呢?
又或者,虽说吓破了胆,可是过于愚蠢,非要再干出点儿什么事来。
蠢货的破坏力才真正惊人。
而且,这建乐城的杀手行,是就山子茶坊这一家,还是像鱼行骡马行一样,到处都是,李桑柔可不敢确定。
所以,之后几天,李桑柔几乎闭门不出,只等着约定的那一天。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午饭后,李桑柔带着黑马和金毛,进了山子茶坊。
茶博士迎上去,带着李桑柔往楼上去。
上了几步楼梯,茶博士回头,和李桑柔低低笑道:“一大早就来了,风尘仆仆的。”
“多谢。”李桑柔低低谢了句,进了上次的雅间。
面对雅间门口,坐着一个瘦削苍白、相貌仪态极佳的中年人,看到李桑柔,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竟然真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就是叶安平了,湛泸已经死了。”
李桑柔坐到叶安平对面。
黑马和金毛一左一右,抱着胳膊站在李桑柔后面,虎视眈眈,瞪着叶安平。
“能和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吗?”叶安平示意黑马和金毛。
李桑柔沉默片刻,吩咐两人:“到楼下等我。”
黑马和金毛出门下楼。
叶安平看着金毛带上门,看着李桑柔,苦笑道:“我买回湛泸时,她刚刚生下来,湛泸没有双生姐妹,她是头生子,她没有姐姐。”
李桑柔看着叶安平,一言不发。
“可你真不是湛泸,湛泸从来没有过你这样的眼神。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打算知道。这天下,多得是奇闻怪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初,连湛泸在内,我一共买了二十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十男十女,请乳母喂养,精心照料,现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
这二十个人,从刚学走路起,我就请人教他们学功夫,学做杀手,可最后学出来的,只有湛泸一个。”
“其余十九个人呢?”李桑柔语调平和,仿佛在听一个不相干的久远故事。
她确实和叶安平说的这些隔阂极远。
“学不来杀手,能学些打斗功夫的,做了叶家护卫,学功夫也不行的,各择其长吧,伙计帐房,再不济,就是长随仆妇,叶家多的是用人的地方。
安济叶家做药材生意,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了,能一代代延续下来,是因为我们叶家不种恶因。”
叶安平凭着自己的理解,解释道。
“湛泸是怎么死的?”李桑柔没理会叶安平的解释,直接问道。
“从头说起?”叶安平沉默片刻,看着李桑柔道。
李桑柔点头,拿了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九年前。”
叶安平刚说了句十九年前,话顿了顿,片刻,叹了口气。
“还是从更早说起吧。
我有个表妹,姓左,小名柔娘。”
叶安平的喉咙哽住,好一会儿,才慢慢吐了口气,接着道:
“我比柔娘大五岁,我十三岁那年,就立志此生非柔娘不娶,柔娘待我,也是如此。
二十五年前,我刚刚开始接手药材采买这一块。
药材行当,懂药识药第一要紧,采买上头最不容有失,那一年,我跟着几位叔伯,从北到南,到田间地头,深山密林,查看采买药材,一去就是三年零十个月。
等我回到安庆府,说是柔娘已经死了三年了。”
叶安平的话顿住,好一会儿,才接着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家跟我说,柔娘是得急病死的,其实不算是。
我二月里启程,夏天里,当时的安庆府尹孙洲夫人王氏,大宴宾客,几乎请遍了安庆城里的小娘子,当晚,宴席结束,别的小娘子都回去了,只有柔娘,一去不返。
隔天,孙府尹夫人王氏亲自到左家,说柔娘和她娘家侄子王庆喜一见钟情,已经成就了好事儿,两人怕长辈责怪,一早上就已经启程赶回无为老家了。
王夫人娘家侄子王庆喜早已经有妻有子,当时刚刚中了举,到安庆府,是为了跟在孙府尹身边习学。
我不知道王夫人给左家许诺了什么,左家欢欢喜喜送走王夫人,认下了这桩事。
隔年春天,柔娘的小叔和长兄,同榜考中了秀才。
夏天,说是柔娘到了无为,一病不起,已经没了。
我到家时,柔娘已经无影无踪了三年半,死了两年半了。”
叶安平垂着头,好一会儿,抬头看了眼李桑柔,苦笑道:
“我去了一趟无为,王家是当地大族,人才辈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到无为的时候,王庆喜在京城高中二甲,喜报刚刚递送到无为,整座城里,锣鼓喧天。
王庆喜确实在三年前的秋天,带了个女子回到无为,说是很宠爱,隔年夏天,女子确实病死了。
柔娘没埋进王家祖坟,她一个妾,又无所出,她不配,她被埋在了义冢。
我悄悄挖开,薄薄的棺木已经腐烂,人……”
叶安平喉咙再次哽住,好一会儿,才能又说出话来。
“我和柔娘自小儿两情相许,两家也觉得合适。
柔娘识书达礼,教养极好,聪慧善良,她绝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见一个清俊男子就投怀送抱,何况,王庆喜当时已经三十五六,矮胖粗黑,并不清俊。
柔娘必定是被王庆喜奸污,被孙洲夫妻联手害死的。”
李桑柔打量着叶安平。
听他这些话,他今年肯定五十出头了,看起来还是十分悦目,想来年青的时候,相貌风采,要远超过清俊两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家又是天下药商第一家。
柔娘哪怕只有一丁点儿脑子,确实不会看上矮胖粗黑、三十多岁、有妻有子的王庆喜。
“左家得了好处,欣然认下了这事儿,不过死了个女儿,左家有的是女儿。
我和柔娘还没定亲,打不了官司,甚至,都没有说话的立场,可柔娘的冤屈,我没法抛之不理。
十九年前,我花了一年的时间,买了二十个刚刚出生的婴孩,你是最后一个,生在腊月。”
“你要杀了谁?孙洲夫妻?还是王庆喜?还是,已经杀了?”李桑柔扬眉问道。
“没有。我想杀了他们三人,可是,还没来得及。”
叶安平低低叹了口气。
“湛泸是怎么死的?”李桑柔看着叶安平,片刻,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二十个孩子,到他们十一二岁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湛泸一个人了。
我对她寄以厚望,每个月都去看她,我对她很好。”
叶安平看着李桑柔。
“她恋上了我。”
李桑柔眉毛飞起。
这可真狗血,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眼前的叶安平,削瘦灰败,依然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当年他没灰败的时候,肯定比眼前更有魅力,再说,他又是湛泸的主人,有钱有颜的主人。
湛泸是被当作杀手训养大的,大约在成长过程中,就没怎么见过男人,甚至没怎么见过人。
“到她学成出师的时候,她跟我说:她替我杀了那三人之后,我要把她收到身边。
二十多年前,我去过一趟无为,回到安庆府的当年,就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妻,陶氏。
我要替柔娘讨个说法,需要很多银子。
那二十个婴孩,相互不能知道,都是单独养大,单独请师父教练,以免有学不成的放出去,泄露一切,到后来,虽说只有湛泸一个人了,可给湛泸请的师父,都极昂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银子,单凭我从族里分得的一份养家银,根本没办法承担下来,我得像父亲祖父希望的那样,接手叶家,做一个叶家有为子弟,要是这样,我就不能不成家。
成了家,像个正常人一样,我才能调动叶家如山似海的银子。”
李桑柔眉梢微挑,怜悯的看着仔细解释他为什么要娶妻的叶安平。
这不是对她的解释,这是他对自己的解释。
看来,他对那位柔娘,可真是念念不忘。
“从成亲前到现在,我没有过妾,没有过通房,不是因为陶氏,是因为柔娘。
柔娘的死,柔娘的冤屈,时时刻刻压在我心里。
叶家和陶家,像我这样没有一个妾侍通房的,极少。
这将近二十年里,特别是叶四投到我身边之后,在陶氏娘家姐妹,特别是叶四媳妇的捧哄之下,陶氏的妄心一天比一天浓厚,她觉得我和她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生死与共的夫妻。
她吃醋捻酸,想方设法的让人盯着我,时常因为一点小事和我大闹,说我没把她放在心里。
我去湛泸那里,好几次,差点被她跟踪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不得已,我让叶四替我去过几回。
叶四虽然头生反骨,是个背主叛友的人,却极聪明,他已经看到了我分摊到每年帐上的那笔银子,见了湛泸,他就明白了那笔银子的去处。
他诓骗陶氏,说湛泸是我养的外室,陶氏醋性大发,在叶四和叶四媳妇的帮助下,设了局,把湛泸诳了出来。
当天,叶四就把我多年挪用公帐的凭证,交到族里,又把湛泸的事,一起禀报给族里,他以为,湛泸必定大开杀戒,陶氏和两个儿子,必定性命不保。
湛泸没杀人,陶氏说,湛泸是自己投的江。
湛泸不会自己投江,是不是?”
叶安平看着李桑柔。
“我不是湛泸。”李桑柔迎着叶安平的目光,“后来呢?”
“叶四在跟我之前,跟着九叔打理焙制药物这一块的事儿。
九叔和七堂叔的儿媳妇有私,被他当场拿住,报给了族里,连带着又报了十几件九叔任用私人,挪用公帐银子,公物私用等等琐事,九叔被锁进祠堂三年,七堂叔的儿媳妇沉了塘。
到我,是第二件了,族老们说他人品卑劣恶毒,已经把他开革出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事,没有往外声张罢了。
至于我,湛泸死了,柔娘的仇已经没有指望,我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我已经拜在迎江寺圆慧大和尚门下,只是没落发而已。”
“我不是湛泸。”李桑柔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我能看看你那把剑吗?”叶安平指着李桑柔藏着那把狭剑的胳膊。
李桑柔斜瞥着他,没说话。
“那把剑叫湮凤,世所罕有,我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得到。
我还有些银子,能不能请姑娘出个价,就当,还这把剑的人情了。”叶安平看着李桑柔。
李桑柔沉默良久,“孙洲夫妻和王庆喜,现在何处?”
“孙洲夫妻就在建乐城,孙洲在安庆府尹任满之后,升任京西东路同知,后又升任京西东路转运使,之后就进了户部,现任户部右侍郎。
王庆喜辗转了两任县令,现任京东东路青州府尹,这是第二任了。”
李桑柔听到户部右侍郎,眉梢微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前被斩了的沈赟,是户部左侍郎,永平侯沈贺,领着户部尚书的差使。
“你刚才说的,只是一家之言,我得先查清楚,真要如你所言,我替你杀了首恶,不要银子。”李桑柔看着叶安平道。
“多谢姑娘!”叶安平从椅子上滑跪在地。
李桑柔看着他跪伏在地,缓缓磕头下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李桑柔回到炒米巷,坐在廊下,慢慢晃着摇椅发呆。
大常端了一大杯茶递给李桑柔,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是那位叶大爷?”
“嗯,应该没什么事儿了。”李桑柔叹了口气。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那什么湛泸?”黑马急忙挤上来问道。
老大从楼上下来,脸色就不怎么好,回来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他跟金毛满肚皮疑问,可一个字儿都没敢问出来。
这会儿老大说话了,他得赶紧问问。
“湛泸死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算过去了。”李桑柔摆了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马还要再问,被大常一把拉开。
“那刀枪暗箭,撤不撤?”大常问了句。
“先放着,咱们过的这日子,小心无大错。”李桑柔再叹了口气。
大常应了,推着黑马,再拎一把金毛,将两人拎出几步,示意两人别打扰他们老大。
傍晚,如意提了只提盒送过来,再捎了顾晞一句问话:事儿怎么样了?
李桑柔回了句没什么事儿了,如意提着大常塞到他手里的上一回的提盒,出门走了。
黑马和金毛提起提盒,把里面的精细点心一样样端出来,黑马夸一句,金毛就嫌弃一句:
“这是酥螺吧?瞧瞧人家这酥螺,跟那真花儿一模一样!多好看多雅致!不愧是亲王府出来的东西,就是高贵!”
“就这么点儿,别说大常,都不够我一口吃的,吃都吃不饱,高贵有屁用!”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开年没两天,朝廷里就起了动荡。
散朝后,几位相公和顾瑾顾琝顾晞等人,进了偏殿。
吃了皇上赏赐的一碗牛乳,两块点心,几件事后,议到沈赟空缺出来的户部左侍郎。
顾瑾笑道:“礼部尚书周安年病倒不能视事,也快一年了,前儿听太医院说,病情没见好转,像是还重了些。
从他病倒,已经上了四份请求致仕的折子,不如就让他致仕静养,另推人主持部务,礼部不能长年无人主事。”
“王爷思虑周到,臣昨天还在和杜相、潘相说周尚书这事儿,臣附议。”首相伍相欠身表示他也是这个意思。
“嗯,前儿那一份,着实情真意切,着他在京致仕,其余细节,你们先议一议,拿给朕看。
两处空缺的人选,都说说吧。”皇上有几分疲倦的斜靠在靠枕上。
“礼部尚书乃储相之位,宜多想一步,臣以为,永平侯最佳。”顾瑾不客气的先提议道。
永平侯沈贺正急急盘算着这个新空出来的尚书之位该推荐谁,能不能抓在自己手里,听到顾瑾的提议,愕然看向皇上。
站在顾琝身后的沈明书听到一句永平侯最佳,瞪了眼顾瑾,急忙从顾瑾看向他爹,又顺着他爹的目光,看向皇上。
皇上正垂着眼皮,慢慢啜着碗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礼部负教化之责,这礼部尚书,德字极为要紧。
永平侯因为不能齐家,刚刚在睿亲王府门口当众跪了一天,他做礼部尚书,这德字上,是不是不大合适?”
二皇子顾琝看着顾瑾,迟疑道。
顾瑾没理会顾琝.
伍相等人,也照例只当没听见二皇子顾琝的话。
“二爷所言极是,臣只怕担不起,请皇上明察!”永平侯沈贺急忙接话道,说到请皇上明察,加重了语气,急切的看着皇上。
要是二弟还在,自己调任礼部尚书,荐二弟接掌户部,这是极好的事。
可现在二弟被杀,自己在睿亲王府门口跪了一天,户部人心已经有些动荡,自己再要调任礼部,户部只怕就要拱手让人了。
礼部尚书虽然号称储相,可本朝从礼部尚书位置拜相的,还从来没有过!
“你们看呢?”皇上看向几位相公。
“刚才二爷所言,很有道理。礼部负有教化之职责,可此教化之责,乃部之职责。再说,沈侯爷虽齐家有失,不过一时疏忽。
臣以为,就是相位,沈侯爷也是担当得起的。”伍相先欠身答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户部沈赟空缺,要是再调任沈侯爷,户部一尚书二侍郎,就只余孙洲孙侍郎。
今年要清理调换永嘉库等几处大粮仓,春赋又迫在眉睫,粮仓赋税,都是入手极不易的事。
臣以为,至少这会儿,沈侯爷不宜调任。”杜相一向有话直说。
“臣以为,若要调任,户部先得有合适人选。”潘相把永平侯调任的事儿,推到了另一件事上。
站在二皇子顾琝身后的沈明书赶紧点头。
就是啊!把他爹调任礼部,那户部尚书不就空缺出来了,哪有这么拆东墙补西墙的!
潘相这话虽然没说到位,可好歹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他站在二爷身后,只是个习学,没有他说话的份儿,要不然……
沈明书恨恨的斜瞥了顾瑾一眼,他要是能说话,早就把他驳得无话可说了!
顾晞坐在顾瑾下首,神情淡然,一言不发。
顾瑾看着皇上笑道:“看今年的情形,纵不是前年、去年那样的丰年,也是个难得的好年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着三个丰年,从永嘉仓到各州县义仓,都该趁着丰年调换新粮,粜出旧粮,趁着调换,再彻查各处粮仓。
旧年里,一到调仓查仓,常常水淹火烧,事端百出。
臣以为,此事一定要行动迅速,刀锋要利,世子最合适。”
顾瑾指了指顾晞。
永平侯沈贺气的气儿都不匀了,巧取强夺到这种地步,他真是开了眼了!
“臣的意思,”顾瑾接着道:“由世子权知户部部务,淮南西路转运使史平调任户部左侍郎。
史平在淮南西路转运使任上两任期满,回京述职,年前已经回到京城。
史平调任淮南西路转运使前,在户部做了十七年,由堂官到郎中,直至权户部右侍郎,两任转运使,考评皆是上佳。”
“你们看呢?”皇上沉默片刻,看向伍相等人。
“臣以为合适。”伍相欠身,干脆答话。
“皇上,核查各处粮仓,以新换旧,这件事儿,年前臣就和二爷议过,也和皇上说过一回,户部已经着手在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到各处实地核查,臣以为,明书就十分合适,也正好给他一个习学的机会。”
永平侯沈贺实在忍不住,抢在杜相之前道。
沈明书憋着一肚皮的话,也只能拼命点头。
查看粮仓这事他做过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就是过去看一趟,看清楚粮仓上的印字动了没有,还有什么?
拿这个当借口实在太过份了!
“臣以为,查看粮仓确实是大事,可世子亲自查看,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沈明书虽说年纪小阅历经验差点,可若是挑上一个两个积年老成的户部堂官,一同前往,臣以为也就十分稳妥了。”杜相欠身道。
永平侯沈贺不停的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
“说起粮仓,几处军粮仓,是不是也要一并查核调换?臣以为,这事儿得问问庞枢密。”潘相照例扯到另一件事。
“嗯,再议吧,下一件是什么事儿?”皇上抬眼看向伍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议了几件事,诸人散了出来,永平侯放慢脚步,临近东华门,沈明书连走带跑的从后面赶上来。
“阿爹!”沈明书赶的有几分气喘,“刚刚我跟二爷说了几句,让二爷凡事得有自己的主意,可二爷。”
沈明书烦恼的叹了好口气,“他就觉得,都是为国为民,不该多计较个人得失损毁。我又不能多说。”
永平侯沈贺摆着手,“二爷书生意气,皇上发过话,说他就是那样的性子,不让多说。他这里,以后再说吧。
这事儿,得赶紧跟娘娘说一声,看看娘娘能不能跟皇上说一说。
还有你小姑那边,也得赶紧去说一声,最好能说动王爷,进宫请见皇上,说上一句两句。”
“我这去找小姑,娘娘那边,还是让姐姐去吧,阿娘往娘娘那儿,从来没能办成事儿过,娘娘最疼姐姐。”沈明书连声答应。
“不是娘娘最疼你姐姐,是你姐姐有见识,有本事说动娘娘。
你赶紧去见你小姑,我回去就让你姐姐进宫请见。”
两人说着话,出了东华门,永平侯沈贺径直回府,沈明书直奔睿亲王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晞推着顾瑾回到明安宫,两人没进屋,坐在廊下。
顾瑾看着院子里已经新芽爆出的石榴树,有几分感慨,“又是一年春。”
“我陪大哥出城逛逛?城外春意浓厚,繁台春景这会儿是最好的时候。”顾晞立刻建议道。
“这一树之春,和一城之春,有什么分别?”顾瑾笑道。
“还是不一样。”顾晞笑起来。
“嗯。今年要编造五等版薄,这事年前议过,要遣人至各处明查暗访,以防上下勾结,不实不尽,你回去就写份折子,荐沈明书去核查这件事。
丁口田财,是国之根本,这桩差使,对沈明书这位大才,正是大才大用。”
顾瑾嘴角往下,似有似无的扯出丝丝鄙夷。
“沈明书担不起,他也不会去,他怎么舍得离开老二,半步都不会!”顾晞干脆直接的啐了一口。
“这件事要是不去,那核查粮仓的事儿,永平侯肯定有脸再说,杜相断不会再开口了。”顾瑾往后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十分自在,“沈赟死了,真是令人愉快。”
顾晞笑起来,看着顾瑾,“大哥这话……大哥今天心情挺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近心情都不错。
你去一趟户部,找孙洲说说话儿,就说我说的,听说孙侍郎在百官中间,号称磨勘百事通。”顾瑾笑道。
“大哥不是说让永平侯闹腾个两三个月,再提吏部的事儿,怎么现在就?”顾晞眉梢扬起。
“唉。”顾瑾叹了口气,“沈赟死了,咱们要是不给永平侯提个醒儿,他闹都不知道往哪儿闹。
让孙洲去提醒他,也让孙洲心里明白,他能权知吏部,不是出自永平侯府,而是源于咱们。”
“好。”顾晞笑起来。
……………………
李桑柔在廊下晃晃悠悠,一言不发,一直坐到天色将晚。
金毛跟着大常,进进出出的忙,黑马睡了一觉起来,见李桑柔跟他睡着前坐的一模一样,提着颗心,踮着脚绕过李桑柔,凑到大常身边,小心问道:“老大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大常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拎着串儿腊肠,走到离李桑柔四五步,闷声问道:“咱们今儿晚上吃啥?”
“嗯?”李桑柔一个怔神,再噢了一声,看着大常手里那一长串儿腊肠,“家里全是腌肉咸肉咸鱼咸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鱼市肉市菜市都得等出了正月才开市儿。”
“把炸的鸡块鱼块,咸鱼腊鸡炖一锅,瑶柱烧萝卜块,蒸碟子腊肠,再拌个香油白菜丝儿,不想吃馒头,蒸锅米饭。”
李桑柔干脆的吩咐道。
“好!”大常应声愉快。
老大还能吩咐吃什么,那就没大事儿。
黑马扬手表示蒸饭这事儿他来,金毛忙着去刨萝卜白菜,大常先炖上鸡鱼,接着泡瑶柱切萝卜切白菜。
半个来时辰,大常三人大盆大碗摆了饭菜上来,吃了饭,李桑柔捧着杯茶,这回不坐椅子上了,坐到台阶上,仰头看了一会儿还算圆满的月亮,叹了口气。
“大常,你说这天下,有多少冤死的人?”
“那可数不清,太多了。”大常看着李桑柔。
老大从山子茶坊回来,就有点儿不对劲儿,跟冤死这俩字有关?
“从前咱们在江都城的时候,那城里,一天有十好几个婴孩出生,一天也要死个十几个人,那十几个死人中间,有多少冤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建乐城,一天生多少人,死多少人?中间有多少是冤死的?
这天下呢?”
李桑柔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们家是过兵的时候,一家人死光的,一个村上的人都死光了,他们都是冤死的,可这冤,找谁去?”黑马抹了把脸。
要不是过兵,他现在就是个吃香喝辣的大户子弟!
不过他现在也吃香喝辣!
“我不记得家人了,就记得我姐,我家这算不算冤死的?”金毛捅了捅大常。
大常没理他,看着李桑柔问道:“老大从前是冤死的?”
黑马和金毛眼睛瞪大了,一起看向李桑柔。
“不是我,是有个女孩子,原本应该很幸福,却不明不白的死了。”李桑柔一边说一边叹气。
“老大要是觉得她冤屈,咱们就替她讨个说法。”大常闷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还不知道她是真冤屈,还是假冤屈。先让我想想再说。”李桑柔说着,站起来,背着手进了屋。
……………………
午后,沈明青进了垂福宫。
沈贤妃皱眉问道:“这会儿,你怎么来了?”
沈赟年前刚死,作为侄女儿,沈明青也是有孝在身的。
“阿爹让我过来看看。”沈明青垂眼答了句,随即道:“我就过来看看姑姑,太婆常说,男人们的事儿,咱们不该多管。”
“你二叔死了!以后,你太婆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沈贤妃示意沈明青坐到她旁边。
沈明青低低叹了口气,没说话。
“阿蕊和阿樱还好吧?”沈贤妃看着沈明青问道。
“二婶病着,阿蕊搬到二婶院里近身侍候,我把阿樱接到我那儿住着,白天里,要是没事儿,我就到二婶那里,陪她说说话儿,都还好。”沈明青委婉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蕊和阿樱都还小,你二婶可怜,唉。”
沈贤妃神情哀伤,沉默良久,一声叹息抑郁而悲伤。
“你二叔虽说不是你太婆生的,可一生下来,就抱到你太婆身边,是跟着你太婆长大的,这跟她亲生的,有什么分别?她怎么就能狠得下心,推他去死?”
“义哥儿过继到二叔名下,阿娘曾经问过太婆,要不要把义哥儿的日常起居和教养,交给二婶,阿娘说,养恩大于生恩,让二婶照顾义哥儿,以后,义哥儿也能更孝敬二婶。
太婆说:不是自己生的,再怎么也养不成自己的骨肉。”沈明青垂着眼,低低道。
沈贤妃脸色微白,片刻,叹气道:“不说这个了,初六那天,大爷的生辰,可还热闹?”
“跟往年一样。一年一年的,光看着明书长个儿,就是不见他长心眼。”沈明青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世子爷很难得,宁和么,”
说到宁和,沈明青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
沈贤妃最疼爱宁和公主,宁和公主也最爱在这垂福宫玩耍。
“她到园子里说是找什么嫩芽去了。”沈贤妃明了的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明青也笑起来,接着道:“她还是想方设法的找文先生说话,文先生么,还是不理她。
二表哥还是东一下西一下的和稀泥。年年都这样。”
“要是年年都不一样,那就出大事儿了。”沈贤妃凝神听了,笑道。
“可不是。”沈明青跟着笑起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沈贤妃道:“你回去吧,别人怎么样,那是别人,你守好自己。
回去替我给你二婶捎个话儿,要是觉得侯府里处处睹物思人,就搬到城外,你们侯府在城外有两三个庄子呢。”
沈贤妃的话顿了顿,接着道:“要是都觉得不好,那就看哪儿景色好,喜欢哪儿,就到哪儿,或置或赁,都行,银子我出,这事儿,就交到你手里。”
“姑姑放心。需用银子,我找阿爹支用就行,家里不差这点儿银子。置办了庄子,就放在二婶名下。”沈明青忙起身答应。
“你是个好孩子。”沈贤妃轻轻拍了拍沈明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早上,沈明青从太婆韩老夫人院子里请安出来,吩咐备车,去城外大佛寺。
早几天前,符婉娘就捎信给她,今天她和家人要去大佛寺上香祈福,请她过去,说话玩儿。
符婉娘是沈明青自幼的手帕交,两人无话不谈,交情极好。
去年秋天,符婉娘刚刚和礼部尚书周安年的长孙周延葶成了亲。
符家是淮东大族,和身为淮西大族的周家,是世交姻亲,周家诸人待符婉娘都极好。
可再怎么好,嫁为人妇,和做姑娘,还是没法相比。
沈明青已经小半年没和符婉娘好好说过话了,这会儿,简直有些按捺不住。
沈明青耐着性子坐在车上,进到大佛寺时,周家诸人刚刚到大佛寺不久,符婉娘还随着众人,在大殿里磕拜祈愿。
婆子让着沈明青进了歇息的厢房,喝了半杯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沈明青忙放下杯子迎出去。
符婉娘跟在周家老夫人和夫人后面,看到沈明青,眼睛里都是喜悦。
沈明青忙上前请安,老夫人伸手拉起沈明青,爽朗的笑道:“你跟我们婉娘有一阵子没见了吧?正好,你陪着她,去那边捡着福豆,好好说说话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夫人一边说,一边笑着示意符婉娘,“好好陪大娘子说说话儿。”
符婉娘笑应了,垂手站住,看着老夫人和夫人进了厢房,才和沈明青一起,往旁边两间厢房进去。
“这福豆是老太爷的?”进了厢房,沈明青指着屋子中间半人高的福豆篓子问道。
“嗯。”符婉娘示意丫头盛了些福豆端到炕几上,又上了茶水点心,两人对坐,有一下没一下捡着福豆说话。
“你们老太爷病得怎么样了?说是要让他致仕呢,你听说没有?”沈明青关切道。
“病得……”符婉娘拖着长音,“就那样吧。致仕的事儿,哪儿还用说!早就都想到了,老太爷像是上过好几道折子了吧,说病得重什么什么的。”
“你们老太爷才六十出头呢,怎么就……这是真要退了?”沈明青皱眉道。
“我们老太爷,”符婉娘往前挪了挪,凑近沈明青,“是在闪姨娘死后病倒的,说病倒不怎么恰当,照我们夫人的话说,叫断了精气神了。”
“你们老太爷可真是,这一大家子,有儿有女有子有孙的,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心头好?你们老夫人呢?刚才看她气色还好。”沈明青也往前凑。
“我们老夫人早就看的不能再开了,闪姨娘病倒的时候,我们老夫人还让备过我们老太爷的后事儿呢。
倒是我们夫人,有点儿生闷气,不过也就一点儿,一点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老夫人说,老太爷致仕了也好,说我们老爷在外头十年了,老太爷这一退下来,下一任,就好给我们老爷在六部谋个差使了。”
符婉娘说着,笑起来,坐直了上身。
“也是。那你听说了没有,秦王爷荐了我阿爹接任礼部尚书呢。”沈明青也坐直回去。
“那户部呢?”符婉娘惊讶道。
“就是想把户部拿过去,放到世子手里。”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符婉娘关切道。
“看样子,皇上该是没什么表示。
就是昨天的事儿,我阿爹一回去,就让我赶紧进宫请见娘娘,说让娘娘跟皇上说说,他调任礼部尚书不合适,说什么清查粮仓的事儿,明书就行,让明书去。
我出到二门,听小厮说,明书散了朝,先去了睿亲王府,肯定是去找小姑了。唉。”沈明青眉头微蹙。
“你上一回跟娘娘说朝里的事儿,不是说娘娘发了很大的脾气?那这一回呢?”符婉娘皱起了眉。
“嗯,我去了,不过一个字儿也没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来,娘娘最厌烦我们家从她那里走皇上的门路,说了也没用。还有,”
沈明青顿了顿,落低声音,“我二叔的事儿,娘娘很生气,说二叔无辜,我太婆不该因为二叔不是她生的,就推二叔去死。
你想想,娘娘虽说也姓沈,跟我们家,三服都出去了,我太婆这样不讲道理只论亲疏,娘娘会怎么想?唉。”
沈明青一声长叹,“当初听到世子遇刺的事儿,我心都提起来了,就觉得只怕跟我们家脱不开干系,可直到二叔被押走,我才知道……”
“这不是你能说得上话的事儿,不是你的错,别多想。”符婉娘伸手按在沈明青手上。
“没法不多想。娘娘爱和二婶说话儿,召二婶进宫三四回,也就召阿娘一回两回。
阿娘和太婆进宫说话儿时,娘娘常说二叔能干明白,让我阿爹有事多和二叔商量。
现在,太婆把二叔推出去死,娘娘会怎么想?
我简直不敢多想!”沈明青一下下捶着炕几。
“已经没办法了。那就别多想,还能怎么办呢?”符婉娘挪过去,抱住沈明青。
沈明青靠着符婉娘,好一会儿才直起上身,哽咽道:“我没事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以前不是常说,管着户部的不是你阿爹,是你二叔,现在,你二叔没了,你阿爹去礼部倒是好了。再怎么,礼部也不像户部吏部那样。辖制不住,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符婉娘坐回去,叹气道。
“我阿爹要是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了,还有明书。”沈明青苦笑连连。
符婉娘沉默了,好一会儿,上身前倾,看着沈明青道:“那天听说你阿爹跪到睿亲王府门口,我一夜没睡着,你那些打算?”
“不知道。”沈明青眼泪下来了,“本来就是极难的事儿,可是,”沈明青看着符婉娘,“现在更要尽力了是不是?”
“唉。”符婉娘一声长叹。
两人相对,沉默良久,符婉娘低低问道:“娘娘呢?能看出点儿什么吗?”
沈明青摇了摇头,沉沉叹着气,“和二叔一案死了的,还有随太监呢,娘娘能说什么?能有什么?我是半个字都没敢提,连往这事上近一点的话都不敢说。”
“世子这件事,真是蠢极了!”符婉娘攥拳捶了下炕几。
沈明青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杀手的事,至少暂时告一段落,李桑柔在家里歇了两天。
第三天一早,李桑柔正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琢磨着今天该去哪儿看看,大门外,一个响亮却难听的声音传进来:“家里有人吗?”
“我去!”
黑马一跃而起,去字还没全吐出来,人已经窜到院子中间了。
金毛斜瞥着黑马,嘴角快扯到下巴下面了。
黑马出而返的速度照样极快,不过冲进来时,既没有激动也没有喜悦。
“老大,门外头来了个自称里正的,说咱们家没上户口。
我一开门他就往里闯,我没让他进,他那张脸,一下子就拉的这么长!”
黑马捏着自己的下巴用力往下揪。
“你去税契的时候,这宅子写的谁的名字?”李桑柔皱眉问道。
“当然是老大您的名字!”黑马一脸的这还要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烦恼的吸了口气,站起来,示意黑马跟她出去。
黑马拉开院门,背着手站在院门外的里正果然一张脸拉的老长。
“你是李氏?”里正啪的翻开手里的厚册子,往手指上呸了点儿口水,翻开册子。
“李桑柔,老先生贵姓?”李桑柔下了台阶,笑着拱手见礼。
里正斜瞥着李桑柔拱在一起的手,侧过头呸了一口,没答李桑柔的问话,直着嗓子接着问道:“你男人呢?”
“我没男人。”李桑柔放下手拍了拍,不客气的答道。
“那是谁?”里正下巴冲黑马抬了抬。
黑马胳膊抱在胸前,错牙瞪着里正。
“他是谁这事儿,归你管?”李桑柔上下打量了一遍里正。
“当然归我管!我是里正!”里正猛一拍册子,瞪着李桑柔吼道。
“娘的……”黑马眼一瞪,就要往前冲,被李桑柔伸手挡住:“我这兄弟脾气不好,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呸!”里正半分惧意都没有,圆瞪着眼,往前跳了两步,“你来!你打!有能耐你打!老子告诉你!敢打老子,那就是不义!十恶不赦!大辟!大辟懂不懂!砍你们的头!”
李桑柔看着伸着胳膊点着她和黑马,喷着唾沫星子要砍她俩头的里正,叹了口气。
“你来这一趟,到底什么事儿?”李桑柔猛的提高声音问道。
“你家上户口了?你家男人呢?”里正的嗓门立刻跟上去,还高过半尺。
“我就是我家男人,户主,李桑柔,你写上吧。”李桑柔落低声音。
论嗓门她不如他,不能拼嗓门儿了。
“女人怎么上户?叫你家男人出来!”里正一口唾沫吐在李桑柔脚前半尺。
“女人怎么不能上户了?这建乐城几十万户,户主全是男的?”李桑柔极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你家里两三个大男人,就为了图女户不纳粮钱,要上女户,要不要脸?”里正这几句,是冲着黑马吼的。
黑马瞪着里正。里正明显比黑马凶悍多了,瞪着黑马,猛一拍手里的册子,就要再次跳脚大骂。
李桑柔急忙推了把黑马,“黑马进去,把门关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马在里正的瞪目中,一个旋身,快捷无比的窜进去,咣的关上了院门。
李桑柔深吸了口气,转身面对着里正。
当年,她在江都城和苏姨娘喝酒聊天时,苏姨娘说乡下的里正,头一样,就是他得是他那一带最厉害的满地滚。
眼前这个建乐城里的里正,看样子,不但能满地滚,还是个见过世面的满地滚,至少知道不义和大辟!
她这个刀尖上找饭吃的的黑灰老大,对上这位里正,这会儿也是相当的头痛头秃。
李桑柔再次深吸了口气,一只手叉腰,一只手点在里正脸上:
“我告诉你,你最好好好说话,要不然我打你个满脸血。
你算个屁的官儿!
虽然你老了,可我是个女人!
老娘不怕你!”
里正瞪着李桑柔,“你个臭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李桑柔错着牙,上前一步,绾袖子作势要打,里正莫名的一阵心悸,娘字卡在喉咙里,只敢吐出一半。
“你要上女户,得到府衙!
我告诉你,你家里两三个大男人,街坊邻居可都看着呢!你别想瞒过去!”
里正一边吼着,一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三步。
“那请教,我们家这三个大男人该怎么办?我们不同姓,报亲戚行不行?表哥表弟?”李桑柔甩开绾了一半的袖子,不客气的请教道。
“你家仨男人得报客户。”里正恶声恶气道。
“多谢。”李桑柔拱手致谢,“一会儿我就去府衙报女户。”
他答了就行,至于他的态度,她不计较。
“我告诉你!我们这几条街,可都是清清白白的老门老户,你这个关了门戴杏花冠的,你当心着!唾沫星子淹不死你,戳脊梁骨也得戳死你!
你趁早搬走吧!
赶紧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里正扯着嗓子骂了几句,转过身,背着手,跺地有声的走了。
李桑柔瞪着怒气冲冲的里正,呆了一瞬,迎着开门跑出来的黑马问道:“戴杏花冠怎么说?”
“这建乐城的规矩,妓家戴杏花冠儿。”黑马答的飞快。
李桑柔两只眼睛都瞪圆了,片刻,双手叉腰,猛啐了一口,“你大爷!”
回到廊下,李桑柔接着吃完了她那半碗饭,放下碗,看着大常三人问道:“谁知道这户口不户口的事儿?”
金毛立刻摇头,这事儿他真不知道。
黑马犹豫不定,“这户不户的,都是穷户小家吧?我大……”
大户出身才说出一个大字,迎着李桑柔斜过来的目光,黑马脖子一缩,“不知道。”
“听说过一两回。
来往咱们行里拉粪的那个张大,有一回抱怨,说里正坑他,非得赶着十月里改户丁,明明邻村到十一月。
说是他爹十一月的生儿,十月里变就是丁口,要是到十一月,就过了六十了,过了六十就不算丁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户丁三年一变,因为这一个月,他家得多替他爹交三年的丁税。
还一回,说是他家明明只有十来亩地,非要把他家定成四等户……”
看着李桑柔耷拉下去的肩膀,大常的声音一路低没了。
看来,他说的这些,都是没用的。
“咱们当初在江都城,有头有脸,谁敢找咱们的麻烦?哪有什么户不户的事儿。”黑马回忆过去,有点儿难过。
“在江都城那不是有头有脸,那是根本连上户的份儿都够不上,有哪个地方找乞丐征粮的?”
李桑柔没好气的训斥了句,接着吩咐道:
“金毛去衙门口,打听打听这户不户的事儿,特别是女户,客户什么的。”
“好!”金毛答应着站起来。
“黑马去打听打听,城里的里正归哪儿管,还有,咱们这一带的里正,上头是谁,什么来历,多打听点儿。”李桑柔接着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噢!”黑马啊了一声,立刻就明白了,看样子老大要走上层路线了!
老大就是老大!
金毛和黑马一前一后、连走带跑出了门,大常看着李桑柔,闷声问道:“是永平侯府?”
“不一定。”李桑柔皱着眉,“没打听清楚之前,不要妄下论断。心里有了预设,极容易被人诱的偏了向,上当受骗。”
“是。”大常垂头受教。
“唉!”李桑柔一声长叹,“大常啊,我总觉得,那个湛泸……不光那个湛泸,还有叶家,肯定有不知道多少麻烦等在前头。唉!”
“等在前头就等在前头,就是没有这些麻烦,日子也没容易过。”大常站起来收拾碗筷。
“这话也是,大常,你有哲学家的潜质。”李桑柔将脚高高翘在柱子上。
大常听到哲学家、潜质这些不知所谓的字眼儿,就知道李桑柔开始进入胡说八道状态,飞快的收拾好碗筷,端起赶紧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桑柔在廊下呆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出了院门,溜溜跶跶,顺脚往前逛。
从巷子逛进热闹的街市,李桑柔什么都看,什么都没看进眼里,正顺脚走着,一辆大车靠过来,挡在她侧边,车帘子高高挂起,潘相家七公子潘定邦探出半截身子,冲她挥着手,哎哎哎的,明显是冲着她叫。
李桑柔眉梢高高扬起,潘定邦更加用力的挥着手,“这位姑娘,就是你,我叫了你几十声了,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桑柔一幅受了惊吓的模样,往前探了两步。
“你别怕,我姓潘,行七,潘相公是我阿爹,这建乐城的人都知道我,你称我七公子就行。
哎,你姓什么?叫什么?”潘定邦一脸笑,不停的招手,示意李桑柔再走近些。
李桑柔用力抿着笑,再往前挪了两步。
她当然知道他是潘相家七公子,可他叫她做什么?听他这几句话,他到底是认识她,还是不认识她?
“你别怕,你姓什么?叫什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外头逛?”潘定邦一脸和气的笑,再问。
“你问这干什么?”李桑柔摆出一脸的害怕,“你看上我了?”
潘定邦一下子呛咳了,一边咳一边笑,“你是挺有趣儿!你别怕,我没看上你,你别多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咱们见过面,你还记得吧?初四那天,在刘楼,想起来没有?”
李桑柔斜瞥着他,一幅似想起来,又没想起来的模样。
“也是,那天你眼里肯定只有沈大郎了。就是你见沈大郎那天,我跟沈大郎在一起。
哎,你跟沈大郎怎么认识的?他对你好不好?”
潘定邦一脸的八卦。
李桑柔被他这几句话呛着了,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只用力绷紧脸,斜着潘定邦没答话。
这货是不是有点儿傻?
“你别怕嘛,我跟沈大郎自小的交情,我俩好得很,我都知道,他都跟我说了,你俩怎么认识的?
对了,你还没说你姓什么,你家都有什么人?上回在刘楼,跟你在一起的,是你的兄弟?你们长的可不怎么像。
你跟沈大郎怎么认识的?你俩……那个……”
潘定邦眉眼乱动,两根大拇指对着不停的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慢慢吸了口气,用力压下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错牙道:“他都跟你说了,你还不知道他跟我是怎么认识的?”
潘定邦咯的笑出了声,“你这小妮子,还挺聪明,挺会抓话缝儿。
我诈你呢,我问是问了,他没说。
初四那回,瞧沈大郎那样子,可有点儿生气,你们刚吵过架?”
李桑柔抬手按在额头。
今天是个黄道不吉日,早上刚被满地滚里正找上门,现在又撞上个二傻子。
“听说你因为那位世子被劫杀的事儿,关进了大牢,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李桑柔凑近两步,伸头问道。
潘定邦两只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你这个副使,把重伤的世子扔在江都城,悠悠哉哉的,坐着船就走了,你是故意的吧?
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刚才说你跟沈明书交情好,自小的交情!”
李桑柔又往前半步,几乎凑到了潘定邦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潘定邦吓的上身后仰,“你你你!你别……你是谁?你……”
“是我把世子送回这建乐城的,你没听说过吗?”李桑柔往后半步,愉快的拍了拍手,笑眯眯看着潘定邦。
潘定邦直勾勾瞪着李桑柔,“你!你!夜香!”
“对,就是我,没想到吧?”李桑柔笑容可掬,抬胳膊先自己闻了闻,往前送到潘定邦面前,“你闻闻。”
潘定邦猛一口气抽进去,再呼的喷出来,抬手抹了把汗,“你竟然是个女的,那你姓什么?”
“你知道我,还不知道我姓什么?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又忘了?”李桑柔胳膊抱在胸前,斜着连抹了两把汗的潘定邦。
“没人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守真就跟我说了夜香行这一件事儿。你会功夫?你会什么功夫?”潘定邦从一个兴趣点,转向另一个兴趣点。
“不会功夫,会杀人。”李桑柔瞄了眼潘定邦喉结下半寸。
“哎,”潘定邦上身又从车里探出来了,“那你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了!”
“不是,他出银子,我们保镖。你听说过把接镖的镖师当恩人的么?”李桑柔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潘定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二傻子倒是傻的别致。
“那倒也是,你这人挺会说话。哎你到底姓什么?”潘定邦坚持不懈的再问。
“我姓李,李桑柔,菀彼桑柔,其下侯旬。”
“这名好听。你把世子爷,从江都城,送到建乐城,一路上,你跟世子爷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潘定邦那一脸的八卦,比刚才浓烈太多太多了。
“嗯,一条小船上,有时候还睡一张床呢。”李桑柔斜瞥着潘定邦。
潘定邦咯的笑出了声,“你这个人,真有趣儿!你跟世子爷,真,那个,一张床?”潘定邦再次眉飞色舞,两根大拇指对着乱点。
李桑柔忍不住望天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行,你别生气,就是随口问问,我是觉得不大可能,世子爷这人挑剔的很。
再说,你们要真是那个啥,他指定不能让你流落在外,世子爷可是个要面子的,再说,他那后院,可空得很呢。
你现在做什么?天天闲逛?也是,给世子爷保这趟镖,肯定挣了不少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被潘定邦这一番话说的,再一次想揍他一顿。
“那你呢?现在做什么?天天闲逛?看大街上哪个小娘子长的好看,就把人家叫住胡说八道?”李桑柔反问道。
“咦,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叫住你,不是因为你长的好看。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以为你跟沈大郎……这个……那个,沈大郎一个字儿不肯说,我见了你,肯定得问问,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潘定邦一腔委屈都涌上来了。
李桑柔再次抬手抚额。
“我可是有官有差使的,从五品,领着工部的差使,没职就是了。
这趟出来,就是公务,去望江驿看看,那边在修房子,有根大梁要换,我得去看一眼。”潘定邦说到他有差使,抬了抬下巴。
李桑柔斜瞥着他,片刻,眉梢抬起,他这个官身,应该知道点儿户口的事儿吧?
问一问他!总不能白跟他啰嗦这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个从五品官儿,知不知道你们这建乐城,怎么报女户?”
“这我哪能知道?这是户部的事儿!我在工部。
你要报女户?这不用知道啊,你直接去报不就行了。
噢对了,我听谁说过一回,女户不纳粮,好像女户不好报。
这是小事儿,你拿上我的名贴,去府衙,让他们给你上个女户就是了。
我的帖子呢?带了没有?”
潘定邦这闲事揽得一气呵成,从小厮手里接过贴子,递到李桑柔手里。
李桑柔接过名贴,两根眉毛扬的老高。
有这么个儿子,那位潘相公,指定很不容易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桑柔拎着潘定邦那张两只巴掌大小、极其实在的名帖,转圈看了一遍,干脆拎着帖子直奔府衙。
没想到潘定邦这张名贴还挺好使。
府衙几个小吏,都不用李桑柔再回去拿一趟地契,一边往隔壁查了税契的底单,一边利落的给李桑柔上了个女户,外加三个浮客,开了张户贴,给了李桑柔。
李桑柔拎着户贴,也不逛了,径直回到炒米巷。
黑马和金毛已经回去了,见李桑柔进来,急忙迎上去就要说事儿,却被李桑柔抬手止住。
李桑柔将户贴递给大常,吩咐道:“你走一趟,去里正家,把这个让他录上,再告诉他:他要是再敢嚼舌头根子,说我什么杏花冠儿桃花洞儿的,我就把他家小儿子小孙子,都拐出来卖进小郎馆!”
“嗯。”大常答应一声,捏着户贴就往外走。
黑马和金毛瞪着那张户贴,从李桑柔手里瞪到大常手里。
“老大真厉害!这户贴,那就是!吹灰之力!”黑马在李桑柔身后竖着大拇指。
“明明是不费吹灰之力!”金毛三步两步赶到李桑柔前面,甩袖子掸了掸那把椅子,点头哈腰,“老大您累坏了,老大您坐。”
“金毛那头不用说了,黑马说说。”李桑柔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那家宅行,跟咱们是一坊的,我就去找小肖问了。
这事儿好打听,一问都知道。
说是里正说不上来归谁管。那府衙要是派个什么花灯钱查个什么六十老人,就找里正,刑部大理寺什么的,要查个什么人犯,也找里正,街道司净个街出个劳役什么的,也找里正。
反正,谁都能管得着。
不过咱们这一坊的张里正,是个有主儿,有后台的!
张里正的连襟,是街道司的范管事。”
“街道司?”李桑柔听的稀奇,“这街道,就是街道?”
“对!满天下,就咱们建乐城有这么个街道司,这街道司,真就是管街道的。
哪儿没扫干净,大雨天积了水,哪家铺子出摊儿占了道儿了,都归他们管!”黑马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竖着大拇指。
李桑柔听到一句咱们建乐城,想笑又忍住了,示意黑马接着说。
“这街道司,反正但凡做生意的,没哪家不跟他们打交道,知道的就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是二皇子,哎!老大你听说了吧,皇上就俩儿子,老大是个瘫子,这二皇子,就是未来的皇上!”
黑马说到二皇子,刚要兴奋,就被李桑柔打断:“说正事儿!”
“是。说是二皇子领着建乐府尹的名儿,这街道司就建乐城有,是归在建乐府衙管的,不过不是在府衙里面,好像跟府衙平级,反正,就是二皇子是街道司的总老大。
可二皇子,未来的皇上,多少大事呢是不是,说他就是挂个名儿,事儿,是永平侯府沈大爷管,不过沈大爷也是办大事儿的,接着挂名,真正管着街道司的,是永平侯府的周管事。
这周管事又挑了十个小管事,一人小管事管五十个人,张里正的连襟范管事,就是这十个小管事之一。
整个街道司,全是永平侯他们家的。”
黑马啧啧有声。
“老大,这街道司,指定肥得很!
小肖说,他们每个月都要往街道司交银子,叫清扫钱,可他们门口那一块儿,还是他们自己扫,要是没扫干净,还得罚钱!
啧,这跟咱们夜香行一样,两头赚,这得多肥!
老大,你说,这银子,是不是都进了永平侯府了?那永平侯府,得多有钱?金山银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听的沉了脸。
金毛捅了下啧啧有声感慨永平侯家得多有钱的黑马,黑马瞄着李桑柔的神情,和金毛对视了一眼,不敢再啧啧感叹了。
李桑柔坐着出了好一会儿神,直到大常进来。
“抄好了,那几句话也跟张里正说了,我还没出他家院门,张里正就开始泼口大骂了。”
大常交待了几句,进屋收好户贴出来,坐到李桑柔手指点着的地方。
“黑马,把街道司的事儿,跟大常说说。”李桑柔叹了口气。
黑马简洁明了的说了街道司,大常看向李桑柔。
“这建乐城里,没什么能做的生意了。”李桑柔连声叹气。
“夜香行也不行?”黑马瞪着眼。
“咱们在江都城的时候,夜香车在城门洞里洒了几滴夜香出来,那几个兄弟,被守城门的打成什么样儿了?”大常闷声道。
“那咱们怎么办?”金毛一脸苦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都城又回不去了,咱们现在是南梁要犯。
唉,从前是要饭,现在也是要犯。”黑马也是一脸苦相。
“金毛去找一趟文先生,问他什么时候得空,我有几件事想请教他,还有,问问他喜欢喝什么酒。”
李桑柔沉默片刻,吩咐金毛。
“好!”金毛一跃而起。
他又瞎愁乱想了,城里没有能做的生意,还有城外呢,这事儿还能难得住他们老大?
“黑马去买包糖炒栗子,快过季了,今年还没吃过糖炒栗子。”李桑柔接着吩咐黑马。
“糖炒栗子最好吃的栗子牛家,离咱们有点儿远,老大别急,多等一会儿!”黑马一边说,一边跳下台阶,连走带跑。
“我去把江米泡上,打点年糕,晚上炸年糕吃。”大常站起来往厨房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文诚回话很快,傍晚,李桑柔在文诚之前,先到了唐家正店。
店还是唐家正店,雅间却不是顾晞那间。
这间雅间也在后院,不过却缩在一个拐角,小巧玲珑。
李桑柔刚把雅间里外看了一遍,文诚就到了。
“多谢文先生拨冗相见。”李桑柔冲文诚欠身致意。
“姑娘过奖了。”文诚拱手还礼,“世子爷担心姑娘有要紧的事儿,一直催我赶紧过来。”
“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想见见文先生,和文先生说说话儿。”李桑柔一脸笑,“文先生还没吃饭吧?不知道文先生喜欢吃什么,我没敢先点菜。”
“他们都知道的,姑娘爱吃什么。”文诚明显有了几分拘谨和尴尬。
“文先生爱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李桑柔看着文诚满身满脸的尴尬和拘谨,笑眯眯道。
“让他们捡李姑娘爱吃的做几样。”文诚脸上身上那份尴尬和不自在更浓了,拧过头吩咐小厮。
李桑柔端起杯子,抿着茶,笑看着拘谨尴尬的文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姑娘找我,说是有事儿?”文诚端正坐下,直接说正事儿。
“听说建乐城有个什么街道司?”李桑柔往后靠在椅背上。
“有什么麻烦?”文诚反应很快。
“没有,就是刚刚听说,头一回听说街道司,据说满天下就建乐城有,觉得有意思,想问问。”李桑柔连说带笑。
“街道司是在先皇手里才有的。
先皇年青的时候,诸皇子争斗惨烈,几乎灭国,南梁军前锋,曾经直抵建乐城下,到先皇登基时,民生凋敝,建乐城内的宅院,至少有三成是空的。
先皇刚即位时,为利于民生,对商铺和小摊贩占道这样的事,极为包容,不许打扰。
之后十来年,建乐城越来越热闹,占道也就越来越严重。
最严重的时候,连御街两边的杈子,都被挪到了御街中间,先皇往金明池看演武,都要事先派人清上几趟街,车驾才能过得去。
到先皇在位最后几年,建乐城实在是拥塞不堪,街道也越来越肮脏,一有大雨,满街污水。
先皇就命当时的工部姚尚书统总清理,姚尚书抽调了五百厢兵,统一穿着青衫,清查清理,效果卓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后,这五百厢兵撤回,不过半个月,占道又严重如前,如此反复几次,先皇下旨,设了街道司。
当时街道司挂在工部名下,皇上即位后,街道司归入建乐府。
二爷署理建乐府后,这街道司,就挂在了二爷名下,现如今,是在永平侯府沈大公子手里打理。
李姑娘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唉,我也是刚刚听说建乐城有这么个街道司,现在看来,这建乐城里,大约没什么能做的生意了。”李桑柔叹气。
文诚一个怔神,“不至于吧,李姑娘想做什么生意?看好了?”
“还没有,我们这样的人,能做的生意,多半黑灰不明。不怕县官,怕现管。”李桑柔再次叹气。
文诚刚要说话,小厮百城的声音传进来,“世子爷来了!”
文诚急忙站起来迎出去。
李桑柔慢吞吞站起来,跟在后面,还没走到雅间门口,顾晞已经大步进来了。
“大哥今天吃素,我可吃不下,一个人吃饭实在没意思,没打扰你们吧?”顾晞说笑着,冲李桑柔拱了拱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只笑不说话,欠身往里让顾晞。
顾晞坐了上首,李桑柔还在刚才的位置坐下,文诚忙着吩咐小厮去添了菜,又给顾晞倒了杯茶,才重新坐下。
“你们聊什么呢?不用管我,你们接着聊。”顾晞笑着示意两人。
“李姑娘刚刚在问街道司的事儿。”文诚笑道。
“嗯?街道司耽误你做生意了?”顾晞扬眉笑道:“打算做什么生意?要不,明天我跟二爷说一声,把街道司接过来,交给致和就行,反正他闲着。”
文诚无语望窗外。
李桑柔失笑出声,摆着手道:“不用不用,我没打算做城里的生意,就是问问,毕竟,这街道司只有建乐城才有,稀奇罢了。”
“你别因为街道司,就不做城里生意。这件事对我来说,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我要是接过来,二爷和沈明书都还要承我份人情呢,又不是什么好差使。”顾晞认真解释道。
“真不用,我还没想好做什么生意。
做生意前,头一件事,就是打听,打听这个打听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的这个衙门那个衙门的,其它地方都有,没经过也听说过,就是这街道司,头一回听说,所以才顺便问一句。
以后,要请教的事儿还多着呢,大约还有烦劳文先生的时候。”
李桑柔说着,冲文诚拱了拱手。
文诚下意识的往后靠在椅背上。
“你找我也行。”顾晞欠身往前,接话笑道。
李桑柔笑眯眯点了点头。
七八个小厮一溜小跑,送了提盒进来,如意和百城摆了满桌。
李桑柔没吃鱼面,也没再吃菊花鱼,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各样菜品,让人盛了米饭,对着碟子葱爆羊肉,连吃了两碗米饭。
“姑娘不爱吃这菊花鱼和鱼面?”顾晞吃了碗鱼面,放下筷子,忍不住问道。
“不是,这是鲜羊肉,肉市什么的,正月里不开张。我已经一个来月没吃过鲜羊肉了。”李桑柔满足的叹了口气。
“姑娘以后想吃什么,只管让金毛,或是黑马,去我那里要,不敢说什么都有,大体还是齐全的。”顾晞失笑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笑看着对面的文诚,嘿了一声。
文诚一脸尴尬难为,忙笑道:“世子爷说得是,一点吃食,不值什么。”
李桑柔点头笑应:“好!”
顿了顿,李桑柔看着顾晞问道:“世子知道羊肉多少钱一斤吗?”
顾晞一怔。文诚忙笑答道:“腊月里,听说七百文。”
“怎么这么贵?”顾晞皱起了眉头。
“一直这么贵,现在有了世子这句话,以后可以让大常放开量吃羊肉了。”李桑柔笑道。
文诚失笑出声。
顾晞皱眉道:“我记得中县县尉,月俸折合起来,也就六千多文,只是几斤羊肉钱。唉,前天那份折子,我跟大哥说说,就允了他们吧。”
文诚一个怔神,“哪份折子?”
“七品以上官员借用邮驿传递家书那份,不要限于七品了,官吏一体,都许他们传递。”顾晞叹了口气,“民生艰难,官吏也不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给送信的加钱吗?”李桑柔紧跟问了句。
顾晞被李桑柔问怔了,“一样的递送,加什么钱?”
“咱们和南梁不同,递夫由军卒充当,这些军卒的廪给,都是按军中规矩,有定数的,可不能随便增加减少,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儿。”文诚忙解释道。
“喔。”李桑柔长长喔了一声,“要是可以公费递送家书,这家书得有多少?给朋友的书信算不算家书?没法不算是不是?
一个官员一个月能发几份公文?能写几份家书?
我觉得,很快就得是公文少家书多了。反正不用花钱,闲着没事就写呗。
除非增加递铺里的驿丁,不然的话,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活肯定就得多出来很多,可能原本一趟能送完,以后就得两趟三趟了。
官吏再不容易,也比这些铺兵驿丁强太多了,那什么县尉,一个月六千多钱,不算少啦,猪肉肯定是吃得起的。就是羊肉,一年里也能吃上三回五回。
大常他们三个,跟着我之前,从来没吃过羊肉,要饭都要不到。
就那样,黑马还瞧不起信客递夫呢。
你这是损不足以奉有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诚看着顾晞,顾晞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文诚的目光从顾晞看向李桑柔,看着李桑柔眯眼斜瞥着顾晞,嘴角一点点翘起来,心跳了一跳,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她不会是在算计什么吧?
……………………
……………………
到十月,小闲写小文,就满十年了。
这十年一路行来,十分愉快,都是因为有你们。
有你们一章一章的订阅,一块一块的打赏,一张一张的月票推荐票,推着小闲,从小透明,到现在的不怎么透明。
满腔的感谢,唯有以更努力的写出好文来表达。
爱你们,如你们爱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桑柔回到炒米巷,对着围上来的三人,笑道:“有桩生意,可以试一试。”
“夜香……”黑马脱口叫到一半,就被大常一把按了回去。
“明天一早,大常出城,往哪个方向都行,沿着驿路走,看递铺,递铺近了十里一个,最远二十五里一个,你走个一二百里看看。
黑马和金毛在城里打听。
信怎么递送,轻便东西怎么递送,重东西怎么办,到哪儿要几天。
驿丁驿夫听说都是厢兵,打听打听他们一个月多少廪米,加上衣服什么的,一年总计多少,还有,怎么吃,怎么住,一天下来要花多少钱,总之,能打听的都打听打听。”
李桑柔愉快的吩咐道。
“老大想做邮驿的生意?这邮驿都是朝廷的。”大常皱眉道。
“先去打听了再说。”李桑柔不知道想到什么,眯着眼睛笑的十分愉快。
第二天早上,李桑柔起来的时候,大常已经背着一大包咸肉咸鸡丸子馒头,留了话儿,他先去驿马场看看,接着就去看邮驿了。
金毛出去买早饭,黑马拎了一铜壶开水送进来,往铜盆里倒了热水,走到门口,一个转身,倚着门框,看着正在擦牙的李桑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大,这邮驿的生意怎么做啊?那邮驿都是有官管着的,没驿券,门都不让你进。咱们哪能插得进手?
要是做信客,那信客都穷得很,哪有能挣到钱的?不饿死就算不错了。
老大你还记得吧?前年的时候,腊月里,黄家铁匠铺一开门,一个信客倒进去了,活生生冻死在黄家门口了,黄铁匠晦气的不行……”
迎着李桑柔斜过来的目光,黑马脖子一缩。
“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我去给老大沏茶。”
吃了早饭,黑马和金毛分头去打听邮驿的事儿。
李桑柔也出了炒米巷,来来回回似看非看,走了一段,李桑柔决定去找潘定邦说说话儿,昨天他说他在工部领着差使。
李桑柔转个弯往东华门过去。
到了东华门外,李桑柔花了十个大钱,请人传了话,没多大会儿,一个小厮一溜烟出来,和守门的侍卫打了招呼,带着李桑柔往里进。
“你们七公子忙不忙?”听小厮听喜介绍了自己,李桑柔笑问道。
“我们七公子在衙门里的时候,几乎没忙过。”听喜一脸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想笑又抿住了,“那你们七公子在工部领的什么差使?跟修缮有关?昨天你们七公子说是去望江驿看修房子?”
“就是修房子的差使。”
李桑柔慢慢喔了一声,这修房子的差使,那可肥得很。
没走多远,就到了工部门口,听喜带着李桑柔,从旁边角门进去,进了靠墙的两间小屋。
潘定邦正趴在春凳上,被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大夫连拍带打的唉哟唉哟。
李桑柔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老大夫从头往下噼噼啪啪拍下去,再噼噼啪啪拍上来,连拍了三四个来回,老大夫猛的吐了口气,“好了!”
“唉哟舒服多了。”潘定邦撑着春凳坐起来,拱手谢了老大夫,趿着鞋站起来,这才看到李桑柔,“咦!真是你!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他们传错了话!”
“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儿的。”李桑柔没答潘定邦的话,反问道。
“昨天我不是去望江驿看看嘛,说是那根主梁蛀空了好几处,我站在屋子中间,就这么仰着头看,一不小心,竟然把脖子给拧着了,夜里睡觉光顾着脖子,又把腰给拧了,现在总算好些了。”
潘定邦一边说,一边来回拧着脖子扭着腰。
李桑柔一脸同情的看着潘定邦,“你这也太尽心尽力了!干嘛不让他们把大梁拿下来给你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潘定邦咯的笑出了声,“你这话我爱听。我是想让他们拿过来给我看,可他们说,那梁要是拿下来,就是没坏也不能用了,那根大梁两三百银子呢,唉!”
“那到底蛀坏了没有?你看出来了?”李桑柔兴致盎然。
站地面看大梁上的虫眼儿,什么样的眼神能看到?
“你知道那梁有多高?得有这间屋子两个那么高!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我也不是为了看出来,就是去做个样子,显得我亲力亲为,不能随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唉哟好多了。”潘定邦再扭了几下,舒服的叹了口气。
“咦,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干嘛?”潘定邦恍过神,又问了一遍,这一回,从神情到声调都透着戒备。
“不干嘛,今天没什么事儿,想着你也应该没什么事儿,就过来找你说说话儿。”李桑柔笑眯眯。
潘定邦更警惕了,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想勾搭我吧?我可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还有,我媳妇儿可是头河东狮!”
李桑柔被潘定邦这几句话呛咳了,“咳咳!你放心,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还有,我要是看中了谁,从来不勾搭,都是拿着刀子直接按到床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潘定邦笑的上身都抖起来了,“按到……床上!啊哈哈哈哈哈!刀子!啊哈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站起来,自己找杯子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了半杯,潘定邦才算不笑了。
“笑死我了!唉哟我这肚子痛。你这话说的,你说你,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哪?那你没看中世子爷?”潘定邦抹着笑出来的眼泪。
“看中是看中了,没敢,不一定打得过他。”
“啊哈哈哈哈哈哈!”潘定邦拍着椅子扶手跺着脚,再次放声大笑。
李桑柔喝完一杯茶,再倒了一杯,翘起二郎腿看着他笑。
“你……唉哟,你这个人,唉哟笑死我了!唉哟喂!”潘定邦的肚子,是真的笑痛了。
“你别笑了,我问你点正事儿。你这个从五品的官儿,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够你养幕僚师爷的吗?”
“嗯?”潘定邦再抹了把眼泪,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我从来没算过,俸禄都是管事们领回去的,先生们也不从我这里支银子,我不知道他们拿多少银子,我不管这些。”
“咦,那你当官不是为了挣钱养家了?那为了什么?光宗耀祖?治国平天下?”李桑柔高扬着眉毛,一脸虚假惊讶。
“瞧你这话说的,我养什么家?
我读书没天份,二十大几,又是成了家的人了,总不能天天游手好闲吧,这话是我阿爹说的,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潘定邦一声长叹。“我真羡慕你们这样的,无拘无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管人家怎么看,别人怎么想,多好!”
“那你们工部,像你这样的从五品官儿,有没有穷家出身,光靠俸禄就能过日子?能养得起家吗?”李桑柔拧眉问道。
“怎么养不起!
河道司的蔡郎中,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媳妇家,比他就好那么一丁点儿,他媳妇的陪嫁,除了一身衣服,就是两只银簪子一对银镯子。现如今,在咱们建乐城,宅子都买下了,还是座三进的宅子!
咱们大齐,可不像他们南梁那么抠搜,咱们俸禄给得多,养家肯定是能养家的!”
潘定邦骄傲的翘起二郎腿。
“河道司?管河道的?这个是肥差吧?是靠俸禄买的,还是?”李桑柔上身前倾,冲潘定邦搓着手指。
潘定邦也伸头往前,几乎和李桑柔头抵头,压低声音嘿笑道:
“肥是真肥,可蔡郎中是个真正朝中没人的,他又是个聪明人,再肥,他也只敢干看着,他要是敢伸手……嘿!多少人盯着这块肥差呢!
要说起来,我们薛尚书是个聪明人,真聪明!工部里的肥差,不是在蔡郎中这样的人手里,就是我这样的人管着。
啧!聪明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这样的人,伸不伸手?”李桑柔眉梢高扬,问道。
“别人我不知道,我肯定不伸手。我家不缺这点儿银子。”潘定邦坐直回去,抬着下巴,颇有几分傲然。
“那倒是,就算要挣钱,也该挣大钱,这点儿小钱没意思。”李桑柔冲潘定邦竖着大拇指,笑眯眯。
从五品的京官靠俸禄,能在建乐城买三进的宅子,这可不是一般的能养家!
他们北齐这俸禄,可正经不少。
这就好!非常好!非常利好她的生意!
李桑柔和潘定邦东扯西拉,一眨眼就到中午了,潘定邦热情无比、愉快无比、坚定无比的请李桑柔吃了顿他们六部供应的御厨餐食。
饭后,就这份餐食是好吃还是不好吃,俩人又探讨了半个时辰。
潘定邦再次坚定无比的邀请李桑柔,隔天一定要再去找他,他要请李桑柔尝尝他家送来的餐饭,以便证明他的观点:御厨的厨艺就是一坨屎!
隔天,李桑柔应邀而至,吃了顿相府盒饭,拿着潘定邦送给她的十来饼茶,七八种香料,四五匣子裁好的纸,一只豪华大鸟笼子,以及一本金玉新书,拎着抱着出了东华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找潘定邦头一趟,顾晞就知道了,再到隔天,李桑柔刚走,如意就禀报到了顾晞面前:
几时去的工部,几时走的,出东华门的时候,李姑娘一只手拎着只玉竹嵌象牙馒头大鸟笼,鸟笼里塞的满满的,像是茶饼,笼钩上挂着一串儿像是香料包儿,走过去一阵香风儿。
另一只手抱着四五个花梨木匣子,他去找潘定邦的小厮打听了,说都是裁好的宣纸,生宣熟宣都有。
顾晞听的瞪大了眼,对面的文诚也是一脸稀奇。
“她要干嘛?”顾晞瞪着文诚问道,
文诚摊手,他哪知道啊!
……………………
李桑柔回到炒米巷,挂好鸟笼子,坐在廊下,仔细看那本金玉新书。
从前朝就有了关于邮驿的律法,就是这本金玉新书,到本朝,据潘定邦说,这律法已经十分的详细完善。
她得好好看看,看懂看透,牢记在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马和金毛一前一后回来,两个人先围着鸟笼子看了一圈,再一左一右蹲到李桑柔旁边。
“老大要养鸟儿了?我去买,咱们养什么?八哥?黄莺?画眉?”黑马问道。
“养鸟儿太麻烦了,挂个鸟笼子看看就行了。家里还有什么菜?”李桑柔合上书问道。
“笋,芹菜,还有,后院那棵香椿树能吃了,上好的黑油椿!”金毛急忙答道。
“黑马烧锅开水,去把那只腊猪头洗洗,金毛去掰点儿香椿。”李桑柔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大常不在,黑马和金毛炒的菜难以下咽,只好她老人家亲自动手了。
李桑柔刚把腊猪头用黄酒蒸上,外面脚步声重,大常回来了。
金毛正烧火,赶紧把旁边一个灶也烧上,黑马拎起大铜壶,赶紧舀满了水放到灶上。
李桑柔看着赶的嘴唇爆皮的大常,一手拿杯子,一手提茶壶递给他,“喝点水,先洗洗,吃了饭再说话。”
“嗯。”大常一口气喝光了一壶茶,摸摸大铜壶外面有些温热了,提起来去洗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马和了面,金毛支起鏊子,一边烧火一边翻饼,两个人很快烙了一大摞饼。
李桑柔煮了咸肉丁芹菜叶粥,炒了香椿笋丝、香椿鸡蛋,猪头肉蒸得差不多,拆开切大片,和芹菜一起炒出来。
大常看起来饿坏了,拿了两张饼,卷上芹菜猪头肉,几口就咬完了,端起碗喝了几口菜粥,再拿两张饼卷上香椿笋丝香椿鸡蛋。
一连吃了五六张饼,大常才长舒了口气,放慢了速度。
“我先去了旧宋门,驿马场在那里。
我寻思着,不管是南来还是北往,只要用马,都得往那儿去,得先去那儿打听打听。
到驿马场门口的小饭铺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听那些驿卒说,这几年往北的信儿最多,北边不怎么太平,一年到头大小仗不断,还有就是往江宁城那条线最忙。
我想着,这两条线忙,都是因为军务,咱们最好避开,我就去了淮南。
这一路上,能搭车我就搭车,往南走了二百来里路,看了十一个递铺,回来绕到另一条路,又看了十二家。”
大常端起碗喝了几口菜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送信,分三种,步递,马递,急脚递。
步递什么都送,说是一天六十里,要是递送军械重物,一天四十里。
马递只送信,一天一百五十里,不过马递不多,说是因为马少。
急脚递又分三种,金牌,银牌,木牌。
金牌一天五百里,日夜不停,不走递铺,走驿馆,驿丁和马都是精壮。
人马都带着铃铛,驿馆的人听到铃声,就得赶紧骑在马上等在递铺门口,接了文书赶紧跑。
银牌急脚递一天四百里,也是走驿馆,也是不能入铺,在铺门口交接了赶紧走。
木牌就是走递铺了,一天三百里,光白天跑马,夜里可以歇几个时辰。
急脚递少得很,这一路来回,我就碰到过两回木牌急脚递。
驿卒的俸给,米是按月给的,一石五斗,米好米坏,就难说了,就是离建乐城最近的那几家递铺,至少去年一年,就一个月是新米,其余都是陈米,有一个月,米还有点儿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它的,一年三身衣裳,多数是折钱,说是加上其它七七八八的,统共能拿到六七贯钱,一年!
还有,离建乐城越远,递铺里的驿卒越少,也越穷,我看到最远的那个递铺,离建乐城也就二百来里路,那几个驿卒出门递信,都穿草鞋。”
李桑柔凝神听着,驿卒俸给这一块,比她预想的要少不少。
唉,虽说这是好事儿,她还是有点儿难过。
“老大,世子爷能让咱们插手这邮驿的事儿吗?这邮驿,说是什么事关朝廷地方,帝国命脉,说是要紧军务。”大常看着李桑柔,忧虑道。
“试试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呗。”李桑柔极其不负责任的答了句。
“我还是觉得夜香行好,那信客多穷呢!”黑马用力咬着卷饼,嘟囔道。
“当初老大说要做夜香行,你还说屎能卖几个钱!”金毛不客气的揭短道。
“我哪……老大炒的猪头肉真好吃!咱们老大点石成金,点石成金你懂不懂?”黑马舌头打了个转,就把脸面转回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桑柔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中午,李桑柔在晨晖门外等到顾晞,站在路边,和顾晞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打算。
顾晞惊讶的眉毛高挑。
“听说邮驿是兵部和枢密院两家一起管的,七公子说兵部和枢密院你都能说得上话?
只要让我们走驿路,在递铺屋檐下避避雨就行,要是我们能做起来,挣了钱,就拿出两成三成,修缮递铺,修修驿路什么的,或是给驿丁们贴补点儿,或者,直接把钱给你们也行。
我们要是真把这事儿做起来了,你们朝廷要是有点什么事儿,能抓起来用的驿递,可就是两家了,普天之下都是王土么。”李桑柔看着顾晞那一脸的惊讶,接着笑道。
“那天说到官员用邮驿传递家书的折子,守真说你一直笑,像是在打什么主意,我还当他多心了。你怎么想起来打这个主意的?”
顾晞的注意点好像有点儿偏。
“我觉得这是门好生意。”李桑柔笑容可掬。
“这事先得跟大哥商量商量。”顾晞应了一句,随即问道:“你拿了潘七的名贴去上的女户?”
“嗯。就是上户那天,在路上碰到七公子,他以为我跟永平侯府沈大公子有点儿什么,叫住我问,话赶话儿,正好说到户贴什么的,他就给了我一张名贴。”
李桑柔多解释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跟沈明书有什么?”顾晞奇怪了。
“你看,事儿吧,就是这样,一件扯一件,一扯起来就没个完。”李桑柔叹了口气,“初四那天,我们在刘楼吃饭,碰到了沈公子和七公子,我想着吧,永平侯府连银票子带工钱,刚刚赏了我们两三万银,见了面,总要打个招呼,就这么着,七公子就想多了。”
顾晞听到赏了两三万银一句,失笑出声,“那你昨天前天连着两天去工部,上户的事儿没办好?里正难为你了?”
“不是,前天是太闲,我在这建乐城也不认识别人,你和文先生都是忙人,想着七公子肯定闲,就去找他说话了。
昨天是他邀我过去,请我尝尝他家的饭菜,还有茶,我顺便又跟他讨了本金玉新书。”
李桑柔耐着性子回答顾晞一句接一句的问话。
没办法,她正有求于他呢。
“你想要金玉新书,找人往我这儿捎个话就行。”顿了顿,顾晞接着道:“潘相不管邮驿的事儿。”
“不是为了书,也不是为了潘相,你看你想哪儿去了,就是闲了,找人说说话儿,七公子说话风趣,人又直爽。”李桑柔耐心解释。
“他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他媳妇儿凶悍泼辣,脸酸嘴利,潘七有点儿什么不好,他媳妇常常迁怒别人,你当心些。”顾晞郑重交待。
“好!”李桑柔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你说的事儿,我先跟大哥商量商量,晚上给你回话儿,你想吃什么?”
“长庆楼吧,听说他家韭菜篓子做得好,这会儿正是吃韭菜的时候。”李桑柔不客气点了地方,和顾晞拱手告别。
论难订,长庆楼在她那个小本本上排第二,就借他的光了。
……………………
看着李桑柔转身走了,顾晞犹豫了片刻,转回身,往晨晖门进去。
大皇子顾瑾正要吃饭,见顾晞进来,惊讶道:“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想着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饭,不如过来和大哥一起吃。这个菜我爱吃。”顾晞搪塞了一句,看着桌子上一碟子清蒸鱼笑道。
“你爱吃葱烧鱼。”顾瑾打量着他,吩咐小内侍:“让厨房把另一条葱烧,再添两样世子爱吃的菜。”
两人吃了饭,小内侍上了茶,顾晞抿了两口,笑道:“那位李姑娘,竟然想做邮驿的生意,这主意真有意思。”
顾瑾斜瞥着他,没说话,片刻,笑起来。
顾晞跟着笑起来,“我不过是觉得,从来没听说过邮驿能赚钱,朝廷年年用在邮驿上的银子近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竟然有人觉得邮驿能挣钱,就是觉得这事儿有意思。”
“那你没问她?”顾瑾笑道。
“问了,她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先试试再说。”顾晞摊手道。
“她还说了什么?”
顾晞迎着顾瑾的目光,笑道:“她做邮驿,肯定要走驿路,借宿递铺,说要是挣了钱,就拿出两成三成,交到朝廷。
她竟然还觉得能赚钱,还想着赚了银子拿出来给朝廷,实在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走驿路,借宿递铺,那她这生意,也就是找些脚夫就行了,她挣的递信钱,交一半给朝廷都是便宜的。”顾瑾哼了一声。
“也不能这么算,就算她不借用,朝廷在邮驿上也是一文钱不能省。”顾晞道。
顾瑾再哼了一声:“她要是只递送书信,那倒还好,要是递送货物呢?
只凭你说的那些事,就知道这位李姑娘必定是个极擅钻营手段百出的,到时候,这儿给点好处,那儿塞几个大钱,朝廷的驿路递铺,只怕就是她家的了。”
顾晞眉头拧了起来,“是我想少了,那……要不,限定她只能递送信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我想想。”顾瑾眉头微蹙,片刻,转头示意小内侍:“叫大福进来。”
顾晞一个怔神。
曹大福管着明安宫打探谍报一类的机密事儿,大哥叫他做什么?
曹大福来的很快,见了礼,顾瑾示意他:“跟世子爷说说李姑娘。”
“是。世子爷到北洞县隔天,大爷就吩咐小的彻查李姑娘一行四人。”
曹大福转向顾晞,先交待了一句。
“三年前,刚出了正月,江都城的下九流中间,丐帮突兀而起。”
曹大福的话微顿,看了眼顾瑾,接着道:
“小人无能,在这之前,关于李姑娘和丐帮,没能打听到一字半句。
之前,江都城的下九流中间,好像没人听说过丐帮,以及李姑娘。
住在城南的人,只知道三清观一带有一群小乞丐偷鸡摸狗,府衙哄赶过几次,却总是散了又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常山,马少卿和毛峰三人,之前混在乞丐中间,并不出色,能打听到的也极少。
大常这个号传出来之前,常山外号竹竿。毛峰外号黄毛,后来改叫金毛,据说是为了尊重。马少卿就是黑马,他们三人跟从李姑娘之前,就已经结伴在一起,乞讨偷摸。
江都城丐帮的成名之战,是从城南墙跟巷一带的泼皮庆赖子手里抢地盘。
江都城南门往西往东,都是娼门子,越靠近城墙的娼户越下贱便宜。
西边四条巷子,东边三条巷子,是庆赖子的地盘,娼户每个月都要交钱给庆赖子。
庆赖子三十五六,据说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手下有二三十人,除此,七条巷子的帮闲大茶壶,也听他招呼。
这一战,先是在正月二十五一早,一群乞丐排着队,敲着面铜锣,头一回扛出丐帮的招牌,给庆赖子下了份战书。
约战就在当天傍晚,南城根下。
从下了战书起,小乞丐们就在七条巷子里边跑边喊,说是他们桑大帮主说了,以后各家份子钱减半。
庆赖子没理会,也没去。
庆赖子每月二十六往娼家收钱,隔天是二十六,天刚亮,七条巷子里就守满了小乞丐们,看到庆赖子的人往娼家收钱,就呼叫传信,李姑娘就带着常山,毛峰,马少卿三人,拦截殴打捆绑庆赖子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