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蔚池缩在别墅一楼的小隔间里。
许温宁出门前交代一句可以在这里休息,人就走了。空荡荡的小房间里有一张床,以及一张占了三分之一空间的长型供桌,桌上还有个巨大空白相框。
脑中窜过许温宁那张不耐烦的冷脸,他默默心想:自己如果在这里闯下大祸,或许空白相框里有天会钉上自己的黑白照片。
思及此,他忽然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是否因为昨夜淋雨,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他缩在角落,意识沉沦之际,开始作梦──
梦里,他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
他跟父母住在一起,虽然家境不是特别富裕,但父母感情很好,三人生活幸福美满。偏偏一场严重车祸……
肇事者是谁呢?
徐蔚池完全想不起来。连过往的很多事情都印象模糊,医生说过他伤到脑才会产生记忆损伤的後遗症。状况时好时坏,他有时候一觉醒来,甚至会迷糊到忘记自己叫什麽,等大脑清醒才会回想起来。
最近,他似乎梦见更多有关以前的事情了。
「咚……咚咚……」
似乎有东西在敲击床板,将徐蔚池从浅眠状态中吵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咚……咚咚……」
像是有人屈指在敲打木板。
徐蔚池蓦然睁开眼睛,一只形状修长,特别惨白的手从床底下缓缓伸出,如同他所想,那只手屈指敲了敲床板。短短瞬间,他的头皮发麻,心跳漏了好几拍,眨眼失去说话功能,表情呆滞。
手指又敲了一下,「咚。」
他倒cH0U一口气,一GU寒气眨眼要冲出喉咙,房门突然打开,夕yAn斜光照sHEj1N来,那只手不见了。
站在门口的许温宁微微歪头,「g嘛一副见鬼的样子?」
徐蔚池连滚带爬逃下床,不管三七二十一牢牢抱住许温宁的窄腰,「真、真的有鬼──」他很想欺骗自己一切是幻觉,又觉得自己没疯到能欺骗自己!
许温宁面sE一僵,攒起的拳头凝固在半空中,第一目标本该是徐蔚池的後脑勺。他深x1一口气,忍住了冲动,「放手。」
「呜呜,宁宁,我害怕──!」
许温宁一愣,貌似想到了什麽。下一秒,他咬牙威胁:「你再不放手,我会让你更害怕。」
徐蔚池立刻松手,在许温宁的高压魄力下压抑住恐惧。没注意自己刚刚随口喊出的莫名称呼。他小心翼翼抬头,看着许温宁一副岩浆都快溢出火山口的隐忍表情──
奇怪,这感觉有点眼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五点半,太yAn下山了,出门。」说完,他毫不犹豫转身。
徐蔚池亦步亦趋跟上去,问:「去哪里?」
「第一现场。」
徐蔚池脑中倏然跳出红灯必须停的警告牌,停下脚步,「呜,我……」
许温宁说:「不去的话。你慢走,我不送。」
靠,为了生活──命案现场又怎样?灵堂我也闯!
但坐上了车,扣好安全带,徐蔚池的脸还是像被恶婆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万分委屈。
许温宁熟练C纵方向盘,「我b你的?」
他努力保持冷静回答:「不是。」
「……那就不要一副Si人样。啊,对了,你刚刚闭着眼睛,还没见过真正的Si人,不知道祂们的各种样子,晚点有机会好好观摩。」
徐蔚池:「……」这家伙根本故意的啊──!
车子离开天堂路,开进较为热闹的旧市区。路上,他们经过一间崭新翻修过的学校,高耸钟楼相当醒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温宁透过车窗瞥了一眼,校门口挂着满满的大学金榜题名红布条,可见是间以升学为导向且升学率也极好的学校。
「日光高中……」徐蔚池喃喃念了一句,神情忽然陷入迷茫。
「怎麽?你学校?」
徐蔚池回过神,「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吧……」
听见这个诡异的回答,许温宁居然没有多问,直接句点。可见很不会聊天,也不想多管闲事。
又行驶了将近十分钟,许温宁停好车,带着徐蔚池走进破旧的小巷子里。尽头的小小平房拉起hsE封锁线,巷内的住宅窗门紧闭,像是不愿沾染那难以驱散的Hui气。
「许先生,为、为什麽你要来这里啊……?」
这不应该是警察或其他人的工作吗?而且他们自己跑来,会不会犯法啊?
许温宁睨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做事规矩,警察早已采证完毕,也同意我过来。」顿了顿,他轻声低喃:「不来,怎麽能找到呢?」
紧张到手心冒汗的徐蔚池y着头皮跟在许温宁身後穿过封锁线,进入门锁损坏的漆黑屋中。
两人站在仅仅三坪大的客厅里,许温宁戴上橡胶手套,打开电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钨丝灯泡的亮度有些不足,大概是许久未做更换。屋内一GU难闻的发霉以及臭水G0u味,刺得人不敢大口呼x1。
徐蔚池差点要开始「呕呕呕」三连发。但想到许温宁在旁边,y是把它们吞回肚子里,SiSi捏住鼻子,说服自己嘴巴x1入的一样是氧气,不要想太多……
靠,催眠失败,没办法啊!
反观许温宁,一双大长腿直直走到卧室,床榻上一滩sE泽W浊的水渍痕,渗出一个蜷缩的人T形状。
许温宁淡淡说:「形状一致。」
徐蔚池完全不想问他是什麽东西的形状。
接着,许温宁蹲下来,他掐起食指,在沾满屍水的木榻上轻轻一点。他的手被白sE手套整个包覆住,但十分贴合,完美呈现好看的手形。
人类的手无疑是演化史上独一无二的构造。光是手加上腕部就有二十七块骨头,还有无数小肌r0U及神经分布,因此能做出相当JiNg巧的动作。而他的双手恰到好处的关节接合,b例修长而不突兀,美则美矣,偏偏在碰那个……
「沈碧华,你在吗?」
他这样一问,徐蔚池立刻考虑是否夺门而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接下来,若隐若现的身T从许温宁触碰到的地方慢慢清晰,浑身枯槁的老人蜷缩身T,五官空洞,深黑sE的唇一张一合,犹如能吞食一切的黑洞,「我好饿……儿子……不回家……好饿……」
许温宁似乎看不见,视线明显没有定格在黑影上,表情也相当冷静。但徐蔚池压根无法淡定,他吓得腿软,仅存的一丝力气巍巍颤颤抓住许温宁的後背。
「许先生,这次,真的有鬼。」说完,他晕倒了。
许温宁回过头,一阵无言。他看向那只牢牢攒住没有松开的手,心想人类的反SX求生本能真是惊人。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个儿子,有没有东西要转交?」
语音刚落,破旧发霉的枕头无预警动了一下,露出一截泛h纸张。
许温宁丝毫无惧灵异现象,指尖捏住纸角cH0U出来,完全没看上面写的内容,轻轻摺叠收好放入口袋里,接着又问:「他不知道你Si了?」
他喃喃自语,活像是在发神经,自顾自跟空气说话,喋喋不休,「不管他来不来,祢的身T得尽快处理,没有留恋的话就跟我离开。」边说,他站起身,然後不忘把徐蔚池背起。
许温宁慢慢走向门口,床榻上的那个蜷缩影子徐徐伸展四肢,隐约可见的人脸轮廓犹如失去水分的枯萎植物,变形脊椎高高弓起,异常细瘦的手脚着地跟在他身後缓缓爬行,散发袅袅黑烟。
倘若有人撞见这一幕,八成会吓得心脏骤停。
许温宁步伐稳健,穿过客厅茶几时,脚步一顿,从口袋里cH0U出一张名片摆在桌上。然後,关灯离开。
刚要走出巷子口,一人急匆匆迎面撞来,幸好许温宁闪得快,但双方都被吓到而退开一步。
中年男人看到许温宁,蓦然一愣,「啊,你──」眼角余光望见尽头的平房,他立刻转移话题:「你、你知道……那里为什麽拉起封锁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Si了。」许温宁语气平稳,「独居老人,饿Si的。」
闻言,男人神sE呆滞,接着失声一笑,「Si了?怎麽可能?年轻人可别乱说话……」
许温宁直说:「你是沈阿姨的儿子?」
男人表情瞬间凝滞,唇角微微颤抖,似是震惊许温宁的猜测,又有几分羞愧和恼怒,太多情绪混杂在一起,使人看不透。
一般来说,普通人不会再用言语刺激对方,但许温宁压根不是正常人,「我是无名社的负责人,许温宁。我放了张名片在客厅桌上,上面有联络方式。沈阿姨的大T状况不好,不能拖太久。」他观察男人的模样,「明天是个适合的日子,晚上八点我会替沈阿姨上妆,找到一张她生前的照片给我参考更好。这是最後一次机会,你可以来现场看,顺便送她。」
交代完,他迈开长腿,毫不留恋地走了。
男人愣在原地好一阵子。忽然,他笑了出来,犹如听见一个天大笑话,「Si了?Si了?怎麽可能……像你这样狠心的妈,说Si就给我Si了?」笑声过後,他又望了一眼尽头的房子。接着像个濒临溃败的逃兵,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回程路上,许温宁侧目瞥向徐蔚池熟睡的脸,神sE复杂。车机响起,来电的是陈之贺。
「晚安,宁宁,你去了吧?刚刚我在附近巡逻,看见你的车从案发现场附近离开。」
「嗯。」
陈之贺翻阅资料,漫不经心地说:「我调查了一下,你认识Si者吧?她在日光高中当了十多年的校工,六年前退休,你跟温……咳咳!」他察觉自己说错话,立刻改口:「你不是日光毕业的学生吗?肯定认识啊!」
「认识又怎样?」他的无情指数突破一百分,「人都Si了,又不会活过来跟我叙旧。」
陈之贺有时候是认真佩服许温宁的心脏还有那张酸Si人的嘴。不放过别人就算了,连自己都不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户政纪录里,她没有家人,但我还是想跟你确认一下。」
许温宁语带嘲讽:「你一个警察都没办法跟我聊得这麽深入,怎麽会觉得校工能和高中的我熟到聊家庭背景?」
陈之贺恍然大悟,「……也对,是我脑子被车门夹了。」
挂断电话後,许温宁安静开车,回到别墅後将车停好。深邃眼睛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任何异象。
传闻天堂路地处YyAn交界线,地质极Y,夜晚是观赏各种超现实画面的绝佳时段。偶尔。连八字重到可以压Si人的超级大yAn人也能一起看见热闹的场景,铁齿瞬间吓成软齿。所以,许温宁早已见怪不怪。
沈碧华没有出现,应该是跟上了那个男人。
许温宁把徐蔚池背上二楼,将人安置妥当,正打算离开,那只手又下意识抬起,恰好拉住他的衣角,嘴里喃喃喊道:「爸、妈……宁宁……庭……」
许温宁手指一缩,默默坐了下来,开始滑动手机。萤幕亮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但一双好看的眼睛并无对焦,恍如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高中时,许温宁挺受不了同学们整天像蝉一样叽叽喳喳地吵,他会跑到後C场那棵百年榕树下图个耳根清静。那时就已身形佝偻的校工阿姨看见他,会过来跟他聊聊天。
大多是她说,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人到了一定年纪,忽然愿意跟陌生人分享过往,或许不是怕无聊,是希望有人帮忙记得自己的人生。
即便荒诞又曲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笑说自己年轻时不懂事,未婚怀孕被赶出家门,也没钱堕胎,直到在厕所生下孩子──她太害怕了,无奈之下,随便找了间育幼院把婴儿放在门口。院长看见後,叹了一口气,碎念道:「没钱养,g嘛生?」抱怨完,她还是把孩子抱进去。
之後,她常常躲在附近偷看,眼见孩子一天天长大,还是不敢去认。
连她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生活条件不允许多一张嘴吃饭。更可悲的是被骗下海,做了让人看不起的工作。唯一的好处是钱多,习惯贱卖尊严就好。
尽管如此,她仍常常去育幼院偷看孩子。
不知不觉过了八年。某天,她得知孩子幸运碰上一对夫妻决定收养他。
她好高兴啊。看着孩子离开育幼院的背影,激动地哭了──但她当下却不断捶着又酸又疼的心口。
孩子从出生开始,身分证上就印着「父不详」、「母不详」,连法律都未曾证明他们的关系。未来更不可能,也没资格再抱抱他了。
许温宁倚着树g,漫不经心回应:「我妈说过,顾小孩很烦,一路到了高中,还会变吵又叛逆,你应该高兴自己躲过一劫。」
校工阿姨大概第一次听到这种反社会式的回应,愣了一下,笑出声来。
「宁──上课啦!」
远方有两个高中生大声喊他,许温宁起身拍拍制服K,打算回教室去。
校工阿姨看见他绣在校服上的姓名,笑说:「许同学,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你讲得b社会老师好多了。」
许温宁眼睛一眨,从回忆中跳脱。忽然,手机跳出有人加入官方社群的通知。名称为「张少兴」的人传来讯息:「她……在你们那里?」
许温宁猜出是谁,回覆:「对,刚送来没多久。有找到照片吗?」
见对方好半晌没有回应,许温宁也不催促。
半小时後,一张解析度偏低的照片传过来。那是一名老人独自坐在餐桌前开开心心吃古早味蛋糕的照片,脸上明明满怀欣喜,却透露一GU孤独寂寥的浓厚意味。
人活到了最後阶段,自己给自己庆生。好似自在无拘,又被寂寞綑绑。
任谁看了,都会暗自抨击儿nV不孝。
「你一定觉得我很不孝吧?」
当事者还问了。
许温宁没正面回应:「我会尽量还原她生前的样子,不过年老有年老该有的模样,不会太完美,希望张先生明白。」停顿几秒,他又回:「建议张先生去沈阿姨的住处整理一下遗物,看有没有东西要放进棺内。上妆後不宜再入柜冷冻,会直接交由礼仪公司接手火化。」
日南市近年针对这种没有人送行的Si者研拟好配套措施。礼仪社一接收到警察通知会立刻设置简易灵堂,请法师诵经超渡。等许温宁这里结束後,礼仪公司会派人将遗T接走送到火化室,最迟一天内火化,再安排集T树葬或海葬。
这类大肆更动主要是因应日南市的特殊用途土地减少、环保意识以及丧葬仪式日益改变简化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越来越明白,Si了之後做得再多、再盛大──都是供活人观赏而已。
「我懂了。如果我过去……警察会不会……」
许温宁大约知道他在犹豫什麽,「不会,我没让警察知道。」
张少兴再也没有回覆。
许温宁双手环x,靠着床头柜缓缓闭上眼睛,「每个人身上的所有因果,终有轮回。」他喃喃自语,「明天,吃饱了,就上路吧。」
徐蔚池睁开眼睛,窗外天蒙蒙亮,大清早的辐S冷却入室,不免让人打了个冷颤。奇怪的是,他的手莫名温热,彷佛刚才抓过什麽温暖的东西……慢慢回想起昏倒前的事,清秀脸庞挂满三条黑线。
天哪,天堂路是不是充满某种让人容易中邪的气场?
环顾四周,是个陌生的房间。徐蔚池眼角余光看见摆在桌上的照片,定睛认真一瞧,脸sE更加惨白。
照片上的两个男人,左边的青年高挑清俊,满脸不耐烦;右边身材矮小的老先生面容慈祥,搭着许温宁的肩笑得非常灿烂。
他们就像对感情深厚的祖孙。
那位老先生……徐蔚池见过,就在下大雨那天晚上。他深x1了三口气,谢谢许温宁面试时的诚实以告。
预期自己能看见和没想到真的看见的冲击感截然不同,继续待在这里,他不知道还要被冲击几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门推开,许温宁手上八成又是新的面包供品,包装袋上还印着阿弥陀佛四个大字,字下还有一朵JiNg美的白莲花。
许温宁似笑非笑,面包以完美抛物线飞过去,「恭喜你,第三次醒来,把我这当医院病床躺,要发表一下心得感想吗?」
徐蔚池一张脸囧得不行,「……不用了,谢谢。」他可怜兮兮地叹了一口气,说:「许先生,我出过一次车祸导致脑部受伤,忘记很多以前的事情,还有车祸後就看得见奇怪的东西……」
他不管许温宁信不信、会不会把自己当疯子,但自认做人要诚实,以及适时承认缺点。
「我胆子又小,大概……没办法在这里工作。」
好兄弟出现频率过高,他昏倒的机率也极高。
许温宁脸上没什麽特殊表情,语气平淡:「无所谓,我也没正式录用你。但昨天说了把这案子跟到最後,做人要有始有终。今晚结束後,我会给你一笔cH0U成,然後,你想走就走。」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徐蔚池低头思考了一阵子,最後决定就如许温宁所说,撑过今天晚上──就去找更适合的工作吧。
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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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有记忆以来,他就住在育幼院里。这里全是没有爸妈的孩子,有些是双亲早Si、有些是父母在坐牢服刑、有些是家中经济困顿养不起、最糟糕的是把孩子当畜牲养,因家暴转移亲权……
各种理由都有,可结果都是「抛弃」。
院里的照顾工作人员来来去去,张少兴貌似拥有很多「妈妈」,却没有一个真正属於他。以前,院长曾开玩笑地说:「少兴,你乖乖的,爸爸妈妈有一天就会来接你。」
他信以为真,每天抱着娃娃坐在门口旁的秋千上等。私下有其他小孩笑他是笨蛋,根本没有人要他,他也执拗不改。
某天,一个漂亮的nV人踏进育幼院,来当这里的志工。nV人发现他,问他为什麽自己待在门口,他说了原因後,那个nV人不像其他大人敷衍几句就转身离开,而是默默坐在另一个秋千上陪他等。
只要她来育幼院帮忙,就会和他一起荡秋千。
有几次,他甚至看见nV人偷偷掉下一滴眼泪。
他不懂这有什麽好哭的,他只是在等爸爸妈妈而已。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一天,院长开心告诉他:「马上要有新的爸爸妈妈带你回家啦!」
他微微一愣,想到某对常来育幼院陪大家玩的年轻夫妻。夫妻俩为人和善,他也满喜欢听他们说故事、带活动。
当他把这件事告诉志工阿姨,她呆滞片刻,紧接着露出开怀笑容,流下欣喜的眼泪,「你有爸爸妈妈啦!真是太好了,阿姨会想你喔!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边说,她缓缓伸出手,「以後就看不见你啦,可以抱抱阿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少兴迟疑几秒,伸手抱住她。
正式离开育幼院那天,志工阿姨没有来参加他的欢送会。夫妻俩一左一右牵起他的手,带着他离开那道沉重大门。上车前,他彷佛看见志工阿姨就站在秋千旁边,笑着和他挥手。
时光荏苒,他顺利升学、毕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後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渐渐地,他忘了曾在育幼院天天等待的自己。
某天,他脑中突然窜过想回去育幼院看看的念头。独自开车跨越数个乡镇,相隔多年重新回到日南市,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上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途经日光高中校门口,他发现一个老太太推着回收车,看来十分辛苦。他没有犹豫,走上前帮忙推动那台沉重的手推车。
老太太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他,神sE震惊,紧接着无故落泪。
张少兴一时手足无措,以为老太太是因为有人帮忙太感动的缘故。好不容易送老太太到巷口,她用略为瘖哑的嗓音问:「要不要进来家里喝杯茶?我想好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