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和金毛从睿亲王府角门出来,绕到条热闹大街上,在香粉铺伙计掩不住的诧异目光下,买了一大堆上上品澡豆香脂口脂等等,装了满满一只藤箱,金毛扛着,进了炒米胡同的家。
黑马没在家,大常把院子里的雪铲出来,刚刚在院门口堆出两个雪人,雪人比他还高一头,一边一个,十分威武。
看到李桑柔和金毛从巷子口拐进来,大常急忙迎上去,从金毛手里接过藤箱,一只手托着送进正屋,急忙出来用大铜壶烧水。
老大得好好洗洗。
李桑柔慢慢悠悠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倒头睡到午后,裹了件狗皮大袄出来。
黑马正和金毛并排蹲在檐廊下说话,看到李桑柔,一窜而起,“老大!”
李桑柔将黑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满意的嗯了一声,转头看着已经没有了青砖的院子,走下去来回踩了踩。
“这地夯的不错。”
“那可是!大常不错眼看着夯的。咱们这宅子,但凡能夯的地方,都夯过了,用最好的江米汁儿,足足浇了十遍!”
黑马紧跟着李桑柔的脚步,得意的胳膊乱划。
“老大您不知道,您刚走,就有人想坑我跟大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大您想想,我是好坑的?不沾毛我都比猢狲精!
还不知道谁坑谁呢!
咱们这前前后后整座宅子,所有的地儿,全夯了一遍,只花了三百多银子,骨折价儿!满天下都没有的便宜!
这还不说,他们看您不在家,竟敢溜进咱们屋里翻咱们的东西!
真以为我跟大常好欺负?
呸!瞎了他们的狗眼!
我跟大常看着呢,那蠢家伙,头一趟溜进屋,就着了咱们的道儿,硬生生赔了咱们三万银子!
三万!
三张金灿灿的四海通红头金印票!”
黑马越说越得意,叉着腰哈哈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斜瞥着他,等他笑完了,慢吞吞道:
“这事儿刚才世子说了,是永平侯府想探咱们的底儿,连工钱在内,被大常坑了三万四千多银子。
抹放屁虫是你的主意吧?那银票子得臭成什么样儿?还能不能用了?
你就不能抹点儿别的?
还有,我让你打听的事儿呢?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那个……”黑马舌头打起了结。
“对啊,你说了半天,全是大常的事儿。
你的事儿呢?这一两个月,你不会是光转着人家转圈,到现在还没找到下嘴的地儿吧?”
金毛凑到黑马面前,一脸兴奋。
“胡扯!我能像你那么笨!我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出身!识书达礼!
这点小事能难得住我?”
黑马先气势无比的驳斥了金毛,再转向李桑柔,那气势立刻就落没了。
“没抹银票子上,抹包袱上了,是臭的很,早扔的远远的了。
打听是打听了,没啥有用的。
姓阴的叫阴景生,还是个秀才,说是从他祖父起,就做凶宅买卖。
他自己还开了间学馆,还不小,有四十多人。
他家买了凶宅,有便宜赁出去给人住的,有赁给人家开店的,他自己家的学馆,就是座凶宅。
还有的,买到手就扒了拆平,往边上扩扩,重新起房宅。
说是他家本钱厚,反正凶宅买的也便宜,在手里放上十几二十年,什么凶不凶的也就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大,这生意来钱太慢,咱们可等不了十几二十年。”
黑马和李桑柔说着话,大常从厨房里端了只大炭盆出来,放到廊下,再在炭盆上架上红铜锅,接着端了几大盆的羊肉片大白菜冻豆腐出来。
四个人围着红铜锅坐下,一人端着一只碗,痛痛快快吃了顿饭。
把东西收拾好,金毛往炭盆里添满了炭,四个人围着炭盆,喝茶烤火。
“从现在起,都把该带的东西带好,夜里睡觉别脱光,随时准备逃命。”
李桑柔抿了半杯茶,语调平和,话却不平和。
“出什么事儿了?”大常抬头看着李桑柔。
黑马和金毛两脸愕然。
“在江都城刺杀世子的,是北齐在江都城的谍报副使范平安。
世子到江都城前三天,有一个从建乐城过去的阉人,当面密令范平安,趁着要面见世子,杀死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世子在出使南梁前,北齐朝廷已经谕令在南梁的北齐谍报:所有在南梁的谍报交由世子统管。”
大常脸色变了,李桑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道:
“范平安选择动手,而不是报告给世子,那只能是……”
李桑柔的话顿了顿,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给范平安下令的这个人,是站在睿亲王世子、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及南梁谍报总领这三合一身份之上的人。”
“那是谁?皇上?”黑马大瞪着双眼。
“这样的人,除了皇上,睿亲王大约也行吧,还有那位二皇子,板上钉钉的未来皇上,甚至,还有那位大皇子。也许还有其它不显山不露水的实权人物。”
李桑柔声调悠悠,再次叹了口气。
“范平安是个聪明人,知道刺杀世子这事儿,是成功了要死,失败了更要死,为了求一条生路,他去找了武将军。
我不知道他跟武将军透露了多少,又是怎么跟武将军说的。总之,他说动了武将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武将军拿了张假图给他当诱饵,他则把和世子约定见面的时辰地点,告诉了武将军。
有范平安当面刺杀,武将军在外埋伏,原本是必杀的局。
没想到世子命大,反杀了范平安,活着逃进了同福邸店。
赵掌柜找咱们找得极快,咱们出城更快。
武将军查到咱们时,应该就知道世子已经出了江都城,立刻附上咱们的画像,行文江宁城的邵将军。
邵将军是永平侯门下出身,这事儿,武将军肯定知道,肯定也知道邵将军跟他一样,希望世子赶紧死了。
两下里心知肚明。
所以,江宁城一大清早,就拿着咱们的画影严搜严查。
他们要杀的是世子,咱们是添头。”
金毛眨着眼,听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马也听明白了,冲金毛竖着大拇指:“这都是你跟老大查出来的?”
“是老大查出来的,别说话!老大没说完呢!”
“说完了。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就看下一步了。”
李桑柔接着叹气。
她真的很喜欢建乐城,不过现在看起来,十有八九呆不下去了,那下一步,去哪儿呢?
在南梁她们已经是通缉犯了,在北齐,眼看着,她们也要当上通缉犯了。
真他娘的晦气。
“下一步会怎么样?咱们看什么?”大常看着李桑柔,闷声问了句。
“第一,要是世子死了,赶紧逃;第二,要是啥事儿没有,天下太平,赶紧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竖起一根食指,又竖起另一只手的食指。
“那怎么才不用逃?得杀了谁的头?”
黑马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下,嘴里咔嚓了一声,头往下一歪。
“不知道,谁知道他们把谁推出来。
不过,死的这个人位置越高,越重要,这建乐城就越是个好地方。
都听明白了?
最近一阵子,随时准备好,十二个时辰轮流值守。别吃太饱。
我再去睡一会儿。”
李桑柔说完,站起来,打着呵欠进了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明安宫里。
顾晞和顾瑾对面而坐。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李桑柔带回来的那根楠木管,安福老号的店历,从江宁城邵明仁那里偷来的公文和公文清册。以及从建乐城开出去的那份馆券的底单,和一叠子口供。
顾晞坐的端直,脸色阴沉,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顾瑾。
顾瑾正一样样细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一样样看完,顾瑾抬头,看向顾晞。
“刘云就是内侍省少监云喜,随太监的徒弟,八月里,他正好回乡祭祖,不在宫里。
我已经让人去查他这祭祖去了。
云喜是拿着玉符,对上了口令,才驱动了范平安。
玉符也许云喜能偷到,这口令,只能是别人告诉他的,是谁告诉他的?
让我功力全失的药草,是云喜交给范平安的,这药草又是谁给云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这些药草的,有几个人?
去写这张馆券的,是永平侯府大管事周福,周福说是奉了沈赟的令。
真是奉了沈赟的令?沈贺不知道?”
顾晞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打算怎么办?”
顾瑾脸色苍白,看着顾晞问道。
“我已经写好了折子,明折递上,明天早朝上,把这些罪证,当众呈给皇上。”
顾晞微微昂着头,眼里闪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
顾瑾垂眼看向桌子上的东西。
明折递上,这折子递到皇上手里之前,就要抄到各处各部,也就是明发天下了。
“我去见皇上。”沉默良久,顾瑾看着顾晞道:“我还是觉得,这事和皇上无关。你就在这里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顾晞干脆答应。
顾瑾摇铃叫进内侍,内侍推着他出来,换上肩舆,往寿宁殿请见。
不过一刻来钟,顾瑾就从寿宁殿出来,上了肩舆回去了。
寿宁殿里,皇上阴沉着脸,看向从屏风后挪出来的随太监。
“你都听到了?”皇上移开目光,看向殿门外的艳阳。
随太监跪倒在地,俯身下去,“云喜恶逆难容……”
“瑾哥儿的话,你没听到?这事儿不是云喜能担得下来的。”
皇上皱着眉,打断了随太监的话。
随太监僵住了。
“你在朕身边侍候了几十年,辛苦了。”皇上看着他,缓缓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太监额头触地,好一会儿,哑着声音道:
“能在皇上身边侍候几十年,是老奴的福份,谢皇上。”
“去吧。”皇上不再看随太监,挪了挪,拿起了一本折子,“那些弓手,你也一并担待了吧。”
……………………
顾世子遇刺案在一片泥泞、毫无头绪中,呼啦一下冰融水泄,真相大白,潘相却没什么轻松之意,只觉得后背发凉。
随太监偷了玉符,指使身在南梁江都城的谍报副使刺杀顾世子,又和永平侯嫡亲的弟弟沈赟勾联,假借皇令,调动弓手,在北洞县截杀顾世子。
随太监判了绞,他的徒弟,少监云喜和其它三十六个内侍宫人,斩立决。
沈赟斩立决,永平侯沈贺未能齐家,杖五十,罚俸三年,并至睿亲王府负荆请罪。
……………………
顾晞拎着随太监那张口供,冷笑连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在他对面的顾瑾揉着眉间,一脸倦意,“你还想怎么样?还能怎么着?”
顾晞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杀了睿亲王?那是你亲生父亲,父杀子,除了受,不过一个逃字,你能怎么样?你想怎么样?要弑父吗?
杀了永平侯?
永平侯倒是能杀,你甚至可以灭了沈氏一族。
可杀了他,以后还有哪家能与你抗衡?敢与你抗衡?
没有了永平侯府,你让皇上怎么放心以后?
你岂不是把自己放到了刀锋之上。
你随时能杀的人,能灭的族,留着更有好处,还是留着好!
永平侯只有沈赟这一个弟弟,沈氏嫡支,也只有永平侯和沈赟两支,如今斩断一支,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瑾直视着顾晞道。
顾晞眼睛微眯:“随太监十来岁就跟在皇上身边侍候,他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就连这个随姓,也是在随家集捡的,他比皇上还大几岁。
他这样的人,为将来计,要讨好永平侯府,讨好沈家,背逆皇上做下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他有什么将来?他要为谁做将来计?
简直是个笑话儿!”
“你能看到想到,别人也能。”
顾瑾抬手揉着眉间,声音倦缓:
“这几十年,谁不知道皇上最信任随太监,视他如亲人一般,可皇上还是舍出了随太监。
这就足够了,这份歉意,也只能这样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你还能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晞紧紧抿着嘴,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沈贺要上门赔罪,让他在王府门口跪上一天!”
“随你。”顾瑾点头。
……………………
李桑柔和黑马、金毛三个人,挤在人群里,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着睿亲王府门口的热闹。
大冷的天,永平侯沈贺上身只有一件单衣,背上背着荆条,垂头跪在睿亲王府大门外。
四五个红旺无比的炭盆围在永平侯身边,十来个门房低着头站在台阶下,时不时塌着腰过去,半蹲半跪着换炭盆里的明炭。
左左右右看清楚了,李桑柔退后几步,示意黑马和金毛,“看样子还早呢,找个地方坐一会,早饭还没吃呢。”
“老大你怎么知道还早呢?”
黑马袖着手,紧几步跟上李桑柔问道。
“你没看到炭盆哪?要不是知道得一会儿跪,用得着放炭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心情愉快,认真的教导了黑马几句。
随太监死了,永平侯的亲弟弟死了,永平侯再这么一跪,这建乐城,就能呆下去了。
她很喜欢建乐城。
“老大总说你这眼睛看不见东西,真是!
你瞧瞧你,那五六个大炭盆,都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了,那是秃子头上的大马猴!你竟然还要问!”
金毛立即撇嘴鄙夷黑马。
“那炭盆我看到了,我是没想到,难道你想到了?你敢说你想到了?”
黑马瞪着金毛。
“那家铜铺子,门口那几个炭盆样式不错,吃好饭咱们去瞧瞧。”
李桑柔心情愉快的往旁边的红铜铺子点了点,抬脚进了一家小分食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个人吃好早饭,买好炭盆,又买了两车炭,让人送到炒米胡同,再吃了中午饭,永平侯还在睿亲王府门口跪着。
李桑柔不看了,吩咐已经买了不少赌注的黑马和金毛看着,自己往炒米胡同逛回去。
大常先收了十几个红铜大炭盆,又收了两大车炭,看到李桑柔回来,话没说出来先笑起来。
“腊月里找不到人,今年来不及了,开了年就叫人来修地龙?”
“好。”李桑柔笑应了,将手里的松子糖和一大包瓜子递给大常,“累了这几个月,先好好过个年。”
“那明天一早,我和黑马去买头猪,再买几只羊,还有鸡、鱼、鸭子,好些东西,腊八都过了,得赶紧办年。”
大常摘下挂在廊下的竹筐,把松子糖和瓜子放进去。
李桑柔随口应着,拖了把竹椅子出来,坐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看着本书,看的打起盹来。
这些天,她日夜紧绷警惕,累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腊月的天黑得早。
黑马和金毛看热闹一直看到天黑透,睿亲王世子顾晞总算出来,接受了永平侯的歉意。
两个人到建乐城的头一次下注,输了个精光底儿掉。
炒米胡同,李桑柔刚听完黑马和金毛一替一句的描述,院门外就传来了门环拍打声。
黑马一跃而起,去的飞快,回的飞快。
“老大老大,是世子爷,说在外头等你呢,是世子爷!”
“嗯。”
李桑柔站起来,进屋拿了件细布面灰鼠里披风,一边往外走,一边将披风披到身上。
“老大……”
黑马老字喊出来了,大字卡在喉咙里,卡出了一片幽幽怨怨,眼巴巴的看着李桑柔出了门。
他也想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分的想去!
可他不敢说。
李桑柔出了胡同,跟着小厮转了几条胡同,进了上次的那间酒楼。
整座酒楼,安静的只有李桑柔自己的脚步声。
李桑柔跟着小厮,进了后院湖边的暖阁。
暖阁四面的窗户全部敞开,暖阁里却没什么寒意。
顾晞面向湖面,坐在张舒适摇椅上,听到动静,拧身回头示意李桑柔,“坐。”
李桑柔坐到顾晞旁边的摇椅上,晃了晃,摇椅很舒适。
“想喝什么酒?”顾晞举着杯子问李桑柔。
“建乐城什么酒最好?”
李桑柔反问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晞笑起来。
“给李姑娘拿一壶玉魄。”吩咐完小厮,顾晞转向李桑柔笑道:“李姑娘到建乐城这几个月,难道从没喝过酒?”
“嗯,没敢喝过。”李桑柔摇晃着摇椅,人随意,话也随意。
“没敢?”顾晞眉梢扬起,“姑娘就这么信不过我?姑娘难道没打听过我?”
“到哪儿打听?怎么打听?打听什么?你差点被人杀死,这真相,该到哪儿打听?”
李桑柔斜瞥了眼顾晞,极不客气道。
顾晞被李桑柔一串儿问话噎的咽了口气。
“那从今天起,姑娘敢喝酒了?”
“嗯。”李桑柔嗯了一声,看着小厮倒了酒,端起来,抿了一口,很是满意。“这酒不错。”
顾晞斜着李桑柔看了片刻,伸手从旁边矮几上拿了一叠纸,递向李桑柔。
“范平安的军功帖子和恩荫的文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已经让人去江都城接回他的尸骨了。
他本姓洪,叫洪建。
去南梁之后,他就和家里断了音信,他家里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几年前,已经给他起了座衣冠冢。”
顾晞顿了顿,叹了口气。
现在,他确实死了。
“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有了头生子,是个女孩儿,小儿子今年年初成的亲。
他家离京城不远,二百来里路。
你要去看看吗?”
李桑柔接过军功帖,扫了一眼,放到旁边矮几上。
“不去。我和他素不相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替他说话,不过是路见不平,随口说几句。”
顾晞看着她,片刻,移开目光,抿着酒接着道:
“指使范平安的玉符和口令,是随太监拿给云喜,就是化名刘云的那个阉人。
云喜的馆券,是永平侯嫡亲的弟弟沈赟出面开具的。
随太监绞,云喜等三十七人斩,沈赟斩,永平侯府所涉十七名家奴斩。
江宁城守将邵明仁私通南梁,邵家七岁以上男丁斩,女眷发卖为奴。”
李桑柔凝神听着,挑眉问道:“北洞县的弓手呢!”
“随太监说是他假传皇命,调动的云梦卫。”
顿了顿,顾晞解释道:
“先皇为皇子时,皇子众多,都有为帝之能之心,龙争虎斗了将近三十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梦卫是先皇开府建衙后着手建立的私军,后来传到皇上手里,前两年,皇上说过一回,打算在他之后,将云梦卫归入军中。”
“文家就是在那一场争斗中衰微的吧?”李桑柔顺口问了句。
她听说过北齐的这一场劫难。
“嗯,文家只忠于皇上,没有任何投靠。
诸皇子都想拉拢文家,使尽手段之后,就翻脸捅刀子下杀手,以免文家为他人所用。
那一场,不光是文家的劫难,也是大齐的劫难。
我外祖被害那年,南梁武家军长驱直入,前锋直抵建乐城下。”
顾晞声音低沉。
李桑柔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桑柔斜瞄着顾晞问道:“这么说,一切都是随太监所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好一会儿,顾晞垂眼道。
“喔。”李桑柔寡淡无味的喔了一声,举了举杯子,“这酒,还是不能肆意的喝。”
“武家军前锋攻到建乐城下时,皇上当时站在城楼上,吓的失声痛哭。”
顾晞摇着水晶杯里的酒。
“我要是死在南梁,大齐军中的愤怒,可以南引到南梁身上,我要是死在这建乐城,怎么办?
大哥说,皇上的心中,只装着大齐的江山社稷。”
李桑柔高挑着眉毛,片刻,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冲顾晞举了举杯子。
“我是在宫里长大的。”
两个人沉默着喝空一杯酒,顾晞给自己斟了一杯,看着空旷的湖面,悠悠道。
李桑柔正斟着酒,侧头看了眼顾晞,斟满了酒,抿着酒听闲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阿娘生我时不顺,熬了几天,没能熬过去。
先章皇后,和我阿娘是表姐妹,两人一起长大,情份极深,嫡亲姐妹一般。
我阿娘死在了先章皇后怀里,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先章皇后,先章皇后当时就抱着我进了宫。
我小时候,一直和大哥睡一张床,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先章皇后总是一只手搂着大哥,一只手搂着我。
我十二岁冠礼那年,封了世子,才回到睿亲王府。
头一趟回去,那时候先章皇后已经病得很重,坐在步辇上,牵着我的手,从睿亲王府大门进去,沿着王府中轴线,把睿亲王府一半,圈成了我的院子。
先章皇后说,没有我阿娘,就没有睿亲王府,这是我该得的。”
李桑柔举起酒杯,冲空中举了举,敬这位气势昂然的先章皇后。
“秦王是怎么残疾的?”李桑柔问了句。
“十岁的时候,生了场病,说是软脚瘟。”顾晞沉默片刻,才低低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慢慢喔了一声。
“你怎么凡事想那么多?还净往不好的地方想!”顾晞斜瞥着李桑柔道。
“你也想过是吧?所以我什么都没说你就说我想得多了。”李桑柔笑眯眯看着顾晞。
顾晞噎了一下,仰头喝了酒。
“嗯,是想过,也查过,太医院里的脉案整整齐齐详详细细,没有任何不妥。”
“你大哥比你大两三岁吧?怎么还没成亲?软脚瘟又不妨碍生儿育女。”
李桑柔又倒了杯酒。
“两岁。
不是都能生儿育女。大哥不行。
先章皇后病重前后,大哥就倾心全真道,到今天,已经潜心修行了将近十年,只是不出家,不忌荤腥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晞低头看着杯子里的酒。
李桑柔再次喔了一声,片刻,叹了口气。
“那你们北齐下一个皇帝,就只能是二皇子了?永平侯嫡亲的外甥?
你刚刚把他另一个舅舅斩了。
听说他一共就俩亲舅舅?”
“嗯,二爷。”
顾晞顿了顿,好象在想怎么说。
“他和我同岁。性子软懦,心肠极软,小时候看小内侍粘知了,那知了拍着翅膀挣扎,他都能心疼的掉眼泪。
他从小就喜欢诗词歌赋,厌恶史书政论,现在还是。
大哥残疾之后,皇上开始把他带在身边习学政务,问他有什么看法时,他经常有惊人见解,让人无言以对,直到现在还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皇上就把大哥也带上,每天听完政务下来,让大哥再教他一遍。”
“教会了?”李桑柔笑问道。
“这是能教会的?
教了这十来年,只教的他极听大哥的话,特别是政务上。”
李桑柔拖长声音喔了一声,又啧啧了两声。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顾晞再次斜瞥着李桑柔。
李桑柔笑着举了举杯子:
“说不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潘定邦满腔委屈的等在睿亲王府大门口。
他这趟出使,前半段风光无限,愉快非常。
到后半段,从那天顾世子没回来,他就有点儿不安。
再到那个小厮跳进江里没影儿了,他这颗心就提起来了,整整提了一路,替顾世子担心了一路!
直到快到建乐城,进城前两天听说顾世子已经平安回到建乐城,他这颗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原本想着,见了顾世子,缴了旨,赶紧回家好好睡上几天,好好歇一歇,好好抚慰抚慰他这颗提了一路的心,再找顾世子好好说说他这一路上提心吊胆的苦。
谁知道,从宫里出来,他直接就进了大理寺监狱!
在监狱里这三个来月,天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几回,他都以为他熬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那股子监狱的味儿还没洗干净呢,他爹就逼着他上门去给顾世子赔罪!
他有什么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件事从头到尾,他有什么错?
他跟顾世子从小儿就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顾世子竟然信不过他,竟然怀疑他,竟然说他要害他!
一想到这个,他就委屈的又想大哭一场。
他爹的话他不敢不听,他爹又不容他辩驳,可他真觉得,该顾世子给他赔礼。
他怎么能信不过他呢?!
顾晞得了禀报,一脸厌烦的冲文诚挥手,“你去把他打发走,我这会儿没心情,懒得见他。”
文诚答应,出来让进潘定邦。
“世子不在?”潘定邦一脸丧气,心情相当不好。
“世子今天繁忙。”文诚委婉的避过了潘定邦这一问。
“嗯。”潘定邦满身的丧气不悦好像又浓了一点,嗯了一声,垂着头,准备站起来告辞。
“七公子这一阵子可还好?”文诚瞄着潘定邦满身满脸的丧气不悦,决定多说几句,看看能不能让他高兴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瞧您这话问的!”潘定邦横了文诚一眼,“也是,大理寺监狱,您怕是连见都没见过。”
“大理寺监狱我常去,刑部监狱也常去。”文诚抿着笑意。“大理寺监狱有一多半在地下,刑部监狱都在地下。
前一阵子,大理寺监狱后院那一片,是特意腾出来的,使团回来前,让人再三打扫过。
使团的人都关在那里,一个不少。
那一片,前两三个月,我去的极多,不说天天去也差不多。
使团那么多人,要一个一个的审问一遍。
这也是潘相的吩咐。”
“照您这么说,没把我关进地牢,我还得谢谢您和世子爷了?”潘定邦话不客气,语气却有了点儿松缓。
“使团里还真查出了两个人,去的时候往外递送世子爷的行踪,回来的时候,往外递送您的举动。
其中一个,是您打了保票荐进去的。
这事儿潘相都知道,潘相跟您说过了吧?”文诚一脸笑,看着潘定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潘定邦吓的呃了一声。
他爹没跟他说这事儿……他爹从来不跟他说正事儿。
文诚看着潘定邦脸上的惊吓仓皇,接着笑道:
“潘相当时气坏了。
是世子爷打了保票,世子爷说:他跟您自小的交情,都是深知的。这事儿,必定是您被人蒙蔽了,您怎么可能要害世子爷呢。”
“对啊对啊!就是这话儿!”潘定邦松了口气,啪啪拍着茶几叫道。“我跟世子爷自小一起长大,我能害他?那不是笑话儿么!”
“世子爷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您看,我来来回回往大理寺去了那么多趟,可是一句话也没问过七公子您。
七公子这里不用问,都是信得过的。
让七公子在大理寺住这两三个月,也是不得已。
七公子您想想,世子爷遇刺,这是多大的事儿呢,整个使团都关起来了,就七公子您回相府了,那使团其它人怎么想?这京城的人怎么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碰到想得多的,说不定以为是七公子您坑了他们呢。
七公子您说是不是?
人心难测哪,七公子您说是不是?
世子爷也是为了您好,都是自小儿起的交情。”
文诚笑眯眯看着潘定邦,一番话语重心长。
“嗯,可不是!世子爷从小就义气,我就说嘛。”潘定邦愉快的往后靠在椅背上。
“世子爷在江都城被人暗杀,不是一重,而是中了三重埋伏,先是中了毒,功夫全失,接着又被刺客伤到腹部大腿,伤得极深。
最后一重,七公子也知道,那天,武将军假称丢了什么图,满城搜索,出动的都是精锐啊,那都是奔着世子爷去的。
世子爷是躲在夜香桶里逃出城的。”文诚语气沉痛。
听到躲在夜香桶里,潘定邦恶心的猛呕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全赖世子爷福大命大,才死里逃生,撑过了这一场大难。
到现在,世子爷后背一条刀伤,这么长,这么深,夜里翻个身,还往外渗血水呢。
一路上,真不知道世子爷是怎么熬下来的。”文诚手抚着胸,一脸揪心之痛。
“太惨了。”潘定邦听的眼泪汪汪。“这事也怪我,不该听那混帐小厮说了几句混帐话,就从江都城启程了。
我当时该去找武将军,无论如何把世子爷找回来。要是找回世子爷再走,世子爷就不用受这趟大罪了。
这事儿怪我。”
“这哪能怪七公子呢,谁能想到竟然有人敢谋害世子爷呢?”文诚笑着宽慰。
“就是啊!你这人最明理!
这事儿真是万万没想到,搁谁也想不到是不是?”潘定邦再次啪啪拍着茶几。
“这一阵子,世子爷重伤未愈,就要和潘相一起,彻查刺杀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公子也知道,世子爷手头的公务又极繁重。
这份忙累苦楚,七公子想想。
不瞒七公子,世子爷这一阵子脾气大得很,连致和都被训斥了好几回了,什么错都没有,就是世子爷心情不好。”
“致和多仔细的人,那么好的脾气!”潘定邦顿时一脸八卦惊叹。
“可不是,不过也不能怪世子爷,事儿都挤到一起了,搁谁都得脾气大,七公子您说是不是?再说,世子爷原本就是个暴脾气。”
“对对对!”潘定邦连声赞同,一声长叹,“真是难为世子爷了,我要是病了,那脾气也大,这人一生病,你不知道有多难受!”
“七公子是明白人,这一阵子,我们世子爷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七公子包涵。”文诚冲潘定邦拱手。
“瞧您这话说的,我跟世子爷自小的交情,能计较这个?
再说,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他那脾气?我跟你说,世子爷脾气暴归暴,人品没得说。
行了,我先走了,等世子爷好了,我再来给他赔罪。”潘定邦边说边站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赔罪可当不起。”文诚跟着站起来。
“也是,我跟世子爷这交情,赔罪不赔罪的,倒见外了。
等他好了,我摆酒给他……
唉,我阿爹不让声张,这一场大罪还不能说,都是什么南梁!什么以大局为先,呸!
就是摆酒吧,压惊这两个字就不说了。
行了我走了,您别送,都不是外人。”
潘定邦别了文诚出来,一边走一边琢磨,等世子好了,得好好请他一回。
怎么请呢?得足见他的诚意,还得有点儿新意才最好。
这事儿得好好想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常他们三个,杀猪宰羊,收拾鸡鸭鱼,也就两三天,就挂了满院子的鲜肉腊肉、咸鸡风鸭。
祭灶隔天,李桑柔起来时,院子里已经忙的热火朝天。
大常袖子高高捋起,从一只大铜盆里,将长长的、油浸浸的面条盘进另一只大铜盆里。
大常旁边,简易大灶已经架好烧了起来。
金毛坐在小杌子上烧火,黑马正往大铁锅里倒豆油,烧没了豆腥味儿,还要再加一桶香油,最后再加几块猪油。
这是老大的教导,单一样油吃起来不香。
李桑柔自己去厨房拿了两只肉包子,倒了杯茶,站在廊下,吃着喝着,饶有兴致的看着忙的欢天喜地的三个人。
就是过年这几天,确切的说,从祭了灶到年三十,大常忙得顾不上给她做饭,黑马和金毛忙得顾不上理她。
李桑柔对过年这事儿全无兴趣,可眼前这三个,办年过年的这股子兴奋劲儿,仿佛他们活着,就是为了过年!
李桑柔慢悠悠吃好喝好,进屋拿了件靛青细布面狢子皮披风,穿上出来,和三人交待道:“我去开宝寺上柱香,中午不回来。晚饭我不吃这些油货,烧一锅羊肉白菜吧。”
“开宝寺远,老大你叫辆车。”金毛烧着火,伸头叫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大还能不知道叫车?还用你说?老大,您慢点儿!”黑马坐在高凳上,拨着油锅里的头一把馓子,忙得光说话顾不上转头。
李桑柔摆了摆手,出了巷子,走出半条街,才叫到辆车。
这种连叫辆车都难的不方便,和这满街仓仓皇皇的忙乱,也是她不喜欢过年的原因之一。
一到过年,怎么就都这么不淡定了呢?
车夫也充满了要过年的慌乱,急急慌慌将李桑柔送到夷山脚下,急急慌慌往回赶。
这会儿的夷山,倒比平时安静很多,开宝寺在山下的头道山门前,几乎没什么人。
李桑柔没走正山门前那条宽广石阶,围着山脚转了半圈,跟在几个挑夫后面,从一条小路拾级而上。
开宝寺在半山处,飞起的明黄檐角,笼罩在袅袅飘动的青烟之中,清越的钟磬声穿破厚重的诵经声,悠悠远扬。
李桑柔站住,仔细听了一会儿,继续往上,沿着开宝寺围墙,往后门过去。
听说永平侯府正在这里给那位沈赟沈二爷作法事,看样子是真的。
开宝寺进出杂物秽物的那扇后门应手而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探头进去,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抬脚进了开宝寺。
寺院的布局大同小异,李桑柔经过厨房后墙时,站住,侧耳听了听。
厨房里正一片忙碌。
开宝寺僧人众多,今天客人也不会少了,至少下人不少,这厨房确实得从早忙到晚。
过了藏经楼,李桑柔贴着墙角站住,打量了一圈四周,往药王殿侧后的那一排出檐很宽的厢房后面过去。
这一排厢房前花草葱笼,几盆盛开的红梅绿梅更是清雅别致,明显是精心布置过的。
这里,必定是沈家人歇息的地方了。
厢房后墙没有窗户,左右各有两个高高的圆窗。
李桑柔仰头看着圆窗,她只是随便看看,犯不着跳上去那么高。
转了一圈,李桑柔正要放弃,厢房前面,一阵急促却不乱的脚步声,一个婆子的声音传过来:“大娘子!公主来了,已经进来了!”
李桑柔几步窜到厢房侧边,贴着墙,透过放在廊角,用作遮挡的一大盆枫树的叶子,看向厢房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厢房里,先冲出来的是一位个子高佻的少女,穿着齐衰孝服。
这肯定是永平侯的掌上珠,沈家大娘子沈明青了。
紧跟在沈明青后面的两个小姑娘,大的刚开始长个儿,腿长胳膊长,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两个人都是斩衰孝服。
这肯定是沈赟的两个女儿,二娘子沈明蕊,和三娘子沈明樱。
三个人急匆匆迎出去,没多大会儿,三个人陪着位一身素白的少女,慢慢走着,说着话儿进来。
李桑柔挨个打量着四个人。
走在最右的沈明青眉眼飞扬,颇有几分磊落之意,正微微侧头,专注的听旁边的少女说话。
中间的少女中等个儿,穿着件长到脚面的素白绸面白狐里斗蓬,杏眼亮闪,满脸娇憨。
李桑柔多看了她几眼。
宫里只有一位公主,那位先章皇后的女儿,大皇子嫡亲的妹妹,宁和公主。
先章皇后大约不是她这样的神情长相,这样娇憨天真的面相,可做不出坐着步辇圈半座睿亲王府这样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和公主手里牵着沈明樱,七岁的沈明樱形容幼小,还看不出什么,沈明樱旁边的沈明蕊微垂着头,透着丝丝缕缕的阴郁。
沈明青突然看向李桑柔藏身之处,李桑柔闪身到墙后,沿着墙飞快的退了出去。
怪不得永平侯最疼爱这位沈大娘子,确实敏锐出色。
……………………
“怎么啦?”沈明青突然看向廊角,宁和公主微微踮脚,跟着看过去。
“好像有人在看咱们。你们去瞧瞧。”沈明青笑应了句,转头吩咐跟在身后的婆子。
“这儿哪能有人?肯定早清干净了。”宁和公主失笑。
“嗯,我最近是有点儿心神不宁。”沈明青叹了口气。
“我也是。”宁和公主一脸苦恼,“三哥遇险的事儿,大哥先头没告诉我,等三哥回来了,我才知道的。
三哥后背这么长一条伤口,说是深得很,三哥不让我看,说怕吓着我。”
宁和公主只顾看着沈明青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在另一边的沈明蕊生硬的拧开了头,用力拉了拉沈明樱,沈明樱看了眼姐姐,垂着头,一点点,将手从宁和公主手里抽出来。
“明蕊带着妹妹先去听经,我一会儿就过去。”沈明青眼角余光从沈明樱抽出的手上掠过,看着沈明蕊道。
沈明蕊嗯了一声,拉着妹妹,冲宁和公主曲膝告退,转身往大殿过去。
“明青表姐,我已经快三个月没见过文先生了,我觉得他又在躲着我了,他一直躲着我。”
看着沈明蕊牵着沈明樱走出十来步,宁和公主迫不及待的和沈明青诉起了苦。
“最近事儿多,你三哥遇险的事儿,不都是文先生在查吗,他肯定忙得很。”沈明青委婉安慰。
“那现在不是水落石出了?
唉,你看看我,总是这么不懂事儿,我应该先去大殿给沈家舅舅上柱香,大哥还交待我替他也上柱香呢。
对了,大哥说他就不过来了,让我跟你说一句,还说让你多陪一陪二娘子和三娘子,说她们幼小可怜。”
“嗯,请王爷放心。”沈明青微微欠身,郑重应是,让着宁和公主,说着话儿,往大殿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夜鞭炮声后,大年初一的建乐城里,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步行、骑马,或者坐着车,到处拜年,以及送拜帖的男男女女。
李桑柔四个人既没有可拜年的人,也没有给她们拜年的。
一大清早,李桑柔给大常三人派了压岁钱,吃了大年初一的饺子,四个人四身新衣出来,直奔梁门。
大年初一这一天,一定得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这事儿,大常很坚持,李桑柔无所谓,那就随大常的意思。
金毛对大年初一的饺子相当执着,这一顿饺子还得是素饺子,鸡蛋韭菜馅儿最正宗,李桑柔更无所谓,那就随金毛。
至于压岁钱,黑马觉得没拿到压岁钱就不能叫过年,李桑柔也无所谓,那就随黑马,由李桑柔这个老大,大年初一一早,给三个人一人派一个小金锞子压岁。
四个人在满城的喜气洋洋中,直奔梁门外。
大年初一到初三关扑开放。
过冬至的时候也放了三天关扑,不过那时候李桑柔和金毛去江都城了,大常和黑马要防着被人家摸了底儿,又要挖空心思多占点儿便宜,连冬至放没放关扑都没留意。
李桑柔听了不知道多少关于关扑的传奇,却没见识过。
江都城严禁关扑,武将军最厌恶恶赌,他在的地方,不许有赌这个字。
现在,她想去见识见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晞大年三十照例在宫里过,先陪皇上吃团圆饭,再到明安宫和顾瑾一起守岁。
初一的正旦大朝会,照例是从早到晚一整天。
隔天二皇子代皇上到大相国寺上香祈祝,顾晞则和南梁使臣一起,到城外御苑宴饮射猎。
初三日正好是立春。
二皇子这个名义上的府尹,要在城里鞭一天春牛,劝耕祈福,顾晞则要跟二皇子一起,一身农夫打扮,陪同以及调度,忙到半夜。
直到初四日,顾晞才有了点儿空儿,坐在自己院里,和文诚、文顺之一起,喝上一杯闲茶,翻着薄薄一摞帖子。
每年春节,虽然他送出去的拜年帖子不过寥寥几张,可收到的拜年贴子却是要用筐装的,只是能经过文诚,再递到他手里的,就没几张了。
“没有李姑娘的,她没回?”顾晞翻了一遍,
“不是没回,是没送出去。
她和她那三个手下,大年初一一大早就直奔梁门外关扑去了,天黑透了才回去。
初二去了封丘门外,昨天去了宋门外,直到子时前后锣响,关扑结束了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诚一脸苦笑。
“我想着,半夜三更敲门送拜年帖子,实在不怎么合适,这帖子就……”
照习俗,拜年帖子出了初三就不宜再送。
他家世子爷斟酌再三写的那份拜年帖子,没能送出去。
顾晞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毕竟,他的帖子竟然送不出去,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
文顺之瞄着顾晞的脸色,和文诚笑道:“李姑娘这么爱关扑?”
“说是李姑娘一把也没扑过,只看着她那三个手下扑。
她那三个手下,运气都不怎么好,都是输多赢少。”
“一把也没扑?只看?”顾晞惊讶了,这有点儿不能理解。
“嗯,说是看得十分专注。”
文诚摊着手,他也十分纳闷,只看不扑,竟然能连看三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晞高抬着眉毛,片刻,将手里几张帖子扔到矮几上,看着文诚道:
“听说黑马把人家牙行的陈年老帐抄了个遍儿?还是让人家牙行自己抄给他的?”
“嗯。”文诚神情复杂。
李姑娘这俩手下那份胆大包天的狠劲儿,他叹为观止。
至于永平侯府,像世子说的那样,实在是太蠢,也太狠厉。
这两家牙行实在可怜,一家赔上了三四万银子,一家的老底儿被人家抄了个干净。
“那个金毛,肯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么样三个人,对李姑娘唯命是从,视之如神,可见李姑娘从前行事……”
顾晞拖着声音,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从文诚看向文顺之,接着道:
“以后对上李姑娘,不可大意,不要失礼。
还有,把人撤远些,大体知道她在做什么就行了,不必时时盯着。
我觉得,她不想让咱们知道的事,只怕咱们也盯不到。”
“好,永平侯府那边?”文诚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是担心谁?李姑娘还是永平侯府?”顾晞打量着文诚问道。
文顺之笑出来。
文诚有几分窘迫,“不是,毕竟……咳,是我过于谨慎了。”
“永平侯跪到王府门口之前,那位李姑娘在咱们这建乐城,连酒都不敢喝一口,她为什么不敢喝?
不就是怕我这棵树不够粗不够牢靠。
永平侯敢用官威压她,她立刻就会扯出我的大旗,再压回去。
放心吧!”
顾晞斜瞥着文诚,一句放心吧,说的颇有意味。
文顺之眉梢微挑,却是斜瞥着顾晞。
文诚一脸苦笑,垂下头没说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常黑马和金毛三个,痛痛快快赌了三天,李桑柔愉快无比的看了三天。
到大年初四,李桑柔睡了个懒觉起来,已经将近中午,带着大常三人,出门直奔仁和店。
建乐城号称正店七十二家,家家有自酿的好酒和几样拿手菜,李桑柔准备先把这七十二家吃一遍,就从离家最近的仁和店开始。
仁和店门口车水马龙,李桑柔一脚踩进欢门,喜眉笑眼的小厮急步迎上来,恭敬客气无比的问道:“贵人可是年前定好了的?”
“没定好就没位儿吗?”李桑柔反问了句。
“回贵人话,可不就是这样。
正月十六前,小号都定满了,定得早的,一年前就定下了。”小厮一脸笑,客气极了。
李桑柔冲小厮拱了拱手,退出来,再去姜店。
姜店也早就定满了,从姜店再到宜城楼,再到班楼,直到刘楼,已经快过午末了,刘楼里正好空出来一张桌子,位置不怎么好,在二楼拐角,一张八仙桌。
李桑柔倒觉得坐在二楼拐角,眼观八方,可不能算位置不好,就算不好,她也不挑剔。
四个人上楼坐下,李桑柔点菜一向豪气:店里现有的菜都来一份,自酿酒先来四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们四个人饭量都不错,特别是大常,打起架来以一抵十,吃起来饭来也差不多。
茶酒博士亮声答应,先往桌子上摆了四五样果品,上了香茶。
李桑柔正抿着茶,二楼尽头的雅间门推开,永平侯沈贺的长子沈明书让着潘相幼子潘定邦,一前一后从雅间里出来。
黑马急忙伸头凑到李桑柔面前介绍:“小的那个,穿鹅黄长衫的,是永平侯府的大公子,叫沈明书,十七,不对,过了年了,十八了。
旁边那个,叫潘定邦,是世子爷的副使,一回来就关进了大理寺监狱,刚出来没几天。
对了,说他是潘相最小的儿子,还是嫡出呢!
相府公子,大贵人,贵得很!”
黑马语速飞快的介绍完,仰慕无比的砸吧了几下嘴。
这建乐城就是好,磕头碰脑全是贵人。
黑马屁股坐回椅子,沈明书和潘定邦已经离李桑柔那张小八仙桌只有十来步了。
沈明书看起来认识李桑柔,眯眼狠盯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笑容灿烂的冲沈明书挥了挥手。
“那是谁?你认识?瞧着可挺粗野。”潘定邦看着肯定是冲他们挥手的李桑柔,十分好奇。
“不认识!”沈明书生硬的答了句,拧过了头。
“嗯?”潘定邦一个嗯转着弯往上扬起,忍不住多看了李桑柔好几眼。
沈大郎这样子,可不像不认识!只怕不但认识,还有点儿什么什么和什么!
可沈大郎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不过那小妮子长的挺不错,那股味儿更是特别!
可大郎一向修身严谨,不好女色……这可难说,像他这么大,十七八岁,哪有不好女色的?
那小妮子真挺不错,就是太野性了……大郎竟然喜欢这个味儿的?
不过这女人吧,就是有刺儿才有味儿……
潘定邦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新年新气象啊!
欢门门口,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避到路边,让过沈明书和潘定邦,进了刘楼。
上了两步楼梯,中年人抬眼看见面对楼梯,正抿着酒的李桑柔,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双眼圆瞪,脸色雪白,在李桑柔看向他之前,闪身避过李桑柔的目光,仓皇逃出。
楼上拐角,黑马和金毛正在细品几个凉碟,大常捏着筷子,耐心的等他们品,他们品完了,他端起盘子一扫光。
李桑柔慢慢的抿一口酒,吃一口菜,细细品味,嗯,还不错,不过这酒比起玉魄,是差了点儿。
“老大,你刚才,干嘛跟沈大公子打招呼?人家可没理咱们。”
黑马一样样品完了菜,才想起来刚才还有个疑惑没问,都怪这菜上得太快了。
“人家没少照应咱们,见了面,招呼总要打一个。”李桑柔心情好。
“就是,三四万银子呢,冲着银子也得打个招呼。”金毛立刻接了句。
“老大啥时候把银子放眼里过?你瞧你这眼皮子浅的!”黑马立刻喷向金毛。
“你们老大啥时候都把银子放眼里,你们老大只把银子放眼里。”没等金毛答话,李桑柔直接堵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毛咯的笑出了声,黑马跟着笑。
被老大教训,那是荣光!
他们老大可是挑剔人儿,一般二般的,老大连骂一句都嫌浪费口水呢。
……………………
初五日。
午后,顾晞手里捧着只素面花梨木匣子,进了明安宫。
顾瑾坐在廊下阳光里,正看着本书,见顾晞进来,放下书,微笑看着他走近自己。
“昨天歇了一天?看你气色好多了,前些天把你累坏了。”
“是。”
顾晞将匣子放到顾瑾面前矮几上,坐到顾瑾旁边,用力伸直长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一阵子是累坏了,从祭了灶开始,天天忙到半夜。
大哥也累瘦了。”
“我还好,就是平时没事儿,也睡得很少。不像你,爱睡觉。
小时候,你天天跟阿娘抱怨,说自己没睡够。”顾瑾欠身拍了拍顾晞的肩膀。
“我是真没睡够。”顾晞笑起来,“现在觉少了,昨天一天没什么事儿,原本想着睡个够,谁知道还是卯初就醒了,醒了竟然睡不着了。”
“你长大了。要是阿娘还活着,看你长的这样高大,该多高兴。”顾瑾声音微哽。
“大哥也很好。姨母在天之灵,看着咱们都这么好,一定很高兴。”
顾晞用力眨着眼,眨回几乎要涌出来的眼泪,岔开了话题:
“明天是大哥的生辰,大哥看看这个,你肯定喜欢。”
顾晞说着,将花梨木匣子推向顾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瑾从匣子看向顾晞。“生辰是明天,怎么今天就送来了?”
“明天,我得去城外巡查。”顾晞垂下眼皮。
“明天拿过来,还有守真和致和,一起过来。”顾瑾语气温和,却带着丝不容置辩。
“大哥,沈赟刚死,连一个月都没有,多不好,明天还是避一避好。”顾晞一脸别扭。
“过了一个月就能好了?再说,谁避谁?”顾瑾不客气的问道。
“我不想见到那边院子里的人,还有沈家人。”顾晞紧抿着嘴,片刻,直视着顾瑾,直截了当道。
“你不想见的人,就能不见了?
你要是阿玥,那倒差不多。反正,有我和你这两个哥哥呢。”顾瑾语气轻缓。
顾晞肩膀垂了下去,片刻,闷声道:“我明天过来。”
“阿弟,还记得阿娘的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冠礼那天起,咱们就是大人了,就不能再任性。”
顾瑾轻轻拍了拍顾晞的肩膀。
“记得。”顾晞眼圈儿红了。“我知道了。
大哥,我很想姨母。
在江都城,我躺在不知道什么车上,听到姨母叫我阿弟,让我别睡着,还说一会儿就到了。
那会儿,我迷迷糊糊觉得,要是我死了,就能再见到姨母了。”
“阿娘已经往生了,就算死了,咱们也见不到她了。记着阿娘的话:好好活着。
不说这个了,把匣子打开,我先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顾瑾提高声音,用力将自己从惨痛中扯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一大早,皇上的赏赐就送进了明安宫。
顾瑾谢了恩回来,睿亲王府另一边兄妹三人:二爷顾昀,三爷顾暟和大娘子顾暃就到了。
顾瑾看着三人行了大礼,笑道:“每次都要行这样的大礼,我就当你们这是欺负我拦不住你们。”
“我最敬重大哥,怎么敢欺负大哥?想都没敢想过!”顾昀一边笑一边拱手。
“不是每次,也就今天。”大娘子顾暃跟着笑道。
“阿暃过来让大哥瞧瞧,听说你去年冬天总是咳嗽,好些没有?”顾瑾招手叫大娘子顾暃。
“早好了。”
顾暃走到顾瑾侧前,笑答道:
“本来就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怕寒气,呛进嘴里就要咳两声,没什么事儿,可阿娘每次都要大惊小怪。”
“这就是当娘的心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呛着寒气就咳嗽,那是肺气弱,补气益肺的药吃上一年,就能好不多。
我记得你怕吃汤药,那让太医给你做些蜜丸吃。”
顾瑾仔细看了看顾暃的气色,笑着交待道。
“我是讨厌吃药,所有的药,不管是汤药还是蜜丸。”顾暃郑重声明了句,接着笑道:“不过大哥既然说了,回去就让他们做几盒蜜丸吧。”
“你比阿玥听话多了。”顾瑾笑起来。
顾瑾又和顾昀、顾暟两人说了几句话,外面通传声响进来:
永平侯府大爷沈明书,二爷沈明义,和大娘子沈明青到了。
“你们替我迎迎。”顾瑾笑着示意顾昀兄妹三人,接着吩咐小内侍:“催一催宁和,她离得最近,反倒最晚。”
顾暃奔着沈明青一路跑过去,顾暟迎下了台阶,顾昀站在门槛外,笑看着越来越近的沈家姐弟。
顾暟和沈明书见了礼,两人说着话儿,一起上了台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暃先拍了拍十岁的沈明义,随口夸了一句长高了,和沈明青并肩,说着笑着,往后堂进去。
顾昀站在门槛外,让进诸人,跟在后面进了后堂。
沈家姐弟三人站成一排,给顾瑾拜寿见礼。
顾瑾欠身往前,笑着阻止沈家姐弟,“快起来,我这个人世外之人,不讲这些俗礼。
阿昀阿暟,赶紧把他们拉起来,还有阿暃!
看看你们,光笑不动。唉,我就知道,你们不听我的话。”
在顾瑾语笑亲切的阻止之中,沈家姐弟磕拜成礼,站了起来。
一群人你谦我让,刚刚坐定,宁和公主顾玥在通传声进了门。
“沈姐姐已经到了?怎么这么早?”
沈明青忙站起来迎出去,顾暃慢吞吞站起来,侧头斜瞥着连走带跑进来的宁和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暟站起来,迎出几步。
顾均和沈明书正专注的说着什么,好像没听到通传声,沈明义看着沈明书,他大哥没站起来,他也不理会。
“姐姐好,大娘子好,二堂哥好,沈家哥哥好,两位弟弟好。”
宁和公主语笑叮咚,一边说一边团团见礼打招呼。
“你自己晚了,竟然怪别人早。”
顾瑾的目光从诸人身上收回,点着宁和公主笑道:
“寿礼呢?赶紧拿来给大哥瞧瞧。
听说你昨天跑去找你三哥讨礼物去了?是不是忘了给大哥准备礼物了?”
“怎么会!”
宁和公主忙示意侍女将她的礼物递过来,接过捧着,送到顾瑾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去讨礼物,是想让他替我看看,这礼物做的行不行,大哥会不会嫌弃。
我去年送给大哥的那柄玉如意,大哥就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太贵重了。
今年这个就极好。”
顾瑾掀起托盘上绣着不断头寿字的大红绸,看着托盘里一枚粗糙的木簪笑道。
“大哥已经知道了?肯定是三哥告诉你的!
这是他给我出的主意,说大哥只用自己手刻的木簪,让我亲手做一个给大哥用。
我本来想用紫檀,可是太硬了,花梨、黄杨都硬的切不动,这是桐木的,大哥别嫌弃。”
“桐木最好,高梧百尺夜苍苍,乱扫秋星落晓霜。”
顾瑾笑起来,仔细看了看,示意小内侍给他换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该找世子讨个主意,看来,我今年的礼物又送的不好了。”沈明青看着顾瑾换上宁和公主的木簪,和顾暃笑道。
“你去找了也没用,大哥哪是轻易替人出主意的?”顾暃端起了茶。
“大哥怎么没过来?往年他一向到的最早。”顾昀看着顾瑾笑道。
“昨天过来过一趟了,说是今天要先出城巡视一趟。”顾瑾笑道。
“二爷也没过来。”顾暟说着话,看向沈明书。
沈明书是二皇子伴读,和二皇子一向亲密。
“沈娘娘犯了气喘病,我让他晚些过来。”顾瑾接话道。
“娘娘这气喘病,从腊月初犯到现在,听说一直没见好。”顾昀叹了口气。
沈明青斜瞥了一眼顾昀。
沈娘娘是听说沈赟被斩那天病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明书神情黯然,“娘娘最疼……娘娘是个重情的人。不说这个了,今天不宜。
我今年也是很用心给大哥准备了礼物,大哥看看喜不喜欢。”
“好,都拿过来,我一个一个的看。”顾瑾只当没听见沈明书前半句话,只笑着答后半句。
看了没几件,二皇子顾琝就到了。
“先替我迎一迎!来人,扶我起来!”
小内侍通传声还没落下,顾瑾就急忙示意了众人,又急急吩咐内侍。
在他这句吩咐之前,顾昀、沈明书已经站起来,急步冲了出去。
年幼的沈明义紧跟他哥,顾暟站起来,犹豫了下,往炕前几步,去扶顾瑾。
沈明青站了起来,顾暃瞄着门口,听到脚步声近了,才慢吞吞站起来。
宁和公主和顾暟一左一右扶着顾瑾,话语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哥干嘛非要迎出去,二哥又不是外人,三哥来的时候,大哥从来没迎过。
大哥小心点儿,慢点儿。
唉,说了不用迎么,你看,二哥已经进来了,二哥快过来,大哥非要出去迎你。”
“大哥好好坐着。”顾琝赶紧往前跑了几步,按着顾瑾坐回去,“我是来给寿星公拜寿的,可不是来给大哥添乱的。”
“都是阿玥添乱!”顾瑾轻拍了下宁和公主,坐回去,冲二皇子顾琝欠身见礼。
“不敢当!给大哥拜寿。”顾琝忙欠身拱手还了礼,退后几步,就要行拜寿大礼。
“快扶起来!”顾瑾急忙阻止道。
沈明书动作极快,在顾瑾话语之前,已经上前拦住顾琝,顾昀慢了一线,上前拦在顾琝另一边。
顾琝拜不下去,只好拱手再三,算是拜了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瑾让着顾琝坐到他左边上首,从小内侍手里接过茶,递给顾琝,关切道:
“娘娘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好些?”
“阿爹陪她说话呢,娘娘一向心思重,成天心事忡忡,要不然,这气喘病也不至于总是不除根。”顾琝叹了口气。
“娘娘最疼二叔。”沈明书瞥了眼顾瑾。
“沈赟犯下的事,阿爹和你说过吗?”顾瑾看着顾琝微笑问道。
“说过。”顾琝悲伤起来,“还有随大伴……”
“二爷既然知道,你二叔犯的事,想来你更加清楚明白。”
顾瑾没理会顾琝后面的悲伤,转头看向沈明书:
“听说你阿爹冻着了,今年元旦朝会,也没见着他,他可好些了?
说起来,多亏了你二叔,你阿爹不过冻一冻,病一场,很快就能好了,不至于送了性命。”
顿了顿,顾瑾看着脸色发青的沈明书,微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天世子过来,我劝了他半天,都说世子脾气暴,受不得委屈,从这一回看,倒是世子更能顾全大局。
你说呢?”
说到最后,顾瑾看向还是一脸悲伤的顾琝,笑问道。
“世子一向极识大体,阿爹也常夸他。”顾琝急忙答话道。
“今天是大哥生辰,咱们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大哥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酒?今天要一醉方休!”顾昀笑着岔开话。
“你们各人喜欢的酒,每一样都备足了,今天都要放开量。”顾瑾紧接着顾昀的话,扬声笑道。
后堂内刚刚热闹起来,外面一声:世子到了,就像一勺凉水洒进沸腾的锅里,屋里瞬间静声。
“就数他来得晚,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罚他几杯。”顾瑾扬声笑道。
“我去迎一迎。”顾瑾话音没落,宁和公主已经提着裙子冲了出去。
顾瑾看着急冲出去的宁和,眉头微蹙,又立刻舒开。
顾昀和顾暟两人已经迎了出去,顾瑾示意瞄着二皇子的沈明书,“你和明义也去迎一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明书垂眼答应,和沈明义出了殿门。
沈明青站起来,却没迎出去,顾暃侧头斜着门口,看到顾晞进来,才慢吞吞站起来。
顾晞走在最前,脸上仿佛有那么一丝两丝的笑意,掀帘进屋。
二皇子顾琝下意识的想站起来,却被坐在他旁边的顾瑾按住手。
顾瑾笑看着大步进来的顾晞,“怎么来得这么晚?一会儿可要先罚酒三杯!”
“一大早就出城了,原本想着能早点过来,没想到事情多,竟然绊住了。”
顾晞笑应了句,站住,理了理衣服,文诚、文顺之跟在后面,三个人郑重的给顾瑾磕拜祝了寿。
顾晞站起来,冲和顾瑾并肩而坐的顾琝拱了拱手,坐到了顾瑾另一边。
顾晞身后,沈明书眼睛微眯,满脸忿然,看着只冲二皇子顾琝拱了拱手的顾晞。
沈明青推了推宁和公主,往前两步,正巧挡在沈明书和顾晞中间,曲膝笑道:“有大半年没见世子了,世子可还好?”
“尚可,多谢。”顾晞微微颔首,含笑应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入席吧。”顾瑾欠身示意众人。
顾晞站起来,弯腰要去抱顾瑾,顾瑾推开他,笑道:“还是坐椅子方便。”
旁边内侍已经推来了把略高一些的轮椅,顾晞让过一边,和内侍一人一边,架着顾瑾的胳膊,将他架到轮椅上,屏退内侍,亲自将顾瑾推到圆桌上首。
顾琝和顾晞抬手让了让对方,坐在顾瑾两侧。
二皇子顾琝招手叫宁和公主:“阿玥坐这边。”
宁和公主却拉着沈明青不松手,站在顾瑾对面笑道:“我要和大姐姐坐一起。大姐姐,我们就坐这里好不好?”
“公主要是坐了下首,我和表弟岂不是得坐到屋子外头去了?”顾昀笑道。
“阿玥想坐那儿就坐那儿吧,大哥修行之人,不讲俗礼。”顾晞没看顾昀,只点着宁和公主看中的最下首示意道。
“你大哥说得对,我这里不讲究该坐哪里不该坐哪里,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吧。”顾瑾看着顾昀笑道。
“是,是我俗气了。”顾昀忙欠身笑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和公主愉快的坐了最下首,沈明青挨着宁和公主坐下。
顾暃斜瞥着宁和公主,正要到宁和公主另一边坐下,却被沈明青一把拉住,“阿暃坐这里。”
顾暃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坐到了沈明青旁边。
顾昀看着沈明书挨着二皇子顾琝坐下了,过去坐到了顾晞旁边。
顾暟和沈明义各自挨着对方兄长落了座。
一直站在最外圈的文诚和文顺之,自然是末座,也就坐到了宁和公主旁边。
文顺之挨着宁和公主,文诚挨着顾暟。
小内侍斟了酒,顾晞先举杯笑道:“祝大哥长命百岁。”
顾瑾举杯笑道:“大哥量浅,可经不得你们一个一个的上来,这一杯,大家一起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吉利祝福话儿,各自饮了杯中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瑾放下杯子,拍了拍顾晞,看向众人笑道:“你替我一人敬一杯,一定要酒满饮尽。”
顾晞笑着站起来,从小内侍手里接过酒壶,转过去,从顾琝开始敬酒。
顾琝虽说酒量不算好,喝酒却爽气,一口喝了,和顾晞笑道:“你的伤还没全好,酒不能多喝。”
“这是二爷体恤,不过二爷这杯酒,世子可不能不喝。”沈明书紧接着二皇子顾琝的话笑道。
顾晞斜瞥了他一眼,喝了杯中酒,示意小内侍给沈明书添了酒,冲沈明书举了举空杯,似笑非笑道:“把酒喝了,今天是大哥的生辰,大家都要高高兴兴。”
两人侧对面,顾昀一脸笑看着两人。
沈大郎这个皇子伴读,最见不得人家不把二爷当太子爷看待,可这会儿拿话刺他这个大哥,就有点儿太没眼色了。
二爷是必定要承大位的,可这会儿,毕竟还只是个郡王位,在大爷这位大哥面前,又是在大爷生辰的时候,太不知变通了。
唉,沈家就没有一个能真正识大体撑家主事儿的,这一点,他和他阿娘一样发愁。
沈明书瞄着顾晞手里的空杯子,正犹豫着是自己给他添上酒,还是叫小内侍添酒,顾晞伸出手指,在沈明书手里的酒杯上敲了敲,“赶紧喝,再不喝我可要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赶紧喝了。”顾琝吓了一跳,赶紧拍着沈明书催促。
上回大郎被世子拿着酒壶灌酒,呛的足足咳了大半个月。
沈明书仰头喝光了杯中酒,举给顾晞看时,顾晞已经转向顾暟。
“不敢当,我自己来。”顾暟忙站起来,从小内侍手里接过酒壶,给自己满上,冲顾瑾举了举,仰头喝了。
挨着顾暟的是顾暃,捏着杯子站起来,“我量浅,就这些吧。”
顾晞没说话,只冲顾暃举了举杯子,越过她,站到沈明青旁边。
沈明青站起来,冲顾晞曲膝笑道:“不敢当,该我敬大哥和世子的。”
“量浅不必勉强,大哥一向讲究随心自在四个字。”顾晞冲沈明青举了举杯子,喝了杯中酒。
沈明青笑谢了,将杯子满上,几口喝了。
宁和公主正越过文顺之,时不时看一眼文诚,想找机会说上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文诚却全心全意的关注着酒桌上的每一个人,只除了她。
“阿玥是好酒量,喝了这杯。”顾晞往宁和公主的杯子里加了些酒。
“一会儿我也替大哥敬一圈。”宁和公主端起杯子,几口喝了,和顾晞笑道。
“你还是少喝几杯,一喝多了就发酒疯,回回都闹得让人头痛。”顾瑾忙接话笑道。
顾暃噗的笑出声。
沈明青一边笑一边拉着宁和公主坐下。
“就一回……”宁和公主脸涨得通红,嘟囔着坐下。
顾晞一圈敬下来,二皇子顾琝又举杯让了一圈,顾暃就扶着头,声称量浅酒多了,她得回去歇着了。
顾瑾并不多留,吩咐顾晞替他送诸人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晞最后一趟,送走二皇子顾琝和沈明书,回到眨眼间就收拾干净的后堂。看着微微有一丝倦意的顾瑾,坐到他旁边,皱眉抱怨道:
“年年都这样,又热闹不起来。照我说,你就别难为自己了,拉不到一起去。”
“我知道,不是为了要拉到一起,只是要告诉他们,也是要告诉大家:
再怎么样,眼下顾沈都是一体,都要一体!”
顾瑾说着话,往后靠在靠枕上,看着顾晞微笑道:
“小事见大事,你一直都能顾全大局,沈家,一直都像今天的沈明书,分不清轻重,掂不出深浅,看不到真假。
你经历了这一场劫难,也算有点儿好处,皇上应该不再想着拆分睿亲王府了。”
“只是暂时不想而已。”顾晞呵笑了一声。
“皇上一年比一年病弱。别想太远。”顾瑾看着顾晞。
顾晞嗯了一声,说起了闲话。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诚和文顺之出了晨晖门,同时长舒了口气。
“年年都有这么一回,不瞒你说,从进了腊月,一想到这场子事,我都要做噩梦。”
文顺之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抹了把汗的样子。
“是尴尬了些,可这点子尴尬,就能让你做噩梦了?”
文诚看着夸张抹汗的文顺之,忍不住笑。
“怎么不能做噩梦?我最怕这样的尴尬。
再说,要是别人家的尴尬也就算了,退一步看个热闹,可这是大爷的生辰,可不是别人家的尴尬。
唉,真不知道大爷是怎么想的,尴尬成这样,还非得年年来一回。”文顺之连声叹气。
“这是大爷的态度,也是这一半睿亲王府和那一半睿亲王府,以及永平侯府的态度。
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场尴尬的生辰宴呢。”文诚声音很低。
“唉,大爷不容易。”片刻,文顺之低低应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沉默往前,走出一段,文顺之脚步微顿,侧头看着文诚,“刚才,公主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一句不接,也太……”
文顺之一只手平摊出去,再平摊出去,他想不好该怎么说文诚那份不近人情。
“都是没话找话,用不着接。”文诚声音极低。
“就是没话找话,你也不好一句不接。
到后来,你拧着头没看到,公主那样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文顺之语调神情里,都透着薄责。
“一句不接才最好。公主小孩子脾气,过一阵子就好了。”文诚低着头,看着自己扬起落下的长衫下摆。
“唉!”文顺之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出来,只叹出了一口气。
……………………
有了头一天连跑几家的经历,对于京城酒楼第一梯队的七十二家正店,李桑柔有了直观的认知。
吃了午饭,李桑柔让金毛和黑马兵分两路,先把七十二家正店余下的六十多家问了个遍。
哪家哪天有空座,哪家虽然没空座,但晚点过去也能吃到,以及哪家今年正月里肯定是吃不上了,都拿小本本记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圈儿问下来,隔天的晚市儿,乳酪张家有个正巧退出来的雅间儿。
乳酪张家正店紧挨着新曹门,离李桑柔她们住的炒米巷很远。
李桑柔和黑马、金毛三个人,早早就出了门,叫了辆车,直奔新曹门。
昨天在刘楼那一顿饭,就让大常对建乐城的高档酒楼失去了兴趣。
菜碟子不管大小,菜都是一丁点儿,不够他一口吃的。
实在是太寒碜了!
光寒碜就算了,还贵得吓人,吃一口菜,跟吃一口银子差不多!
他不去了,还是在家里炖一大锅肉骨头啃着痛快。
雅间儿还是比楼梯角的八仙桌舒适好多了,乳酪张家的酥螺和几样乳酪点心,让李桑柔吃出了千年后的风味,店里的奶酒也极合李桑柔的口味。
这一顿饭,吃的舒心畅意。
悠悠闲闲吃完了饭,李桑柔又买了十斤奶酒,黑马和金毛一人拎着一只五斤的酒坛子,出了酒楼,往炒米巷逛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月里的建乐城,是座不夜城。
各式各样的灯笼已经挂的到处都是,稍大一点的空地上,必定搭着灯棚,杂耍卖艺说书小唱诸般种种,从瓦子里流溢出来,流到大大小小的空地灯棚下,一团一团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三个人沿着东十字大街,走一路看一路,过了御街时,三更的梆子已经敲响了。
李桑柔打了个呵欠,看着金毛问道:“有近点的路没有?”
“有,从前面那条巷子进去,一路走巷子,能近一半。”金毛愉快的答了句,紧两步走到最前带路。
进了黑魆魆的巷子,刚走了没几步,李桑柔突然笑问道:“黑马你小名叫什么来?”
走在前面的金毛立刻顿住步,将酒坛子提到胸前,全神戒备。
“老……”黑马一句老大没喊完,手里的酒坛子就砸了出去,“日你娘!”
酒坛子砸在从上扑刺下来的雪亮长刀上,坛子粉碎,奶酒四下扑溅。
李桑柔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扑上去,在那把被砸歪的雪亮长刀变招前,细狭黝黑的狭剑已经刺入黑暗中微闪的一只眼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裹在黑衣中的杀手发出声压抑不住的惨叫,黑马飞脚踹在杀手拿刀的手上,扑上去夺过了刀。
李桑柔一刺而中,立刻拨出细剑,拧身扑向金毛。
金毛手里的酒坛子刚刚砸出去,趁着第二个杀手闪避的空档,就地一滚,顺手摸了块瓦片。
杀手没理会金毛,挥刀砍向李桑柔,李桑柔灵动的仿佛流水一般,避过凌利的刀锋时,手里的狭剑划过杀手的脖子,全力扑杀的杀手直挺挺扑砸在地上。
“老大,金毛!”黑马从杀手胸口抽出刀,旋身上前。
金毛急急爬起来,先猛一脚踩在差点压到他身上的杀手手上,弯腰抠出刀,这才喘着粗气答话,“我没事。老大?”
“赶紧走。往前。”李桑柔抹了把脸。
“好!”金毛踩过尸体,握着刀,飞跑往前。
李桑柔跟着金毛,黑马断后,三个人在漆黑的巷子里,跑的飞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个人一口气冲进炒米巷。
大常已经睡着了,被黑马拍醒,睁眼闻到血腥味,一跃而起,“出事了?老大呢?”
“路上有人扎黑刀。老大好好儿的,我也好好儿的,金毛胳膊上划了一刀,小伤不要紧。
老大说烧点水,得洗洗。”黑马一边说着,一边出来,站在廊下脱衣服。
大常定下心,披了件衣服出来,很快烧好了几大铜壶热水。
李桑柔洗干净,裹着她那件狗皮大袄出来,坐到廊下椅子上。
“是永平侯?”大常递了杯热茶给李桑柔,蹲在李桑柔面前,低低问道。
“应该不是。”李桑柔接过茶捧在手里,舒服的吁了口气。
“那是谁?咱们刚到建乐城,还没来得及得罪人呢。”黑马也捧着杯茶,蹲在大常旁边,纳闷道。
“那个姓阴的?”金毛抬了抬胳膊。
他胳膊被刀锋划着了,虽说很浅,有个十天八天就能好了,可痛还是很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养打手费钱得很,一般人养不起,不像是姓阴的。”大常闷声道。
“这会儿想不出什么,别瞎猜了,费神,都先歇下吧。
明天一早,你去那边看看。”李桑柔看着黑马吩咐道。
“好,天亮前我就去。”黑马忙点头,见李桑柔捧着茶站起来,忙跟着站起来问道:“老大,这事儿,要不要跟世子爷说一声?”
“咦,为什么要跟他说?”李桑柔看着黑马,一脸奇怪的问道。
“也是哈。”黑马一脸干笑,“可不是,干嘛跟他说!”
“就算是永平侯府的刺客,咱们也得先查清证明了,再去找他。”
李桑柔一边说,一边挥着手,示意都回去睡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桑柔就起来了,先去厢房看了金毛的伤口。
伤口没肿没烂,只边上略红而已,看样子刀上没抹毒。
李桑柔心里松缓下来,进屋洗漱,裹着狗皮大袄出来,坐在廊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常搬出桌子,再搬出满桌子包子馓子稀饭咸汤。
三个人刚刚坐下来准备吃早饭,黑马一头窜了进来。
“老大,事儿可有点儿怪!”
“不要急,先坐下,喝口汤缓一缓再说。”李桑柔示意黑马。
“你瞧你这扑腾样儿!老大怎么教你的?泰山塌了也得站稳了,你瞧瞧你!”金毛隔着桌子,用筷头点着黑马一脸鄙夷。
黑马横了眼金毛,一脸的我在说正事懒得理你。
“老大,我去的时候,那俩一个横着,一个竖着,还在。
我没敢停下来看,赶紧走过去,绕个圈子,再回来时,就有个更夫蹲在巷子口守着了,边上站了两三个闲人。
我还是没敢停,绕个小圈再回来时,看着看热闹的人多了,就站在旁边看。
去的是府衙里的张衙头,他家离那地方近,带了个仵作,姓孙的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衙头站在巷子口没进去,孙仵作进去,连半刻钟都没有,就出来了,和张衙头嘀咕了几句,张衙头就挥着手喊着:散了散了!说是俩人打架打死的,没啥好看的。
张衙头喊了几句就走了,孙仵作和更夫蹲在巷子口看着,两刻来钟,漏泽园的人就来了,把那两具抬上车,拎了几桶水冲了地,大家就都散了。”
黑马甩着手,一脸的不敢置信。
“老大,您说说,一横一竖俩大死人,他怎么能就这样,就散了?”
“啊?怎么会这样?”金毛愕然。
“真是永平侯府?”大常看着李桑柔。
“要是永平侯府,就太胆大包天了。”
李桑柔沉默片刻,看向金毛确认道:
”昨天你那边那个刺客,是奔着我来的?”
“对!”金毛赶紧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永平侯府,肯定是都杀了,用不着分谁跟谁。
再说,世子遇刺的事儿刚刚了结,就算永平侯府想杀咱们泄忿,也不会这么急。
永平侯府这样的人家,再怎么,也不至于连这么点儿耐性都没有。
再说,大过年的,贵人们比咱们讲吉利。”
“嗯。”大常点头。
老大说的极在理儿。
“从现在起,就算睡觉,也要把防身的家伙什儿带好。
你们两个,一会儿去找孙仵作或是张衙头聊聊。”李桑柔吩咐黑马和金毛。
两人答应了,进屋收拾好,一起出门,去找张衙门,或是孙仵作,搭话聊天。
大常进屋,先拿着那只小手弩出来,递给李桑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接过手弩,仔细缠在了手腕上。
她这只小手弩就是射程太近,稍远一点,力道准头就差了。
箭上要是抹点儿毒,力道准头差点也不怕。
可建乐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一层熙熙攘攘、安居乐业下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有什么样的规矩,她还一无所知,米瞎子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毒,她暂时不敢往箭头上乱抹。
大常从屋里抱出一堆长长短短的刀枪,以及他那根狼牙棒,坐在李桑柔旁边,一件件检查,磨利,擦上油。
午饭前,黑马和金毛就回来了,一左一右蹲在李桑柔两边,两脸惊奇的讲他俩打听到的稀奇事儿。
“老大,说是杀手,杀手!”金毛惊奇的伸着一只手乱挥乱抖。
“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杀手怎么啦?
老大,孙仵作真是这么说的!说一看就是杀手!
老大,真有杀手?”黑马惊奇的屏一口气,吸一口气,吸一口气,再屏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说话!”李桑柔皱眉瞥着两人。
“杀手怎么啦?瞎爷不是说过,老大就是杀手路数。”大常闷声说了句。
“可不是!我先说!”黑马猛抽了口气,往前挪了挪,“老大,是这样,我跟金毛,先去了衙门口。
还没到衙门口,就看到张衙头坐在衙门斜对门那家小饭铺子里正吃饭呢,一圈儿围了五六个人,全是他们衙门里的。
我和金毛就坐到挨边上的桌子旁,要了两笼包子两碗汤,也吃饭。
听了几句,就听出来了,他们正说的,就是巷子口那俩。”
“老马端着碗就凑上去了。”金毛忙凑上来接了句。
“我就说,我俩是外乡刚来的,就住在旁边崔家老号,说没想到建乐城这么不太平,太吓人了。”
“老大你也知道,黑马最会装可怜。”金毛抢过话头。“张衙头和那几个衙役都笑了,说老马:你吓什么吓,那都是杀手,就你这样的,可值不起杀手钱。
张衙头还拍着老马的脖子,说你这脖子洗干净送到人家面前,人家都不带看一眼的,人家杀手杀人,那可都是大价钱。”金毛连比划带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和金毛就多问了几句。”
黑马无缝接上。
“张衙头说,死的两个人,一个在手腕上,一个在脖子上,都挂着生死由命的小牌子。
说是尸首上啥也没有,就只挂着这牌子的,那就是杀手,杀了别人拿大钱,自己死了,生死由命,不给衙门添乱。”
“张衙头还说,杀手贵得很,一般人可请不起。”金毛又补了句。
“永平侯府?”大常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桑柔。
“金毛去一趟睿亲王府,找文先生,跟他说,我要见他,有事儿,越快越好,就在上次那家茶坊。
黑马去你那家牙行,说说闲话,问问他们听没听说过杀手这个行当。”
李桑柔沉默片刻,吩咐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傍晚,明安宫里。
顾晞和顾瑾对面坐在炕上,朝向院子的窗户大开,挂满了各样灯笼的院子里明亮温暖。
顾瑾抿着酒,侧耳听着从晨晖门外传进来的一阵哄然叫好,笑起来:“上元节一年比一年热闹,”
“可不是,这会儿,外面就已经热闹的不堪了。”
顾晞跟着笑起来。
“刚过了午时,鳌山四周就有人等着看上彩,离上彩还有一个多时辰,周围就挤的水泄不通。
一到上元节,才发觉咱们建乐城竟然有那么多人,大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人,也不知道这么多人,平时都到哪儿去了。”
“连着几年,收成都不错。看今年的天时,多半又是一个丰年。”顾瑾心情更好。“永嘉库今年的以新换陈,你悄悄过去看看,再抽几仓起出来看看,若有人胆敢往粮仓伸手,杀无赦。”
“好。”顾晞应声干脆。
“我打算把户部转到你手里。
你花上两年的时候,把各地的粮仓彻查一遍,还有咱们之前商量的几个地方,这两年把粮库修好,存满新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西作坊和军器所交给潘相。”
顾瑾声音落低。
“户部是永平侯署理。”顾晞眉梢微挑。
“调他署理礼部,储相么,他不是一直望着相位么。”顾瑾轻笑了一声。
“要彻查粮仓,握住粮食,户部就得调换不少人,这可又是一场争斗。”顾晞看着顾瑾,扬眉笑道。
“嗯,打理户部的是沈赟,不是沈贺。
两年前,我就打算把户部拿过来,尝试过几回,沈赟把户部握得紧紧的,极不好下手。
沈赟这个人,闷声不响,极有主意,露过几回升迁的机会给他,他也不为所动。
现在,沈赟死了,这件事可以动手了。
等开了衙,就先从沈赟空下来的这个户部侍郎开始。
你回去和守真挑好一应人选,该见的人,从明天起,就要开始见一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瑾一脸笑意。
“好!”顾晞愉快答应,冲顾瑾举了举杯子。
两人饮了杯中酒,顾晞欠身给顾瑾斟上酒,垂眼道:“元旦大朝会后,我看皇上脸色不怎么好。”
顾瑾低低叹了口气:“嗯,皇上的身体一年不比一年。
昨天我见皇上,说了册立太子的事,皇上有些犹豫,说到下半年看看,要是他的病还不见好转,就年底册立太子。”
顾晞皱起了眉,“皇上一直拖着,不正名不册立,说什么不想委屈大哥,真是……”
后面的假惺惺三个字,顾晞硬生生咽住。
“可这太子一天不册立,永平侯府那一群混账就一天不放心,不放心大哥,不放心我,想方设法的闹腾,皇上又护着他们。
户部这事儿,咱们要拿到,就得给他们一块好处才行。
可咱们又不是为了自己!”
“把吏部放给他们。”顾瑾垂眼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吏部?”顾晞瞪眼了。
“吏部是伍相分管,有伍相按着,出不了大错。
再说,京朝官去年刚刚考核调任好,三年一考,离下一考,还早呢。
至于例行磨勘,沈赟已经死了,沈贺父子想要理出点儿头绪,少说也得两三年,再说,他们也不一定有这个耐心。
开衙后,先动户部,等永平侯府吵闹一阵子,再把吏部放给他。
这中间,怎么也能有两三个月的余地。
这两三个月里,让守真把永平侯那边的人手理一理,熟知吏部,或是人聪明上手快的,给他们挑个好地方,略升一升也无妨,把他们调出京城。”顾瑾笑道。
“好。”顾晞答应一声,沉默片刻,声音落得极低,“两三年,大哥觉得?”
“皇上自幼年跟在先皇身边,夺嫡争斗,九死一生,身体亏损的厉害,病根深种,唉,也就两三年吧。”顾瑾连叹了几口气。
顾晞挪了挪,坐得舒适些,冲顾瑾举了举杯子。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和黑马、金毛三个人,在遇仙店细吃慢喝,吃好喝好出来,沿着朱雀门大街,往御街逛过去。
今天灯山上彩,巨大的鳌山点亮,闻名天下的建乐城上元灯会正式开始,这会儿,朱雀门大街上热闹的李桑柔简直想叹气。
黑马和金毛一边一个,紧挨着李桑柔,挤出几十步,黑马忍不住,拉了下李桑柔,俯耳道:“老大,你瞧这么多人,这要是冷不丁的捅一刀,杀几个人,可容易得很。”
“你俩挨我这么紧,是怕我被人捅了?”李桑柔站住了。
黑马和金毛一起点头。
李桑柔抬手抹了把脸,叹了口气,伸手揪着黑马和金毛的胳膊,将两人推到自己前面。
“瞧瞧这满街的红男绿女,要是这会儿当街杀了人,血肉模糊的,是不是立刻就得乱了?得乱成什么样儿?”
“那得踩死不少人。”黑马答的极快,金毛不停的点头。
“不光踩死人,撞翻了灯,走了水也说不定。
真要这么闹,搁官府眼里,那就不是杀手了,那是反贼!
猪头巷那个老帮闲年青的时候就有杀手,那这杀手行肯定很有些年头了,这么多年还好好儿的,那就说明,他们聪明得很,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学会见微知著!”
“老大,这见微知著……”黑马一脸难为,金毛无缝接话:“太难学了!学不了啊老大!”
“那就放心逛,刚才吃得有点儿多,消消食,逛好了咱们抄近路回去。”
李桑柔背着手往前走。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大瞪着眼睛,看起花灯和热闹。
沿着御街过了龙津桥,李桑柔侧头看着伎馆街后面那条黑魆魆的巷子,努了努嘴问道:“这条巷子有名字吗?”
“有,叫梨花巷。”金毛答的极快。
“从这里能抄近路吧?”李桑柔说着,往梨花巷斜步过去。
“能!”金毛愉快的应了一声,几步赶到李桑柔前面,一头扎进了幽暗的梨花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梨花巷旁边伎馆街上丝竹声声,小曲儿婉转。
“这个唱得不错,这唱的什么?葡萄架下?”李桑柔悠闲的点评着小曲儿。
“像是思夫。”黑马侧耳听了听。
“唱得不错,哪天得空,咱们去听听。”李桑柔闲闲说了句,突然提高声音:“金毛!”
走在最前的金毛立刻顿住步,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了短刀。
李桑柔一声金毛声音没落,已经一个转身,一把揪过黑马,抬手扣动了手弩。
几乎无声无息出现在黑马背后,正要挥刀砍下的黑衣杀手脚步踉跄了下,闷吼一声,接着往前砍。
李桑柔另一只手按在黑马肩上,飞脚踹在黑衣杀手握刀的胳膊上,黑衣杀手手里的刀掉落,人往前扑倒。
李桑柔顺手接住黑衣杀手掉下来的那把刀,刺向扑上来的第二个杀手。
黑马顺着李桑柔一拽一推之力,就地滚倒,拨出刀,转身扑上去。
金毛背对黑马和李桑柔,警戒着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梨花巷两边都是高墙,狭的容不下两人并排。
李桑柔左手的长刀直捅上去,右手握着的狭剑,却越过第二个杀手,划开了紧贴着第二个杀手,一起扑上来的第三个杀手的动脉,顿时热血如喷泉,淋了第二个杀手满脸满身。
李桑柔手里的长刀被第二个杀手挡飞出去,黑马手里的刀紧贴着李桑柔的胳膊,噗嗤有声的扎进了第二个杀手的胸口。
李桑柔后退一步,狭剑往回收时,划过第二个杀手的脖子。
“看看。”李桑柔后退几步,避开满地的粘稠,吩咐了句。
黑马动作极快的搜了一遍,从其中一个的脖子上,揪着只牌子道:“就是这个样儿的,三个都有。”
“放回去,咱们走。”李桑柔再往后退了两步。
黑马哎了一声,踩着粘稠出来,飞快的脱了脏靴子脏衣服,金毛脱了自己的大袄包住,三个人顺着巷子,跑的飞快。
一口气冲进炒米巷家里,大常冲迎上来,闻着血腥气,急问道:“都没伤着?”
“没。”冲在最前的金毛喘着粗气,将怀里的脏靴子脏衣服塞到大常怀里。
“我去烧水。”大常听到个没字,松了口气,抱着脏衣服进了厨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洗干净出来,黑马已经把自己洗干净,正接过金毛洗干净的脏衣服,一件件晾到刚刚扯在院子中间的长绳子上。
大常拎着甩棍巡视了一圈刚回来。
“老大,这回仨!就是身手不咋的。”黑马看到李桑柔,赶紧晾好衣服,赶紧凑过去。
“昨天才死了俩,今天又有仨,到明天,这价儿得翻成什么样儿?”金毛也忙凑上去。
大常放下甩棍,把盆里的水端走倒掉,回来给李桑柔端了杯热茶。
李桑柔双手捧着杯子,看着三人道:“这三个一起往前挤,一点章法都没有,应该是临时凑起来的,上次那两个也是,各自为战。
能召两个三个杀手一起接单,咱们这一单,起价肯定不低。
要杀咱们的人,是个有银子的。
从今天晚上起,大家睡一间屋,轮流值守。
防虫防鼠的东西,都放好了吧?”
李桑柔看着大常问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常点头,“都放好了。我守上半夜。”
李桑柔点头应了,裹了裹皮袄,进了西厢。
黑马和金毛熄了廊下的灯笼,也进了西厢,和衣而睡。
大常抱着包刀枪进屋,放好,挑了把刀拿着,坐在床上值守。
……………………
顾晞早上起来,正在吃早饭,文诚急匆匆进来。
“出什么事了?坐下说。”顾晞示意文诚。
文诚坐到旁边,“龙津桥北边的梨花巷里,又发现了三具杀手尸首。昨天晚上,李姑娘带着黑马和金毛,在遇仙店吃饭。”
“怎么死的?”顾晞皱起了眉。
“我让百诚带人去看的,一人短箭入眼,这是箭,还有一个脖子被割开,再一个,胸前被捅了一刀,脖子被划开。”
文诚将包在帕子里的一枚两寸多长的小箭小心的放到桌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应该是李姑娘的箭,一模一样。”
“她这是惹了谁了?”顾晞看了看那枚小箭,纳闷道。
“想不出。”文诚拧眉,“想要她命的人,看起来很着急,也有几分财力。要不要让人去炒米巷问一句?”
“暂时不用。”顾晞沉吟片刻,摇头。“十有八九,是她从前的旧恩怨。
她的旧恩怨,只怕都是江湖恩怨,江湖上的事,咱们不宜贸然插手,除非她主动求助,否则,只怕是帮倒忙。
再说,李姑娘也不是善茬,更不是只顾面子的人,她要是应付不了,需要咱们帮忙,肯定会来找咱们。
让致和去一趟京府衙门,责令衙门严加巡查,还有,让衙门出个告示,警告不法之徒不可肆意妄为,否则朝廷就要出手清剿。”
“好,我去跟致和说。”文诚站起来。
顾晞看着文诚出了门,喝了半碗汤,示意侍立在旁边的如意:
“你去挑几样点心,再把昨天宫里赏过来的那几根黄瓜拿上,去一趟炒米巷,就说……不用多说,只说请李姑娘尝尝鲜吧。”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起的不早,刚刚洗漱好,黑马就满脸红光的带着如意进来了。
如意提着只黄花梨提盒,东西简单,话更简单。
李桑柔看着如意出了二门,拎起提盒转圈看了一遍,打开,看着最上面几根黄瓜,哈了一声。
大冬天的,这几根黄瓜可稀罕得很。
尝鲜两个字,还真是尝鲜。
不过,大清早的,给她送了这么几根黄瓜,他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的事他知道了?给她压惊?还是说用黄瓜表达一下:昨天的事对她是小菜一碟?
可这会儿,一斤银子都不一定换得到一斤黄瓜,这一碟小菜,可太贵重了……
算了不想了,先吃黄瓜吧。
李桑柔拿了根黄瓜出来,看看挺干净,直接咬了一口,示意黑马,“正好四根,一人一根。”
大常过来,拿了一根,黑马和金毛一起挤过来,三个人围在李桑柔身边,咔咔嚓嚓咬着黄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毛一边吃黄瓜一边含含糊糊道:“头一回大冬天吃黄瓜,这黄瓜跟夏天一个味儿。老大,咱们怎么办?得想个法子杀回去。”
“黄瓜还能有两个味儿?要的就是这大冬天的稀罕劲儿!就知道你不懂,世子爷这黄瓜吃到你嘴里,那就是牛吃牡丹!
老大肯定有办法。老大,咱们怎么办?”黑马照例先嫌弃金毛。
“是得想个办法。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大常闷声道。
“这会儿没什么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下一回,看能不能捉个活口。
还有,晚上接着出去吃饭。”
李桑柔将黄瓜头扔进提盒里。
“晚上我也去。”大常连黄瓜头扔进嘴里。
“你留在家里。应付杀手刺客,你不擅长,反倒拖累。”李桑柔摇头。
大常闷声应了,没再坚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傍晚,天快黑了,李桑柔才带着黑马和金毛,慢慢悠悠往班楼逛过去。
炒米巷离班楼不远,过了北巷口,前面是瓦子口监狱。
监狱门口自然没什么花灯,也没什么人,在两边的灯火通明之下,这一段,显得分外黑暗。
李桑柔脚步微顿,黑马和金毛顿时警觉起来,李桑柔狭剑滑出,往前一步,踏入黑暗中。
黑马和金毛紧跟李桑柔,也踩入黑暗。
李桑柔站住,片刻,突然一跃而起,狭剑举起挥过,头顶一棵老树上,一个杀手扑跌下来。
黑马手里的钢刀斩向扑跌下来的杀手,金毛跟上李桑柔,和她背向而立。
四周人影晃动,刀光闪闪。
李桑柔不等金毛站稳,已经向着闪动的人影直扑出去,手弩的机括声轻响,狭剑挥动,金毛跟着机括声,握刀直捅上去,黑马迎上另一个杀手。
李桑柔转身极快,被狭剑割开脖子的杀手还没倒下去,李桑柔已经扑向和黑马对上的杀手,狭剑从背后捅入,拨出来再划过脖子。
金毛从杀手身上抽出刀,背靠李桑柔,黑马也握刀回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桑柔收回狭剑,吐了口气:“好了,都死了。”
“娘唉!”黑马一声娘唉,抬手抹了把汗,“这一回,四个?”
“可不是四个,咱们现在,得值多少银子?肯定一大堆。”金毛也抹了把冷汗。
“搜一遍!仔细点儿。”李桑柔吩咐了句,蹲在具杀手旁,从头发摸起。
黑马和金毛急忙过去,仔细搜身。
李桑柔动作极快,一会儿就捏遍了两具杀手,从一个脖子上揪了个护身符下来,另一个却是什么都没有。
“老大,你看这个。”金毛摸出指头大小的两只圆茶饼,递给李桑柔。
李桑柔接过圆茶饼,闻了闻,递给黑马。
“血味儿太浓。”黑马转着圆茶饼,仔细的闻着没沾血的那一小半。
“加了什么香料?很清凉的味儿。”李桑柔看着黑马问道。
黑马仔细闻了又闻,“不只一味,是合香,肯定有冰片,血味太重了,都湿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包好拿着。”李桑柔将已经慢慢被血漫透的两只圆茶饼递给金毛。
四具杀手身上,除了刀剑衣服,和生死由命的牌子,就只有这两样闲东西,倒是挺专业。
“走吧。”李桑柔往前走出几步,接着问道:“你们两个还能去吃饭吗?”
“得看看身上脏的厉害不。”
黑马几步窜到一团光下,举着胳膊看衣服上喷溅的血肉。
“翻过来穿。脸上干净就行。”金毛几步过去,示意黑马看他的脸。
“那去吃饭。先找个地方洗洗手。”
李桑柔低头看了看,将最外面的长袄脱下来翻穿了,一边走一边道:
“看样子,想让我死的这个人,急得很,咱们慢慢吃,再慢慢逛回去,看看今晚有没有第二波。
要是有,咱们就到睿亲王府借住几天,要是没有,就回炒米巷。”
“娘的,这建乐城,到底有多少杀手?”黑马啐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大,刚才那几个人,身手不错。我觉得比上两回强。”金毛翻穿了衣服,袖着手,跟上李桑柔。
李桑柔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这几波杀手,大约都是杀手的底层,才这么轻易被她反杀。
她的从前,如果也是杀手,那杀手中间,至少有像她这样水准的杀手,或者有比她高明许多的杀手。
她得在像她这样的杀手,以及比她高明的杀手到来之前,找到要杀她的人。
三个人找地方洗了手脸,翻穿着外面的大袄,进了班楼。
班楼里,从迎门小厮到茶酒博士,对着翻穿大袄的三个人,一句多话没有,甚至都没多看一眼两眼。
他们是开酒楼的,又不是开邸店的,可没有盘问客人的职责,人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他们可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