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撩动大帐的门帘,外头传来一声远远的号角,像是边关风雪中孤城的低语。帐内烛火摇曳,投下微光斑驳,将案上的奏牍照得泛h。
若凝端坐在案後,笔走龙蛇,神情凝重,一纸密信即将成形。她的目光专注如刃,仿若置身沙场,字里行间皆为战局。
这时,帐门被轻轻掀开,绫鹰端着一小碗走了进来,碗里放着两颗刚煮好的红蛋,还热着,冒出淡淡的盐香与柴火味。
「苏大娘煮了红蛋,说要分给大家嚐嚐。」她笑着将碗搁在案边,语气轻快,「今日……是您的生辰啊。」
笔尖微顿。
若凝眉头轻动,像是这才从万绪中cH0U身,她抬眼看了她一瞬,又垂眸低声道:「哦?是吗?」
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淡,彷佛听见的不是与自己有关的日子,只是某个不重要的消息。她的笔再度落下,沙沙声重新响起。
绫鹰看她不拒绝,也不接过红蛋,便又从身後取出一只雕花木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语气低了几分:「这是言将军送来的。帝王家的礼数就是周到,生辰还备了礼……他们果然都会特地过。」
若凝没看那木盒,只淡淡问了一句:「你喜欢过吗?」
绫鹰愣了愣,低下头笑道:「有人将你放心上,自是很好的。」
若凝未置可否,唇角却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没再多言,只将信纸收起,压好,吩咐道:「打开看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绫鹰点头,揭开木盒,一GU淡淡的木香扑面而来。她一看盒中之物,微怔:「是……簪子?」
那是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细致的桂花纹,质地温润,样式素雅典丽。
「怎麽会是簪子?」她喃喃,「这种东西……将军可用不上啊……」
笔声骤止。若凝抬起头,望向那支簪子的目光,如一潭无声的水,却深得令人无法直视。她一眼认出,这正是清木镇那次,她在街边停留多时、却没买下的那支。那一瞬,她的表情变了——不明显,却足以让熟悉她的人察觉,那并非惊讶,也不是感动,而是什麽……更深、也更痛的东西。
她没多说,只将手中信封盖好,收进袖中,站起身来。
帐外寒风愈夜愈急,吹得营帐边角猎猎作响。胤宸正坐在案前翻阅军报,火盆里炭火跳动,映红了他的侧脸。他刚将一卷竹简搁下,就听见帐门被掀开的声音。
若凝迈步进来,身形笔挺,眼神清冷。她手中握着那只木盒,步履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不容回拒的决绝。
她将木盒搁在桌上,声音没有起伏:「我不过生日,你不知道吗?」
胤宸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迟疑,随即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你来到这世间,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若凝闻言,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既讽刺又疲惫。
「那故事是我编的。」她抬起头,眼神透着冰冷的清明:「我父母Si的时候,我才三岁不到。怎麽可能知道他们会替我煮红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胤宸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若凝的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钢:「我不过生辰,是因为那根本不是我的生辰。那个日子,是义父捡到我的日子。」
烛火在帐内微微跳动,她的影子落在地上,修长而笔直。
「所以那天,很有可能是我父母的忌日。」她看着他,语气轻得近乎残忍,「你说,我怎麽会喜欢过?」
胤宸怔住了,心口像被什麽缓缓击中。方才那句「值得庆祝」,此刻成了刺进她心里的倒刺。
若凝看着他,眼神淡淡,却透着疲惫:「我根本不知道生辰是何时!所以,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了。」
她转身掀开帐门,月光从缝隙中洒落,在她背影上铺出一层清冷的光。袍角随风微动,像风雪中一抹孤影。
火光晃了晃,帐内陷入沉默。
胤宸望着那只被留在桌上的木盒,半晌,未曾伸手碰触。
夜sE渐深,营地早早静下,唯厨帐前仍升着温暖的火光。
苏大娘一早煮好的红蛋搁在大竹篮中,红壳滚圆,一颗颗沾了炭气与盐香,分给了在岗的弟兄。几个年轻兵坐在火堆边,围着烧得通红的石块,一边剥蛋一边聊天,声音压得不高,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