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笑着点头称是。夏御叔又满腹狐疑地问:“姬心瑶当真是你们祖师爷的子孙?”那意思不明而喻。
“当然。”屈巫肯定着,心中却不由忐忑,难道他看出来自己对姬心瑶的心思?这个夏御叔并非开始所想那么十恶不赦,要是能改掉身上的纨绔气息,真心善待姬心瑶,自己也就罢了。
俩人约好第二天一早动身。夏御叔欲留屈巫在府邸休息,被屈巫婉谢,说是自有住处。夏御叔想想也是,堂堂七杀门主岂无下榻之处,便不再挽留。
第二天正午时分,屈巫和夏御叔一同来到株林,弄得房庄主一头雾水。啥时候门主与夏御叔如此熟络了?同乘一辆马车而来,而且谈笑风生。他连忙派人通知姬心瑶,自己则随他们去了偏厦。
姬心瑶一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屈巫昨天让房庄主拿来半颗药丸,我还没看出啥名堂。他今天就又来了,而且竟然和夏御叔一同来,什么意思?
姬心瑶一到偏厦,夏御叔就迎了上去,眉开眼笑地轻唤一声:“公主”。
姬心瑶“嗯”了一声,眼睛却看着着屈巫说:“屈、屈大夫,你又来此作甚?”她本想称呼屈门主,见夏御叔在场,便改了口。
屈巫见姬心瑶坐定,才回答说:“小公主,我是和御叔公子一起来为你解忧的。”
姬心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夏御叔为我解忧?不给我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转念想到,房庄主说屈巫夜晚去了鬼屋,遇到一个妓馆的相识。哦,英雄救美来了,肯定是胁迫夏御叔来放了她们的。
屈巫要是知道姬心瑶转悠着如此想法,怕是要哭死!这世上,除了姬心瑶,还有谁能让他屁颠屁颠地地跑来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笑吟吟地说:“屈大夫,能一次把话说完吗?你们打算为我解什么忧呢?”
屈巫还没答话,夏御叔就抢着说:“公主,庄园后面那些女人中了情蛊,只有你的冰蚕能救她们。”
姬心瑶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虽已从医书上找到冰蚕解毒的方法,但子夷大哥嘱咐自己不可轻举妄动,自己正着急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夏御叔主动说了出来。惊的是夏御叔竟然公开承认了株林庄园后面藏有那些疯女人。
姬心瑶眼睛一转,立刻恢复了她的骄横,说道:“如此说来,是我的冰蚕解忧,与你们何干?”
屈巫和夏御叔面面相觑。屈巫随即微笑着说“小公主,屈巫措词有误。应该是你和御叔公子做下了大大的一件功德。”
等到屈巫说清来龙去脉,姬心瑶才彻底明白过来。夏御叔居然是鬼屋女人的救命恩人。她怔怔地看着夏御叔,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夏御叔见姬心瑶发起了愣,知她心里的隔阂已被此事击穿。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他立刻神清气爽地说“公主,我们即刻进行如何?”
姬心瑶机械地点了点头,吩咐紫姜捧来冰蚕,大家一同去了鬼屋。
夏御叔难以抑制的兴奋,却在夏管事打开鬼屋后,变成了惊恐和恼怒。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疯女人满地爬着,铁链哗啦啦乱响。见门打开,她们尖利地叫着,邪魅地笑着,渐渐地围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自己的庄园?活脱脱的人间地狱啊!难怪姬心瑶知道她们存在之后,对自己那么提防。夏御叔脸色铁青地瞪着夏管事。
他将这些疯女人偷偷送到株林来之后,一切交给夏管事就再也没有管过,没想到她们竟是生不如死的悲惨状况,那自己救她们还有何意义?
夏管事揩着脑门上的汗,试图解释,却被夏御叔一脚踹到地上,怒声呵斥道:“滚一边去!”
房庄主在一旁竟然幸灾乐祸地想,夏御叔若是知道夏管事曾经暗示疯女人围攻姬心瑶,会怎样?嗯,这事一定得找个机会告诉他。
夏御叔见姬心瑶在一旁面无表情,便又忍不住要去踢夏管事。自己好不容易做点好事,正为此事得意,却被他弄得如此难堪。
屈巫伸手拦住了夏御叔。他本是个公子哥儿,只乐得在香风绮丽的花丛中穿梭,哪里还有富裕时间为这些疯女人耽搁。救下她们,是他的良心未泯;让老神仙为他们配置药丸延续生命,已是他所能做的极限。
屈巫从紫姜手中接过冰蚕,径直向玉儿走去。那玉儿此时正处于疯癫状态,见屈巫过来,猛地扑过来就要撕咬他。
屈巫腾出左手,迅疾地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冰蚕置于她的手腕上。
那冰蚕睁着红色的小眼睛看了看,张嘴就咬了下去。猛吸了一会儿,似是很开心的样子,扬起小脑袋看了看,又咬了下去。很快,冰蚕的小肚子已经胀鼓鼓的,看样子,那毒血已将它喂了一饱。
屈巫伸手将冰蚕捧起,仍然放回陶罐。转身解了玉儿的昏睡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儿醒转过来,神志已然清醒,见到屈巫,扑地一下又趴在地上给他磕起了头,喉咙里竟然能发出声音,依稀听出是“恩公”两个字。
屈巫伸手扶起她,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夏御叔不受用了。这屈巫怎么就成了恩公呢?明明是自己和姬心瑶的功劳,怎么就弄到他身上去了?
夏御叔瞥了一眼姬心瑶,见她一脸感动的神情,不由得更是不受用起来。于是,心怀叵测地说:“屈门主,这位姑娘就是你的相好吧?”
屈巫一怔,见一干人等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知道夏御叔是有意为之,便笑着点了点头,说:“是的,她叫玉儿。”
说着,便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围住了玉儿。
姬心瑶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突然说道:“你知道他是门主?”
她这话虽然没头没脑,没指名道姓,但夏御叔和屈巫都听明白了她问话的意思。屈巫看了眼夏御叔,夏御叔连忙点头称是。
姬心瑶不再理会。转脸吩咐房庄主和紫姜,按医书所说,冰蚕每日吸食一次毒血,一人要两三次才能将身上的毒清除干净。因而她让他俩近期专心做此事。
至此,株林鬼屋之迷终于揭开。屈巫和夏御叔商定待这些女子身上毒全部解去之后,送她们回归家乡。同时,让房庄主抽空去郑国告知姬子夷,让他放心。
而屈巫自己即回楚见庄王,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狂风暴雨,他只能沉下心思去迎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昏时分,株林庄园晚宴款待屈巫。屈巫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但他酒醉心明,终是无话。
宴毕,他向夏御叔和姬心瑶告辞,两人竟也不留。屈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夏御叔的肩膀,眼风扫了下姬心瑶,微微一笑,径自转身离去。
房庄主随他至庄园大门口,竟也是无语,最终只说了一句:“门主,您走好!”
他知道,屈巫此去,再无来株林的可能。他的一系列举动已然表明,他已放下心来,放心姬心瑶与夏御叔一起生活了。
夏御叔跟随姬心瑶去了她的房间。石榴一见两位主子到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夏御叔眼睛一瞪,石榴识趣地走了出去。
夏御叔见姬心瑶站在窗前发怔,便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轻声说:“想什么呢?”
姬心瑶的身子微微一僵,没有说话。夏御叔知道她已不再拒绝自己,浑身的热血奔腾起来。他俯下身去,急促地吻着她雪白的脖子,浓重的喘息声感染了姬心瑶,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夏御叔了。
夏御叔真的是满心欢喜,终于赢得了姬心瑶的芳心。他要让幸福来得慢一点,他要尽情地享受这迟来的幸福。
夏御叔的唇咬住了那玲珑剔透的耳朵,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手慢慢地在姬心瑶的身上滑动着。顿时,一股暖流从上到下贯穿了姬心瑶的全身,一声娇嗔,夏御叔不禁心神荡漾,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抱起姬心瑶走向了烟纱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半个月后,姬心瑶过了庙见礼,离开株林住进了夏御叔在宛丘的公孙府邸,正式成为夏御叔的妻子。
热闹了一天的公孙府邸终于安静下来。宾客们已然散尽。夏御叔与姬心瑶的洞房花烛夜,自是说不尽的恩爱缠绵,道不尽的郎情妾意。
夏御叔自娶了姬心瑶,从误解到占有,从征服到发自内心的爱,他走了一段弯弯曲曲的心路历程。而如今,真真切切地拥了这个美丽的妻子,他无比的满足。他决心痛改前非,不再沾花惹草。
姬心瑶也暗暗感叹,一直拒绝接受他,却因为他解救疯女的义举让自己消除了成见。现在他对自己怜爱有加,也算是苍天对自己的一种弥补吧。姬心瑶心底因为姬子夷的失落,渐渐地被夏御叔充盈了。
第二天一早,阖府上下来拜见新女主人。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姬心瑶人还没进门,夏御叔就将府中未曾生养的几个妾连同与他有染的丫鬟仆妇一律打发走。他们想象中,姬心瑶一定是个顶级的大醋缸,是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女人。
姬心瑶上穿一件绣着凤凰的大红缎衣,下衬逶迤拖地的粉色烟纱裙,高耸发髻斜插一支珍珠玛瑙金凤钗。粉面朱唇,娇娇国色。与夏御叔一左一右端坐堂屋上方红木椅上。
最先进来的是两个妾,她们已先后为夏御叔生儿育女,夏御叔看在儿女份上留下了她们。她们小心翼翼地进来,向姬心瑶行了大礼。夏御叔侧脸紧张地看着姬心瑶,见她微笑着打赏,并无多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接下来男家丁、女仆、丫鬟们鱼贯而入,行了礼之后无一不惊叹姬心瑶的美貌,惊为天人!心中嘀咕难怪公子爷将以前的那些女人全部撵走,那些女人与她相比简直就是歪瓜裂枣。
夏御叔的眉头蹙了起来,转身对站立一旁的老管家小声说了一句,老管家连忙弓着腰退了下去。
夏御叔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本该第一个来拜见姬心瑶的人到现在连个人影都不见,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原先夫人生的儿子夏征书,怜他自幼失怙,管教甚少。养得他淘气顽劣,无法无天,什么祸都敢闯。万一要是惹了姬心瑶,可就麻烦了。毕竟是自己的嫡生子,与那些女人是有天壤之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管家终于将小公子夏征书找了进来,而与他一同进来的竟然是小伊芜。不到一天时间,两个一般大的孩子已经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了。
姬心瑶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恐,看了夏御叔一眼,欲言又止。小伊芜与夏征书两人年龄相仿,万一以后日久生情就麻烦了。她想到了母亲与子夷大哥,他们爱的多苦啊!
姬心瑶的脸沉了下来,夏御叔瞬间捕捉到了姬心瑶神情的变化,连忙对儿子说:“征书,还不快来拜见母亲。”
夏征书走上前来,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姬心瑶,竟然发明创造地说:“公主母亲,你真好看!”
姬心瑶一听,乐得捂住脸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满室生辉。夏御叔从没见过姬心瑶如此开心过,甚至都很少见她笑过,想不到,她笑起来的样子更美!
姬心瑶笑着从身上摸出穆公赐自己的玉佩,递给夏征书说:“公主母亲这个是父王赐的,送你咯!”
夏征书接过来,笑嘻嘻地说:“孩儿谢过公主母亲。”
姬心瑶突然间红了脸,想到自己其实比夏征书大不了几岁,竟然就做了个先成的母亲。
站在一旁的小伊芜悄悄地招手,夏征书嘻嘻一笑,连蹦带跳地跑过去,拉起小伊芜的手,向外面跑了出去。
姬心瑶接连两次脸色的变化,都落在了夏御叔的心里。他的眼睛一直粘在姬心瑶脸上没离开过。
待到大家都散了,他走过去关切地问:“心瑶,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忽闪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夏御叔,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刚才脸红了。”夏御叔弯下腰说道。
姬心瑶再一次飞红了脸。夏御叔呵呵一笑,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搂着她说:“让我猜猜,你为何脸红。”
“嗯,想当母亲了是不是?”夏御叔轻轻地咬着她耳朵说。
姬心瑶一听,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他怀里,笑得喘不过气来。
夏御叔紧紧地搂着她,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嵌入到自己身体里。游历了那么多的女人,这是第一次,让他整个身心都投入进去的感觉。
突然,夏御叔感觉到了异样。姬心瑶在哭,不是笑,她小小的身子都哭得抖动起来。
夏御叔连忙捧起她的脸,见她已是满面泪痕,惊问道:“心瑶,心瑶,为何?”
他突然想到夏征书刚进来时,姬心瑶曾沉下了脸,连忙赔礼道:“都是我不好,进府第一天就让你伤心。”
姬心瑶哽咽着说:“不是,我是想母亲了!”
夏御叔无语地吻着她脸上的泪,心中竟是一阵心疼。这么个娇小可爱的人儿,看上去骄横任性,内心里却承受着逼死母亲的苦。夏御叔早已从房庄主口中得知了桃子的一切,对姬心瑶更是有了几分怜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御叔娶了姬心瑶,真的是脱胎换骨重生了。他暗暗发誓要好好待她,弥补自己以前的过失,修复她内心的隐痛。与她长相厮守,相爱到白首。
若是一切都能如夏御叔所愿,那么,俩人也算是幸福美满了。可幸与不幸却是形影相随的双胞胎,上天在打开幸福之门的同时,也会打开罪恶之窗。此乃后话。
却说屈巫回到楚国之后,急不可耐地就要私下见楚庄王,毕竟这事干系太大,如是公布于朝堂必将引起朝野震动。
不料楚庄王那几日有点小恙,勉强上了朝堂回宫之后就不愿意见人。
一连数日,屈巫要求私下觐见都没得到答复,眼看半个月过去,屈巫心急如焚,只得咬咬牙,硬闯了宫。
那日下午风和日丽,楚庄王懒散地与几个爱姬在花厅上饮酒,见楚庄王神情倦怠,那几个嫔妃自是使出浑身解数,博君王一笑。
楚庄王闻听屈巫求见,便有点不太高兴。让你送个大鼋去郑国,一去好多天也就罢了。偏偏在寡人不舒服的时候私下觐见,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楚庄王沉吟半响没了下文。
屈巫在外面等了半天没有回音,便又让内监去禀报。
楚庄王只得传他来花厅觐见。楚庄王想想屈巫是侄女婿,也不算外人,自己也就懒得动弹了。
屈巫进了花厅见过礼之后,正要开口,楚庄王却主动说:“爱卿,大鼋送去,姬子夷如何啊?”
屈巫答道:“自然是对大王感恩戴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庄王哈哈笑了两声,便将眼睛放到了一抚琴的爱姬身上。那意思行了,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屈巫见楚庄王根本没有和自己多说话的意思,知道他对上次自己突然失踪一事仍然心存芥蒂。自己若是贸然说醉春楼的事,未必能起到效果。
于是他说:“大王今日兴致盎然,微臣斗胆献曲一首,可否?”
楚庄王眯着眼睛看了看屈巫,三番五次要求私下觐见,转什么主意呢?也罢,且看你如何。便呵呵一乐,说:“有何不可?爱卿琴艺高超,天下皆知,今日寡人和众爱妃就一同赏之。”
屈巫走到琴前,向那位妃子施了礼,转而坐了下来。
随着悠扬低沉的曲调响起,屈巫唱道:“翼翼翱翔。彼鸾凰兮。衔书来游以命昌兮。瞻天案图殷将亡兮。苍苍昊天始有萌兮。神连精合谋于房兮。与我之业望羊来兮。”
清如漱玉,颤若龙吟,人琴合一,四海无敌。
众嫔妃都娇声叫好,然而,楚庄王的脸却沉了下来。
楚庄王拖着腔调说:“《文王操》?屈巫,何意?”
屈巫一曲弹罢,起身拜倒在楚庄王面前:“纣王无道,虐乱天下,诸侯皆归文王。文王以为戒。然后人无视先祖之苦心,失民心移王权,才致今日分崩离析。大王,如若为争天下,有违天道人伦,岂非步纣王后尘?微臣今日斗胆,万望吾王三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庄王猛地站了起来,豹眼圆睁,一抖他那黑色王袍,厉声喝道:“屈巫!好大的胆,竟将寡人与商纣那无道昏君相提并论!”
众嫔妃个个吓得花容失色,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屈巫抬起头,用他坚定的目光看着楚庄王说:“微臣纵然一死,也要恳请大王关闭醉春楼,在各国各地的醉春楼。”
楚庄王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知道了醉春楼。他气得脸色铁青,髯须虬扎,颤抖着手指着屈巫,宽大的衣袖犹如旗帜一样飘动着,他说:“你、你竟敢私下查访,难怪近来行踪诡秘。枉寡人以你为股肱,怎知你早生不臣之心!”
屈巫泪流满面,再一次拜倒在地说:“大王,屈氏一脉世受国恩,怎敢生不臣之心?微臣承祖命,誓助大王成就霸业。只是醉春楼一事太违天道人伦。大王,三思啊!”
楚庄王拿起桌上的酒盅狠狠地摔倒地上,怒不可遏地说:“滚!滚!滚!别让寡人再见到你!”
屈巫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王宫。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说服楚庄王并非易事,但却没料到楚庄王如此刚愎自用。英明神武的楚庄王在他心目中的高大形象轰然坍塌了下来。
屈巫刚到府中,就得知芈夫人正在大发雌威,责难一个上门来找自己的女子。
谁?屈巫满腹狐疑地向堂屋走去,远远地瞥见房庄主的身影,他的心猛地“砰砰”乱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向那儿跑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走近了堂屋,站在门口的房庄主一见屈巫,喊了声“门主”就叹了口气。
屈巫正要问话,听到芈夫人又开始了破口大骂。
“难怪我们爷总是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原来是被你们这些骚狐狸给勾去了。你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当姑奶奶我好欺负吗?”
屈巫沉着脸跨了进去。芈夫人没想到屈巫这时会回来,她极力在他面前塑造的温柔贤淑的形象顷刻间化为乌有。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屈巫看都没看芈夫人一眼,径直向跪在地上的一个瘦弱女子走了过去,他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子是玉儿。
泪流满面的玉儿抬起了头,见屈巫站在自己面前,忙喊了一声:“恩公!”
屈巫伸手将她扶起,说道:“玉儿姑娘,你为何到此?”
芈夫人明白自己在屈巫面前的形象已经不可挽回,干脆破罐子破摔。她走过来冷笑着说:“一个公主心瑶还不够,又来一个青楼玉儿。夫君真是香的臭的都不嫌啊!没人不让你纳妾,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当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住口!”屈巫怒吼一声,脸色铁青地扬起了手,却僵在了空中,缓慢地捏成了拳头,只听得关节“叭、叭”一阵乱响,又慢慢地垂了下来。
姬心瑶在他心中,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虽然至今,他对她的爱恋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泼她脏水,一丝一毫的冒犯都不可以。
芈夫人可以在府中肆意妄为,可以指着他屈巫的鼻子大骂,他都可以一笑了之不予计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绝不允许她玷污姬心瑶。她竟敢将姬心瑶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明显地含有鄙薄,这挑战到了他的底线。
那一霎间,他起了杀意。可当他看到芈夫人眼中的怯意和怨愤,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想到了儿子屈狐庸。
屈巫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从牙缝里生生地挤出一句话,说:“夫人请自重!”
然后,转脸问玉儿道:“身上的毒解清了?为何不回齐国?”
玉儿突然又跪了下去,眼泪汪汪地说:“恩公,公主说玉儿的毒都已经清了。玉儿本出自殷实之家,父母膝下仅玉儿一人。去年横遭变故,父母惨死,家产被夺,玉儿被掳至醉春楼。早已无家可归。玉儿本想留在株林侍候公主,可公主说我应该来侍候您。求恩公收留玉儿做个粗使的丫鬟吧!”
想不到,这个玉儿竟如此伶牙俐齿。寥寥数言,将自己的身世和一切缘由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然而,玉儿这一番话,却让屈巫的心沉了下去。姬心瑶还真把玉儿当他的相好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在他心里翻腾起来。我屈巫是那样的人吗?你姬心瑶看错了!
芈夫人听得玉儿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公主的说着,再见屈巫的脸色沉了下去。眼睛一转,心里有了新的主意。
芈夫人换了副面孔,假仁假义地对屈巫说:“夫君,这玉儿姑娘看上去也着实可怜,就留下她吧!”
玉儿一听,连忙趴在地上给芈夫人磕起头来,连声说着“谢夫人,谢夫人。”
屈巫看了眼芈夫人,不知她心里又在转什么主意,但可以肯定她没安什么好心。屈巫犹豫着。他不能确定玉儿留下,在芈夫人手中是祸还是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若是玉儿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生得那般妩媚,保不定又会被什么人打上坏主意,救她的心血岂不付之东流?还是暂且留下她,以后再说吧。屈巫暗想。
于是,屈巫对芈夫人说:“那就依夫人之言吧!”
芈夫人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对玉儿说:“起来吧,去换身衣服。”
屈巫出了堂屋,见房庄主还站在门口,微笑着说:“玉儿留下了。回去告诉小公主,屈巫领情了。”
房庄主怔住了。门主这是领情的意思吗?虽然面带微笑,语气却是冷冰冰的啊!难道我们都意会错了?玉儿不是他的相好?
正在此时,宫中来了一阉官,传达楚庄王的旨令。屈巫革去大夫之职,罚俸禄一年,闭门思过,无旨不得擅自外出。
屈巫说了声“遵旨!”面无表情地接过了旨令,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后院走去。
芈夫人惊呆了,屈巫得罪了大王?她赶紧拉着那位传令的阉官,问是怎么回事,那阉官只说屈巫今儿个进宫,气坏了大王,具体何事并不清楚。
芈夫人看着屈巫远去的背影,暗自哼了一声,这回你要是再来求我帮忙,我可就没上次那么好说话了。
屈巫回到后院,将自己关在门里谁也不见,犹如一头困兽般在屋里转来转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愤怒、失望还有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坠入了一个无望的深渊。
军需庞大,我岂能不知?可大王你知道近年来,七杀门有多少银子被我暗地里充进了国库吗?
大王,我多么想助你成为中原的霸主啊!然祖命与师训,我哪头都得罪不起啊!我只能在保卫大周与助楚争霸中间痛苦地徘徊。我现在知道了,自己所谓的折中?就是一个卖矛又卖盾的笑话!
大王,这么多年来我为你鞍前马后不遗余力,窃以为君臣之间早已没有嫌隙。今日我直言犯上,为的是你好啊!我不希望自己顶礼膜拜的英雄成为人神共愤的魔头。
大王,都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现在不过是刚刚与晋国相抗衡,江山尚未打下,你就给了我答案。
醉春楼如此肮脏歹毒的生意,太有违天道人伦!为了江山就能置一切于不顾吗?大王,我真是看错你了!
屈巫在心底呐喊着。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让那丧尽天良的生意持续下去。
屈巫决定破釜沉舟。既然你革我职,怕的就是我在朝堂上将这肮脏的事抖出来。好,我给你这个面子。你不愿关闭醉春楼,我就让它彻底消失。
屈巫猛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筑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闪了出来。
“飞鸽传书各国暗庄,明日悉数拆掉醉春楼,劫走里面的姑娘。”屈巫眼放精光,语气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筑风大惑不解,各地的醉春楼?妓馆与七杀门有关系吗?莫不是门主自己不喜女色,就看不惯别人眠花宿柳吧?见屈巫毋容置疑的样子,想问又不敢问。
屈巫知他心思,便简单地说了四个字:“匡扶正义。”
筑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想门主从来都是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自己瞎操哪门子心啊,赶紧落实照办才是正经。
筑风离开后,屈巫突然松懈下来,浑身上下感觉像虚脱了一般。他无力地躺到床上,呆呆地望着屋梁,陷入了无限的迷茫之中。
第二天,七杀门强拆醉春楼事件就震惊了各国朝野,震惊了苟延残喘的周朝君臣。
周定王听说此事,当即一改平时萎靡状况,激动地说:“七杀门销声匿迹了多年,现在重振江湖,我们大周朝有希望了!”
臣子们并不知道七杀门与周朝的关系,见天子如此兴奋,个个面面相觑,甚是不解。一个江湖门派能给周朝什么希望?
周定王知道,平王之孙开创七杀门时立下诸多规矩,如七杀门不暴露与周朝关系,给人独步江湖的感觉。眼见周朝江山岌岌可危,他多么希望七杀门能助自己重振朝纲啊!
周定王知道自己一时失态。在没联系上现任门主之前,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因而,他笑着对各位臣子说:“孤以为,七杀门虽属江湖,却以匡扶正义为宗旨,自是会锄强扶弱,我们周朝岂不是有希望了?”
臣子们更是一头雾水,天子这是画饼充饥呢!人家一个江湖门派,匡扶正义,锄强扶弱,那都是针对老百姓的,与朝堂好像不沾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周朝君臣们正在自得其乐,那里却没气疯了楚庄王。
七杀门?哪里崩出来个七杀门?竟然敢在一天之内,将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年,设置在各国各地的醉春楼全部拆掉,将那些姑娘们掳得无影无踪。
醉春楼那源源不断的银子啊!万乘之国的计划化成了泡影!直接影响到自己争霸中原啊!楚庄王痛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七杀门到底是哪国的?竟然如此干净利落行动统一!好一个严密的组织啊!若是被哪国君王所拥有,不要说当什么霸主,一统天下都有可能。
楚庄王黯然地想着,这是谁要与自己如此作对?这个事件明显是针对自己的。各国各地妓馆多如牛毛,官家私家都有,为何偏偏拆了醉春楼?
突然,楚庄王想到了一人,他倒抽一口凉气,屈巫?不可能!一介文臣怎么可能与七杀门有瓜葛?可为什么刚一革了他的职,就发生拆了醉春楼的事。这也太巧了!
醉春楼的事他是如何知道的?楚庄王越想越觉得可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试探他到底水有多深!
楚庄王一声令下,禁卫迅速地包围了屈府,将屈巫轻松地拿入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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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心瑶一时没听出房庄主的话音,竟然很开心地点了点头,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房庄主见姬心瑶的神态,只得进一步说:“门主夫人犹如河东狮吼,太过厉害。怕是玉儿姑娘要受苦了。”
“屈巫本事那么大,还惧内?哈哈哈!”姬心瑶更开心了。屈巫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样子浮现在她眼前,哦,原来都是唬外人的,内人竟是没有办法么?
房庄主见姬心瑶现在沉浸到自己的幸福中,已然察觉不到别人的痛苦,便不再点破。屈巫被革职的事也就咽下去没说。就让她平静幸福地生活吧,这也应该是门主的意思。
已是暮春时节,屋外莺飞草长,鸟语花香。室内流光静影,香风微醺。
姬心瑶歪在地塌上,让石榴弄了几个软枕,给自己靠得舒舒服服的,吩咐石榴将医书在长几上摆好,慵懒地翻看起来。
不知几许,半块丝帕从书简中露了出来。正是屈巫包那半颗药丸所用的。当时她将药丸取下之后,就将这半块丝帕随手夹到了书简之中。想着以后什么时候还他,竟然给忘了。
只可惜,自己到现在还没完全将那药丸的成分弄清楚。万幸,冰蚕解了疯女人的毒。万幸,夏御叔竟然不是坏人。姬心瑶微微笑了一下。
她将那半块丝帕拿起看了看,见角边绣了个黑色的巫字,不由想起房庄主说屈巫夫人河东狮吼的话,径自傻傻地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在这时,夏御叔走了进来。已是正午时分,他想过来午睡小憩一会儿。见姬心瑶歪在地塌上拿着块丝帕傻笑。便说道:“怎如此开心?”
夏御叔在地塌上坐了下来,顺手将姬心瑶手中的丝帕拿了过来。居然是半块丝帕。好像在哪见过?他满腹狐疑仔细地看着,角边赫然显出一个巫字。
夏御叔的脸沉了下来,问道:“屈巫的?”
“是啊!”姬心瑶一脸无辜。
夏御叔将那半块丝帕扔到长几上,语调冰冷地说:“他身上也有半块?”
“是吧。”姬心瑶没心没肺地说。心想屈巫将药丸一分为二,丝帕肯定也是一分为二包了药丸。
夏御叔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终究什么话也没说,走了出去。姬心瑶愣了一会儿,怎么啦?没讲两句话,就突然走了。真是莫名其妙。
晚饭时分,夏御叔仍然不见踪影。姬心瑶的心不规则地跳了一下,问道:“公子爷去哪了?”
陪侍一旁的紫姜茫然地摇了摇头,石榴微微地扯了下嘴角也没说话。姬心瑶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小口,闷闷地回了房。
姬心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了。平日里,夏御叔总喜欢黏着自己,赶都赶不走。即使出去有事,也是先告知一声,而且去了就回。今天太过反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御叔此时一个人正躺在书房的美人靠上生着闷气。
丝帕一分为二,各执一半,以慰相思之苦?总觉得屈巫哪里不对劲,原来还真是的。朋友妻不可欺,我们是算不上朋友,但你也不能欺人太甚吧!
姬心瑶,太伤人了!我为你打发走了所有的女人,只想与你心心相印长相厮守。你倒好,拿着信物想情郎,置我于何地?
夏御叔正在暗自生气,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夏御叔没好气地吼道:“滚!”
不料,门却被推开了,石榴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夏御叔一下午将自己关在书房,又没去吃晚饭,石榴看了个一清二楚,想必是与姬心瑶闹别扭了。好啊!机会来了。
夏御叔见是石榴,眉头皱了一下,说:“何事?”
石榴殷勤地从食盒里拿出饭菜,轻声慢语地说:“爷,您还没吃饭呢!”
“拿走,没胃口!”夏御叔不耐烦起来。
石榴跪了下来,眼泪汪汪地说:“爷,您要有什么不开心,尽管拿石榴出气好了,千万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夏御叔没有吭声,石榴便舀了一碗汤,跪在地上双手捧了过去。
夏御叔看了她一眼,接过去喝了一口,却是什么滋味都没有,便又递还给石榴。
石榴见状,放下了汤碗。说“爷,胃口不好,让石榴给您揉揉吧!”说着,趴在夏御叔面前大胆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夏御叔叹口气闭上了眼睛,任石榴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姬心瑶一人在屋里闷闷地坐着,紫姜走了进来,不安地站到姬心瑶面前,低声说:“小公主,公子爷在、在书房。”然后又说:“小公主,今晚我在这侍候您吧!”
姬心瑶诧异地看着紫姜。什么意思?这一段时间来,她已经习惯了夏御叔每天搂着她睡,难不成夏御叔今晚在书房不回来?
紫姜欲言又止,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说:“石榴在书房。”
姬心瑶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着,半响没有说话。默默地挥了挥手,让紫姜下去。
姬心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这才多长时间?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却原来是个大混蛋。委屈、愤恨和妒意混杂在一起,终于挑起了她的公主脾气。
姬心瑶怒不可遏地砸着房里可砸的每一件东西,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一时间,花瓶、茶具、香炉、铜镜和玉器,数件价值不菲的东西全在她的怒火下碎成了瓦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砸着砸着,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竟然再也克制不住变成了嚎啕大哭。好委屈啊,自己好不容易接受他了,他却这般如此!
站在门外的紫姜没敢离去,当她听到姬心瑶哭了起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紫姜牙一咬脚一跺,横下一条心向书房跑去。好你个夏御叔,我们小公主跟着你刚开心了几天,你就如此让她伤心。今晚我要不把你拖回来,还就不信了。
紫姜不管不顾地冲到书房,喊都没喊一声,就一脚踢开了书房的门。
夏御叔仍然躺在美人靠上,石榴跪在他前面,手正在他身上上下搓揉着。
夏御叔睁开了眼睛,见紫姜一脸怒气踢开了门,冷冷地说:“活得不耐烦了?”
“小公主她……”紫姜刚说出小公主三个字,夏御叔已经跳起,像箭一样不见了踪影。
石榴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膝盖,指着紫姜的鼻子骂道:“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你是看爷不理你难过,是不是?”
紫姜本来还有点顾及情分。晚饭后见石榴偷偷摸摸地拎着食盒去书房,便留心跟了过去。果然不错,石榴正覥着脸纠缠夏御叔,心下便有了几分鄙夷。但她还是默默地退了回来。可听到姬心瑶嚎啕大哭,紫姜就再也忍不住了。师傅要自己保护好小公主,自己怎能看她受委屈?
现在见石榴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紫姜心中恶念一闪,狠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又将她双手反绞到后面,恐吓她说:“以后要是再敢纠缠公子爷,当心我把你拧成麻花!”
夏御叔飞奔进了主屋。满地狼藉,姬心瑶依然一边哭一边砸着东西。见她那副惨样,夏御叔不由一阵心痛,但依然冷冷地说:“别动不动就使公主性子,有话好好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看夏御叔来了,抓起地塌上的软枕就砸了过去,哭喊着:“你滚,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夏御叔不吭声地坐到了地塌上,从长几上拿起那半块丝帕玩味着。
姬心瑶突然扑了过来,对他又是打又是挠的。夏御叔一只手就将姬心瑶的两条胳膊攥得紧紧的,一只手扬着那半块丝帕,冷冷地说:“说吧!怎么回事?”
姬心瑶抽抽噎噎地说:“为何突然不理人?”
“我问的是这!”夏御叔恨恨地将丝帕扔到了姬心瑶的脸上。
姬心瑶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恍然大悟。屈巫和自己各持半块丝帕?天哪!他想哪去了?姬心瑶又好气又好笑,就为这半块破丝帕,弄出这等事来。
姬心瑶眼珠一转,说:“这是屈巫送我的......”她停下不说了。夏御叔的眼里闪过的岂止是怒意,准确地说应该是凶光。
“包那半颗药丸,让我查成分的。”姬心瑶大喘气说完了后面的话。
待弄清楚姬心瑶为何拿着丝帕傻笑,夏御叔不由得臊红了脸。却又不好意思为此事道歉,便强词夺理地说:“分明看你睹物思人。”
姬心瑶俯身将那半块丝帕捡起,依旧夹到书简之中,才酸酸地说:“你也去睹物思人啊!我也好去书房找个人侍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敢!”说着,夏御叔已欺身过去,炽热的唇堵了上去。一场横空出现的小雷阵雨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躺在床上,夏御叔又想到了屈巫。不过,这次,不是拈酸吃醋,而是担心起来。排除那种可能,他还是很佩服屈巫的。
七杀门一天之间彻底摧毁了各国各地的醉春楼,威震朝野,四海之内无不震动,拍手称快。
可是,却听说屈巫被楚庄王下了大牢。以他的身手,什么样的牢房能囚住他?他既然甘于被困,一定自有他的道理。
夏御叔搂紧了姬心瑶说:“心瑶,屈巫出事了。”
睡意朦胧的姬心瑶嘟囔着:“嗯,知道了!”
夏御叔见她根本没听进去,便摇了摇她说:“记好了,不要对任何人说他是七杀门的门主,不要说你是七杀门的后人”
姬心瑶将头埋到他怀里,嗯了一声,已然进入了梦乡。
夏御叔却毫无睡意,直觉告诉他,一场暴风疾雨就要来了,屈巫与七杀门将会搅动得大周江山风起云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在大牢里已快一个月了。期间筑风多次前来,求门主出去。区区一牢笼,岂能困住屈巫?他要想出去,早就出去了。或者说,他要不想进来,谁也别想把他送进大牢。
可是,他现在愿意在大牢里。正好落个清静。他要好好地想一想,已经到了悬崖边,不想不行了。
屈巫被投入大牢,开始芈夫人并不很着急。以为屈巫不过恃宠冒犯天威,大王一时之气而已。大王是离不开屈巫的,过几天就会放回来,就会官复原职。
可十天过去,屈巫一点消息没有,芈夫人要求去探监都不准。她沉不住气了。跑回娘家让她父亲淮安君去求情,没想到大王一点面子都不给。
芈夫人自己跑去找王后哭诉,王后也是爱莫能助。她彻底傻眼了。屈巫到底犯了何罪?却没任何人能告诉她。
芈夫人虽然恨屈巫心里藏有别的女人,但毕竟是自己儿子的父亲,毕竟是她的衣食靠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下半生就完了。
所以,她必须要将屈巫救出来。她必须要搞清楚屈巫到底犯了什么罪,才让大王一点情面都不顾。
芈夫人靠在榻上沉思着。玉儿端着莲子羹走了进来。连日来,她见芈夫人心火上头,忧思过度,便为她特地熬了莲子羹。
玉儿进府后,极力讨好芈夫人,她生就了一副七窍玲珑心,甚是会察言观色,又伶牙俐齿。也不知是芈夫人真对她有好感,还是出于什么目的,竟让她在自己身旁侍候。
芈夫人接过莲子羹,看着玉儿,想着自己近来为屈巫奔走,还没问她什么,便说:“玉儿,你是如何认识爷的?”
玉儿一听,便知芈夫人想问什么。事实上她也一直想告诉芈夫人,自己与屈巫是怎么回事。但芈夫人不问,她是不能主动提的。只有消除了芈夫人心中的疑虑,自己才有可能在屈府待下去。
玉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如何第一次与屈巫在醉春楼相遇,如何第二次与屈巫在株林鬼屋相遇。再后来,屈巫如何与夏御叔、姬心瑶一同来解救自己。等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芈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爷是未时过后才去你房中,弄个假象糊弄人的?”芈夫人似是不相信地问。她想起了那次屈巫的信,大王赐十个美女的事。看来,去妓馆确有其事。
玉儿连连点头。那日未时,屈巫匆匆进来,匆匆脱了衣服,应付那些查访的人。见他出手阔绰,查访的人一走,她就放出手段缠着他。按说他是付了重金的,他们又都光着身子在床上。可屈巫却连忙推开她,边穿衣服边说对不起。当时就惊得她瞪大了那一双美丽的丹凤眼。
“第二次爷是为何去的株林?”芈夫人敏感地察觉到了这里面的问题。屈巫明明是去郑国公干,怎么就绕到了株林?而那个公主姬心瑶当时正在那里。
玉儿摇了摇头。当时她的神志还不是很清醒,但她却认出了屈巫。屈巫给她的影响太深,风尘之中阅人无数,如此坐怀不乱的男人她是第一次见到。因而她才记住了他,信任了他。
“你的毒是那个什么公主给解的?”芈夫人继续问着,话里有着一股酸味。
玉儿何等聪明,岂能不知芈夫人的意思。忙说:“也不是她解的,而是她有个灵物,叫冰蚕,能解天下奇毒。”
“哦?”芈夫人沉吟着没有说话。
玉儿知道芈夫人的心结,便补充说:“她和夏公子挺恩爱的。”事实上,玉儿那天见屈巫故意说自己是他相好,心中便已肯定,屈巫与姬心瑶之间有着什么扯不清的纠葛。
“你是被人在醉春楼下了毒,然后送到株林的?”芈夫人的心思已经转开了。直觉告诉她,屈巫插手这事,定是另有隐情。
“是在醉春楼疯了以后被夏公子救到株林的,不知是谁下的毒。”玉儿说着。那年她被掳到醉春楼,待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完全变成了一种妖媚的性情。从小知书达理的她从内心里排斥,却仿佛被人控制一般,极尽所能蛊惑男人。她成了醉春楼的头牌女。
渐渐地,玉儿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蛰伏着什么,那东西每日里驱使着她做不想做的事。再后来,她的嗓音渐失,蛰伏的东西终于逼疯了她。可能是她心底的排斥,使得她尚有一丝意识,认出了屈巫,救了自己,救了众姐妹。
芈夫人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决定亲自去找楚庄王,救出屈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偏殿里,芈夫人终于跪到了楚庄王的面前。她竟然一点泪水都没有,镇静地等着楚庄王发话。
“小如,你若为屈巫而来,就回吧!”楚庄王叫着芈夫人的小名。他原本对这个远房侄女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后来听樊王后说了一件事,倒是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芈夫人平静地看着楚庄王,定定地说:“大王,小如是来献宝的。”
楚庄王呵呵一笑,说:“你还能有什么宝贝?”他深知这些宗亲的家底,不过三瓜两枣,能有什么好宝贝。
“冰蚕,能解天下奇毒的千年冰蚕。”芈夫人一字一句地说。
楚庄王闻所未闻,连冰蚕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他哈哈大笑,说:“好了,寡人知道你的来意了。你是想用所谓的冰蚕换屈巫,是吧?可是谁又能证明你那个冰蚕能解奇毒呢?”
“小如自然有人证。家中有一婢女名叫玉儿,原是陈国宛丘醉春楼的头牌姑娘……”芈夫人还没说完,就被楚庄王打断了话。
他急急地说:“什么?醉春楼?怎么回事,快说!”
芈夫人以为楚庄王想起了屈巫夜宿妓馆一事,便自作聪明地说:“是的,醉春楼。上次屈巫就是在这个玉儿房间过的夜。”
见楚庄王没吭声,她继续说道:“玉儿在醉春楼被人下了毒,疯了。被陈国公孙夏御叔救到了株林,后来用冰蚕解了毒,就完全恢复了正常。”
楚庄王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是屈巫将她带回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的,屈巫可能、可能真对她动了情,就把她带回来了。”芈夫人略微停顿了一下,她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样说楚庄王会更相信一些。
楚庄王点点头,突然大声喊道:“传太医!”
芈夫人一头雾水,好好的传太医干什么?正纳闷着,太医一溜小跑地进了偏殿,还没站稳,就听楚庄王问道:“医书上可有什么冰蚕?解奇毒的千年冰蚕?”
当楚庄王从太医口中得知确有冰蚕这种灵物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奇特的笑容,眼睛里也闪现了奇特的光泽。他呵呵笑了几声,对芈夫人说:“拿冰蚕,换屈巫,寡人准了!”
芈夫人连忙磕头称谢。进而提出要去探监,告知屈巫一声,就将冰蚕献给大王。楚庄王恩准。
芈夫人以为自己孤注一掷是救屈巫。她哪里知道恰恰是弄巧成拙,自己这一番话更加坐实了屈巫与醉春楼事件的关联,险些将屈巫逼进了死胡同。
芈夫人终于来到牢里探监。夫妻两人在这特殊地方见面,坐下来相看几眼也就无话。芈夫人稍稍问候了几句就切入了正题,她要屈巫修书给姬心瑶,将冰蚕献给大王,好救他出樊笼。
屈巫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响才说:“你疯了?哪里有什么冰蚕!就是有,人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芈夫人冷笑一声说:“我没疯。玉儿疯了是冰蚕解的毒。你对她念念不忘,她难道就不能有点回报?”
屈巫一把抓住芈夫人的胳膊颤声问道:“你告诉大王说她有冰蚕?”
芈夫人见屈巫紧张的声调都变了,心里更加翻腾的不是滋味。事实上她并未告诉楚庄王,给自己留了后手。见屈巫如此神情心中更是愤恨,便冷冷地说:“是,不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猛地站起来怒吼道:“混蛋!你知道这会给她惹来多大的祸吗?”
芈夫人嫁给屈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对自己爆粗口,她也站起来指着屈巫吼道:“怕给她惹祸?好啊!我可以不要什么冰蚕。你做牢,甚至去死,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我的狐儿活得好好的,不要因为你给我们母子惹来祸端,你能保证吗?”
屈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心里直懊悔将玉儿留在了府中。
他知道,冰蚕一事,芈夫人带给姬心瑶的将是灭顶之灾。
只要承认有冰蚕,她和夏御叔就会被牵连到了醉春楼事件里。虽然远在陈国,可并非鞭长莫及。楚国长公主、陈国的芈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况且,陈国已是楚国的附属。
“好,我写。你亲自去找她,但信不可给第二人看到。”屈巫冷静下来,心里有了主意。
芈夫人一听屈巫愿意写信,忙将早已准备好的绢帛和笔墨拿了出来。她的心思是只要拿到冰蚕,就保住了屈巫,也就保住了自己和儿子的衣食饭碗,至于什么情啊爱的,现在都不重要了。
芈夫人走后,屈巫对着牢房的窗外吹了声口哨,他知道筑风一定在外面。果然,筑风闪了进来。
屈巫让他迅速为自己准备夜行衣和路上吃食。去陈国来回估计需要两天两夜,筑风顶替他在牢房里装睡觉即可。
天一黑,屈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牢房,他必须去见夏御叔和姬心瑶,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有冰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到宛丘时,已是次日黄昏。一抹残阳,将天边燃烧的血红,无边的层云重重叠叠向人间滚滚而来。
屈巫这回没费什么周折,看门的家人认出了他,直接将他领入了堂屋。自己去禀报夏御叔。
夏御叔一听屈巫来了,敏感可能出事了。连忙让家人领屈巫去书房,自己和姬心瑶打了个招呼就来到了书房。
两人一见面,连寒暄都没有,就直入了主题。
“屈门主,怎出了大牢?”夏御叔直截了当地问。
“十万火急。拙荆不知深浅,向楚庄王说了冰蚕一事,异想天开换我出大牢,还逼着我给小公主写了封要冰蚕的信。”屈巫如实对夏御叔说。
夏御叔默默地看着屈巫,想到姬心瑶那日说屈巫夫人犹如河东狮吼,看来当真屈巫惧内的很。
屈巫见夏御叔没有说话,也不管他心中作何想法,继续说:“拙荆不日会上门来找公主讨要冰蚕。还请夏公子与小公主多担待,千万不要承认有冰蚕。为安全之计,小公主最好将冰蚕送回郑国。”
“冰蚕是心瑶母亲留下的,她一直带在身边,早晚是个念想。”夏御叔犹豫着说。
两人正商量着,姬心瑶走了进来。夏御叔匆匆说了声屈巫来了就去了书房,引起了她的满腹狐疑。屈巫?他又来干什么?为半块丝帕自己和夏御叔双双打翻醋缸,他不会又给自己添麻烦来了吧?
去看看,看他又搞什么名堂。姬心瑶进去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在说冰蚕,她的弦一下就绷紧了。哼,谁也别想打冰蚕的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见姬心瑶进来,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脸上显出丝毫的波澜,微笑着说:“小公主好!”
姬心瑶大眼睛一翻说:“你们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呢?”
屈巫看了眼夏御叔,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姬心瑶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她怔怔地问:“你被楚庄王下了大牢?”
又说:“你夫人想用冰蚕换你?”
屈巫点头称是。并说:“所以我从牢里跑来,就是让你们好有个准备。”
“屈巫,你夫人搞清楚没有,这冰蚕是我母亲留下的,凭什么給她换你?”姬心瑶的小性子又冒了出来,她一点也不客气地对屈巫嚷嚷着。
屈巫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是啊,任何人听了芈夫人的想法都会觉得奇怪,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一直没说话的夏御叔似是明白了什么,他非常敏感屈巫对姬心瑶的态度,见他一直对姬心瑶尽量保持距离,便想可能屈巫真的有什么想法,这距离怕是有意为之。
夏御叔上前扶着姬心瑶的肩膀说:“心瑶,怎可如此与屈门主说话?”转而又对屈巫说:“屈门主,放心好了,我会妥善处理的。”
屈巫深深叹了口气,说:“拙荆给贤伉俪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屈巫实为抱歉。冰蚕送走,并不代表此事终结,楚庄王,长公主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望夏公子早做打算。”
夏御叔早已明白了这事的严重性。承认有冰蚕,就等于承认自己救了醉春楼的姑娘,就等于承认自己在与芈王后、陈灵公作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再将醉春楼被七杀门毁于一旦的事扯到自己身上,那就等于与楚庄王在作对。
这个滔天巨浪若是掀了起来,不要说淹没他和姬心瑶,甚至有可能给陈国和郑国都带来难以预料的无妄之灾。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
夏御叔沉重地对屈巫点了点头。此时他还能说什么?屈巫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毁了醉春楼,自己心中只有佩服。如今又从大牢冒死前来送信,虽不排除他对姬心瑶的情意,却也是够种够朋友了。
屈巫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以夏御叔的阅历,会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会说服姬心瑶送走冰蚕的。至于后面的事如何发展,自己且行且看吧。
夏御叔将屈巫送至大门口,房庄主跟了上来。屈巫自是又对他叮嘱一番,一有风吹草动即刻给自己送信。
屈巫向夏御叔一拱手,飞身一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夏御叔目瞪口呆,好漂亮的轻功,来去如飞啊!
屈巫一走,夏御叔就郑重地告知了姬心瑶这件事的严重性,姬心瑶这才明白屈巫的苦心,同意将冰蚕送回郑国。她转念一想,自己也正好借此机会回去,
没想到,夏御叔却坚决不同意她离开陈国,姬心瑶不开心地撅起了嘴。
“你傻啊,屈巫夫人近两天就会来,如你不在,不是等于告诉她,你把冰蚕送走了吗?难道你想把你大哥也扯到这事里面?”夏御叔轻轻地敲了下她的脑门子。
姬心瑶浑身一激灵,是啊,自己怎么犯傻了。千万不要把大哥也扯进来。她连忙说:“那让房庄主送回去吧,上次救了疯女是他回去报信的,来龙去脉他能说的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御叔想起房庄主曾说是姬心瑶家奴之话,再一联想刚才他与屈巫的对话,想必他也是七杀门的。那么,轻功也应是不错了。派他送冰蚕回郑国再合适不过了。
夏御叔点点头,心中的主意已定,便拉着姬心瑶回了卧房。
第三天,屈巫回到了牢房。芈夫人不辞辛苦地赶到了宛丘,稍稍一打听,就找到了公孙府。
姬心瑶在府中堂屋见了芈夫人。
芈夫人走进去时,奇怪地发现屋角有个火盆。已经立夏了,还要火盆?她暗自在心里嘀咕着。
待她一见到姬心瑶,当即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全是满满的恨意。
只见姬心瑶上穿一件淡黄水雾的低领云烟衫,下衬一条鹅黄烟纱曳地裙,雪白的脖子上挂一串夜明珠,腰间坠一晶莹剔透的碧玉珏。如瀑的黑发松松地绾在脑后,斜插一支简单的碧玉簪。笑盈盈地往那一站,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芈夫人不觉有些自惭形秽。虽说一路奔波辛劳,芈夫人还是找了间客馆收拾了下自己。换了件淡绿色绣着牡丹的长裙,袖口和领口都有着银丝勾的祥云,肩上披了件金丝薄烟翠绿纱,发鬓上斜插了支镶嵌珍珠的碧玉簪子。
按说也是个贵妇人的打扮,可无论是气质还是妆扮,芈夫人都觉得自己输给了姬心瑶。这更增加了她的恨意。
姬心瑶歪着脑袋打量着芈夫人,传说中的母老虎就这样?屈巫那样一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娶了她真是可惜了。要说她五官身形也没哪不好,可就骨子里透出一股俗气。绝对配不上清风朗月犹如出尘的屈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正在心里嘀咕着。芈夫人上前给她见了礼,然后坐在椅子上就抹起了眼泪。
姬心瑶一愣,怎么还没说话就哭了?她疑惑地问道:“芈夫人,怎么了?”
芈夫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了姬心瑶的面前,说:“求公主救救屈巫吧!除了您,我再也找不到能救他的人了!”
姬心瑶赶紧拉起芈夫人,说:“屈大夫怎么了?你坐下慢慢说。”难道是房庄主说错了,她对屈巫挺好的啊!
芈夫人抽抽噎噎地编起了故事。
她说屈巫在君臣畅饮时,无意中说自己的相好玉儿被人下了毒,差点死了。是郑国小公主姬心瑶用冰蚕救了玉儿。
屈巫本是无心所说,楚庄王却是有心听之。后来得知屈巫与姬心瑶关系非同一般,就责令屈巫找姬心瑶索要冰蚕,屈巫执意不从,就被楚庄王下了大牢。
如果不是屈巫事先来报信,如果不是夏御叔事先告诉他屈巫下大牢是因为醉春楼。姬心瑶没准就真相信了芈夫人。
姬心瑶诧异地看着芈夫人,自己刚才差点被她的眼泪打动了,这个女人说起谎来竟然脸不变色心不跳,该有多深的心机啊!
姬心瑶看着泪水涟涟的芈夫人,你会演戏,难道我就不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突然连声叫道:“停、停、停!什么冰蚕?我有个冰蚕能解毒我怎不知?莫不是屈大夫喝高了乱说吧?你们大王真还就信了?还有什么叫关系非同一般?不过是屈大夫出使郑国时认识而已!哈哈,太好笑了!”姬心瑶一本正经地将芈夫人的话堵了回去。
芈夫人收起了眼泪,从怀中掏出了屈巫的信,默默地递给了姬心瑶。
姬心瑶接过来,认真地读起来。她不由感叹屈巫还真是文武双全,字好文章更好,寥寥数语,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姬心瑶看得连连点头,正当芈夫人暗暗窃喜,以为屈巫的信起了作用时,姬心瑶突然急走几步,将信抛到火盆之中。
顷刻之间,写在绢帛上的信化成了一片黑色的蝴蝶,它努力地想飘起飞去,却终因那黑色的沉重跌落在火盆里,被暗红色的火焰吞没。
“你?”芈夫人只说了一个你字,竟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已经黔驴技穷,原先设定好的方案被姬心瑶全部搅黄了。
姬心瑶拍拍手,做了个很无辜动作。然后说:“芈夫人,你是在陈国待几天玩玩呢还是即刻回楚国?”
芈夫人气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什么东西都没拿到,白给她磕了个头,信还被她毁了。
待到芈夫人转着九曲回肠返至府中,她彻底傻眼了。唯一能证明冰蚕存在的玉儿不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用一招调虎离山计,骗得芈夫人离开府邸去了陈国。
他自己返回郢都后并未急着回大牢。像他这样的重臣被投入大牢,狱卒们是不敢得罪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大王又把他们招回了朝堂。所以,有筑风顶着,一时应该没多大问题。
屈巫悄悄地潜回了家,悄悄进了芈夫人住的上房,将玉儿弄了出去。
他拿准了芈夫人去陈国绝不会带上玉儿,她只会带上两个仆妇。这是芈夫人多年的习惯,她要的是别人衬托自己,而不是自己成别人的陪衬。
屈巫吩咐筑风派弟子将玉儿一下送到了洛邑,远远地离开楚庄王的视线,自己这才安心地回到牢房。
芈夫人回到家中不见了玉儿,越想越气,越想越怕。气得是自己竟然被姬心瑶耍弄了,怕的是楚庄王会定她个欺君之罪。
芈夫人思前想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恶人先告状,撇清自己。
芈夫人又跪倒了楚庄王的面前,这回还没说话,就哭天抹泪起来。
“冰蚕带来了?”楚庄王可不关心芈夫人的眼泪,他只关心自己想要的冰蚕。
芈夫人眼泪直滚地说:“大王,你杀了小如吧!”
楚庄王皱起了眉头,他敏感地又问道:“冰蚕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夫人哭着把自己如何不辞辛苦地奔波去陈国找到姬心瑶,如何找她要冰蚕,却被她如何拒绝的事一一地说了出来。
楚庄王终于失去了耐心。那日芈夫人说夏御叔将疯女救到株林,又用冰蚕解了她们的毒。救那些该死的女人何意?难不成用她们来要挟寡人?当时他就气得怒火中烧。
为了拿到冰蚕,他暂时忍下了一口气。只等芈夫人将冰蚕献出来,再与他们见分晓。想不到,冰蚕竟然在什么郑国公主姬心瑶手中!
“小如,你可知欺君之罪?冰蚕既不是你府中所有,如何以此邀功换屈巫?”楚庄王拉长了腔调。
芈夫人咬咬牙说:“大王,冰蚕是、是屈巫暂交姬心瑶保管的。”
“屈巫又从何处弄来?”楚庄王冷笑着说。
“是、是、大王,屈巫从哪弄来我不知道,他来无影去无踪的,反正就是弄了这么个宝贝。没想到姬心瑶那个贱人,贪图我们家的宝贝,居然不承认。”芈夫人又编起了故事。
“屈巫来无影去无踪?什么意思?”楚庄王疑惑地问。
芈夫人赶紧说:“屈巫虽然是文臣,却有着一身好武功。”
哦?楚庄王陷入了沉思。许久,想起殿下还跪着芈夫人,说:“小如,寡人这就恩准放屈巫回去。但是,他要闭门思过。不要仗着是宗亲,不要自恃寡人离不开他,就胆敢冒犯君威。再有下次,寡人一定不饶!”楚庄王的眼里闪动着冷冷的光。
芈夫人一听,千恩万谢地磕了头。果然回到府中不久,屈巫也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夫人跟在屈巫后面,似是邀功一样,絮絮叨叨地说自己膝盖都跪肿了,眼睛都哭红了,大王才恩准放了屈巫。
屈巫听得实在不耐烦,故意问道:“你去陈国没有?”
屈巫如此一问,芈夫人马上换了口气,又编出了一番故事。说姬心瑶根本不愿见自己,自己一直跪在大门外求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她却看都没看屈巫的信就扔到火盆烧了。还说姬心瑶含沙射影地骂屈巫不是东西。
屈巫一言不发,走到自己的后院,转身将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生生地将芈夫人拦在了外面。芈夫人冷不防屈巫会有如此举动,气得脸挂寒霜,目露凶光,嘴角一扯,转身回了自己住的上房。
屈巫从接到楚庄王特赦令开始,就知道自己已基本失去了楚庄王的信任。他之所以放虎归山,目的是要确认自己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屈巫料定,楚庄王会有大的动作,而借此对自己作最后一次试探。那么,他会怎样?屈巫陷入了沉思。
放屈巫出牢房的同时,楚庄王的密使快马加鞭奔向了陈国。陈灵公接到楚庄王的密函,恍然大悟。转而恨得咬牙。夏御叔和姬心瑶竟然是醉春楼事件的始作俑者,太不给他挣面子了。直接让他在楚庄王面前跌了份。
不用同时接到密函的芈王后催促,陈灵公就下达了旨令。
顷刻间,禁卫军包围了公孙府邸。
夏御叔似在预料之中。他搂着姬心瑶小声地说:“莫怕。记好了,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冰蚕,不要说与七杀门有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缩在夏御叔的怀里,惊恐地睁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如此风云变化超过了她的心里承受能力。
夏御叔让家人打开了大门。禁卫头领走上前,对夏御叔颇为恭敬地施了个礼,然后说:“奉令行事,公子莫怪。”
夏御叔用他那一贯的油腔滑调问道:“奉令?你们想作甚?”
禁卫头领面有怯色地说:“公子,只要您交出冰蚕,我立马撤走,决不进府惊扰!”
夏御叔松开姬心瑶,冷冷一笑走上前去,说道:“你想进府?本公子的这把宝剑答应不?”“唰”的一声,夏御叔拔出了佩剑。
那禁卫头领一看,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对着那把剑拜了起来。
夏御叔高举着剑,凌厉的眼风扫了下禁卫头领,说:“去,禀告大王,非御叔不遵令,实是手中宝剑不答应。”
禁卫喏喏退下,转而上马向王宫疾驶。
姬心瑶瞪大了眼睛,夏御叔什么时候摸了把神奇的宝剑挂在身上?在她心中,他一直就是个锦衣玉食风流多情的王侯公子,她第一次发现夏御叔竟然也有威风凛凛的时候,与子夷大哥、屈巫都有得一比。
夏御叔见一旁的姬心瑶神情,颇为得意地收了剑,对她一扬眉,说:“为夫够威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连连点头,双瞳剪水,色授魂与,微微地红了脸。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着情意绵绵地诱惑,完全无视禁卫已然包围了府邸,完全无视自己身家性命的安全。
门外一阵马嘶人叫声,一阵喧嚣,只听门外有人喊道:“大王驾到!”
夏御叔的脸色微变,他没想到陈灵公会亲自来,看来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夺走冰蚕。
夏御叔示意让房庄主过来,小声嘱咐了几句。房庄主似是犹豫地看了眼姬心瑶,夏御叔微微一笑说:“没事,有我。”
房庄主点点头,又悄悄地对紫姜说了什么,便闪不见了身影。
陈灵公昂着头走了进来。哗啦啦的跪拜中,唯有夏御叔持剑站立,屹然不拜。
陈灵公正要摆威风,却发现夏御叔将宝剑横在了胸前,定睛看去,见是先王爷爷赐给夏御叔的特赦宝剑。只要夏御叔持这把剑,他可以不拜君王,可以免于一死。
陈灵公只得按下心中的怒火,说:“御叔,身为王室子孙,应懂得为国分忧,为君分忧。”
夏御叔又恢复了他玩世不恭的样子,笑着说:“御叔一直唯王兄马首是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吗?株林疯女从何处来?”陈灵公气愤愤地说。
“什么株林疯女?”夏御叔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让陈灵公都起了一丝疑惑,难道是楚庄王搞错了?转而一想,耍赖对于夏御叔来说就是轻车熟路,他是故意如此。
陈灵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他道:“姬心瑶的冰蚕解了疯女的毒,现在楚庄王指名要,你看如何是?”
夏御叔回头示意姬心瑶走上前来,问道:“心瑶,王兄说你有什么冰蚕,我怎不知道?”
姬心瑶笑吟吟地走上前来,说:“王兄,心瑶的冰蚕在哪?”
陈灵公惊呆了。这就是自己原本应该娶为王后的姬心瑶?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顷刻间,他已经魂不守舍意乱情迷。他万万没想到,姬心瑶竟是如此的美艳动人。
陈灵公傻愣着半张着口,差点没流出哈喇子。夏御叔见状,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陈灵公回过神来,心中狠狠地问候着屈巫的祖宗十八代,塞给自己那么个丑婆娘,生剌剌地将如花美眷便宜了夏御叔这小子。
他到底是个狠角色。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本来多少有点忌惮夏御叔拿着先王爷爷宝剑,现在却因垂涎姬心瑶的美貌而抛之了脑后。
陈灵公拖长了腔调说:“既然你们夫妻都不知道冰蚕在哪,寡人就替你们找吧!”说着,大喊一声:“来人,进去搜,仔细地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敢!”夏御叔拔出了宝剑。拦着那些正要冲进去的禁卫。
“哈哈哈,御叔,君前拔剑,有惊驾之罪,你竟不知么?给寡人拿下!”陈灵公变了脸。
可怜夏御叔终究是个公子哥儿,虽然习得一些阵法,修得一些防身的技能,可在如狼似虎的禁卫高手面前,只能是束手就擒。
姬心瑶突然冲了上去,对几个按住夏御叔的禁卫,用她那三脚猫的功夫狠狠地踢打他们。几个禁卫没有陈灵公的旨意自是不敢还手。
陈灵公脸色一沉,喝道:“成何体统!也拿下!”
又上来几个禁卫,要拿姬心瑶。紫姜护主心切,拔剑就冲了上去。然而,紫姜毕竟一人势单力薄,禁卫里高手如林,她一个小姑娘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她与姬心瑶双双被钳制住了。
陈灵公慢慢地踱到姬心瑶面前,笑着说:“心瑶表妹,胆子不小啊!”
见陈灵公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失去自由的夏御叔急怒攻心,口不择言地说道:“无道昏君!若非郑国姑母,你如何能有今日?先王爷爷的宝剑尚在我手中,你就敢如此胡作非为。”
陈灵公哈哈大笑,恶狠狠地喊道:“全部带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夏御叔急怒之下的口不择言,挑开了陈灵公的伤疤。
当年,先王爷爷最宠爱的孙子是夏御叔,心心念念要将大位直接越过几个儿子传给他。无奈夏御叔却对朝堂之事提不起兴趣。郑国陈王后是先王爷爷嫡长公主,她出面劝说,才由陈灵公继承了王位。
为了补偿,先王爷爷又是赐免死宝剑,又是将陈国最富庶的地方株林赐给他,还特地赐姓夏。想想觉得还不够,竟连着宫墙建造了一座豪华的公孙府邸,耗费了大量的人工,选用了最上乘的材料修建,穷极奢华堪称陈国之最。
陈灵公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直冒酸水。今日夏御叔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压抑很久的忿恨终于爆发了出来。
“哼哼!全部带走!”陈灵公恶狠狠地喊着。
禁卫们鱼贯而入,在公孙府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姬心瑶回头看去,金枝玉叶的她这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抄家。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了易韶的满门抄斩,心中竟是一阵刺痛。
夏御叔、姬心瑶和紫姜都被下了大牢。在夏御叔的以死相逼下,陈灵公只得同意将他们全部关押在一起,一间专门收押王室宗亲谋逆的牢房。
却说房庄主按夏御叔的吩咐,一路飞奔到了株林。找到夏管事,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紧急,让他立刻毁掉疯女居住的痕迹。
夏御叔百密而有一漏。接到屈巫报信之后,他已让房庄主将冰蚕送回郑国交给了姬子夷,又嘱咐姬心瑶无论如何要将芈夫人手中屈巫的信拿来烧掉,将株林庄园里剩下的几个未完全好清的姑娘转移走。唯一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被姬心瑶称之为鬼屋的房子,那里面有疯女生活的痕迹。
陈灵公出现的那一刻,夏御叔已料到他一定会掘地三尺,都城府邸找不到,他就会到株林庄园。因此,夏御叔赶紧吩咐房庄主去株林。自己则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与陈灵公周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不其然,房庄主刚离开株林,一队禁卫轻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株林。
夏管事欲上前问话,被禁卫头领不客气地推到了一边。
禁卫迅速地将株林庄园翻了个底朝天。当他们进入姬心瑶烟纱旖旎香风漫漫的卧房时,个个犹如被谁钉住了一样,傻傻地愣住了。只道天上有,怎知人间无?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仿佛怕惊扰了主人似的。却在禁卫头领一声断喝中清醒过来。转而就将惊诧艳羡演化成了仇恨,不过一公主,凭什么如此奢华?凭什么!
在禁卫们的发泄中,姬心瑶从郑国带来的嫁妆几乎被毁,连那些烟纱都被变得疯狂的禁卫扯了下来。
禁卫们终于找到了那间“鬼屋”。当房庄主急匆匆离开之后,夏管事拿了钥匙就往庄园后面的鬼屋跑,跑着,跑着,他停了下来,转而回到了前面,等着禁卫的到来。
禁卫头领拿着扔在地上的半截铁链,得意地看着夏管事,说:“铁证如山,还有何说?”
夏管事说:“半截铁链能说明问题么?”
“是,半截铁链是说明不了什么,可这么多的半截铁链是否能说明问题呢?”
夏管事答非所问地道:“我要见司寇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禁卫头领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管事,点点头,便将夏管事和铁链一并带回了宛丘。
房庄主疾行回了宛丘,慌乱之中没忘记到盐市暗庄给屈巫传递了消息。刚一回到府中,老管家就一手一个,搀着小伊芜和夏征书,出现在他面前。
房庄主见府中像被蝗虫噬过一般,再见两个孩子小脸上挂着泪珠,他大惊失色地问:“小公主与公子呢?”
当得知他们是被陈灵公亲自抓走的,房庄主转身就闪了出去,心急如焚地向郑国掠去。
黎明时分,姬子夷见到了满头大汗闯宫的房庄主,他的心猛地一沉。自那日房庄主将冰蚕送回,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一场泼天的大祸已经惹下,躲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心瑶怎么了?”不等房庄主说话,姬子夷就迫不及待地问。
房庄主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礼数,便赶紧将情况大致地说了一遍。
一听姬心瑶被下了大牢,姬子夷的心剧烈地抖动起来。老天太不厚道了,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宁静安详的生活!
姬子夷几步走到书案前,唰唰唰,笔走龙蛇,狂舞一气。唤来特使,立刻送至陈灵公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吩咐房庄主立刻回宛丘,想办法去大牢里面,找到姬心瑶和夏御叔。他知道,夏御叔那样一个公子哥儿,耍耍嘴皮子可以,真刀真枪打起来,他根本无法保护姬心瑶。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与房庄主,让姬心瑶在大牢里少吃点苦。
很快,陈灵公接到了姬子夷的信函。“立刻放人,否则兵临城下。”寥寥几个字,透过竹简,仿佛是姬子夷指挥着千军万马向陈国咆哮而来。
陈灵公拿着姬子夷的信,气得浑身直抖。怎么说这也是我陈国的家事,你姬子夷凭什么要插一杠子?竟然用大军压境来恐吓,你不知道太过分了吗?
“区区郑国,何足惧矣?”芈王后听说后轻蔑一笑。她的背后是楚国,楚国现在是未冠名的霸主,怕谁?
却说屈巫收到房庄主传来的消息后,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楚庄王是要拿夏御叔与姬心瑶做钓饵,试探自己。他暗自冷笑了一声。
可是,姬心瑶被下了大牢,这事他不能不管。他知道自己的家现在处于完全被监视之中,自己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被人尽收眼底。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很快,屈巫就得知了姬子夷准备调动十万兵马压到陈国边境的消息。世代姻亲的郑陈两国竟然演变至此,屈巫突然觉得一阵心寒。争霸中原,就得搅乱人家固有的生活吗?
屈巫下了决心。绝不能让姬子夷真的将十万大军拉到陈国边境,虽然师出有名,但毕竟与捍卫江山无关,会给姬子夷留下骂名。
屈巫招来筑风,一番叮嘱之后,悄悄地于深夜潜出了府邸,向陈国宛丘飞奔而去。
屈巫第二天到了宛丘,耐心地在盐市暗庄休息。直到半夜才戴着面具神不知鬼不觉地跳进了陈王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色笼罩着苍穹,整个王宫掉进了无边的静寂。
早已等候的暗庄弟子,一路无语地在前面引路,屈巫悄悄地进入了陈灵公的寝宫。
寝宫外面的宫女们都七倒八歪地进了瞌睡阵。屈巫似一阵风掠过,从她们面前闪进了寝宫。有睡眼朦胧的宫女,好似看到了一个黑影,忙强睁大眼睛看去,却只有昏暗的灯火在摇曳。
厚厚的帷幔里传来如雷的鼾声。屈巫撩起一角钻了进去。不由得哑然失笑。昏暗中依稀可见,地上散落着春宫图。宽大的床上,陈灵公袒露身子,左搂右抱着两个嫔妃。一床锦被溜了一半在床下,勉强将床上三人的下半身盖住。
屈巫摇了摇头。一国之君,如此好色,这个国家还能治好吗?
屈巫拔出了昆吾剑,侧身用剑尖挑着陈灵公的头上发环,稍稍一用力,紫金发环断成了两瓣。
许是发根拽得紧,扯醒了梦中的陈灵公。他睁眼看去,床边一黑影拿着剑正指向自己,吓得一咕噜坐起,正要大声喊叫,被屈巫隔空点了哑穴。两位嫔妃似也有些动静,屈巫干脆接连出手,点了她俩的昏睡穴。
然后,用洛邑口音对陈灵公说:“穿好衣服,下床!”
陈灵公抖抖簌簌地拿着衣服,好半天才将套进去一只衣袖,却怎么也找不到第二只衣袖。
屈巫暗自好笑,冷冷地说了声:“穿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灵公终于站到了屈巫的面前,腰带耷拉着,脑袋也披头散发地耷拉着。他哆嗦着向屈巫看去,见一高大的身影,一身夜行衣,戴着鬼脸一样的青铜面具,拿着把熠熠闪光的剑,如黑煞神一般伫立在自己的面前。
陈灵公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眼光向床头瞄去。见紫金发环断成两瓣,心中一寒。他若是要自己的命,自己刚才在睡梦中就见了阎王了。
于是,他自作聪明地以为眼前这蒙面人要的是财。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急得只好乱比划起来。
屈巫似是明白陈灵公的瞎比划,从面具里发出了一声冷笑,说:“本门主不要钱财,要人。”
陈灵公吓得连连后退,心中暗道,门主?难道是七杀门的门主?这么说与醉春楼有关了!
陈灵公冷静下来,他对屈巫指着自己的嘴,意思让他解了自己的哑穴,好让自己说话。
屈巫根本不予理睬,对着陈灵公一字一句地说:“醉春楼一事自始至终都是七杀门做的。几百年来,七杀门独步江湖,既不许旁人抢功也不容旁人代过。若是明日辰时你们所抓之人仍为放回。哼、哼!”
屈巫手一伸,暗自发力,床头的两瓣紫金发环已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在手里掂了掂,猛地摔向陈灵公脚下。然后说:“下场犹如此发环!”
说罢,屈巫手风一带,解了三人的穴位。自己随即一闪,已经遁入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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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口,竟然能发出声音了。天啊!这蒙面人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了!不知不觉中,自己在鬼门关已荡了几回。
陈灵公再无睡意。蒙面人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几百年来,七杀门独步江湖,既不许旁人抢功也不容旁人代过。若是明日辰时你们所抓之人仍未放回……
七杀门与他俩怎么会有关系?夏御叔自小到大,玩世不恭恣意人生,怎可能与江湖扯上关系?姬心瑶就更不要说了,一个养在深宫里千娇百媚的公主,怕是连宫门都没出过。可那个门主为何为他们出头呢?陈灵公百思不得其解。
陈灵公想破脑壳也没想出来缘由。只得自言自语地说,天一亮,还是先送他们回家吧。这七杀门主犹如鬼魅,自己绝对惹不起,否则自己脑袋搬家就是迟早的事。
只是可惜了,姬心瑶那样一个美人,自己一点边都沾不上了。原本以为醉春楼一事,株林夏管事坐实了夏御叔的死罪,自己将姬心瑶弄到宫里来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谁知道凭空冒出了一个七杀门主。唉!陈灵公一声长叹。
对了,夏管事的口供还在司寇那里,无论如何不能让王后知道。就用他做替罪羊好了,如此悖主的奴才死不足惜。陈灵公心中已有主意。
三天前,夏御叔姬心瑶连带着紫姜都被下了大牢。在夏御叔的以死相逼下,陈灵公只得同意将他们全部关押在一起,一间专门收押王室宗亲谋逆的牢房。
当天晚上。牢房里阴风习习,涌动着恐惧和悲伤。
一盏如豆的昏暗小油灯下,夏御叔依墙席地而坐,姬心瑶一动不动地偎在夏御叔的怀里。她的脑海里一会儿闪出公孙府被掘地三尺的恐怖,一会儿闪出司马府大门钉上封条的悲寂。心中惶然而酸痛。
夏御叔轻轻地拂开姬心瑶脸上的几缕乱发,低声说:“怕吗?”
姬心瑶抬眼看了看夏御叔,短短的时间里,他已憔悴了许多。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御叔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笑着说:“这么脏的小爪子,竟敢摸我的脸。”
姬心瑶轻轻地哼了一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夏御叔含到了嘴里。姬心瑶笑了起来,说:“饿了吗?那你就把这脏爪子吃了吧!”
姬心瑶的一句玩笑,真勾起了夏御叔的馋虫。他和姬心瑶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牢房里的饭菜一口也吃不下去。一天下来,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蜷缩在一旁的紫姜走了过来,轻声说:“小公主,天已黑了,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来。这一天你们什么都没吃。”
夏御叔不相信似地看着她,铜墙铁壁般的牢房,如何出去?听她的口气似走大路一般。
姬心瑶竟然说:“你回府里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小心一点。”
紫姜点点头。她早已看好了出去的路,只等天黑。
夏御叔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紫姜稍稍一提气,纵身飞上了屋梁,爬到房顶上的一个小小的天窗前,猛一用力,扳断了木档子,缩身从那个小窗子钻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夏御叔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紫姜有如此好功夫。姬心瑶见他呆呆的样子,有心调笑他,便说:“小心哦,你这个妾来无影去无踪也就罢了,关键是拳脚功夫厉害,保不准哪天她将你一脚踹下床去。”
夏御叔面上发热起来,他冲着姬心瑶俯下身去,鼻尖碰着她的鼻尖,恐吓她说:“再胡说八道,我就……”
“好,好,我求饶!”姬心瑶笑着说。
正当夫妻两人苦中作乐地嬉闹着,屋顶天窗上“唰”地一声,跳下了一个黑影。定睛看去,原来是房庄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庄主顾不上礼节,简略地将自己如何去郑国报信,如何给屈巫送了消息,一一告知了他们。并将姬子夷当时就疾书信函给了陈灵公,估计不日就会有消息。
“小公主,夏公子。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的,你们在这里暂且忍耐,不要和他们再起冲突,以免吃亏。”房庄主说罢,又跳上天窗钻了出去。仿佛如履平地一样轻松。
夏御叔怔怔地看着天窗,怔怔地说:“他们都是七杀门的吗?”
姬心瑶没有回答。她想房庄主是母亲的家奴,应该是七杀门的。紫姜的师傅是易韶,易韶和子夷大哥、屈巫他们都是母亲义父的徒弟,也应该是七杀门的。可为什么他们几个人走不到一起来呢!
“想什么呢?心瑶!”夏御叔晃了晃姬心瑶。
姬心瑶带着苦涩缓缓地说:“我也是七杀门的。”
夏御叔知道自己刚才的问话可能触动了姬心瑶的隐痛,便不再说话,而是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吻着她。
紫姜怀里揣了许多美味从天窗上跳了下来。她偷偷地跑回公孙府,照直不打弯进了厨房,挑他们喜欢吃的东西拿了一些。最让夏御叔感到意外的,她竟然还揣了一小壶酒。
“哈哈,如此佳肴美酒,又有美人作伴,区区牢房算什么?”夏御叔哈哈大笑,让紫姜也一同坐下,三个人开心地大快朵颐。
在牢里仅待了三天,就被通知他们已经获赦。夏御叔并不奇怪,那晚房庄主一离开牢房,他就知道很快就会出去了。奇怪的是陈灵公竟然亲自在牢房外接着他们。
陈灵公自蒙面人走后,心中绕了几百个小九九。天一亮,他躲过芈王后,带着司寇直接来到了牢房。
夏御叔走了过去,笑吟吟地说:“王兄,冰蚕找到了?冤枉我们夫妻了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灵公按下心中的怒火,佯装笑脸说:“冰蚕倒是没找到,不过在株林庄园找到了疯女居住的屋子。据夏管事招供,一切都是他为之。与你们无关。”
一旁的司寇连连点头称是。陈灵公已经在来的路上告诉他,立刻毁掉夏管事的口供,不得任何人知道。他寻思着,毕竟夏御叔是先王最得宠的孙子,若是真问了死罪,怕是会冒犯了先王的在天之灵。
看着司寇一脸的巴结,夏御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拉过姬心瑶给陈灵公磕头谢恩。
陈灵公眼风瞟过姬心瑶,见她冷着脸,他似是不甘心自己的疑问,笑着问姬心瑶说:“心瑶表妹,你怎认识七杀门的人?”
姬心瑶脸色微变,抬眼向夏御叔看去,却见夏御叔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说:“什么七杀门?我不认识。”
不过是几秒钟,姬心瑶和夏御叔的表情全部落在了陈灵公的眼里。他根本没有终于知道了底细的惊喜,而是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原来,他们真与七杀门有关联。
夏御叔和姬心瑶回到了府里。满目苍凉,一片狼藉。
房间里到处是被摔坏的陶器和玉石,到处是被扯碎的帷幔与烟纱,所有的抽屉和橱柜都被撬开,所有的木地板都被撬开。庭院中汉白玉的阑干被砸断,大青石的地面被挖开,就连花坛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几株名贵的牡丹被连根撅断,早已枯萎。
姬心瑶潸然泪下。这个家她虽然生活的时间不长,却已经从心里喜欢上了。她喜欢这里的精致与温馨,喜欢这里的奢华与情调。然而,全部被毁了!
夏御叔只对紫姜说了句:“扶公主去沐浴。”便拉着早已迎上来的房庄主去了后院。
小伊芜和夏征书跑了过来,扑到她怀里就哭,直哭得一旁的紫姜也掉下了眼泪。她连劝带哄地才让一大两小的三个人止住了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株林庄园怎么回事?”夏御叔急急地问着房庄主。
房庄主已知道夏管事故意没有毁掉疯女住的屋子,也知道夏管事犹如毒蛇一样反咬了主人一口。
据暗庄弟子说,夏管事被带到司寇大人面前后,如实招认了夏御叔如何从醉春楼救回了疯女,如何交给他看管。后来,姬心瑶如何用冰蚕解了毒,又如何将医治好了疯女一一送回家乡。等等。
据说,当时司寇大人将夏管事收监的时候,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可知奴才悖主也是死罪否?而那夏管事竟然哈哈大笑地说,只要他死了,我纵然死一万次又何妨?
有了夏管事的口供,夏御叔必死无疑。只是,谁都想不到陈灵公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夏管事头上,而且,今天一早就问了他一个斩立决。
只是,这些能告诉夏御叔吗?他的家人反噬于他,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打击。
房庄主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当时过于紧急,夏管事可能没来及毁掉痕迹。就被他们带走了。”
“如此说来,他需要对朝野上下有个交待,就拿夏管事做了替罪羊。”夏御叔一厢情愿地认为夏管事对自己是忠诚的。
夏御叔是精明的。他知道自己和姬心瑶此番脱险,若非姬子夷的十万大军压境,就是屈巫暗中使了手段,迫使陈灵公不得不如此。
夏御叔也是糊涂的,他压根就不会想到自己信任的管事会出卖自己,更没想到自己的一切已在陈灵公的掌握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那日深夜潜出府邸之后,筑风可就紧张了。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等到启明星升起,天空微见曙光时。他穿上了屈巫的衣服,束起和屈巫一样的头发,拿着把剑出了屈巫的卧房。
筑风故意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接连几个笨拙的跳跃,到了空旷的院落间,舞了一番犹如行云流水,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样剑法。
待到天色渐渐明朗,十米开外能看清人时,筑风便赶紧缩回了房间,再也不出来。连芈和来送饭菜也不开门。
听说屈巫将自己关在屋里,饭都不吃。芈夫人便想自己亲自送去,借机改善一下夫妻关系。
天刚擦黑,芈夫人将自己收拾了一下,拎着食盒就去了后院。一听到芈夫人的声音,筑风的头就大了。心里直为屈巫叫屈,门主英雄盖世,却娶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女人,他早把芈夫人在府中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
怎么办?若是不开门,芈夫人一定会不依不饶地站在门外喊叫,那可就惊动了围墙外监视的人。若是开门,她见自己冒充门主,万一闹将起来,会坏了门主大事的。
筑风左思右想,心一横,依旧是屈巫的打扮走了出去。筑风低着头,快速地走到门后,一拉门栓,芈夫人推门进来,刚喊了声“夫君”,筑风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腾出手继续将门栓上,疾步走到了屋里。
筑风狼吞虎咽地吃着芈夫人送来的饭菜,虽说之前他准备了干粮,哪有这喷香的饭菜的可口呢。他边吃边在心里祈祷,门主,一整天了,您可要快点回来啊,万一有谁来找夫人,可就麻烦了。
第二天,筑风依旧是天未亮就出去舞剑,然后将自己关在屋里。好在府中下人得知芈夫人在后院,竟谁都不敢来打扰。
然而,事情总是出人意料地发展。傍晚时分,屈巫的儿子屈狐庸竟然来了。他听说母亲在父亲这里,连蹦带跳地就跑了过来。
筑风的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怎办?他只要一进来,就得露馅。怎不能也点他的昏睡穴啊!门主一开门抱着夫人进屋,这合情合理。门主一开门就抱着儿子进屋,这不可能,情理不通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母亲。”屈狐庸在门外喊着。
筑风在屋里急得乱转,不知如何是好。正当咬咬牙,准备出去时,眼前黑影一闪,屈巫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门主!”筑风又惊又喜地喊着。
“快,拿衣服。”屈巫一边脱着身上的夜行衣,一边对筑风说。
筑风正要进里间拿衣服,猛地又停下了脚步。屈巫怒道:“你磨蹭什么?”
筑风嘿嘿一笑,赶紧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屈巫也没多想,穿上衣服就出了房门。
“父亲!”屈狐庸大声地喊着。自从和父亲习武之后,他与父亲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一见到他就唯唯诺诺的样子。
“狐儿,你怎来了?”屈巫摸着他的脑袋,还不忘记仰着脸让暗处的监视者看看自己。
“母亲在这,我来找她。嗯,其实也是来找您的。”屈狐庸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屈巫看着儿子的可爱模样,心里不禁升起了舔犊之情,他弯下腰说:“狐儿,让父亲抱抱,看胖了没有。”说罢便将屈狐庸抱起掂了下重量。“嗯,不错,重了!”刚一放下,屈狐庸已经跑向了屋子。
“筑风叔,你怎不穿衣服?”屈狐庸一进门就嚷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一惊,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见筑风还穿着里面的便衣,外面没套衣服。屈巫皱着眉头说:“你犯什么痴?不知道去里间找件衣服啊!”
“夫人,夫人在里面,睡、睡着了。”筑风吞吞吐吐地说。
屈巫这才想起儿子刚才说的话,难怪筑风磨蹭着不去里间。他推开里间的房门,见芈夫人依然在昏睡之中,明白是筑风点了她的昏睡穴。
屈巫从衣柜里找了件衣服,走出来扔给筑风说:“还算聪明。”
筑风摸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您别见怪!”
屈巫微微一笑,挥手让他下去。转而对屈狐庸说:“你母亲睡着了,稍等会儿,我去叫醒她。”
不料,屈狐庸人小鬼大,他的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说:“父亲,您不用叫了,孩儿就不打扰了。”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屈巫目送着儿子的身影离开,一直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一声长叹,他躺到了外间宽宽的坐榻上。疲惫、倦怠和劳累一起向他袭来,浑然间,他已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屈巫径自无梦。醒来时四更未到,屋外依然是一片漆黑。他这才觉得自己身上脏乱不堪,黏糊糊地难受。
屈巫去里间拿了衣服,走到浴房才想起,这么早,又没事先吩咐下去,应该是没热水的。只得摇摇头,准备离去。
“门主,水烧好了。”黑暗里传里筑风的声音。他早就料到屈巫要洗澡,所以根本没离开,悄悄地将热水烧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大喜过望,哈哈笑了两声,赶紧褪了衣服泡到了浴池里。
当温润的水浸过肩膀时,屈巫舒适地闭上了眼睛,一任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
姬心瑶是救下了。夏御叔和姬心瑶出牢房时,他就在暗处,亲眼看着他们安然无恙地离去,他才疾行回府。时间太过紧张,紧张到和她说上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这样也好。现在看上去她与夏御叔挺恩爱的,自己还是不打扰人家为好。屈巫的心里冒出了一股苦涩。
为了救她,自己确实是铤而走险了。瞒天过海的这一险招,若是能蒙混过楚庄王,自己的七杀门主身份暂还可以不公开,整个宗族尚可保得一丝安宁。若是不能蒙混过去,自己将给整个宗族都带来难以预料的灾难。屈巫的心颤了一下。
可是,自己能眼睁睁地看着姬心瑶身陷囹圄而不管吗?能看着姬子夷为救她而挥师十万吗?再说,醉春楼本是七杀门拆毁的,岂能让他人代为受过!
屈巫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天渐渐亮了。屈巫从浴房出来,去里间解了芈夫人的昏睡穴。芈夫人惶惶然坐起,见自己合衣躺在床上,屈巫站在一旁,不禁心生纳闷,自己怎么了?她仔细回忆,却发现自己仿佛失去记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
屈巫说了句:“我去练功。”便走了出去。
芈夫人不安地跟了出去,奇怪地发现屈巫的剑术与上次所见大相径庭,不过就是一些花拳绣腿。难道自己上次看错了?她疑惑起来。
天亮之后,监视屈巫的换了一批人。撤下的这批人准时到了偏殿向楚庄王报告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大夫两天未离开府中后院半步。连饭菜都是送进去的。”
“屈大夫就是一介文臣,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可能是芈夫人眼里的夫君才有过人之处。”
“他们夫妻挺恩爱的,芈夫人去送饭菜,屈大夫竟将她抱进了屋内,一整天都没出屋。”
“屈大夫对儿子也是疼爱有加,简直就是一个慈父。”
楚庄王仔仔细细地听着,一时竟如坠云雾。让他闭门思过,并非府中都不可走动,他竟如此较真。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了?错怪他了?
楚庄王挥手让那些人下去,自己心烦意乱地来回转悠着。猛然间抬头看去,衣架上的黑色铠甲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楚庄王一惊,去年君臣之间其乐融融的场面浮现在眼前。
“爱卿来之正好,君臣比试一下何如?”
“大王,臣乃文臣世家,略知些花拳绣腿,岂敢与大王比试?”
“点到为是而已,有何不敢?”
楚庄王想起当时屈巫神色有异,吓得拿剑的手都微微抖动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色铠甲部队是屈巫的功劳,若不是他多方筹措,怎么可能购得秦国的天外玄铁。也许,寡人真的是错怪他了。邻人疑斧,却看越像。
楚庄王一声大喊:“来人!即刻摆驾去屈府!”
屈巫假模假式地舞着剑,芈夫人远远地看着,觉得实在乏味,想想便低着头离开了。
回到上房,下人们陆续来请安,芈夫人才渐渐弄明白,自己在屈巫房中呆了一天两夜。奇怪,自己怎么可能睡那么长时间?她努力地想着,记忆只停留在自己一声“夫君”上,其他的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正当芈夫人苦思冥想,忽听“大王驾到”,吓得她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跪倒在地。芈夫人想不明白大王怎会突然来府,慌乱中她赶紧让丫鬟去告知屈巫。
不料,楚庄王却对芈夫人一挥手,说:“免礼!小如,带寡人去见屈巫。”
芈夫人心惊肉跳地给楚庄王引着路,心中将屈巫骂了个十万八千遍。若不是娘家家道中落,指望着你混个下半生的衣食饭碗,姑奶奶才不跟你担这份惊受这份怕。
屈巫已经得到了讯息,早已打开院门,跪在了门外。他明白楚庄王移驾屈府,摆的是一种姿态。也就是说,他虽然还没完全消除疑虑,但起码是动摇了原先的判断。
屈巫暗暗地松了口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似乎重新获得了楚庄王的信任,他依然鞍前马后地为楚庄王效劳着。朝中大臣们感觉不出任何异样,一如往日那样对屈巫的恭敬。
然而,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他们已回不到过去了。犹如那破碎的铜镜,虽然重新黏合一起,但难看的缝隙是留下了。
不过,他们心照不宣,各自演戏一般,维持着表面上的君臣无间其乐融融。
日子平淡如水地滑了过去。所有的人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波澜不惊地生活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路上的黄叶越来越多,踏上去便是支离破碎的声音。不知不觉中,中秋已然临近。
自古逢秋悲寂寥。心上的秋天除了愁,还是愁。
这个下午,屈巫在府中百无聊赖,越发闷气。近来朝堂安稳,诸多小国已经归附,楚庄王甚是惬意,与晋国的高下与渐见分晓。或许,离称霸中原不远了。
七杀门也无什么大事,离长老会议尚有时日,各国盐市暗庄生意火爆,信息畅通。暗中购买了秦国玄铁,各国高级弟子都配发了玄铁短剑。唯一有点忧虑的是周天子要见自己,已三番五次地通过角门康长老传递了消息。可自己这时怎能再轻举妄动?
自己和芈夫人越来越无话可说。这个女人越发不可理喻,弄得阖府上下见了她都如老鼠见了猫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误了她。
唉!莫道身闲总是秋,孤灯夜夜写清愁。出城散散心吧!
屈巫自己劝着自己。筑风套了马车,让马车在官道上慢腾腾地跑着,筑风知他苦闷,也不问屈巫去何处,信马由缰,任意驰骋。
道旁有一条寒霜浓重的小溪,岸边有着茂密的芦苇丛,远远地望去,水与芦苇融成了一体,颜色由浅到深,仿佛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下了马车,站在溪边看着那秋苇苍苍、白露茫茫的溪水出神。恍惚间,一个身着粉色衣衫头顶垂下无数条小辫子的女孩,笑吟吟地站在水里向自己招着手。
屈巫闭了下眼睛,努力想赶走那个粉色的身影,然而却是徒劳。那个女孩顽固地占据了他的心。
自那日在暗处目送姬心瑶和夏御叔出大牢上了马车之后,屈巫就再也没见过她。虽然他在心底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却不愿去打扰她和夏御叔的平静生活。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世事凡俗,惟愿你能开心幸福。屈巫在心里默默地祝愿着。他摇了摇头,排解着自己的苦涩和酸痛。
屈巫定定地看着远处的溪水,突然高声吟唱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首《秦风.蒹葭》不知何时所读,却深深地刻到了他的心间。此时,惆怅的心情与浓重的秋景已然合二为一,正是诗中所体现的此情此景。
一只孤鹜落了下来,远远地注视着屈巫,仿佛是迎合他的吟唱,竟然伸着脖子大声叫了起来。
原来,这首诗竟是为我作的。屈巫吟罢,径自狂笑起来。
“一只孤鹜,呵呵,你是来讥讽我的么?”屈巫又是一阵狂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今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待重结,来生愿!屈巫的心,坠入了无望的深渊。
“去酒馆!”屈巫猛地转身,跳上马车,对筑风大声说着。
人生百年终须过,何必黯然神伤!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吗?错、错、错,弄他个一醉方休,忘记那一切烦忧!屈巫这一醉并未解千愁,却留下了一个后来让他追悔莫及的隐患。
此时的姬心瑶正在株林幸福地生活着。她终于读通了母亲留下的《制毒方要》,成功地制出了迷魂香等系列。
从牢房出来后,府邸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夏御叔那日见姬心瑶难过得掉下了眼泪,便要重新装修一个更为豪华更为精致的府邸来讨她欢喜,因而便和姬心瑶带着一众人等来到了株林庄园。
虽然庄园也被掘地三尺,但相比城里府邸要轻得多,当然,姬心瑶的仿漱玉斋还是损毁很严重的。庆幸的是夏御叔的卧房在偏厦,由于禁卫很快找到了疯女居住处,因而未遭到破坏。
不过,这里大片的草地和树林,足以弥补姬心瑶心中的缺憾。她让家丁们开垦了一块地,种了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仿佛那些花的精灵传递了讯息一般,抚摸它们,她感受到了母亲桃子的温暖。
这个下午,正当姬心瑶在花丛中采摘花粉,小伊芜和夏征书手拉着手,跑了过来。
“公主母亲”
“公主姐姐”
两人不同的称呼,勾起了姬心瑶心底的痛和担忧。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形影不离,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情窦初开时,难保他们不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征书,你功课完成了?”姬心瑶故意严肃地问着夏征书。
“公主母亲,我不喜欢读书。”夏征书低下了头。
姬心瑶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拿到书就犯困。夏御叔怜他打小没了母亲,便也放纵于他。
姬心瑶摸了摸夏征书的头,说了声:“玩去吧!”
目送着两个孩子远去,姬心瑶陷入了沉思。绝不能让他们重滔母亲和子夷大哥的覆辙。一个沉甸甸的情字,压在心头,实在太苦了。可是如何对夏御叔开口呢?
夏御叔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姬心瑶的背后,伸出双臂猛地揽住了她,调笑道:“又在想情郎?”
姬心瑶吃了一惊,扭过头笑骂道:“怎如此不正经?”
“那你在想甚?”夏御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姬心瑶完全将身子转了过来,她仰着头看着夏御叔一本正经地说:“嗯,我再给你找个妾,好不好?”
夏御叔微微动容,在心里过了一下,怕是又冒出什么馊主意了。一段时间下来,他已发现姬心瑶想到哪说到哪做到哪,主意来得快也去得快。确实是养在深宫里被宠坏了。
夏御叔故意嬉皮笑脸地说:“天上掉馅饼了?好,太好了。只要你没意见,为夫十个八个都笑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伸手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脸,说:“没羞没臊,你敢!”
夏御叔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看着她似嗔非嗔的样子,俯身咬着她的耳朵说:“不敢,不过你要是硬塞给我,就另当别论了。”
姬心瑶笑着推开他,说:“别闹,我和你说正经事。”
姬心瑶终于对夏御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然后,她支支吾吾地说:“能否将伊芜的身份改变?”
夏御叔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说你有这么好心呢,原来是换人!哼哼!”
姬心瑶仰脸翻着眼睛说:“不可以吗?”
夏御叔收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沉吟了许久,才说:“伊芜随你而嫁,身份是改变不了的。她毕竟是郡主,不是宫女,任你打发。”
“我怎么听出一股酸味来?”姬心瑶突然改变了话题。夏御叔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知道她是疑心到石榴身上去了。自那次书房之后,姬心瑶实在无法忍受石榴的贱样,就将石榴逐了出去。
夏御叔忍住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说:“这空气里确实有股酸味。”
姬心瑶一头扎进夏御叔的怀里,大笑起来。
月儿升了上来,姬心瑶在夏御叔的房间里,站在窗口呆呆地看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朗的夜空仿佛是一条深邃的河,圆圆的月儿就在水面上沉浮着。层层青云,如烟似雾,好似一块石子扔到河里起了阵阵涟漪一般,转瞬间,归于平静,仍是一个清亮无比的大圆。只是那涟漪渐渐扩大,乃至无限。
“月出姣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姬心瑶喃喃地念着。她想起那个夜晚,子夷大哥吟诵的诗。
若是母亲还在,子夷大哥已经接位,她就可以揭开面纱了。都是自己犯混,逼死了母亲,害得子夷大哥情无归处。姬心瑶的心中一阵伤痛。
“赏月?去园里可好?”夏御叔走了过来。
“明儿才是十五,今晚月亮如何就圆了?”姬心瑶奇怪地问道。
“许是老天看你这么喜欢月亮,就提前送你了吧!”夏御叔信口胡诌着。
“明天?明天我们去赴宴吗?”姬心瑶突然说。
夏御叔头一扬,傲气地说:“为何不去?我在先王爷爷身边长大,打小就在宫中赏月,那也是我的家,不是他一个人的。”
夏御叔说着,拉起姬心瑶走了出去。其实他知道,明晚的赏月,陈灵公一定会生出幺蛾子来,一定会找他们夫妻的麻烦。
可是,生性倨傲的他从没怕过谁。任他明枪暗箭,自己都照单全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个中秋果然不同寻常。天幕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晕晕乎乎的一大片光,就是看不到十四晚上出现的又大又园的银盘。
似乎是嫦娥仙子闹起了小性子,躲在厚厚的云层里不想露面,懒懒地透出些光亮,让赏月的人无可奈何地翘首以待。
陈王宫在后花园弄了个颇为奢华的赏月场景。长廊和亭榭张灯结彩,明亮的灯火掩饰了月光的不足。四十八人的女乐轻歌曼舞,精美的地毯沿长廊铺开,一字排着堆满了果品佳肴和美酒的长几,每一张长几后面都坐着盛装的王室宗亲。
陈灵公和芈王后坐在高高的亭榭上,志得意满地俯视着众位宗亲臣子,享受着他们的阿谀奉承。
冷露无声湿桂花。当夏御叔携姬心瑶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眼睛落到姬心瑶的身上。传说郑国小公主貌若天仙,今晚到底见到真容了!
“难怪没有月亮,原来嫦娥仙子下凡到御叔府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俏皮话,其他人都笑着附和。
夏御叔却拉下了脸,别人多看一眼姬心瑶,他心里都不舒服。他一言不发地拉着姬心瑶,走到了离陈灵公最近的长几前席地而坐。
这位置按说是不属于夏御叔的,几个王叔还有陈灵公的几个亲兄弟都坐在后面,只因为他身上挂着先王爷爷赐的宝剑,每年的赏月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前面。
不料,今年的陈灵公竟说:“御叔,长幼有序。几位王叔尚在后面。”
夏御叔一下子涨红了脸,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在姬心瑶面前,太掉价了。他恼羞成怒地欲说话,姬心瑶却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转而点点头说:“王兄训导的极是,御叔这就到后面去。”说着,拉着姬心瑶站了起来。
“罢了,这是家宴,又不是朝堂,有些事就不要太较真了。”芈王后突然发了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御叔和姬心瑶对望了一眼,不知道陈灵公和芈王后唱的双簧是何意,只得默默地坐了下来。
三盅酒后,夏御叔拉着姬心瑶去敬酒,面子上的事情还得说过去。他们站到了陈灵公和芈王后的面前。
“心瑶表妹!”陈灵公色眯眯地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姬心瑶笑吟吟地应了一声,夏御叔默不作声,拉着姬心瑶的手加重了力道。
“夏姬”芈王后开了腔。她万没想到世上有如此美貌的女人。姬心瑶一出现,花园里所有男人的眼睛都直直地落到了她的身上,所有男人的心也都直直地飘了过去。
姬心瑶回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叫谁呢?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夏御叔拽了一下,抬头看去,夏御叔正微微示意。
“夏姬!”芈王后的声音明显有了不快。
姬心瑶这才明白过来,是叫自己呢。第一次被人如此称呼,姬心瑶有点张皇失措,她愣愣地说:“王后,我、心瑶在。”
“月色朦胧,酒至半酣。夏姬,听说你在郑国能歌善舞。就为大家助兴如何?”芈王后并不理睬姬心瑶的张皇,不紧不慢地发号施令。
姬心瑶疑惑地向夏御叔看去。自己在郑国能歌善舞?不过是勉强能凑合几下罢了,与能歌善舞相去甚远。这是谬传吧?却见夏御叔阴沉着脸,拉着自己的手在微微抖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懂了。芈王后这是成心给自己和夏御叔难看。贵族女子的歌舞只能是极少数至亲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而宴会上的歌舞乃女乐之事。女乐犹如奴隶,主人是可以任意打骂、虐杀和买卖的。
姬心瑶若是不应,芈王后就会说这是家宴不要较真的话来。若是应了,岂不是自贬身份换得别人的一笑。原来前面唱双簧是埋伏笔。过于阴险了吧!姬心瑶暗暗咬了下牙。
姬心瑶悄悄地握了下夏御叔的手,往他手心塞了颗药丸。然后看着陈灵公和芈王后说道:“大王,王后,心瑶在歌舞之前,先给大家看一样更奇妙的助兴法子,可否?”
“哦?”陈灵公看了眼芈王后,说:“你且试试。”
姬心瑶从夏御叔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盒香粉,缓缓地打开了盒盖。
“此乃怡悦香。请感受一下它的奇妙。”姬心瑶笑嘻嘻地说着,轻轻地吹着香粉。微风起,香粉轻扬,瞬时,一股似兰似桂的幽香立刻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渐渐地,王室宗亲们个个心神荡漾,突然间涌出了一股激情,吆五喝六地拼起酒来,大有把酒邀明月,豪饮到天明,与尔同消万古愁的狂放。
陈灵公芈王后也被感染了,端着酒杯迫不及待地对饮起来。小小的白玉杯喝起来不过瘾,竟然让宫女换了大大的青铜酒爵。
夏御叔早已将解药送入了口中,见满园的人都被怡悦香迷得七荤八素,不禁大喜,拉着姬心瑶回了座位。
夏御叔倒了一小盅酒递给姬心瑶说:“庆贺一下,小试牛刀成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开心地一饮而尽,凛冽的醇香停在了齿间。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制毒之后,竟在迷魂香的基础上举一反三地研制出了怡悦香。迷魂香让人昏睡,而怡悦香正好相反,使人兴奋。
这一次,他们夫妻有备而来,却是种下了祸根。待到天明,满园醉鬼们醒来,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会醉成了烂泥?
陈灵公和芈王后明白过来,肯定是着了姬心瑶的道,她的那个香粉肯定有毒。
这个中秋夜,屈巫竟然在去洛邑的路上。
楚庄王早不派晚不派,偏偏在中秋前一天差遣屈巫去洛邑,居然还说是送中秋节礼。
屈巫当时就说路途遥远,怕是赶不上了,直接将楚庄王试他轻功的用意堵了回去。楚庄王也不恼,只吩咐屈巫尽量早到就好。
屈巫猜不透楚庄王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领命前去。更令他啼笑皆非的此番重任只是找周定王问问九鼎的重量。鼎,就是大周的王权。问鼎,明摆着就是觊觎王权。这等好事落到了自己头上,自己居然还无法推辞!
让屈巫头痛的是周定王一直传话要见七杀门主,可自己现在能见他么?整个宗族的命在自己手上呢!必须有所准备后才能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份。自己见了周天子,只问鼎,不多说。屈巫心中定下了主意。
屈巫这次只带了筑风。既然来到总门堂的地盘,有些事就得处理一下。他现在对芈夫人起了戒心,自然是不敢让芈和再跟来了。
屈巫有意让筑风慢慢地赶着马车,一路上稍带着游山玩水。没想到误了驿站。眼看着夜色暗了下来,只得继续往前赶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卷起了车帘,仰首看着天空。中秋之夜竟是没有月亮,倒是奇了。他自言自语的说。
稀奇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正当屈巫在奇怪天上没有月亮之时,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客栈,篱笆上爬着星星点点的红色五角星花。左边是一个小树林,夜宿的鸟儿仍在唧唧啾啾。右边是一湾小溪,朦胧的光亮下可见清澄似镜。
“何时有了这客栈?倒是个好居所。”屈巫不由赞道。
筑风一听,赶紧拉住缰绳停了下来。跳下马车,推开柴扉走了进去。
屋门被敲开,站出来一个揉着眼睛的店小二。筑风正要开口说话,里间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急急地走了出来。
“玉儿?”筑风大吃一惊地叫了起来。
屈巫已走到了院中,听得声音连忙抬头看去。那女子早已认出了屈巫,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着:“恩公”
屈巫将玉儿扶了起来,疑惑地问:“你怎在此?”
玉儿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几个月前,筑风让门中弟子将玉儿送到了洛邑,传话角门康长老在这里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料,这玉儿却是个有心人。那日见到屈巫潜回府中,让自己悄悄离开屈府去一个地方,然后就见筑风匆匆赶来,吩咐几个人将自己送走。她心中掂量了一下,将屈巫的前后行事联想起来,便猜测他非等闲之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洛邑之后,得知一些神秘之人正奉令为自己择婿,玉儿便打定了主意。天下男人多如牛毛,屈巫却是天下第一奇男子。既然老天已让自己和他相遇,自己岂能错过?今生今世,只要能在他身边,为奴为婢都是莫大的幸福。
于是,她在康长老面前跪着哭求了一天,直把那老头的心给软化了,只得答应不将她嫁出去。继而她得寸进尺哀求康长老,给她在楚国到洛邑的必经之路上建一简陋住所。
她要在这里等待屈巫的到来。楚国自己是不能回去的,既然这些神秘之人与屈巫有联系,她就有信心相信,屈巫一定会来洛邑。
康长老认真考虑了一下,干脆在道旁开了间客栈,以方便七杀门搜集情报。于是派了几个弟子充当店小二,让玉儿做了老板娘。
没想到,苍天不负有心人。玉儿终于等到了屈巫。她只能是喜极而泣。
屈巫皱起了眉头,不是说给她找个人家吗?他朝筑风瞪眼看去,筑风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屈巫得知了这客栈的来龙去脉,仍然疑惑不解地说:“一个女子,嫁得好人家才是正途。在这客栈里呆着会误了你青春的。”屈巫没好直接问你为何不嫁人。
“我、我相信恩公迟早有一天会来的。”玉儿低下了头,声音小了下去。
屈巫明白过来,不由在心中一声长叹!除了姬心瑶,自己心里还能装下别的女人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在洛邑郊外巧遇了玉儿。其实这应该不是巧遇,而是玉儿的精心设计。无论如何,她得逞了。
屈巫和筑风暂且歇下,一夜无话。这个中秋夜对于屈巫来说只能是百感交集。
万家团圆的好日子。姬心瑶此刻应是与夏御叔一同赏月吧?虽然没有月亮,但琴瑟和谐,相伴相欢,也就足够了。
自己若是在府中,除了狐儿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欢乐,还有什么?倒还不如在这清雅的客栈里听风声鸟语,落个清静。
天尚未亮,屈巫就听到外屋有了轻微的动静,待他和筑风起床,玉儿早已将晨食弄好。屈巫默不作声地吃着,心中暗想如此心灵手巧的一个姑娘,若非遭歹人算计,现在应该是嫁得良人。可惜了。
玉儿低眉顺眼地送屈巫到马车旁,又跪了下来,两眼含泪说:“恩公,玉儿绝不嫁人,只愿在此守候。玉儿身贱,并不敢作非分之想。若是有朝一日,恩公身旁需要丫鬟侍候,不嫌玉儿粗鄙,玉儿则死而无憾!”
屈巫摇了摇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虽然早已明了玉儿的心迹,自己是断无可能,却也不忍心伤了这个可怜的女子。只得说:“你暂且就在这吧,自己小心。”
玉儿使劲地点头,一双丹凤眼放出柔媚的光,满脸都是崇拜和爱慕。
马车在晨曦里慢慢地走着,屈巫靠在车厢里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暗道坏了,自己那句话过于暧昧,似乎是给了玉儿希望了。殊不知,这等于是害了她!屈巫自责起来。
玉儿对自己的爱恋,虽然有着报恩的情结,但对曾经身陷风尘的女子来说,极有可能是真动情了。只是自己的心里早已装不下任何一个女子。
爱有错吗?屈巫问着自己。自己对姬心瑶的爱恋,深藏在自己的内心,衣带渐宽终不悔。多么想拥她入怀,可月老偏不牵红线,终不过是一厢情愿,贻笑大方。
屈巫在惆怅中抵达了周朝都城洛邑。按礼数觐见周定王后,便将楚庄王的礼物呈上,那是九颗硕大的夜明珠,静静地躺在红木盒子里,发出耀眼的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定王并无多话,收下之后仅说了一句:“楚子注费心了!”然后看着屈巫,等他下话。中秋已过,此时来送礼何意?
屈巫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周定王,见他王袍的袖口边都破了,突然觉得他好可怜。维持这么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周江山,也真够他受的。
屈巫终于说出打了千万遍的腹稿。他说:“陛下,微臣斗胆,敢问九鼎之重?”仅此一句,足可以表明自己的来意。
周定王的脸色急剧变化着,眼神犀利地扫了下屈巫,径自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周定王心中已是怒气冲天,九颗夜明珠就想换九鼎?鼎,就是大周的王权。问鼎,明摆着就是觊觎王权。
不过想到楚庄王面子上对他这个天子还颇为尊重,相对于其它诸侯国来说,楚国也还年年纳贡。周定王干脆来个不理不睬,让使臣自去己揣测。
屈巫明白周天子此刻的心情,周定王的态度一如他的预料。不予回答,你们自己想。
屈巫一出王宫便和筑风去了洛邑城北的大山深处的纵横谷。康长老早已得到消息,早早地等候在总门堂内。
一番见礼寒暄全免。屈巫神色凝重地看着康长老,开门见山地说:“天子欲见我,何事?”
“七杀门毁了各国的醉春楼,天子震动。传话来就是想见门主。”康长老回答。
屈巫皱起了眉头,说:“不是说各代门主只秉承使命,不在周王朝公开自己的身份吗?”
“以前是的,现在朝廷式微,也许天子是、是无可奈何。”康长老谨慎地选择着字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去看鼎。”屈巫突然转变了说话内容,径自向密室走去。康长老稍稍愣了一下,赶紧拎起一旁的风灯紧跟着走了过去。
屈巫用令牌打开了密室的石门。偌大的密室依旧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和动静。
康长老走上前举起手中的风灯,九个青铜大鼎,依然呈品字型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之中。
“鼎在国在,鼎失国亡?”屈巫自言自语地说着,伸手抚摸着青铜大鼎,冰冷彻骨的寒意从手指上迅速传递开来,直至到他的内心,他的全身。
屈巫出了密室,抛开九鼎不再提起。吩咐康长老将各地盐市的收益拨一部分送周王朝。好歹一个天子,竟然穿了件破旧不堪的朝服,看上去都令人心酸。
康长老一听,激动地连忙跪下称谢门主。他早有此意,但门主不发话,他不敢僭越。
正在此时,忽有一弟子来报。说是楚国大军兵临城下,已将洛邑围了起来。
康长老疑惑地看了一眼屈巫,神色微微有些改变。
屈巫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七大长老时,尚且戴着面具。那时候自己与他们之间尚未建立起信任,但很快自己就信任了他们,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而他们对自己更是信任有加,惟命是从。
现在康长老这疑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楚国大军是我带来的?
没想到,自己前脚走,楚庄王就将三万兵马跟在了后面。随我而来,却又不让我知晓,玩什么把戏?屈巫心中冷笑了一下。
屈巫沉吟了一会儿说:“即刻告知天子,我要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王朝偏殿暗室里。屈巫拜倒在地,说:“七杀门主屈巫叩见陛下。”
周定王竟张口结舌回不过来神,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说:“你、你是门主?”
屈巫从怀里拿出了令牌,双手呈献给周定王。周定王也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他将两块令牌合在一起,竟是天衣无缝的一个立体玉龙,想必是同一块玉料上雕刻而成。
“快,快,请起!”周定王激动地说着。
屈巫暗忖,原来这令牌是一反一正的两块。祖师爷真是煞费苦心啊!
周定王不容屈巫坐定,赶紧就说:“楚子此番亲自带三万兵马前来,可知何意?”
“他亲自来了?”屈巫的脑海里滑过楚庄王虎背熊腰的伟岸身姿,心中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曾几何时,自己对楚庄王顶礼膜拜,发誓要助他争霸。而如今,却是君臣离心,分道扬镳。
周定王看着屈巫不语。当他见到屈巫的那一瞬间,立刻明白了为何至今七杀门主不与自己相见的缘由。屈巫是楚庄王的左膀右臂,天下尽知。不过,此时此刻,屈巫能主动来见,起码表明他承认了七杀门的渊源。
“陛下。他先让我来问鼎,自己又随后前来,必定来者不善。硬碰是难以让他退兵的。可否先做出姿态,派人去楚营慰问?”屈巫建议着。
周定王连连点头。是啊,以柔克刚,衰退的大周朝除了这招还能有什么?可是,周朝已是个空架子,拿什么慰问人家?
屈巫知周定王心结,便说已让康长老去准备酒水食物了。周定王暗想如此睿智之人,如果死心塌地为楚庄王,楚庄王必定能成事。
屈巫又说:“他必定会问鼎之重量。陛下,请派一善辩之人,告知他九鼎在德不在重。即可羞辱他,让他退兵。”屈巫说完,心儿竟似被谁揪了一把。大王,你若能修德,我屈巫岂能背叛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定王明白过来,不禁哈哈大笑。屈巫,楚国重臣,七杀门主,大周的看家护卫。多么不可思议。不过,周定王知道周朝已经摆不了以前的威风,便做出了一副非常尊重屈巫的架势,使得屈巫越发浑身不自在起来。
果不其然,周定王派了个号称三寸不烂之舌的辩士,出使去了楚营。
楚庄王收下周天子的慰问品,就一点也不客气地问道:“周朝的传国之宝‘九鼎’有多重?”
那位辩士不慌不忙地说:“九鼎在德,不在重也!”
然后就滔滔不绝地给楚庄王讲起了历史,什么九鼎当年为大禹所铸,所以归夏朝所有;夏朝失德,鼎便为商朝所有;商朝又失德,鼎又归了大周。
而大周朝是重德的,历来善待各诸侯国,从未有过夏桀商纣那样的暴君,所以鼎之轻重,就毋须再问了。
直把楚庄王侃得是七窍生烟八处冒火,连连挥手说:“好、好,明白了,明白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庄王就拔营起寨,打道回府。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很有德行,居然还给周天子上了一道奏表,说自己带兵演习,路过洛邑,只望没惊扰圣驾。现因天子未曾召见,自己不能无故觐见,因而回楚国去了。云云。
周定王拿着楚庄王的上表,看了许久自言自语地说:“知楚子者屈巫也!”随即深思,屈巫七杀门主的身份不假,可他会真心维护大周吗?
注:周朝的诸侯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级。天子称呼诸侯在该国国名后加上该国爵别。楚国为子爵,所以称楚庄王为“楚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待楚庄王拔营起寨离开洛邑之后,便和筑风弃了马车,一路疾行回楚国。他要在楚庄王之前赶到郢都,造成自己早已回来的假象,佯装不知道楚庄王也去了洛邑。
屈巫刚回到郢都,家门还没进,就被弟子拦下告知郑国急报,晋国二十万大军伐郑,姬子夷正在作殊死抵抗。
屈巫倒吸了一口凉气。郑国怎这么倒霉?一年要被迫打几次仗,还让不让人活了?不容多想,屈巫立刻让筑风下达了七大长老去郑国助战的指令。
屈巫回家换了衣服赶紧就去了司马府,旁敲侧击地问着那个军务大臣。结果是郑国的求援信早已收到,可楚庄王没回来,谁也不敢做主。
屈巫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几次去城门口张望,盼星星盼月亮似盼着楚庄王早日回到郢都。
他知道,这回与上次平叛是完全不同的。
平叛,只要单打独斗制服了领头人,其他乌合之众就会不堪一击。可这次是两国之间的战争,若是不能说动楚庄王出兵相助,姬子夷必败无疑。纵然七大长老去相助,也不过是保得姬子夷性命而已。
遥遥不见踪影的楚庄王此时正在玉儿的客栈里。
楚庄王带着三万兵马到了洛邑,原本也就是恐吓一下周天子,让他把九鼎交出来,自己好名正言顺地做个中原的霸主。没料到自取其辱,周天子派个吹牛大王,给自己上了一堂又臭又长的历史课,差点没把自己的心肝肺都给呕了出来。
有德才能服天下。德,难道我堂堂大楚缺德吗?楚庄王愤愤地在心里哼了一下。‘大王,如若为争天下,有违天道人伦,岂非步纣王后尘?’不知怎地,屈巫的话又在楚庄王的脑海里翻了上来。
屈巫?他人呢?若是在洛邑,知楚军到来,断无不见之理?除非他早已回去。楚庄王暗自嘀咕。
兴冲冲地来,扫兴地回。楚庄王打道回府的路上,走得没滋没味。看着那些常常引为自豪的战车,没精打采地跟在自己的身后,他忽然有种莫名的伤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朝在鼎盛时期从没把异性诸侯的楚国放在眼里,别的诸侯国都是公爵、侯爵、伯爵,勉强给楚国封了个子爵,处处受排挤,时时被打压。
其他中原诸国也一直视楚人为夷,恨不能将楚国逐到大巴山里,或者干脆灭了。楚国自祖先开国起,就顶着种种压力,对外小心谨慎,对内强兵富国,才逐渐有了今日之争霸的可能。
虽然从兵力上已经略胜晋国一筹,也强制了诸多小国的归顺。可是,在威望上却怎么也比不过晋国。
这难道就是“德”不够?德不配位?楚庄王深深地叹了口气。
楚庄王身边一位姓宋的禁卫长,颇有察言观色之本领。他打头阵见到玉儿客栈很是清雅,想到楚庄王闷闷不乐,便向楚庄王建议在此歇歇脚。
楚庄王在马车上撩起门帘向客栈看去,果然是傍水依山筑就的幽斋雅坞。清风习习,满园芬芳扑鼻;碧水溶溶,一弯溪水迎人。
简陋篱笆点点红花野趣盎然,木质小屋处处装扮古朴浓郁。倒比那王宫内苑有趣的多。
楚庄王走了进去。一眼看到一身村姑打扮的玉儿,先自酥了半边身子。那一双特别的丹凤眼,竟能将人的心活活地勾了出来。
“你是这客栈的主人?”楚庄王不相信地问,如此一个美人,在这前不沾村后不沾店的路旁,开一间客栈,太过惹眼,太过危险。
玉儿哪里知道这位一身戎装的将军是楚庄王,听他是楚地口音,便留了心。说这间客栈原是父母留下,后来父母相继病死,自己也无处可去。几个店小二也都是父母原先的伙计,便帮衬她将客栈继续开了下来。
似是天衣无缝,可生性多疑的楚庄王怎能相信?虽然客栈在周朝地界之内,但这条道却是楚国去洛邑的必经之路。他沉吟了一会儿问:“你叫什么?”
玉儿在风月场中阅人无数,见楚庄王疑虑重重,更是不敢说出真名实姓,便说自己叫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庄王并不敢作太多停留。虽说自己带了三万兵马,可自从七杀门一夜之间毁了醉春楼,他对看不见摸不着的江湖起了戒心。江湖中人形如鬼魅杀人于无形的事太多了。
楚庄王对那个宋禁卫长使了个眼色,先自离去上了马车。宋禁卫长心领神会,一声令下,禁卫迅速包围了客栈,还没等玉儿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宋禁卫长擒住,几个店小二一看事情不对头,纷纷拔出随身短剑应战。
仓惶中,店小二们终不是禁卫们的对手,死了几个,逃了几个。只剩下玉儿一人,被捆住双手送到了楚庄王的马车里。
玉儿眼看自己为等待屈巫的精心设计,顷刻之间被这帮人搅黄了,心里的怒火抑制不住就要从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里喷出来。见楚庄王一人坐在马车里高深莫测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恶向胆边生,一头就向他撞了过去。
“哈哈,美人,怎就如此着急地投怀送抱?”楚庄王哈哈大笑,探手就将玉儿稳稳地抱到了怀里。
玉儿双手被捆动弹不得,恼羞成怒之下,狠狠地啐了楚庄王一脸的口水。
后宫佳丽三千,无不变着法儿讨好,几时被女人吐过口水?楚庄王恼怒地松开双手,玉儿跌到了地上。
楚庄王脸色一沉,说道:“告诉寡人实话,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开客栈?”
玉儿一听这身着戎装的将军自称寡人,大吃一惊。她疑惑地问:“楚、楚国大王?”
楚庄王突然厉声说:“说实话!”
玉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向楚庄王跪了下来。她的心抖了几抖。怎么办?他是屈巫的大王,自己是不能得罪的。可看他对自己的样子,怕是没安好心。自己被屈巫救出泥潭,今生今世只想报答他。这点小小的愿望老天都不肯成全吗?
玉儿想着,泪水竟自溢了出来。楚庄王看见玉儿眼泪,似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语气又变得缓和起来。他说:“莫怕,说了实话,寡人不会亏待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儿暗自在心中掂量一番,依然说自己叫雪儿,父母双亡,留下这间客栈,以为生计。
楚庄王情知这个自称雪儿的姑娘一定是说了谎。刚才他分明看到那几个店小二都是练家子,若非禁卫们仗着人多,还真难说是什么结果。
楚庄王没再多问,他站起来走到玉儿身后,解开了捆着她双手的绳子。说道:“起来吧,寡人信你了。”
玉儿站起来,看着楚庄王,竟然含泪笑了笑。梨花带雨的娇俏娘,不由楚庄王不动心。
楚庄王伸手摸了摸玉儿的脸,说了声:“过来,随寡人坐下。”
“雪儿不敢。”玉儿小声地说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楚庄王哈哈大笑,猛地一扯,将玉儿拉到了自己腿上。他看着那双勾人心魂的眼睛说:“雪儿?这名字太苍白,你生就了一双媚眼,就叫媚光吧。”
玉儿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只得说:“媚光谢大王赐名。”
楚庄王微微一笑说:“你吐了寡人一脸的口水,这账该如何算?”
玉儿低下头,嘴里嘟囔着什么。
楚庄王托起她的下巴,说:“大声点,寡人听不见。”
玉儿的心里恨得咬牙,眼泪不自觉地又溢了出来,她眼泪汪汪地说:“媚光任凭大王处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庄王这回可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情,他的脸沉了下来,冷冷地问:“为何落泪?没有女人敢扫寡人的兴!”
“媚光是、是高兴,喜极而泪。”玉儿哽咽着伏到了楚庄王的怀里。
楚庄王一行终于到了郢都。文武百官全部在城门口跪地迎驾。楚庄王已经换到了战车上,威风凛凛地向他的臣子们招手致意。眼风过处,他看到了屈巫跪在六卿之后。
楚庄王的战车过去之后,文武百官起身相随。禁卫队中的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屈巫往一旁闪了闪,忽然那马车的窗帘开了,屈巫感觉到了一种异样,不禁抬头看去,只见窗口后面的玉儿脸色惨白,泪水滚滚。
瞬间,窗帘放下,马车行驶了过去。玉儿?刚才那女子是玉儿!屈巫愣在了原地,被同僚推了一下,才猛然觉醒。
想方设法将她送了出去,怎么又回来了?看那架势,似是被大王弄来的。麻烦来了!屈巫暗自懊恼,怎么总是在这个玉儿身上出岔子。
楚庄王一回到宫中,就得知了晋国伐郑之事。只得暂且按下沐浴更衣的想法,将若干重臣召集到一起商量对策。
结果还没等大家发表言论,楚庄王自己就想好了对策,他说:“陈国离郑国近,又是世代姻亲,让他们立刻派兵。”
说罢,急不可耐地离去。弄得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醒悟过来,个个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大殿。
屈巫傻了,他企图说服楚庄王出兵的计划直接落了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晋国二十万大军,长驱直入郑国,眼看就要打到新郑,朝堂上下人心慌慌,一片哗然。
姬子夷接连几封加急求援送至楚国,都回说楚庄王去洛邑未回,让他耐心等待。火已烧到了眉毛,他还来及等待吗?
姬子夷和厉王爷等几个本家王爷正在大殿商量应战等诸多事宜。他甚至作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自己战死,让厉王爷保子坚接位。无论如何也得保住祖宗的江山。
忽然,身边禁卫躬身上前,在姬子夷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姬子夷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喜,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殿外一字排开七位仙风道骨的长老。姬子夷并不说话,只做了请的手势,将他们让到了偏殿。
喝退左右之后,姬子夷才说:“是七大长老吗?师兄让你们前来相助?”
七大长老中,只有韩长老知道姬子夷是屈巫师弟,但屈巫让他保密,不到生死关头不准泄露姬子夷是七杀门弟子。
因此,那六位长老一听姬子夷如此称呼,才解开了心中的困惑。一路上他们都在纳闷,门主为何让他们全体来相助姬子夷。郑国也好晋国也罢,都是大周姬姓天子的后人。
为首的康长老说:“大王既是我门中之人,如今有难,岂有不助之理。我们七长老任凭差遣。”
姬子夷抱拳拱了拱手,说:“按辈分,我该称呼各位长老一声师叔。若无外人在场,各位长老就称呼一声师侄好了。”
七位长老颇为受用,想不到,七杀弟子中竟然有人做了君王。老门主确实高瞻远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终于,晋军到了新郑郊外,古都,又一次面临被血洗的可能。
楚国那头仍然是杳无音讯,郑国到了生死关头。姬子夷力排众异,亲自披挂上阵,他要与晋军决一死战。
他知道,虽然七大长老赶来助阵,但他们都是单打独斗的高手,或许可以在千军万马中护得自己安危,但决不可能击溃二十万大军。
阴风怒号,黑云翻滚。两军对垒,相顾无言。唯有旗帜哗哗乱响,人头隐隐攒动。
姬子夷原以为晋军主帅按惯例会上阵来单挑一番,因而他策马站到了军队的最前列,沉着地等对方来挑战。
没想晋军主帅听说了姬子夷曾经一剑刺瞎了楚军主帅,估计自己也不是姬子夷的对手。因而他根本就不考虑单打独斗,一声高昂激越的鼓角,晋军一字长蛇阵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接冲向了郑军。
顿时,战场上飞沙走石,杀声冲天,人仰马翻,血花四溅。
姬子夷一看对方不按规矩出牌,自己出奇制胜的想法落了空。狂怒之下挥剑就冲向了乱军。
晋军的兵力强过郑军几倍,郑军纵然拼死抵抗,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终是难以以少胜多。
七大长老见情况紧急,“唰”的一下,他们分散在姬子夷的周围,无论如何,他们要保得姬子夷的安危。
正在这时,斜刺里冒出一支队伍,呼啦啦就冲到了姬子夷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子夷定眼看去,白底红字的旗帜上一个醒目的陈字,前面领头一匹棕色马上的将军竟然是夏御叔。
“御叔?怎会是你?”姬子夷大惊。夏御叔会带兵打仗?
“王兄,楚庄王派吾国相助,我领命前来。”夏御叔简略地说着。
姬子夷心中一凉,楚庄王居然不派兵,让陈国来相助;而陈国竟然派了夏御叔前来。他这个公子哥儿哄得心瑶开心的本事不小,据说他现在和心瑶黏糊得很,倒让我放下心来。可是,他哪有带兵打仗的本领啊,简直就是添乱。
当日,楚庄王急匆匆地下达了让陈国出兵的指令。陈灵公得知后,想到姬子夷曾经要兵临城下的恐吓,一肚子的不快活。
他冲着芈王后嚷嚷道:“凭啥要去帮他的忙?”
芈王后不显山不露水地点拨说:“此去郑国定是凶多吉少。”
陈灵公茅塞顿开,准备临阵封官,封夏御叔为大司马,领兵三万前去郑国相助。
当传令的阉官出现在株林庄园时,夏御叔正在帮姬心瑶在毒物身上提取毒汁。
姬心瑶的胆子依然很小,紫姜不知道从哪弄了很多毒物,蛇啊、蝎子什么的,她看着害怕,夏御叔乐得讨她开心,便将提取毒汁的差事揽了下来。
夏御叔不急不慢地将手中的事情做完,换了衣服,又和姬心瑶依依不舍地告别,才带着随从跟阉官去了宛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以来,夏御叔自恃自己与众不同,乐得无人管束,陈灵公也巴不得他离自己远点,因而一直赋闲。以前之所以答应芈王后管理醉春楼,自然与他整日混迹风月场所有关,但更主要的是他发现了那些女人的异样。
这次,听陈灵公一说郑国有难,夏御叔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重任。他自忖看了点兵书,懂点阵法,带个兵应该不成问题。朝堂上众多大臣心中都暗自嘀咕,御叔公子游手好闲惯了,如此重任他能担当?但谁也没有说出来。谁敢指责大王的轻率呢?
夏御叔一身戎装回到株林庄园,姬心瑶蒙了。太阳从西边出了?夏御叔怎么穿了将军的铠甲。
“心瑶,为夫威武不?”夏御叔晃动着身子问。
“你这是何意?”姬心瑶不解。
夏御叔不敢将郑国已是水深火热的消息说出来,他怕吓了她。可是,自己就要离去,不说明缘由也不行。
他只得小心谨慎地说:“晋军与郑军开战,我去为子夷大哥助阵。”不知何时,他也沿袭了姬心瑶对姬子夷的称呼。
姬心瑶一听脸色就变了。夏御叔故意轻描淡写的神情告诉她,一定是出大事了!
她一把抓住夏御叔,颤抖着声音说:“大哥他怎么了?”
夏御叔搂过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就是去给大哥帮个人气。”
是夜,夫妻紧紧相拥,竟然无话。夏御叔不敢乱说,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姬心瑶烦恼和担忧。姬心瑶不想说话,她的心早已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姬子夷见夏御叔带的三万兵马基本都是步兵,战车寥寥可数。心中情知战斗力泛善可陈,又不好与夏御叔明说,只得说让夏御叔不离自己左右。
乱军丛中,刀剑无情。为了心瑶,还得保护夏御叔的安危。姬子夷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夏御叔这是生平第一次上战场。原以为按照兵书上所说,自己指挥着兵马布阵就可以了,哪里知道竟是一片混乱,到处刀光剑影,遍地血肉横飞。
一个习惯在香风旖旎场所的公子哥儿,哪里见过这等残酷的场面。夏御叔目瞪口呆,他这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打仗,明白了姬子夷让自己在他身后的原因。
姬子夷骑在白马上犹如天神,剑锋所到之处,人头滚落一地。夏御叔紧紧地跟在姬子夷后面,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可是,他那几下子根本杀不了敌。害得姬子夷还得时时分心保护他。
夏御叔自尊心大受伤害,他怒吼一声猛击马头,从姬子夷的后面蹿了出去。
“御叔,不可,危险!”姬子夷大喊,连忙纵马追赶。
“骑白马的那人是郑国大王姬子夷!”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晋军将士立刻像潮水一样涌来,团团地围住了姬子夷。
夏御叔冲入乱军之中,他决不甘心做缩在姬子夷背后的胆小鬼,他要像姬子夷那样所向披靡,所向无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乱箭如雨向他飞来,他挥舞着手中宝剑。可是,他怎能拨开那些越来越多的的箭?一箭、两箭、终于,万箭穿身,栽落马下。
姬子夷远远看见夏御叔跌落马下,急得抓起白马头上的鬃毛,两腿用力一夹马肚,从包围他的晋军头上跃了过去。
姬子夷赶至夏御叔身旁,跳下马来。抱起奄奄一息的夏御叔,放到白马上,自己且战且行,护着白马向大营撤退。
晋军将士将目标对准了姬子夷,狂喊着又一次围住了姬子夷。姬子夷腹背受敌,又要护着夏御叔,几乎是寸步难行,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尚有一丝神智的夏御叔,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俩人都难逃一死。狠狠心,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从马上滑了下来。
姬子夷大惊失色,急忙蹲下来要抱夏御叔上马。夏御叔口中鲜血直冒,他抓着姬子夷的手,微弱地说:“大、大哥,别管我……心、心瑶……”话未说完,瞪着双眼断了气。
“御叔、御叔!”姬子夷拼命地摇晃着夏御叔。“我怎么和心瑶交待啊!御叔!”姬子夷陷入了极度慌乱之中。
几杆长枪同时狠狠地刺了过来,姬子夷的脑子一片混乱,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长枪穿过了姬子夷的身体,他倒在了夏御叔的身旁。
七大长老见姬子夷突然纵马跃了出去,连忙想杀出一条血路跟过来。无奈晋军采取了人海战术,包围圈一层又一层,待他们赶到姬子夷身边时,一切都迟了。姬子夷与夏御叔双双倒在了血泊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七大长老一见姬子夷倒在血泊之中,急眼了。刚认下的君王师侄,万一有个闪失,如何向门主交代?
康长老一声大喊:“苍龙现身”。其他六位长老浑身一震,当年祖师爷创下这一招,是为了预防强敌冲击总门堂,誓死保卫九鼎的。七人合为一体,内力化为无穷大外泄,冲煞一切强敌,但也会耗费他们一半以上的功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现在,为了救这个君王师侄,他们算是豁出去了!
七大长老站成了一线,双手于胸前合十,双眼紧闭。丝丝的白色气流从康长老的身体内窜出,流至下一长老的身体,又再次窜出,直至最后的韩长老。
瞬间,七大长老已经融为一人。只听康长老又是一声大喊:“苍龙腾飞!”七大长老双眼陡然睁开,他们的瞳仁已经变得通红,原本仙风道骨的或黑或白的胡须钢针一般向四面扎开,杀气毫不隐藏地环绕着他们翻滚。
近旁的晋军将士已经察觉到了异样,箭射到七个老头面前居然纷纷落下,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在阻挡着。
七大长老纵身飞起,离地丈高。“呼”地一声掌风推进,四溢的杀气挟雷霆之威,有河决之势,向晋军将士滚滚而去。轰然一声,成片的晋军将士连哼都没得及哼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康长老抓起姬子夷,韩长老夹着夏御叔,在其他几位长老的掩护下,凌空虚步,踩着人头,从乱军中闯了出去。
兵败如山倒。郑军残部退回大营,哀嚎声声,悲鸣阵阵。晋军乘胜追击,死死地围住了新郑和郊外的郑军大营。大有宜将剩勇追穷寇,不获全胜绝不收兵的架势。
厉王爷见到身上被扎了几个窟窿奄奄一息的姬子夷,心里凉了半截。虽然康长老已将姬子夷浑身血脉封住,又往他嘴里塞了颗保命丹,但能否活下来只得看天意了。
再战下去,只能是国破人亡。厉王爷看着一旁呆若木鸡的姬子坚,语调深沉而坚定地说:“子坚,代你大哥出城、求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子坚小脸煞白,惶恐地点了点头。一直以来只会吃喝玩乐的姬子坚,在易韶兵变之后,逐渐明晓了一些事理,但仍然是个靠着大树好乘凉的公子哥。眼见大哥生死未卜,他才不得不明白,自己该长大了,该承担责任了。
终于,郑国又归附了晋国,二十万晋军退出了郑国。
这一仗,郑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君王尚在鬼门关命悬一线地徘徊。
屈巫在第一时间得知了郑国的惨烈战事。他跌坐在榻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夏御叔死了,姬子夷生死未卜。姬心瑶怎能接受?那是她至亲的两个人,她怎能接受这样的残酷?屈巫的心里翻腾着。
不行,无论如何要救活姬子夷。屈巫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大王现在对自己疑虑未解,若是擅自离开郢都,他肯定怀疑。若是上表称病,万一他假模假式地来探望,岂不漏了陷?可是,能有什么万全之策呢?
大王最近不太理朝政,据说是新纳了一名妃子,宠爱异常。据宫中弟子密报,说那妃子的双眼生得特别,难道是玉儿?屈巫的脑海里闪过了马车里脸色煞白泪水滚滚的玉儿。
屈巫决心冒险去宫中,他要带着芈夫人去求见楚庄王,他要拼死一赌,赌那位妃子真是玉儿,赌玉儿会真心帮自己。
一大早,屈巫过来找芈夫人,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宫中。芈夫人心中立马起了疑惑。今天起什么风了?一定又是打什么鬼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夫人冷冷地说:“去宫中何事?”她现在已经完全撕下了温柔的面孔。
屈巫不动声色地说:“大王新宠一位嫔妃,我们去送个礼。”
芈夫人暗自在心里掂量,他几时做过这样的事?居然走后宫路线,他一定是有要事!他虽然对自己没一点恩爱,但还是任自己在府中作威作福的。也罢,就陪他走一遭。
于是,芈夫人努力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说:“既然夫君吩咐,岂敢不去!”
屈巫让芈夫人找了两件玉器,用匣子装好。一起上了马车,一路无语地到了宫中,求见楚庄王。
此时的楚庄王正在玉儿的寝宫,享受着玉儿带给他的前所未有的快乐。
一个君王,尤其是胸怀天下的君王,何尝能知晓风月场上的招数?玉儿给了他全新的感受,他这才明白床帏之中竟有这么多的欢娱。
楚庄王惭愧万分,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王后也好,嫔妃也好,虽然容貌不差,却比赛着举止端庄。尤其在床上个个木纳迟钝,难怪味同嚼蜡,一点兴趣都没有。
玉儿放出手段,就将楚庄王整个的身心都牢牢勾了去。他已经被玉儿迷得七荤八素,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对玉儿身世的怀疑,恨不能朝朝暮暮都和她在一起。
六宫粉黛,三千佳丽,全部败给了曾经的青楼女子。毋须回眸一笑,自然千娇百媚;毋须轻歌慢舞,自然勾魂摄魄。纵是那秋寒夜长,依然嫌良宵苦短。只能是君王不再早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听得阉官来报,说是屈巫携夫人要求觐见,恭贺大王新纳之喜。
楚庄王一听,非常不耐烦地说:“去,去,告诉屈巫,寡人没空。”
阉官喏喏退下。玉儿一听屈巫来了,心儿猛地跳动起来。她生就了一副七窍玲珑心,马上猜出屈巫是来找自己的,否则不会带着芈夫人,借口恭贺大王新纳之喜。
玉儿睁着那双媚眼,定定地看着楚庄王,突然就落下泪来。楚庄王大惊,连忙问道:“美人,怎么了?”
玉儿将脸一捂,竟然哭出声来。楚庄王赶紧抱过她说:“快告诉寡人,到底怎么了?”
“大王,放媚光出宫吧!”玉儿偎在楚庄王怀里哀哀地哭着。
“这是何话?寡人还能离开你吗?”楚庄王不解地问。
“大王英明神武,何必为媚光这样一个不能见人的女子坏了一世的英名?”玉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楚庄王生气地说:“你是寡人的嫔妃,谁说你不能见人?”忽然,楚庄王明白过来,连忙唤过阉官,传屈巫夫妻直接到玉儿居住的碧螺宫。
“嗯,寡人现在就让你见人,再不许说出宫的混账话。”楚庄王抱起玉儿走出了寝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螺宫外殿里。玉儿和楚庄王并排坐在软榻上。屈巫和芈夫人走了进来。玉儿努力克制着自己,却还是禁不住微微地颤抖起来。
楚庄王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疑惑地拉起她的手,发现冰凉彻骨,以为她冷,一面将她搂在怀里,一面怒声呵斥宫女,说:“为何外面没有火盆?”吓得宫女们哗啦啦跪倒一片,赶紧手忙脚乱地架起了火盆。
“玉儿?”芈夫人轻声惊叫,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口。被大王搂在怀里的女人是玉儿,自己不是做梦吧?怎么可能!
屈巫侧身瞪了芈夫人一眼,拉着她跪了下来,双手捧着放着玉器的匣子,说:“微臣恭喜大王!区区薄礼,望娘娘笑纳。”
楚庄王哈哈大笑,说:“赐坐。爱卿,你是第一个送礼给爱妃的,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屈巫和芈夫人到一旁坐了下来。芈夫人盯着玉儿说:“敢问娘娘芳名?”
楚庄王沉下了脸,拉长腔调说:“小如,大胆!”
玉儿连忙说:“大王,您赐的名字那么好,说一下又何妨?”说着,她看了一眼屈巫,微微一笑说:“本宫现在叫媚光。”
“媚光?”芈夫人眼露恨意。这个女人当初跪在自己面前哭着求自己收留,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大王的专宠。太气人了。
“大王,她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娘,看那两个物件,还上眼否?”屈巫赶紧打断了芈夫人的话。
玉儿看了眼楚庄王,见他点了点头,便让宫女呈了上来。玉儿打开了匣子,不过是两件普通的玉器,一件是只玉簪,一件是只玉碗。
玉儿敏感地觉得屈巫一定是在着玉器上给自己传递了什么讯息。她拿起玉簪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她轻轻地拿起玉碗,刚一拿起,即刻就放了回去。她的手指触摸到了碗座下面有东西。
玉儿合上了匣子,看着屈巫轻轻地点了点头,说:“费心了。”又笑着对楚庄王说:“大王,媚光可以收下吗?”
楚庄王宠溺地微笑颔首,这个女人现在要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
屈巫松了口气。他从玉儿的眼神里读懂了,她一定会帮自己的忙。大功告成。屈巫赶紧拉着芈夫人退下。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芈夫人忽然冷笑起来,她恨恨地说:“弄了半天,是为了看你的老相好。屈巫,你不要命也就罢了,犯不着拿全家老小的命陪你玩。”
屈巫沉着脸,看着芈夫人一字一句地说:“大王的爱妃叫媚光,请你给我记住了!别没事找事!”
芈夫人的脑海里闪过了楚庄王搂着玉儿,一脸宠溺的样子;又见屈巫的脸上起了一层寒霜,心底猛地一紧,不禁打了个寒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夫妻走后,楚庄王见玉儿紧紧地抱着那个匣子,不由心生怜悯,到底是穷家小户的女子,见了两件再普通不过的玉器就如此欢喜。想想又暗暗自责,连日来沉溺于欢娱,居然都忘了赏她几件宝贝。
楚庄王说:“喜欢玉器?随寡人来!”
玉儿心中着急屈巫到底在碗座下放了什么,便撒着娇说:“累了,想歇一会儿。”
楚庄王是真想讨她欢喜,竟然放下身段说:“那寡人替你取几样好东西来。”说着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玉儿赶紧将碗底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块绢帛上只有一行小字:想法让他三天不上朝。
玉儿激动地热泪盈眶。她虽然不知道屈巫如此要求何意,但他冒险前来相求,必定是有火烧眉毛的大事。况且他已知今非昔比,还能如此地信任自己,自己岂能辜负?纵然拼得一死,也要完成他的嘱托。
玉儿刚将密信扔到火盆里烧掉,外面就传来了楚庄王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几个宫女紧随其后,每人手中的托盘上都放了件夺目的玉器。
“爱妃,快来看看这几样好东西。”楚庄王大声喊着,他的语气里满是骄傲。
玉儿移步过去,一件一件地看着,果然都是极品玉器,件件价值连城。尤为醒目的是一块洁白无暇的白玉壁和一串十六节龙凤玉挂饰。
玉儿拿起那个龙凤玉挂饰,故意问道:“大王,这么一大串,我戴哪儿?”
楚庄王开心极了。说:“这个不是戴身上的,你把它挂在烟纱帐里。明白吗?龙凤呈祥。哈哈哈。”
玉儿放下玉挂饰,佯作娇羞状,一扭身子就要跑开。楚庄王紧走几步,一把拉住她,说:“不喜欢?那你要什么?只要说出来,寡人都能给你弄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庄王拥着玉儿,正要往寝宫里去。忽听宫女报樊王后驾到。楚庄王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
樊王后忍耐玉儿到了极限。前一阵子,楚庄王去洛邑,居然带回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她见那女子还算乖巧懂事,楚庄王又是满心欢喜,便忍下了心头之气。
原以为,楚庄王不过是图个新鲜,玩个几天也就厌了。没想到,居然沉溺到连朝政都懒得理了。刚才听宫女来报,楚庄王亲自去库房挑选玉器送给新宠的娘娘。这是绝无仅有的事,这还了得?照这样下去,争霸中原怕是笑话了!
“王后,何事?”楚庄王看着怒气冲冲的樊王后不悦地问。
“大王,后宫嫔妃若有行为不轨,是否由本宫处置?”樊王后说。
“那是自然。”楚庄王不知樊王后何意,顺口答着。
“那好!来人,拿下这贱婢,即刻杖毙。”樊王后恶狠狠地指着玉儿说。
“王后!你眼里还有寡人否?”楚庄王生气地拉长了腔调。原本犹豫不前的宫女阉人全部吓得跪了下来。
“大楚开国以来,历代君王励精图治,鲜有沉溺女色者。大王雄心壮志,力图争霸中原。而今大业未成,竟被贱婢媚惑,不理朝政,将江山社稷抛之脑后。大王,臣妾自幼与你结发,岂能看你步入泥潭?”樊王后声泪俱下。
楚庄王神色一暗,不禁为之动容。这么多年来,樊王后确实是他的贤内助。对外劝他广纳贤臣人尽其才,却从不干涉朝政。对内为他海选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为妃,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一团和气。她无时无刻不在为他操心,他也一直以有她为幸。
玉儿见状情知不妙,连忙扑到樊王后面前跪下,抓着樊王后的手哀声说道:“王后娘娘息怒。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死不足惜,千万不要为我伤了您和大王的和气。您就打死奴婢吧!”
樊王后见玉儿抓住自己的手,嫌恶地就要甩开,没想到玉儿却是死死地抓住不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王后气极,怒骂道:“贱婢,滚开!”抬脚就向玉儿踢了过去。玉儿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楚庄王怒吼一声:“放肆!”连忙过去抱起了玉儿。娇小的玉儿蜷缩在魁梧的楚庄王怀里,原本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又暗自将自己的舌尖咬破,让鲜血溢出了嘴角。
楚庄王大惊失色,心痛不已。更激起了他的英雄情怀,自己喜欢的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做什么大王?争什么天下!
他连声大喊:“太医,传太医!”
玉儿缓缓地睁开眼睛,眼泪汪汪地说:“大王,不要怪王后娘娘,就让奴婢去死好了。”
楚庄王看着怀里的玉儿,一脸柔情地说:“你是寡人的爱妃,不是谁的奴婢,寡人不准你这样作践自己!”
又扬起脸对樊王后冷冷地说:“以后没有寡人的允许,请王后不要擅自到碧螺宫来。”
说罢,抱着玉儿径自走向了寝宫。樊王后气得浑身乱颤,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恨地离开了碧螺宫。
想不到,樊王后这一出,却帮了玉儿的大忙。原本她正绞尽脑汁地想如何留得楚庄王三天不上朝,这下正好有了借口。
楚庄王刚将玉儿放到床上,她就捂住胸口喊痛,唬得楚庄王大骂几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太医。那些太医常年混迹宫中,早已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领,见楚庄王宠爱玉儿异常,无不巴结讨好,个个顺着玉儿的意思,都说要卧床静养,身边不能离人。
楚庄王心疼的啊,恨不能让玉儿的痛移到自己身上。白天黑夜地抱着玉儿,哪里还记得什么朝政,早把争霸天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人世间到底是由爱生欲,还是由欲生爱,怕是谁也说不清。能说清的只有爱与欲是相辅相成,任他是叱咤风云的君王也逃不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说屈巫回府之后,见还不到午时。赶紧带着筑风离开了郢都。一路疾行去了陈国宛丘。
屈巫的心是不安的。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否赌赢。玉儿现在贵为王妃,她会真心帮自己吗?以己度人,自己为了姬心瑶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可玉儿她会吗?毕竟她是一个女人。天下有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吗?
纵然玉儿会真心帮自己,她能留住大王三天不上朝吗?后宫佳丽无数,从来没有人能让大王不上朝。他一时宠她,可伴君如伴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脸无情。
这一险招万一输了,赔的不仅仅是自己,是整个家族,就连玉儿也难保得性命。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是福是祸就赌一把吧!
天刚擦黑,屈巫到了宛丘,直奔那位名震陈国朝野的老郎中家。他知道救活姬子夷只有偏方神招才能有奇迹,指望那些只会按医书中规中矩的太医们太过渺茫。
没想到,老郎中竟然不在家,出门寻单方灵物去了。他的几个弟子都很茫然,不知道师傅去的具体方位。
屈巫颓然地长叹一声,只得留下书信。调转身子向郑国而去。他只能是暗暗祈祷,若是姬子夷命不该绝,老神仙很快就会出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撞大运了。
屈巫和筑风到达新郑时已是半夜。郑王宫灯火通明,所有的阉人和宫女慌张地跑来跑去,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仿佛在上演哑剧一般。悲伤和恐惧,已经窒息了每一个人。
寝宫外,厉王爷正火冒三丈地骂着跪了一地的太医们,他颤抖着手指着他们说:“养了你们这一群饭桶!大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体杖毙!”
太医们个个以头抵地,泣不成声。他们何尝不想救活自己的君王啊,可若非奇迹发生,明摆着已是无力回天啊!
偏殿里,姬子夷的嫔妃们小声地哭泣着,姬子夷的王后鲁国公主强忍着悲痛训斥她们,让她们安静下来。
屈巫来到了寝宫,顾不上和厉王爷说话,就直奔昏迷不醒的姬子夷而去。姬子坚坐在姬子夷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大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听说姬子夷伤得很重危在旦夕,已经有了很大的思想准备。可一见面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枪穿了姬子夷几个透心过,若不是康长老强行封住他的血脉,又给他服了保命丹,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屈巫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姬子坚,无语地走到寝宫外。他看着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太医们,问道:“各位太医,当真想不出好办法吗?”
有位太医抬起头壮着胆子说:“听说有一种起死回生的灵药,只是,只是不知道在哪。”
“屁话!等于没说。”厉王爷怒吼。
“王爷息怒。”屈巫问那位太医说:“可知药的成分?”
“千年灵芝。药引是一滴、一滴狐仙血。”那位太医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千年灵芝或许能找到,狐仙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哪里有什么狐仙。”厉王爷气得短短的胡须直翘,恨不能一掌拍飞了那个太医。
屈巫却是眼睛一亮。千年灵芝,后山别院就藏有。而那狐仙,自己和姬子夷都曾经见过,确实有点神奇。
他急忙拉过厉王爷,走到一旁小声说了几句,带着筑风匆匆离开了郑王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斗转星移,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中,屈巫带着筑风出了城,进了奕园,过了竹林,上了山道。
筑风终于打破了他们一路的沉寂。他忍不住内心的兴奋问道:“门主,当真有狐仙?”
屈巫未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地感觉。
到了那个悬崖旁,屈巫抬头看了看夜空,应该是四更天了,启明星还未升起。一阵凉风吹来,山林里树木簌簌作响。
屈巫俯身看了看悬崖下面,四处一片漆黑。想到那个狐仙的怪异,他不由得有些悚然。
想了想,还是先往后山别院而去。看守的众多弟子突然见门主深夜到来,忙不迭地要跪倒见礼,都被屈巫一一阻止。
穿过那花草迷魂阵,屈巫不由心中茫然。姬子夷设的阵法原是为桃子,而今,斯人已去,物是人非。留下这些只能让后人空感怀。
屈巫稍稍停顿了一下,将已经自觉退后的筑风喊上,与他一起进了一间屋子。
筑风受宠若惊。以他的地位,是绝不可以进入密室的,而门主竟然破例,可见对自己有多看重。
筑风诧异地发现,这里的密室竟比总门堂还神秘。打开房间里的暗门,是一间堆满金银财宝的库房。在这个库房的一角,有一个进口非常隐秘的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里机关重重。走了很远,终于到了一间石窟。不同的是这间青铜铸就的石窟门不是用令牌打开,而是用一串数字密码控制的机巧。
那年,桃子在木屋和屈巫相认后,便告诉了屈巫。屈巫才得知这个连师父都不知道的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令屈巫一直困惑不解的是桃子究竟如何知晓的?当年她不过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按说不可能得知。而姬子夷却说桃子只告诉过他密室的存在,没告诉他密码。
难道说,还有一个知道七杀门秘密的神秘人物?还有,当年的门主为何要将这些最高机密从总门堂搬运到这儿来?屈巫百思不得其解。
屈巫指着一个大大的金丝楠木箱说:“唔,金钟罩应该就在那里面,自己找去。想好了,一辈子童子之身,若破了,武功尽失,废人一个。”
筑风大喜过望,连忙跪下来给屈巫磕头。屈巫皱着眉头说了句:“以后这些繁文缛节能不能省掉?”说罢,就朝一个橱子走去,那里面堆满了七杀门的灵药和一些珍贵药材。
筑风嘿嘿笑着爬起来,一下扑到大箱子前翻找起来。老天爷,门里居然有这么多的秘籍啊!他犹如掉进了万花筒,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屈巫很快地找到了一株灵芝。那灵芝红里透黑,硕大的伞盖上有着点点金色斑纹。上次陪姬子夷来拿灵药时,姬子夷肯定地说,这株灵芝至少千年以上。想不到,居然是他救命的宝贝。真好似冥冥之中有人主宰一样,一切都是定数。
筑风也找到了金钟罩的秘籍,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看着屈巫傻笑着。屈巫见他憨态可掬的样子,一直阴沉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屈巫随手拿了一些灵药,尤其是续生内功的生息丸和保命丹,他觉得姬子夷可能需要。
出了后山别院,但见雾气重重,月儿已经挂到屋角,东方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
屈巫加快了脚步,心情多少有些紧张起来。自己能取下狐仙的一滴血吗?
到了悬崖边刚刚站定,一只野雉惊飞起来,怪叫了两声,便飞得不知去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筑风看着黑洞洞的悬崖,又一次痴痴地问:“门主,真的有狐仙吗?”
屈巫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他说:“天地间无论什么飞禽走兽、动物植物,只要年深日久,受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皆能成精成仙。”
“那它会不会吃人?”筑风问道。
“下去见了它,你自己问它好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屈巫竟然开起了玩笑。说罢,纵身跳下了悬崖。
筑风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嘟囔一句:“问就问,谁怕谁啊!”接着也跳了下去。
四周封闭的谷底,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寒气逼人幽暗可怖。屈巫指了指半山腰的那块巨石,和筑风一起飞身跳了上去。
正要猫腰进洞,忽见谷底一块大石旁,躺着个人。他连忙一拉筑风,又跳了下来。
谁会进到这里?这里四面悬崖犹如木桶,难道也是从上面飞下来的?屈巫暗自思忖,很快走到了那人身旁。
“老神仙?”屈巫大吃一惊,连忙蹲下来查看,老郎中脉搏有力跳动,只是昏迷不醒,仿佛熟睡一般。
屈巫想到了自己和姬子夷曾经被狐仙迷倒昏睡一事。看来,这位老郎中也是着了狐仙的道。
姬子夷命不该绝。屈巫非常庆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在这神秘的山谷里碰到了老郎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晃了晃老郎中,见他似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便嘱筑风扶他坐起,自己输入真气催他醒来。
老郎中醒了过来,见身旁蹲着星眼有神,峰眉似墨,一张俊俏的面庞有着英武之气的男子,不由一惊。仔细一打量,他认出了屈巫。
“屈公子,你怎知老朽在此?”老神仙问道。
屈巫比他还吃惊,还没说话,他就知道自己在找他。难道昨晚他在家?难道他也是武林中人,有着极好的轻功?
屈巫微微一笑说:“老神仙,想必已知在下来意。”
老郎中点了点头说:“嗯,只是那滴血难以拿到。”
屈巫更为惊奇,这位老郎中不会真的是神仙吧,怎么连自己做什么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旁的筑风被两人打哑谜似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插上来问道:“老人家,您见到狐仙了没有?”
老郎中朝那块巨石看去,突然神色紧张起来,轻声说:“它出来了。”
屈巫和筑风同时看去,只见那似狐非狐,似兔非兔的狐仙,睁着兔子一样的红眼睛,摇着狐狸一样的大尾巴,蹲在那块巨石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屈巫正要上前,却听老神仙说:“屈公子,不可妄动。它的气体会让人昏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心想自己早已领教,便摒住气息走了过去。那狐仙看着屈巫又咧嘴笑了一下,屈巫心中有点毛毛的感觉。
屈巫走到了巨石下,试探着打手势告诉狐仙自己没有恶意。那狐仙竟然摇了摇头。
屈巫心中一咧,它真的通人性!想了想,屈巫将身上的剑和短刀一起放到了地下,然后浑身上下拍了拍,又向狐仙看去,它身子一动不动地点了点头。
屈巫也点了点头,飞身上了那块巨石。狐仙歪着头看看他,竟又是咧嘴一笑。屈巫摊开两手,小心地往它面前走过去,没想到那狐仙突然伸出一条腿,哀哀地叫了一声。
屈巫定眼看去,原来它的腿受了伤,看样子伤得不轻,还有点渗血。屈巫拿出了金创药,在它眼前晃了晃。狐仙两眼放光,瘸着腿自己走到了屈巫的身旁。
屈巫察看狐仙的腿,竟是被猎人下的夹子所伤,而且断了腿骨。屈巫四下看了看,跳到洞口的树下,撅断一根树枝,又跳到巨石上。
狐仙眨巴眨巴红色的小眼睛看着屈巫,见他拿着树枝上来,便警惕地往后退了退。屈巫将那树枝撅成两段,又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了一条,朝狐仙招了招手。
狐仙似是犹豫了下,又走了过来。屈巫抓起它的腿,掏出玉瓶对它说:“我取你一滴血救人一命,可否?”
狐仙又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屈巫大喜,拿起它的伤腿,在伤口处挤出了一滴血到玉瓶里,赶紧塞到怀里。
然后将金创药仔细地将狐仙的伤腿涂了一层,拿布条包上后,再将两段树枝当夹板裹了起来。
最后屈巫竟然对它说:“起码要有三个月,腿上的骨头才能长好。到那时,我再来给你下夹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狐仙连连点头,咧着嘴竟然笑出了声。虽然那声音太过瘆人,屈巫早已没了开始的悚然。他微笑着朝它挥了挥手,跳下了巨石。
屈巫这一番举动,将下面的老郎中和筑风都看得呆了。见他拿起地上的剑和短刀走到跟前,才反应过来。
老郎中怔怔地说:“你竟能与它沟通?”
屈巫笑着说“万物皆有灵性,只要心存善意,它应该能感受到。”
老郎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功告成,赶紧回去救人吧!”
屈巫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问道:“老神仙,你怎知我寻你是救人?看来,你也知道救的是何人了。”
老郎中眼风一扫,说了句:“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纵身飞起,在峭壁上几个蜻蜓点水,已然上了悬崖。
屈巫和筑风面面相觑一番,也飞身上了悬崖,跟在老郎中身后,一路无语地向郑王宫而去。
屈巫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位老郎中绝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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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巫随着老郎中进了郑王宫。他诧异地发现,老郎中对宫中路线很是熟络,很快他们就到了姬子夷的寝宫。
千年灵芝加上狐仙血,还真是起死回生的灵药。一副下去,姬子夷便有了微微的气息。老郎中又调配了一些其他的药,到了第二天子时,姬子夷醒了,终于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偏殿里的嫔妃们个个喜极而泣,竟是哭声一片。所有的太医们都趴在地上给老郎中磕起了头,谢他救了他们的君王一命,也救了他们一命。
老郎中看看姬子夷的命已无大碍,便开了两张方子,嘱咐太医第一张方子用三天,然后再换第二张。说罢,起身告辞。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厉王爷突然盯着老郎中说:“这位神医,请问贵庚?”
老郎中捋着雪白的胡须说:“老朽在这世上活得太久了,早已忘记了一切。”
转而对屈巫说:“屈公子,可否送老朽出宫?”
屈巫看了一眼厉王爷,见他怔怔地想着什么。便随着老郎中走了出来。
一路无语,屈巫猜想老郎中是有什么话要说,便缄默着等待。直至王宫大门口,老郎中停下了脚步,才说:“屈公子,老朽有几句不太中耳的话相送。可愿一听?”
“老神仙,在下洗耳恭听。”屈巫稍稍有点诧异。他原以为老郎中会说姬子夷的伤情,可听这口气似乎不像。
“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义气,而是迂腐。”老郎中说罢,不等屈巫应答,便疾步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离去,心里咀嚼着他的话。什么意思?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话,饶是绝顶聪明的屈巫,一时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月儿依然高高地挂在天上,王宫依然是灯火通明。转眼间,窒息和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到处都能听到小声地欢声,大王醒过来了。
姬子夷,代表郑国的一面旗帜,终于没有倒下,又沐风栉雨扬了起来。
屈巫回到了姬子夷的寝宫。姬子夷见到屈巫进来,便对厉王爷和姬子坚说:“你们都出去一下。”
“师弟,你的心思我明白。你现在不能多说话,需要静养。”屈巫等人都出去后抢先说道。
姬子夷艰难地说:“师兄,暂且瞒着心瑶,待我伤好去接她回来。”
屈巫点了点头,他不敢想象姬心瑶得知噩耗后会怎样,他也没有勇气现在去见姬心瑶,做这个不幸的使者。
“御叔不知深浅,钻进了他们下的套,枉遭惨死。”姬子夷说着闭上了眼睛,夏御叔万箭穿身的惨状又浮现在眼前。一滴泪从他的眼角落了下来。
虽说之前姬子夷对夏御叔很有成见,但后来得知他浪子回头,一心一意待姬心瑶,他也就转变了看法,只希望他们能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万万没想到,一年不到,竟是天人永隔。
他的泪不仅是为夏御叔惨死,更多的则是为姬心瑶。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悔不该将她嫁到陈国,竟是害了她一辈子。桃子临终让自己照看好她的女儿,自己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她?
屈巫不禁黯然。说一千道一万,虽说导火线由情蛊而起,终究还是自己怒拆了醉春楼,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找不到七杀门的人,便借刀杀人,便拿夏御叔做了替罪羊。同时也是杀鸡给猴看,以此告知七杀门,谁得罪了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屈巫拉着姬子夷的手,说:“师弟,且放宽心。这仇师兄一定会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子夷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厉王爷走了进来,说:“房庄主来了。”
屈巫看了眼姬子夷,说:“我去见他。”说着,走了出去。
房庄主一见到屈巫,稍稍愣了一下,刚要称呼一声门主。被屈巫用手势制止了,让他跟随自己走到了外面的长廊。
“门主,你怎在此?”房庄主还是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屈巫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问:“你来何事?”
“小公主不放心,让我来看看。”房庄主说着,接着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战事败了?世子负伤了?御叔公子呢?”他仍然称呼姬子夷为世子。或许在他的心里,姬子夷永远都是那个与大小姐相亲相爱的世子,而不是后宫有着三千佳丽的君王。
来的路上,他遇到了陈国助战的兵马。在所剩无几的残兵败将中,他找到夏御叔的副将,问夏御叔的下落。那副将说乱军丛中,有人救走了夏御叔。只是一直没有下落,如今郑国归附了晋国,他们不好再等,只能先回国。
当时房庄主连连点头,有人救他就好,只要活着,一切都好。进了郑王宫,他便得知姬子夷受了重伤,刚刚被一个老神医救了过来,却无人知晓夏御叔的下落。因而他顾不上屈巫的脸色不对,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屈巫迟疑了一下,说:“御叔公子也负了伤。嗯,回去告诉小公主,就说世子让他去京地办点事,十天半月才能回。另外,也不要说她大哥受伤了,免她担心。”
屈巫寄希望于半个月后,姬子夷伤养得能下床了,去陈国接回姬心瑶,那时她自然会明白一切。
房庄主疑惑地看着屈巫,问道:“我可否见下世子和御叔公子?”
屈巫突然怒道:“难道你质疑本门主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庄主一惊,门主从来没有过这样不冷静,也从未对他发过怒。看来,一定是出事了,出大事了!他默默地低下了头,说道:“谨遵门主之令。”转身离去。
屈巫呆立了好一会儿,猛地在廊柱上连连拍了几掌,将整个长廊都震得“咯咯”乱响。他颓然一声长叹,跌坐在廊椅上,深深地埋下了自己的头。
并未走远的房庄主将此情此景看了个一清二楚。他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夏御叔死了。或许,只有他能体察到屈巫的痛苦,体察到屈巫的复杂心情。他黯然神伤地回了株林。
月儿高高地挂在窗外。此时的姬心瑶又是一夜无眠。
姬心瑶怎么也睡不着。自夏御叔去郑国助战,她就无法入睡。郑国战火牵扯了她最亲最爱的两个人,她的心悬到了空中。
姬心瑶干脆披衣下床,信步走出门来,对着月亮,仰面看了许久,才将头低下,心中涌动着无限忧愁。
月色下的庄园格外的静谧、悠远。无数的秋虫似乎知道了她的心思,兀地哽哽咽咽叫个不住,更是增加了她心中的惶恐。
前天下午,她正在花草间提取花粉,突然心痛得似被人用针狠狠地戳了一下,痛得她眼睛发黑,不能站立,跌坐在地上。
她感觉自己仿佛跌到了一个黑洞里,黑咕隆咚的前方好似有着子夷大哥和夏御叔的身影,她拼命地喊着,御叔!大哥!可是,那两个身影却根本听不到她的喊声,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姬心瑶睁开眼睛时,已被房庄主抱回屋子放到了床上。原本在花草旁玩耍的伊芜和夏征书正可怜巴巴地围在床头,小伊芜已是眼泪汪汪的样子。
姬心瑶当时就让房庄主立刻去郑国,看看战事到底如何了。房庄主见紫姜出去采药迟迟未归,怕自己离开她身边没人,便说等紫姜回来再去。她想想也就点头认可了,觉得自己一定是思虑过多,胡思乱想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黄昏时分,房庄主突然说要去郑国,让她自己小心。虽然姬心瑶并不知道是房庄主手下的弟子在宛丘听闻了郑国战败,却让她的心更加悬了起来,“扑通”、“扑通”地乱跳不已。
房庄主应该到了郑国,看到大哥和御叔了。姬心瑶自言自语地说着,对着月亮祈祷着,老天保佑他们平安,保佑郑国平安。
辰时,房庄主回到了株林。径直去了偏厦,姬心瑶和夏御叔的卧房。
姬心瑶刚用罢早食,一听房庄主来了,赶忙迎了出来,见面第一句话就问:“大哥和御叔都好吧?”
房庄主打了一路的腹稿,见姬心瑶如此慌张,他多少也有些着慌。便先点了点头,然后说:“战事结束了,他们都好。”
“公子怎不和你一起回来?”姬心瑶疑惑地问道。
“御叔公子带着兵呢,哪能说走就走。再说,世子又派他去京地了。没有十天半月怕是回不来。”房庄主扯着慌,脸上沁出了微微的汗。
“哦,没事就好。我这几天心总是慌慌的,时不时地还像被谁扎了一下似的痛得厉害。怕是我想多了。”姬心瑶开心起来,长长地吁了口气。
“哎呀,紫姜这个死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啊!”姬心瑶的心思已经转开了。
房庄主赶紧退下,一面走一面擦着脸上的汗。这事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半个月过后怎么办?他长叹了一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半个月后,姬子夷勉强能下床,便不顾厉王爷的反对,自己亲自去株林。
姬子夷派人照会陈灵公的同时,自己已经动身向株林而去。从郑国到株林的路上,两辆硕大的豪华王室马车缓缓而行。前后都被虎虎的禁卫护着,让人一看就望而生畏。
两辆马车都是特地改装的。一辆车厢里改装了一张床,姬子夷需要一路躺着。
一辆拆掉了原有的椅子,一具金丝楠木棺材摆放在巨大的冰块之上,里面长眠着夏御叔。
姬子夷思绪万千。这条路上,自己曾代表父王母后多次去致礼世代姻亲的陈国;这条路上,亲自送嫁桃子的女儿。而如今,要送的却是夏御叔的尸体。
站在君王的角度,自己或许可以理解陈灵公设圈套害死夏御叔,但夏御叔并未动摇他的江山,如此手段太过狠毒。况且用蛊毒控制醉春楼的女子一事,夏御叔怎么说也是伸张正义。
何况这牵涉到了姬心瑶,等于牵涉到了他姬子夷,牵涉到了郑国。不看僧面看佛面,陈灵公也不该害死夏御叔。姬子夷无法谅解。
血脉相连,土地相连,彼此照应,相互帮衬。如今,山盟犹在,往事成空。不过成为一笑谈。
接回姬心瑶,意味着郑陈两国从此一刀两断,世代姻亲到此结束。自此以后,郑国的女子再不嫁陈国,陈国的女子也休想嫁入郑国。姬子夷暗暗在心底发着狠。
这个冬天来得特别早,突如其来的寒流让缓慢行驶的马车更慢了些。原本一天的车程,走了两天。姬子夷一行在第二天的傍晚到了株林。
姬心瑶正翻弄紫姜刚采回来的白色曼陀罗。白色曼陀罗——情花,如用酒吞服,会使人发笑,有麻醉作用,四季开花。姬心瑶一边背着医书上的描述,一边想象着什么时候悄悄地害一下夏御叔,让他傻笑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见房庄主匆匆来报,说官道上来了两辆郑国王室的大马车和许多护卫。
姬心瑶一听,甩下手中的花就跑,她边跑边笑着喊:“一定是大哥来了,御叔回来了。”
到了大门口,果不其然,两辆豪华马车缓缓地行驶过来。姬心瑶急忙跑上前,喊着:“大哥,御叔。”
前面马车上的姬子夷被禁卫扶下了马车。姬心瑶疑惑地看着姬子夷,怎么变成了面黄肌瘦的样子?以前那个丰神俊朗的大哥哪去了?
下个马车竟然都要人扶!姬心瑶的脑子里闪过自己多次被姬子夷抱上马车的场景,这到底是怎么啦?
“大哥,你怎么了?”姬心瑶连忙上前扶着姬子夷问道。
姬子夷微微地笑了笑,说:“大哥受了点轻伤,没事的。”
姬心瑶不相信似地看着姬子夷,受了点轻伤就变成这样?大哥的功夫那么好,怎么会?她突然喊了起来:“御叔,你怎还不下车,大哥到底怎么了?”
姬子夷的脸色微变,说:“心瑶,先扶大哥去里面坐下。”
姬心瑶眼珠转了下,难道御叔也受了伤?她疑惑地放开姬子夷,向后面马车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姬心瑶突然浑身颤抖起来,从心底升起的害怕让她不敢掀起马车的门帘。
“御叔?御叔?”姬心瑶轻声呼唤着。四周一片静默。仿佛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姬心瑶感觉到了马车里丝丝的寒气,她颤抖着手抓起了门帘,却是千山万水般的沉重。她猛地用力扯下了门帘,骇然看见一具漆黑的棺材。
吭都没吭一声,姬心瑶眼睛一黑就倒了下来,被早已跟在她身后的房庄主接住。姬子夷痛苦地摇了摇头,说了声:“就让她先睡一会吧。”
姬子夷等人去了偏厦休息。早有准备的房庄主让家丁们起了灵棚,停放好夏御叔的棺材,点起了长明灯。株林庄园的大门楼上挂起了白幡,所有的下人都穿起了孝服。
小公子夏征书似是不相信这一切,三番五次地哭闹着要打开棺材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他的父亲。伊芜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
紫姜坐在姬心瑶床下的脚踏板上,看着被房庄主点了昏睡穴的姬心瑶,傻傻地想着心事。世事变化太快,让她不得不迷茫。
北风呼呼地叫了一夜,犹如一头狂怒的狮子,在庄园的树林里钻进钻出,寻找着它的目标。
天刚放亮,姬子夷就来到了姬心瑶的房间,解了她的昏睡穴,等她醒来。他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那张和桃子一样绝美的脸庞,心中只能是无限地伤感。
姬心瑶晕晕乎乎地站着。她不知自己身至何处。雕梁画栋的宫殿里垂着白色的帷幔,宽大的白玉床上堆满了白色的曼陀罗,阵阵的馥香沁人心脾。然而,空无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冷!姬心瑶抱着胳膊走出了宫殿,外面开满了曼陀罗,无边无际空旷而寒冷的白色,静寂的可怕,美丽的虚无飘渺。
铺天盖地的曼陀罗突然摇晃起来,远远地从花中升起了一团白雾,向姬心瑶飘来。那白雾渐成人形,里面飘出了夏御叔,依然油头粉面,依然玩世不恭。
夏御叔飘到了姬心瑶的面前,喜笑颜开地说:“心瑶,随我来。”
姬心瑶向夏御叔伸出手去。一阵风起,曼陀罗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白雾里夹杂着黑云,厚重而诡异地翻滚,周围在一刹那黑了下去。黑暗中,夏御叔消失了。
姬心瑶心慌意乱地向白色曼陀罗跑去,边跑边哭喊着:“御叔!你在哪?心瑶害怕。”
猛然间,前面出现了一个黑黑的大森林。一棵树后似是有夏御叔的身影。姬心瑶跑近一看,却是一只斑斓凶猛的老虎,咆哮着扑向她。
惊恐万分的姬心瑶拼命地跑啊跑,一条滚滚的大河拦在了她的面前,浪花飞溅波涛汹涌。
前面是滚滚的大河,后面是咆哮的老虎。无路可逃的姬心瑶瘫软下来,看着渐渐逼近的老虎,她彻底地昏了过去。
“心瑶,心瑶。”姬子夷摇晃着姬心瑶,她一定是在做恶梦,满头大汗,满脸惊恐。
姬心瑶醒了过来。见姬子夷坐在床边,猛地蹿起来紧紧地抱住他,喊着:“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子夷拍着她的后背说:“心瑶,做恶梦了?莫怕,大哥在。”
姬心瑶清醒过来。却依然浑身颤抖,曼陀罗,铺天盖地的曼陀罗。御叔怎么会在花丛里面不见了?怎么就会抛下我走了。说好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姬心瑶泣不成声地说:“御叔怎么就会没了?”
姬子夷叹了一声说道:“待御叔下葬后,你回去吧。回到大哥身边。”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姬心瑶呜呜地哭着,与夏御叔的种种,全部浮现在心头。
猛地,姬心瑶抬起了头,泪流满面地说:“征书怎么办?他是御叔唯一的嫡子。”
“你若放心不下,就带回去抚养,也不枉你和御叔夫妻一场。”姬子夷想了一会儿回答着。
去年欢笑已成尘,今日梦魂生泪泚。
灵棚里哭声一片。姬心瑶浑身缟素,夏征书、紫姜和伊芙跪在一旁。夏御叔留在宛丘府中的两个妾昨夜接到丧信后,带着儿女在天亮前赶了过来。见过姬心瑶,便跪在一旁抹起了泪。
中午时分,姬子夷终于等到了陈灵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伯,一路辛苦。”姬子夷还没说话,陈灵公居然抢先如此称呼,气得姬子夷心中的怒火“腾”地就蹿了上来。
世代姻亲,他们之间一直是以表兄相称,而现在陈灵公搬出了爵位,那意思,陈国是侯爵,是高于郑国伯爵一级的。
“陈侯辛苦。”姬子夷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当年若非天子长女嫁陈国,一个异性诸侯岂能被封这么高的爵位?你的君王之位怎来的?当真就忘得一干二净吗?
不等陈灵公说话,姬子夷说:“御叔下葬之后,心瑶即归,他的嫡子由心瑶带回郑国抚养。”他以为这样很是合情合理。
“这似是不妥吧!御叔尸骨未寒,府中尚有诸多事宜,心瑶表妹是主母,岂能离开?”陈灵公万般不乐意。好不容易夏御叔死了,正想找个机会把她弄到宫里去,你却想把她弄走,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何不妥?只要御叔入土为安,其他一切都不是理由。”姬子夷口气不悦,他根本没想到陈灵公会阻拦。
陈灵公阴恻恻地说:“即使心瑶表妹急着再醮,也要等个一年半载吧!”
姬子夷气得恨不能大骂陈灵公无耻。为了姬心瑶能顺利回国,他还是忍下了心头之气。便换了口气说:“那就等段时间,让她回去过春节,总可以吧。”只要回了国,任你怎么说。
陈灵公眼珠一转,终于点了点头。春节,还有两个多月,待到那时,怕已经是小鸡变老鸭,你想接也接不回去了。哼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偌大的庄园,涌动着悲哀和寂寥,一种悲凉在空气中慢慢地扩散着。
株林庄园大门口,姬心瑶抱着姬子夷哀哀地哭着。
姬子夷无法等夏御叔下葬,虽然他内心想陪着姬心瑶将夏御叔下葬,可碍于自己的君王身份,而陈灵公又是那样一副嘴脸,他只得离开。
“照看好小公主,身边一定不要离人。”姬子夷推开姬心瑶,对房庄主和紫姜慎重地交待着。
紫姜突然说:“大王,奴婢随你回去。”她的眼中略为闪过一丝慌乱,解释说:“小公主近来研习制毒,奴婢有点担心,想、想拿回她的宝贝,以防万一。”
姬子夷点了点头。他明白紫姜是要去取冰蚕。既然前期蛊毒事件已偃旗息鼓,取来冰蚕,或许对姬心瑶是个安慰。
姬心瑶被丫鬟搀扶着,目送姬子夷的车队,直到看不见影才泪眼婆娑地转了回去。
姬心瑶往灵棚走去,她的心已经空落落的,整个人机械而呆痴。
陈灵公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突然就拦在了姬心瑶的前面,几个丫鬟吓得连忙退到了一旁,低着头不敢吭声。
浑身缟素梨花带雨的姬心瑶,说不尽的千般旖旎,万种风情。她眼神空茫地看着陈灵公,不知道他为何要拦着自己。
“心瑶表妹节哀,王兄会照顾你的。”陈灵公假惺惺地说着,手就上了姬心瑶的肩。他色心大动,一股孽火早已从脚跟蹿了上来,恨不能立马就将面前的美人拥入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僵硬地偏了一下肩膀,下意识地想甩掉陈灵公的手,没想到陈灵公的手竟牢牢地沾到了她的肩上。
她傻傻地看着陈灵公说:“你要作甚?”
陈灵公身体往前欺了一步,一边用手替她擦眼泪,乘机在她凝滑如脂的脸上抚摸起来,一边色眯眯地说:“眼睛都哭红了,王兄看着都心疼。”
姬心瑶浑身一怔,猛地回过神来。她往后退了几步,愤愤地说:“大王,御叔下葬还有几日,你就不要再此耽误国事了。”
姬心瑶说罢,绕过陈灵公往灵棚而去。陈灵公有心想将她拦截下,见不远处的房庄主已是一脸怒气,想到这里毕竟是株林庄园不是王宫,只得按捺下自己浑身的不自在。
陈灵公杵在那里,看着姬心瑶远去的背影,哼哼几声冷笑,到底还是怏怏地转身,带着人马离开了株林庄园。
夏御叔下葬后,姬心瑶整个人都变得痴痴傻傻的,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
紫姜拿回了冰蚕,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嘱她保管好,自己也没了制毒的兴趣。
翌日清晨,用罢晨食,姬心瑶走到长廊上坐在廊椅上发呆。天空阴沉地飘着蒙蒙细雨,一如她的心情。
突然,一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引得姬心瑶看了过去。那是一只非常灵慧的鹦鹉,是夏御叔特地寻来逗她开心的。
那鹦鹉见她看着自己,眨巴着如豆的小眼睛,又响着嗓子说:“公主公主,御叔来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前每一次听到这鸟儿如此叫喊,姬心瑶都会乐不可支地笑弯了腰。而今,姬心瑶心疼得像刀绞一样,晶莹的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御叔,心瑶不过给了你一滴眼泪,你却给了我整个心的海洋。你变着法子讨我欢喜,不就是为了和我恩爱百年,携手终老吗?
可是,不过才一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既然你的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什么要突然如雾般消散?既然你的身影已经成为我生命里涌动的河流,为什么要突然干涸的无影无踪?
姬心瑶站起来走到了鹦鹉的身旁,泪眼模糊地解开了鹦鹉的脚链,流着泪说:“你去吧,随他一起去吧!”
不料,那鹦鹉非常有灵性,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架子上,任姬心瑶怎么赶它,它都定定地看着她。
难道是御叔的魂魄附到了你的身上吗?姬心瑶从架子上抱起了鹦鹉,那鹦鹉乖巧地在她怀里,竟似人一样笑了一声。
姬心瑶颤栗不已,抱着鹦鹉放声大哭起来。
却说陈灵公回宫之后,苦思冥想如何将姬心瑶弄到宫里来。既担心芈王后醋心大发从中作梗,又担心过于用强引起宗亲非议。思前想后,一时竟还没想出好办法。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急得抓耳挠腮,寝食难安。
芈王后看在眼里,暗自冷笑,心中冒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日晚餐时分,芈王后特地请陈灵公去她宫中用餐。见陈灵公食不甘味的样子,芈王后给陈灵公斟了盅酒,端给他说:“大王是否要臣妾帮忙了结心事?”
陈灵公一震,半响说道:“心事?寡人有何心事?”
芈王后拉长腔调说:“都挂脸上啦!”
陈灵公知道自己已被芈王后看破,一时觉得没意思起来,便讪讪地放下酒盅,站起身想离开。
芈王后微微一笑说道:“大王稍安勿躁。我们各取所需,你要人,我要冰蚕。如何?”
陈灵公回身疑惑地问:“王后何意?”
“情蛊啊!”芈王后轻飘飘地说着。
陈灵公身子摇晃了一下,口气有点僵硬地说:“这不太好吧?你难道不知情蛊会毁了她?”
“吆——,人还没弄到手,就开始心疼了。”芈王后扔掉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直视着陈灵公,一脸的蔑视。
“毕竟、毕竟是亲戚。”陈灵公的心里发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挂你姑母名下而已。夏御叔还是你的亲堂弟呢。”芈王后不屑地说着。见陈灵公没有说话,继续开导地说:“再说了,只要她拿出冰蚕解了毒不就没事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陈灵公眼珠一转,心思活了起来,是啊,冰蚕一定是被姬心瑶藏起来了。只要拿出来解了毒,她就会恢复正常。到那时,她早已是我的人,怕是赶她走都不走了。
陈灵公对芈王后点点头,说道:“那一切就由王后安排好了。”
姬心瑶终于被芈王后请到了王宫。
她原本有心拒绝不去,可想到自己还在陈国的土地上。为了能顺利回国,免得陈国王室节外生枝,便带着紫姜去了宛丘。
到了陈王宫,见偌大的王后宫外殿空无一人。雕梁画栋的宫殿里垂着白色的帷幔,阵阵的馥香沁人心脾。
好似在哪见过?姬心瑶是第一次来这里,却疑惑自己来过,总感觉这宫殿有点眼熟。
她正疑惑地四下看着,芈王后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夏姬,你来了?快快坐下。”芈王后的身上有着一种奇特的香味。
姬心瑶无语地坐下。走上来几个宫女为她们分别斟了茶,芈王后端起茶杯示意,姬心瑶默不作声地端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王后假心假意地说了一通对夏御叔壮年惨死的哀痛,然后又不着边际地瞎扯着。弄得姬心瑶一头雾水,今儿个她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聊了半天,都是芈王后滔滔不绝地说,姬心瑶默默地听。直到茶喝了三遍,芈王后才停止了话匣子,突然冷冷地说:“时候不早,你该回了。”
姬心瑶起身告辞,心中犹是疑惑不解。芈王后今天到底为何?是表示关爱?还是嘲弄?
姬心瑶走出宫殿时,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突然浑身颤栗起来。她想了起来,这个宫殿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
雕梁画栋的宫殿里垂着白色的帷幔,宽大的白玉床上堆满了白色的曼陀罗,阵阵的馥香沁人心脾。然而,空无一人。
虽然外宫里没见到白玉床和曼陀罗,可却与梦里一样的寒冷、静寂和可怕。
为什么自己的梦境和这里如此相似?为什么御叔会消失在曼陀罗之中?为什么梦里会出现咆哮的老虎和滚滚的河流?
这一切预示了什么?是要告诉我什么?
姬心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茶水里已经被芈王后下了蛊毒,那种一年半载就会让人疯狂的情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姬心瑶神情木然地走出了陈王宫。
为什么芈王后的宫殿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为什么那里与梦里一样寒冷、寂静和可怕?现实与梦境怎么会如此相似?姬心瑶心里翻腾着,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了上来,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去府邸。”姬心瑶对跟在身后的紫姜说着。内心里升起的害怕,让她想尽快逃离,逃离这莫名的恐怖。
不能再这样昏昏噩噩的了。御叔已经没了,再伤心也回不来了。自己得赶紧将他身后事处理了,赶紧回郑国,回到子夷大哥身边,才会踏实,才能摆脱这说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的折磨。
府邸早已装修一新。琼楼玉宇金碧辉煌,亭台楼阁交相辉映,奢华绮丽而不庸俗,清新雅致透着高贵。夏御叔甚至别出心裁地将上房院落修了个仿漱玉斋的飞瀑,水光潋滟,游鱼细石。一任满心的爱意汩汩地流淌。
姬心瑶咬着嘴唇转到了堂屋,她极力压着自己的悲伤,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只想尽快处理好府中的事。只有将夏御叔身后的事料理好,才对得起他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她坐在红木椅上,下意识地朝另一张椅子望去。
恍惚间,夏御叔笑着走了过来,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搂着她说:“让我猜猜,你为何脸红。”
“嗯,想当母亲了是不是?”夏御叔轻轻地咬着她耳朵说。
姬心瑶伸出双手向他摸去。瞬时,夏御叔的影子消失了,连同他的声音一同消失地无影无踪。
姬心瑶一直忍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老天对自己过于吝啬,过于刻薄。这么长时间,都不能给自己一个孩子。若是自己留下夏御叔的一点骨血,也不枉今生与他夫妻一场。她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公主,她们来了。”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轻轻地说着,在心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的突然到来,吓坏了夏御叔的两个妾。她们在夏御叔下葬之后,见姬心瑶痴痴傻傻的样子,便跟随老管家期期艾艾地回了宛丘府邸。
一个月来,她们都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将是什么。多少王侯贵胄家,一旦家主辞世,侍妾多为殉葬;纵有主母心善不忍的,也只是留下孩子,而将侍妾全部卖掉,以绝后患。
那两个妾一个叫芸香,一个叫芹香。原本都是夏御叔的通房丫头,生了孩子后,夏御叔抬举她们作了侍妾。迎娶姬心瑶时,夏御叔遣散了他所有的女人,说是看在孩子份上留下她俩,实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情分。这两个通房丫头自幼侍候他,等于陪伴他一起长大。
芸香拉着一个比夏征书还大的少年,芹香拉着一个女孩,一进堂屋就“扑通”“扑通”地全部跪在了地上,哽咽着给姬心瑶请安。
姬心瑶拿丝帕擦了擦眼泪,对她们说:“都起来,起来说话。”她接过紫姜端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定了定心神。
她们站了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姬心瑶,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她们私底下早已商量好,无论如何也要求得姬心瑶将她们留下来,为奴为婢都可以,只要不离开她们的孩子。
姬心瑶明白她们的恐慌和惧怕,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
姬心瑶看着芸香说:“你自幼侍候公子爷,又给他生了儿子,也是不容易。以后这府邸就由你做主,待征书长大之后再交还给他吧。”
芸香一听,吓得赶忙跪下来说:“公主进府后不嫌弃奴婢,已是恩重如山。公主开恩,只要留下奴婢,早晚侍候就已知足。奴婢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姬心瑶正要说话,忽然一下人匆匆来报,说是以前跟随公主的石榴姑娘在大门口,闹着要进来。
紫姜不待姬心瑶说话,便怒不可遏地说:“打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料那下人低下头说:“她已经有了身子,说是公子爷的血脉。”
姬心瑶的心一颤,说了声:“让她进来。”
一身素服的石榴走了进来,肚子已明显隆起,见到姬心瑶,她笨拙地跪下来就哭道:“小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离开您后茶饭不思,没有一天不担心您的饮食起居啊!”
姬心瑶见石榴身子沉重,便让一旁的丫鬟将她扶了起来。问道:“几个月了?”
“快足月了。”石榴低声说着。
姬心瑶暗自算了下时间,心中冒出了一股酸水。那段时间,自己还没接受夏御叔。她倒好,捷足登先了。
姬心瑶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跟我一起回国,还是留在这里?”
石榴眼珠转了转。回去?自己永远都是奴婢。只有留在这里才有可能咸鱼翻身。若是生下儿子,虽然夏御叔不在了。这么大的家产总归也有我儿子一份。到那时,我吃香的喝辣的,就享福了。
于是,她说:“奴婢肚子里好歹也是公子爷的骨血,还是、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紫姜冷笑一声,说道:“哼,刚才不还假心假意地说担心小公主的饮食起居吗?眨眼功夫就忘了?”
姬心瑶哼了一声,拦着紫姜不让她再说。姬心瑶已在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慢慢地说:“以后这府邸的一切都由芸香做主,你既愿意留下,就得守规矩。公子爷虽然不在了,但规矩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主,奴婢是随您的媵妾,她不过是通房丫头。怎么说这儿也轮不到她做主啊。”石榴居然大声地嚷了起来。
姬心瑶见石榴竟想凭着肚中的孩子一步登天,不由生气地说:“芸香自幼侍候公子爷,你才侍候了几天?他的儿子虽是庶子却是长子。何况你随本公主而嫁,所生孩子应归我名下!你若是不愿,随本公主一起回国好了。”
石榴见姬心瑶生气,便不敢再言语,低着头站到了一旁,心中却是发着狠。等你离开了,就管不到这里了。我就不信,自己还算计不过一个通房丫头。
芸香千恩万谢地给姬心瑶磕着头。如此善待,她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她感激涕零地让姬心瑶放心,自己一定会看好家,等小公子夏征书长大成人。
姬心瑶又将有关事项对老管家交代清楚后,才带着紫姜回到了株林庄园。
一想到就要永远离开株林庄园,姬心瑶的心中竟不舍起来。这里承载着她太多的过往。从一开始的忿恨、恐惧,到后来的接受、爱恋,几乎都是在这个庄园里。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着她和夏御叔的身影;每一朵花每一茎草都见证了他们的欢笑。这一离去,将是永远。她怎能将这一切从心头抹去?
姬心瑶在庄园里无限伤感地转悠着。不知不觉中,她转到了西北角那个曾被她称之鬼屋的院落。她怔怔地看着,怔怔地想着。
正是这个鬼屋,才让她真正了解夏御叔,从心底接受了他,才使得他们夫妻恩爱;也正是这个鬼屋,才让他们夫妻身陷囹圄,才使得夏御叔命丧黄泉。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自己情愿没有发现这个鬼屋,情愿自己永远不了解他。只要他活着。他活着比什么都好。
“公主姐姐。”小伊芜跑了过来,拉着姬心瑶的胳膊就哭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伊芜,怎么了?”姬心瑶摸着她的头问。这个孩子随自己而嫁,还没成人就又要回去,不知命运又会将她抛向何方。
伊芜抽泣着说:“征书不吃饭,一直在哭。”
姬心瑶连忙拉着伊芜的手转了回去。见夏征书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嚎啕大哭,不禁心酸地将他的头揽到了自己的怀里,难过地说:“征书,是不舍得离开家,不愿和公主母亲一起走吗?”
夏征书刚刚吃饭时,听下人们说起姬心瑶就要带着伊芜等人全部回郑国。他一下子就慌了,疼爱自己的父亲没了,喜爱自己的公主母亲又要走了,连整日和自己一起玩耍的伊芜也要走了。剩下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自己对亲生母亲根本没有记忆,早把公主母亲当成了亲生母亲,可她却要丢下自己走了。夏征书越想心里越慌,越想心里越委屈,摔了饭碗就跑到长廊上大哭起来。
听得姬心瑶如此一问,夏征书止住了哭声,疑惑地说:“公主母亲是要带孩儿一起走吗?”
姬心瑶点点头说:“你父亲没了,母亲怎舍得丢下你。”
夏征书立刻破涕为笑,一下蹦了起来连声说道:“太好咯,太好咯!”拉着一旁的伊芜就跑开了。
“哎呦,你!你谁啊?”不经意间,夏征书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他大声叫了起来。
姬心瑶抬头看去,长廊那头竟然是一身青衫的屈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楚国的这个冬天异常寒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辽阔的大地银装素裹,一片洁白掩盖了人世间的肮脏和龌龊。
冰凌挂在屋檐下尺余。天气太冷,楚庄王传下旨意,若非要事,诸位卿家免了上朝之苦,他自己也乐得钻在玉儿的碧螺宫里拨云撩雨春风一度。
屈巫在屋里闷闷地抚琴,心中无限忧愁,万分不安。
那日姬子夷服了千年灵芝和狐仙血调制的药,又在老郎中的妙手回春下终于醒来,俩人密谈一番后,屈巫就离开新郑回了郢都。他终是没用勇气去株林,他根本不敢面对姬心瑶得知夏御叔惨死后的状况。
屈巫回来后得知楚庄王真的三天没有上朝。樊王后恨死了玉儿,发誓要除掉她。心下更是非常不安,自己没有看错侠肝义胆的玉儿,却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稍有不慎便会害她死无葬身之地。
房庄主传来消息,姬子夷原想在夏御叔下葬后接姬心瑶回郑,被陈灵公极力阻拦,姬子夷只得妥协到春节前。屈巫想起了陈灵公左拥右抱的春宫图,万分担心如鲠在喉,噎得他寝食难安。
更让屈巫无法释怀的是七大长老在郑国一战中,为救姬子夷耗费了一半的功力,现在全部去了总门堂休养生息。而周天子早有旨令,让七杀门伺机刺杀秦国君王。万不得已中,可能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如此一来,自己就真的成了大周的看家护卫了。悖逆祖训,不知自己死后如何见先人!
屈巫想着心事,缓缓地抚着琴弦。音低沉得略微有些抖动,让人听得心也有些抖动,压抑、悲苦和无奈都随着琴声在空气中流淌。
忽然,琴声里传出了一种悲调,屈巫的心一颤,“叭”地一声断了一根琴弦。屈巫大惊,连忙拿起琴弦想重新续上,慌乱中竟然弄伤了手指,鲜血淋漓地滴落下来。
这把九霄环配的伏羲琴是他陪姬子夷去后山别院取灵药后,姬子夷送他的。当时姬子夷说自己珍藏多年,总觉这把琴蕴含了天地间灵气,无人可配上这把琴。在他看来唯有屈巫,才能达到人琴合一,领略之千古风骚。屈巫自是欣然受之。
“这琴是要告诉我什么?”屈巫看着滴血的手指,心里竟七上八下起来。断弦于他,是从未有过的状况。
筑风闪了进来,他神色慌张地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屈巫看了他一眼,问道:“想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筑风小声地说:“郑国、传来消息……”
“什么消息?”屈巫眉毛一挑,心儿不规则地撞了起来,他几乎听到了自己“咚咚”心跳声。筑风的神色告诉他,绝对不是好消息。
“姬子夷死了。”筑风下决心说了出来。
“胡说八道!”屈巫猛地站了起来,慌乱中碰倒了琴凳,碰倒了琴架,轰然一声琴瑟乱鸣,伏羲琴摔倒地上断成了两截。
怎么可能?千年灵芝,狐仙血,还有老神医的单方偏方,他现在应该生龙活虎才对。
屈巫一把抓住筑风,脸阴沉地要刮下霜来,他厉声呵斥道:“谁传的假信?杀无赦!”
筑风看着他,越发小声地说:“是真的。宫中弟子密报,姬子夷被人下毒致死,郑国秘不发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屈巫连声发问,抓着筑风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姬子夷明明已经闯过了鬼门关,怎么会中毒?谁下的毒?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
姬子夷没等夏御叔下葬,就要离开株林庄园。
紫姜说去讨冰蚕,便乘了一辆小马车,跟在姬子夷豪华大马车后面,向郑国而去。
紫姜随着姬子夷到了王宫后,她从马车上提下了几只大鼋,说是小公主让她稍带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子夷点点头便让人收下。大鼋确实是个补气血的好东西,他一直在炖汤喝。虽然王宫御膳房里不缺这个东西,但这毕竟是姬心瑶的一片心意。他的心里涌动着一丝温暖。
紫姜拿到冰蚕,向姬子夷施个礼就离开了。
上了马车,回首眺望越来越远的郑王宫,紫姜的脸色苍白着,心中翻滚着滔天巨浪。
师傅,徒儿终于跨出了复仇的这一步。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徒儿成功啊。紫姜眼神空茫,喃喃地说着。
师傅,徒儿也许再也不能保护小公主了。他死了,小公主必定很伤心,必定不会放过我。可您的仇一日不报,徒儿一日就寝食难安。徒儿只能选择报仇。
师傅,徒儿知道,您才是小公主真正的父亲。若是她看到您被伤得千疮百孔的身体,看到那块绣有艳丽桃花的丝帕,她就会明白这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非报不可。
紫姜泪流满面,她的心已被伤感和复仇充盈,再也走不出来。易韶于她,无异再生父母。从扒开易韶的坟,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没安宁过,复仇,无时无刻不在噬着她的心。
明着挑战姬子夷,紫姜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她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偷偷地置他于死地,不论什么方法,只要达到报仇目的。
奕园木屋的密室里,她偷偷地拿了一瓶毒药,一直伺机给姬子夷下毒,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自上次见屈巫送大鼋给姬子夷,紫姜醍醐灌顶,精心策划起她的复仇之路。
她瞒着姬心瑶买了几只鼋,偷偷地养在株林庄园的一个水塘里,隔个十天半月,她就倒上极少极少的毒药拌在食物里喂大鼋,渐渐地,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毒药分量越来越重。几只大鼋早已变成了毒药,只欠一个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为防姬子夷用冰蚕解毒,紫姜借口要回,彻底将姬子夷送上了绝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日,姬子夷特地让御膳房炖了紫姜送去的大鼋,正好有几个臣子前来议事,身体恢复很好的姬子夷兴致勃勃地让他们一起来品尝。
一只硕大的锅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香味让在场的臣子们都咽了下口水。与大王同尝一锅汤,该是多么的荣耀。
姬子夷自是先盛了一碗,美滋滋地喝了几口,性急的臣子早已按捺不住,也盛上喝了起来。大家其乐融融地喝着汤,品尝着人间美味,也品尝着君臣情意。
突然,姬子夷眉头一皱,暗道一声不好,他放下汤碗,立刻封住了自己的心脉,喊了一声:“传太医!”就已经支撑不住歪在了椅子上。
瞬间,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几个大臣已经七窍流血地倒了下来,汤碗滚落一地,唯有那硕大的锅还在冒着诱人的香气。
姬子夷见状心里一凉,大鼋有毒,而且是剧毒,怕是凶多吉少。他赶紧吩咐阉官去请厉王爷和姬子坚。
太医慌忙跑了过来,一看此情此景,吓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大王中的剧毒已经深入骨髓,若非他自己封住心脉,早已是命归西天。
待到厉王爷和姬子坚匆匆赶到,姬子夷的口中已经流出了黑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厉王爷大惊失色,怒声问道:“是谁?是谁?”
姬子夷对着厉王爷摇了摇头,说了声:“王叔,罢了,子夷命该绝了。”他明白,这次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了,天数已定,在劫难逃。
这一刹那,他将前后事件连起来,心中明白只有紫姜才能做下此事,而且她颇有心机地拿走了冰蚕,必置他于死地才罢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刹那,姬子夷才明白,冤冤相报,将是无穷无尽的仇恨和灾难。他再也不想让弟妹们卷入其中,再也不要弟妹们活在仇恨之中。
姬子夷拉着姬子坚的手,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说:“答应大哥,接心瑶回来,一定、要接她回来。”
姬子夷的世子尚年幼,早在与晋国交战时,姬子夷就立下了诏书,他若有不测,由姬子坚接位,以保家国天下传承下去。
姬子坚吓得惊慌失措,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他无法想象大哥离去之后,他如何撑得起风雨飘摇的江山社稷。
姬子夷松开了姬子坚的手,他的眼神向虚无处望去,仿佛看见桃子一袭红衣向他走来。那一刻,他的心底竟是无限的欢悦,他终于卸下了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的重担,终于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两厢厮守了。
虚幻中,姬子夷仿佛看见自己,春日里和桃子一起开心地在桃花林中穿梭;夏日里和桃子相依在书房里翻看同一本书;秋日里和桃子相偎蓝天白云下傻傻地眺望着南飞的大雁;冬日里则和桃子一起在雪地里翻滚嬉闹。
再也不要担忧江山社稷,再也不怕闲言碎语。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将坦然地面对一切,桃子也坦然地将那绝美的面庞惊艳天下。
倾尽一世,囚你无期。挽一帘幽梦,容我此生夙愿。
背弃一切,共度朝夕。痴一人深情,还我百年同度。
姬子夷微笑着向空中伸出手去,从心底发出一声呼喊,桃子,我终于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连夜疾行赶到了新郑。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屈巫却是满头大汗。正是天亮时分,他不顾一切地闯进了厉王府。
厉王府冷冰冰的。眼看就是春节,看不见去年喜气洋洋的张灯结彩,看不见下人们穿红着绿的穿梭忙碌。门口的几个家丁都是一副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样子,唯恐自己稍有差池丢了项上吃饭的家伙。
屈巫的心越加沉了下去。记得去年大年初三晚,自己初来厉王府时,看到是一派高调的奢华,眼下如此冷清,只能说明主人根本没有过春节的心思。
绕过客厅门口一点生息都没有的青铜大鼎,屈巫走了进去。
厉王爷苍老了许多,短短的胡须似都泛出了花白。他坐在太师椅上,眼皮略为抬了一下,问道:“屈大夫,何事?”
屈巫知道,厉王爷对自己始终是若即若离,一直以来他对自己是七杀的掌门,是姬子夷的师兄这事,他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然而,屈巫现在顾不上这些了。
“厉王爷,可是真的?”屈巫仍然不愿意相信那个让他摔断了伏羲琴的消息,所以,他避开了那些敏感的字眼。
“宫中有你的、眼线?”厉王爷答非所问。他仍然不愿提起七杀门,特地将弟子改成了眼线。
“是的。”屈巫如实回答。
厉王爷一声长叹,说道:“老天要亡了大周朝,亡我郑国了。”
屈巫的心一紧,想不到姬子夷的死竟会让厉王爷发出如此惨痛之言。好半天,屈巫才问道“可知下毒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夷他心知肚明,却不愿提起。想必他已是看开了,放下了。”厉王爷眼神空茫。
姬子夷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这个侄儿自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甚至可以说,他比王兄王嫂倾注的感情多得多,他为姬子夷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闯过惊涛骇浪,趟过九死一生。突然间,毫无征兆地人就没了,丢下这风雨飘摇的江山,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沉吟了半响,屈巫才艰难地开了口,他问道:“不发丧?那何时接回小公主?”
厉王爷的眼里寒光一闪,他诧异地看一眼屈巫,端起了茶杯,语气冷冷地说:“这是我郑王室的家事,就不劳屈大夫操心了。”
屈巫见厉王爷端起茶杯送客,知道自己的问话惹起了他的疑心。是过于唐突了,可姬子夷死了啊!郑国,明摆着是厉王爷做主,姬子坚即使接位,也是听从厉王爷的。他只得闷闷地离开了新郑。
屈巫终于还是去了株林庄园,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长廊上,小公子夏征书一头撞到了屈巫,“哎呦,你!你谁啊?”他大声地叫了起来。
屈巫不防备,竟被夏征书撞了一个趔趄。他疑惑地拉起夏征书的手,悄悄用力,却被夏征书用劲一甩,就挣脱开来。
屈巫暗自心惊,这孩子竟然天生神力,若是有人教导,假以时日,定是一员安国定邦的猛将。
“想起来了,我在宛丘府邸见过你。”夏征书又叫了起来。
屈巫微笑着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姬心瑶已经走了过来说:“征书,不得无礼,这位屈大夫是你父亲的朋友。”
夏征书做了个鬼脸就拉着伊芜跑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来何事?”不知从何时起,姬心瑶对屈巫不再客套。
依然浑身缟素的姬心瑶,明显憔悴了许多,簪在发髻的白花尤为刺目惊心。屈巫看得心里一阵发酸。
屈巫沉默了一会说:“看看你。”
“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姬心瑶有点惆怅地说着。
屈巫的心揪了起来。厉王爷的态度,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不妙,他无法得知郑王室是否接回姬心瑶。
公主,很多时候都是政治婚姻。两国一旦成为敌人,死了丈夫的公主就很难再归故国。现在,郑陈两国分属两个阵营,姬子夷又死了,很难说等待她的是什么。
屈巫暗自咬了咬牙,问道:“就要离开?去哪?”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姬心瑶实情,虽然这对她过于残忍,可是自己必须要这样做。
姬子夷死了,庇护她的港湾没了。可她还蒙在鼓里,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将面临风雨飘摇的处境。
姬心瑶睁大眼睛生气地看着屈巫。她想起了屈巫曾让自己跟她走的话,以为屈巫又要旧话重提。太过分了,夏御叔尸骨未寒,想都不该想的事,他居然还想说出来。
姬心瑶立刻冷冷地说:“回国!子夷大哥就快来接我了。”
屈巫艰难地咽了下吐沫,说道:“他来不了了,他出事了。”
“屈巫!没事回你楚国去好不好?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姬心瑶圆睁凤眼,气呼呼地嚷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从没骗过你。”屈巫轻声说着,微微地摇了摇头。
姬心瑶疑惑地看着屈巫,问道:“你从郑国来的?”
见屈巫点了点头,她又问:“是不是他的伤还没好?”
屈巫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和他的王后闹翻了?”姬心瑶追问着。
屈巫又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他最近为国事心烦,躲到夕颜小院不出来,是不是?”姬心瑶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想象,子夷大哥可能出现的状况。在她看来,除了这些再没什么能与姬子夷有关。
屈巫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吐出了三个残酷的字。他说:“他死了。”
姬心瑶怒不可遏地冲到屈巫面前,扬手就要打他耳光,却被屈巫轻轻地抓住了手腕。姬心瑶见状,气急败坏地用脚狠狠地踹着他,边踹边说:“你竟敢咒我大哥,你怎么敢!”
两人保持了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姬心瑶狠狠地用脚踹着屈巫,屈巫抓着姬心瑶的手腕,一动也不动地任她发泄着。他知道,此刻的姬心瑶并非是怒火,而是被吓坏了,六神无主了。
姬心瑶疯了似地踢打着屈巫,渐渐地,她的腿软了身子也软了,她浑身一丝气力都没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尽管她是一百二十万分地不相信,但也不得不明白,屈巫没必要说这样的假话。
她分明感觉自己的心被谁狠狠地拽了下来,狠狠地捏碎了,然后从高处狠狠地摔了下来,落到地上碎成了一地血糊糊的碎片。
远处的紫姜匆忙跑了过来,接过已经瘫倒在屈巫怀中的姬心瑶,脸上闪过一丝恐慌一丝惊喜。一定是姬子夷死了,自己的大仇报了。
紫姜那稍纵即逝的微妙表情,没有逃过屈巫的眼睛。屈巫心中一凛,姬子夷是被紫姜下毒害死的。想不到,武功高强的一代君王,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暗算。到底是他大意了还是命中注定如此?
紫姜无法抱起已不省人事的姬心瑶,只得向一旁的屈巫喊道:“大叔,帮我把小公主抱回屋去吧。”
屈巫收回了自己的思绪,默不作声地抱起姬心瑶,跟着紫姜到了上房,将姬心瑶放到了里间的床上。
“找点薄荷油给她醒脑。”屈巫简略地吩咐着紫姜,看紫姜对姬心瑶的神情倒是实心实意。
紫姜去找薄荷油了,屈巫觉得自己站在里面似有不妥,便走到了外面的起居间。他依稀记得漱玉斋的格局,没想到这里竟是漱玉斋的翻版,且比王宫还考究,木料都是沉香木的。夏御叔还真是挺上心的。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了屈巫的心头。
地榻旁的长几上放着摊开的竹简,屈巫轻步走了过去。原来是桃子的医书。他拿了起来,忽然,半块丝帕掉了下来,屈巫怔怔地捡起绣有自己名字的丝帕,陷入了沉思。
紫姜拿着薄荷油走了进来,屈巫连忙回过神来,将那半块丝帕依旧夹回了书中。
见紫姜往里间走去,屈巫忽然说:“且慢。”紫姜转身不解地看着屈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走到她身旁,用肯定的语气说:“你毒杀了他!”
紫姜浑身一震,很快她扬起头说:“是的。”
“为易韶报仇?”屈巫没想到紫姜竟如此坦然地承认,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易韶死不瞑目的样子。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再问。”紫姜居然忿忿不平起来。
屈巫压着声音说:“你可知易韶最不放心的人是她?你会害了她的!”
“师傅一直让我保护她,我岂能害她?大不了拿我抵命,以后再不能保护她而已。”紫姜振振有词。
屈巫叹了口气,见紫姜根本想不到深层次里去,只得说:“你能保护她什么?只有姬子夷才能保护她。她现在有可能回不去郑国了。你让她以后如何是好?”
紫姜明白过来。她“扑通”一声给屈巫跪下,流着泪说:“姬子夷是她的杀父仇人啊!这仇不报,紫姜愧对师傅的养育之恩。既然郑国回不去,大叔你就带走她吧!只求你以后对她好一点,紫姜在九泉之下都会念你的恩情。”
紫姜说着,从靴中拔出了一把匕首就朝自己胸口刺去,屈巫早已勘破紫姜的心思,稍一运气,以手化剑,一道剑气击落了匕首。
屈巫正要说话,姬心瑶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哪都不去,株林就是我的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姬心瑶恨恨地醒了过来。准确地说,她根本没有睡去,根本没有不省人事。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碎了,心一塌糊涂地碎了。她不想睁开眼睛看那碎了一地的心。
她闭着眼睛,却看见自己走进了一个黑洞里。黑洞的前方就是大哥和御叔,可是他们一点也不理睬自己,只顾着往前走。自己拼命地喊,他们听不到;自己拼命地跑,也追不上。
他们不要心瑶了,丢下心瑶了!姬心瑶又看见自己碎了一地的心,忽然间就飞了起来,它们呼啦啦地像一道光,一道血色的光,向大哥和御叔飞了过去。
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无心的人。心飞走了,连碎片都飞走了。无心居然还能活着,只是没有了痛没有了爱,没有了一切,行尸走肉而已。
外面谁在说话?不是大哥,不是御叔。是屈巫和紫姜。原来是紫姜杀了大哥,原来自己已经回不去郑国了。
太好笑了!既然已经无心了,既然已经没有疼痛了,一副行尸走肉何必要人保护?大哥不在了,又何必回到那本不属于我的郑王宫?
于是,她下了床走到了外面,面无表情地说:“我哪都不去,株林就是我的家。”
屈巫和紫姜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姬心瑶并非昏了过去,那么刚才的说话她应该都听到了,屈巫的心沉了下去。
依然跪在地上的紫姜,泪流满面地膝行到姬心瑶面前,磕着头说:“小公主,紫姜对不起你。”
姬心瑶忽然发现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哭一声。当初见到夏御叔的棺材时,自己昏死过去,又在恶梦中醒来,昏昏噩噩地哭了两个月。
而今自己听到子夷大哥没了的消息,竟然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子夷大哥,自己少女时代的梦幻,沉淀在自己心底的梦幻,自己怎能不为他流一滴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偏偏是,自己真的无泪!
世界已经不是以前的世界,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
姬心瑶冷笑一声,对紫姜说:“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紫姜从怀里掏出那块绣有桃花的丝帕,上面的血色早已变得黑紫,她颤抖着双手捧给了姬心瑶。
姬心瑶一阵颤栗。她看到了丝帕的一角有朵艳丽的桃花,那是子夷大哥丝帕的标志。
子夷大哥所有的丝帕上都绣了朵桃花,在郑王宫是公开的秘密。谁都认为他是因出生于桃花盛开时而喜爱桃花,却无人得知他真实的用意是因为桃子。他爱她爱得太苦了。
现在好了,他们终于团圆了,母亲终于可以不带面纱与他相拥。一个倾城倾国温婉多情,一个玉质金相铁血柔情。足以傲视天下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再没有人能分开他们,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看着那丝帕,姬心瑶的嘴角竟然浮出了一丝微笑。
紫姜无声地落着泪,她已不想将易韶千疮百孔的样子说出来,她只要将这块丝帕还给姬心瑶就行了。自己的仇报了,一切都了结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屈巫走了过来,接过了紫姜手中的丝帕,他认出了是姬子夷杀了易韶之后拿来揩拭宝剑的,犹记得自己当时掩埋易韶时,曾拿起这条染血的丝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盖在了易韶的脸上。
如此看来,紫姜一定是扒开易韶的坟,见到了易韶千疮百孔的身子。这仇怨结得太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怪厉王爷说姬子夷心中明白谁下的毒却不说出来。他不是放下了,恰恰相反,他是根本没有放下,而是担心冤冤相报的仇恨会毁了姬心瑶。他之所以放过紫姜,是知道她不会伤害姬心瑶,会一直保护姬心瑶。
也许,这是他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事。
屈巫拿着丝帕向姬心瑶看去,正想说话,万分惊诧地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的面颊上泛起了红晕,眼含秋水,眉簇春山,湛湛妖娆姿,纤纤娇媚态。和刚才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了?屈巫敏感地觉得姬心瑶出问题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的她都不该是此种神态。
姬心瑶也觉得不对劲起来,怎么感觉身子里涌动着一种渴望?身子燥热起来?她暗暗地给自己把了下脉,不禁大吃一惊,自己居然中毒了。
姬心瑶快步走到长几前,快速地摊开医书查找着。‘中情蛊者,面若桃花,眼似春水,被强控身心束魂,极尽放浪魅惑。年余反噬,咽肿失音,心智癫狂。或数日死,或数月死。’果然如此!自己中了蛊毒。
姬心瑶明白过来。垂着白色帷幔雕梁画栋的陈王宫,芈王后请自己喝茶。原来为的是这一步的好戏。害死了御叔还不够,还要害死我!我们不过就是救了那些中了蛊毒的女人,这有错吗?天理何在!人性何在!
姬心瑶放下医书,缓缓地走到紫姜面前,没有表情地说:“冰蚕拿给我,你可以离开了。屈门主,你也可以走了。”
屈巫浑身一震,疾步走到长几前,一眼就看到姬心瑶刚才查阅的那一段,他的脑子“嗡”的一下乱响起来。难道她中了情蛊?谁给她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见姬心瑶一脸的冷漠,只得按捺下自己的疑问。朝紫姜点点头示意,让她和自己一同出去。
紫姜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屈巫后面走到了长廊上。
屈巫见紫姜依然神情凄楚,便说:“紫姜姑娘,以姬子夷的睿智,他不可能猜不出是你下的毒,可他始终没有说出,你可知为何?”
紫姜一脸惶然地摇了摇头,她已经不知自己如何是好了。如果姬心瑶要杀了自己,自己决不会皱眉头。如果姬心瑶伤心地哭闹,自己也许还可以侍候她。偏偏她只是让自己离开。如果就这样离开,自己还不如死在她面前好一点。无奈武功高强的屈巫在此,自己想死都死不成。
“他知道你与小公主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屈巫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他是想让你一直守护着她。明白吗?”
紫姜泪眼婆娑地点着头。她的心被自己撕裂了两半。一半是杀了姬子夷为师傅报了仇的快意,一半是杀了姬子夷面对姬心瑶的愧悔。她无法判断自己是对是错。总之,对也好错也罢,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屈巫见状轻叹一声,转移了话题。他问道:“她近来去过何处?”
当紫姜说出前几日姬心瑶曾被芈王后召进宫喝茶,屈巫明白了一切。冰蚕,一定是为了冰蚕。
屈巫的脸沉了下来。他有点啰嗦地说:“此时任她如何待你,你都不要离开她。你速取冰蚕与她,她可能中了蛊毒。你一定不要离她左右。切记,切记。”
紫姜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见屈巫一脸的沉重,知道情况不妙,赶紧慌乱地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在长廊上来回走着,强烈地不安涌了上来。她如此状况,自己怎能走开?
紫姜倒是实心实意,可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否则也不会毒死姬子夷。何况她毕竟阅历有限,很难有识破人世间丑恶的本领。
房庄主忠心耿耿,可过于忠厚憨实,根本无法预料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可是,除了他俩,再没人能信得过啊!屈巫心烦意乱地想。
夏征书拉着伊芜跑了过来,见屈巫一人在长廊上来回晃悠着,俩人便跟在屈巫背后学着他走路的样子。
屈巫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他回转身子,一把抓住了夏征书说:“你叫征书?征服了书,书读的很好?”
夏征书又想用力甩开屈巫,却没想到屈巫这回用足了劲,根本甩不开。他只得翻着眼睛说:“我才不喜欢读书。”
屈巫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嘻嘻,我就喜欢玩,和伊芜一起玩。”夏征书没心没肺地说。
屈巫看了眼伊芜,一个十分乖巧的女孩。他笑着说:“我教你们武功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会武功?”夏征书上下打量了一下屈巫,见他一袭青衫衣袂飘飘的样子,不相信似地问着。
屈巫放开了夏征书,跳出长廊,一个飞身掠起,上了屋顶;然后凌空虚步,飞身在空中转了几个漂亮的圈,才落到地上。
“怎么样?可不可以当你们的师傅?”屈巫调侃着。刚才他故意使出让小孩子拍手称好的招数,目的就是让夏征书感到惊奇,好玩。
果然,夏征书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位叔叔竟然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太了不起了。
他赶忙拉着伊芜,朝屈巫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嗯,孺子可教也。屈巫连连点头。突然间,他有点鄙视自己起来,好像有那么点不太光明磊落啊,为了有理由常来株林,连孩子都利用上了。
可是,夏御叔死了,姬子夷死了,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能保护她?屈巫给自己找着理由。
终于,屈巫给自己找了个更好的理由。夏征书天生神力,好好教导必是可用之材,也不枉自己与夏御叔相识一场。
忽然,房庄主匆匆奔来,一脸异常地说:“陈灵公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陈灵公扳着手指头数日子,心里急得犹如猫挠了一样。算算时间差不多,姬心瑶应该是蛊毒发作了,便急不可耐地到了株林。
屈巫听得房庄主报信,远远地看见陈灵公,直奔主屋而来,心中不由升起一团怒火。见紫姜已经捧着冰蚕陶罐去了姬心瑶的房间,便打消了将陈灵公拦下的念头,随着房庄主隐蔽到了一旁。
姬心瑶已是浑身香汗淋淋,一直蛰伏在她体内的那股力量像岩浆一样喷射出来,似要燃烧一般。她极力压制着,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紫姜抱着冰蚕陶罐奔了进来,见到姬心瑶神情大异,吓得喊了一声:“小公主。”眼泪就流了下来。
姬心瑶看她一眼,无语地接过她手中的冰蚕陶罐。忽听门口丫鬟来报,说是陈灵公来了。
姬心瑶一个激灵,脑子迅速清醒了许多。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准没安好心。姬心瑶又将冰蚕陶罐递给了紫姜,说了声:“看好,不要出去。”
紫姜见姬心瑶终于又搭理自己了,满心欢喜让她又流下泪来。她连忙点着头,牢牢地抱紧了冰蚕陶罐。
姬心瑶走到铜盆前,用丝巾沾了冷水,将自己的脸敷了一下。从铜镜看去,似是红晕要小了点。她又将双手浸到冷水里,让自己似在燃烧的身子冷却下来。微微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心瑶表妹,近来可好?王兄着实放下不下。”陈灵公见姬心瑶两颊红得像胭脂一样,明明应该是杏眼含情香腮带笑,偏偏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劳大王挂念。”姬心瑶冷冷地说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灵公暗暗窃喜,看样子是蛊毒发作了。哼哼,看你还装!情蛊之毒,没有人能逃过去。只怕你一会儿得求着我呢。
“天这么冷,怎不多穿点?看看,手都是凉的。”陈灵公拉起姬心瑶滚烫的手,却故意说是凉的。犹如癞狗得了一身毛,他毫无顾忌起来。
姬心瑶想甩掉他的手,却被他用劲一拉,拉到了怀里。
姬心瑶明显地感觉到了身子的渴望,蛰伏的蛊虫告诉她,身子迫切需要一个男人。
她的灵魂和身子搏斗着。蛰伏的蛊虫在驱使她,她的灵魂在极力压制着。两种力量的抗衡下使她剧烈地抖动起来。
“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见姬心瑶已经不能自持,陈灵公喜不自禁,拥着她颤抖的身子就想往屋里走。
无尽的火在燃烧着,好热啊!自己是在火炉里吗?这无尽的火要把自己烧焦了烤糊了。脱了衣服就会凉下来吧?搂着我的这个男人会让我凉下吧?姬心瑶的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心瑶、心瑶。”谁在喊我?御叔还是大哥?他们从黑洞里出来了?我不能,不能这样,御叔在看着我,大哥在看着我。
我要从这火炉里逃出去。我要去找御叔和大哥,他们在呼唤我,我要去黑洞里找他们。到处都炙手可热,哪儿是出口?不管,一头撞上去,总能撞个洞出来。然后自己就从洞口里逃出去。
被陈灵公拉在怀里的姬心瑶,头乱晃着,狠狠地撞上了陈灵公的下巴。陈灵公冷不防下巴被击,痛得他往后趔趄了好几步,他捂住下巴恼怒地说:“你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灵魂战胜了蛊虫。姬心瑶连打几个冷颤,身子终于冷了下来。她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嘲弄地说:“大王,我是个寡妇。是个不祥之人,而且被人下了蛊毒。你不害怕?”
害怕?堂堂一国君王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你会像醉春楼的那些女子一样索人钱财?呵呵,事实上你也不会变得那样,不是有千年冰蚕解毒吗?看你还敢说没有冰蚕!陈灵公转着九曲回肠,暗暗发狠。
对了,冰蚕,还是先把冰蚕弄出来,谅你也逃不过寡人的手掌心。陈灵公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心瑶表妹,你中毒了?王兄即刻传太医来。”
“蛊毒,无人能医。看在御叔的份上,大王是不是应该查查谁下的蛊毒?”姬心瑶尖刻地说。
陈灵公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知姬心瑶已然明了一切。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他道:“心瑶表妹,你的冰蚕呢?赶紧拿出来解了毒,也好免了这种苦!”
姬心瑶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冰蚕。只要自己解了毒,就证明自己有冰蚕。如果自己不解毒,就会与那些疯女人一样。好狠毒啊!
姬心瑶呵呵笑了一声,说:“大王,如果我拿出冰蚕,你该如何?”
陈灵公的脸上闪过一道惊喜,却假惺惺地说:“只要你解了毒,一切都好。”
姬心瑶转身向屋里喊了声:“紫姜,把冰蚕拿来。”
紫姜捧着陶罐走了出来,她一脸的不明白,小公主这是要干嘛?当初宁肯和夏御叔双双蹲大牢,让人将府邸掘地三尺都没说有冰蚕,今天居然主动说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我走。”姬心瑶面无表情地说着,轻移莲步,袅袅婷婷地就往后园走去。
紫姜捧在陶罐,木木地跟在后面。她转头朝刚才屈巫站的长廊看了去,可是,空无一人。她的心忐忑不安着。
陈灵公见紫姜捧着陶罐,心知冰蚕就在里面,狂喜溢出了他的眼睛。千年冰蚕,天下奇宝,可遇而不可求啊!马上就要到手了,哈哈。他有心想立马抢过去,又想不明白姬心瑶这唱得是那一出,便也跟在了后面。
冬日里的花园,犹然修得齐整。夏御叔虽然不在,庄园里的园丁却丝毫不敢偷懒懈怠。
草地旁的一排梅花怒放着,暗香浮动,占尽风情。姬心瑶穿过草地,来到光秃秃的桃树林中。她仰头看了看天,正是夕阳西下,天空将暗的时候。
紫姜按姬心瑶的吩咐将陶罐放到了地上,她又一次回头张望着,盼望着屈巫此时能出现。姬心瑶的古怪让她很是不安。
姬心瑶蹲了下去,稍稍停息了一会儿,伸手取出了冰蚕。那灵物睁着红色的小眼睛,似是嗅到了什么,正要朝姬心瑶咬下去,却被她往地上一抛。
她幽幽地说:“你能解天下奇毒,偏偏我最亲最爱的两个人都是中毒而死。是冥冥之中注定如此么?去吧,你从哪来再回到哪去吧!”
冰蚕仰起小脑袋,发了一会儿怔,突然往土里一钻,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紫姜吓得扑到地上,狂乱地扒着地上的土,她边扒边哭着说:“小公主,冰蚕,冰蚕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紧跟其后的陈灵公如梦方醒,姬心瑶竟然将冰蚕弄没了。气得他大喊:“来人,来人,将这片林子给我砍了,把冰蚕给我挖出来。”
姬心瑶哈哈大笑,她媚眼如丝,娇啼婉转,戏弄地说:“大王,这外边不冷了吗?哈哈。”
姬心瑶说罢,踉踉跄跄地转身出了桃树林。当她明白这一切的缘由是因为冰蚕时,她就打定了主意。
她知道没了庇护自己的人,自己定然是斗不过他们的,最终,自己逃不了,冰蚕也逃不了。
既然逃不了,那还不如死了好。御叔没了,大哥没了,自己的心没了,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臭皮囊还活着干什么?
冰蚕,母亲留下的冰蚕,绝不可能给他们。让它去地下找母亲去吧。自己也快去了,蛊毒已经发作了,只要自己坚持不阴阳交合,就会爆血而亡。
死了,一切就干净了,一切就完结了。
姬心瑶,你就是个不祥的人。所有与你亲近的人都被你害死了。
子蛮哥哥因你而死,亲生母亲被你逼死,夏御叔为你而死,子夷大哥的死也与你有关。就连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易韶,还有自幼伺候你的桃红柳绿,他们的死,你都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易韶兵变,害死了父王母后,害死了满宫的嫔妃,你都脱不了干系。
姬心瑶,那么多的人为你而死,那么多的人因你而死,你怎么能独活在这个世上?你怎么能安心活在这个世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到现在你都搞不清谁是自己的父亲。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是个低微卑贱的私生女。
这样不清不楚地活着有意义吗?这样不清不楚地活着,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死了,一切就干净了,一切就完结了。
身未死,心已空。北风匆,魂归去。姬心瑶万念俱空,一心求死。她精神恍惚地走着,她已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只是机械地迈着自己的腿。
一股热血从她的心口涌了上来,浓腥中似有点点微甜,强势地冲破她的喉咙喷淋出来。鲜血,洒在发黄枯萎的草地上,惊心而刺目。
姬心瑶眼睛一黑,身子轻飘飘地倒在了草地上。
隐蔽处的屈巫和房庄主同时掠起,飞奔到了姬心瑶身旁。
屈巫抱起姬心瑶,匆匆说了句:“我带她去找郎中。”
心慌意乱的屈巫,怕抱着姬心瑶施展轻功反而慢些,便扯上庄园里一匹白马,飞也似地向宛丘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拼命地鞭打着胯下的白马。那马儿吃打不过,四蹄腾飞风驰电掣一般向宛丘奔去。
屈巫紧紧地抱着昏死过去的姬心瑶,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着,老神仙您可千万千万可要在家啊。
他的心痛得快要掉下了。一直隐蔽在暗处的屈巫,早已把姬心瑶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任他料事如神,想破脑壳也想不到,姬心瑶竟将冰蚕放了!
他听老神医说过,那灵物见了土,立刻就会遁入地下,化为一道精气,再要寻它,根本没有可能。
她明知自己中了蛊毒啊!纵然陈灵公相逼,也应该先将自己身上的毒解了。医书上怎么说的?情蛊发作时,必得阴阳交合,花间接步,否则,爆血而亡。
她在求死!她不想活了!
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拦住陈灵公;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跟着紫姜进去,强制让她先把毒解了;恨自己为什么不跟着她去桃树林夺下冰蚕。
千般万般的恨,千般万般的痛,都化成了惊慌失措,化成了胆战心惊。他无法想象,若是姬心瑶死了,自己会怎样!
暮色渐深,冬日的夜来得早,已是一片昏天黑地,凌厉的风在耳边呼啸,屈巫在寒风中颤抖起来。
姬心瑶似是醒了过来,却依然有点神志不清。黑暗中她看不清搂着自己的人是谁,却嗅到了一股有点熟悉的味道。
“大哥?你终于来了!心瑶找你找得好苦啊!”姬心瑶喜极而泣,终于落下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低头看了看,没有言语。他的心依然沉重。醒来之后,情蛊之毒再要发作,怎么办?
“大哥,你和御叔在那个黑洞里,怎么就不理我呢?我拼命地喊你们,拼命地追你们,你们都不理我。我以为你们都不要心瑶了,心瑶好委屈啊。呜呜……”姬心瑶哭诉着。
屈巫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帮她走出那个黑洞,那个死胡同。
马蹄声声,风儿萧萧。
冷风将姬心瑶彻底摧醒过来。自己原来是在马上,被后面的人死死地搂在马上。黑暗中看不清搂着自己的人是谁,那股气息好像是闻过,但绝对不是大哥身上那种似兰的幽香。
她侧身向屈巫的脸摸去,光溜溜的没有胡须,鼻梁高挺,薄唇紧闭,棱角分明,犹如刀刻。绝对不是大哥的脸。
她颤抖着声音问:“你不是大哥?”说罢便要挣扎着从马上溜下去。
“别动,是我。”一直沉默的屈巫终于开了腔。
姬心瑶听出了屈巫的声音。沉寂了片刻,她幽幽地说:“屈大夫,屈门主,你这是要带我策马江湖呢?还是回你那有着一妻二妾的楚国?”
屈巫差点没被噎死,气不过闷闷地回了一句:“火烧眉毛了,开什么玩笑!我带你去看郎中。”
姬心瑶突然发起怒来,在马上乱晃着,她大声说道:“屈巫,你少管我闲事好不好?我不看郎中,我要回株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看郎中,你想死,都可以!只是别让我爱上你!想我屈巫从未对女人动过心,偏偏就碰上你这么个冤家,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打从一见钟情爱上你,我就没安生过一天,连觉都没睡好过。为了你,我他妈连脸都不要了,什么都不顾了,你还唧唧歪歪地闹!
屈巫心里越想越是气闷,不由厉声呵斥道:“给我闭嘴。”伸手点了姬心瑶的昏睡穴,猛夹马肚,向宛丘疾驶而去。
二更时分,屈巫赶到了宛丘。万幸,那位名震遐迩的老郎中没有外出。
灯火摇曳中,屈巫鬓角落下的几缕乱发,似是要掩住他慌乱的眼神一般,恰好搭在了剑眉之上。他抱着姬心瑶,连声喊着:“老神仙,老神仙,快救救她,救救她。”
老郎中穿一袭紫色长袍,许是寒夜天凉,在外面又罩了件同色暗纹的对襟长袄。他见到昏睡过去的姬心瑶,脸上没有表情地看了眼屈巫,便嘱咐他将姬心瑶放到诊床上。
“我点了她的昏睡穴。”屈巫解释了一下。
老郎中没有说话,坐下来定定地给姬心瑶搭脉。他似是不相信地又看了眼屈巫,微微皱起眉头问:“她怎么会中了蛊毒?”
“是的,就是那个情蛊。”屈巫恨恨地说。
“冰蚕呢?她不是有冰蚕吗?”老郎中不解地问。
屈巫的心一动。他认识姬心瑶!按理他应该是听夏御叔说起姬心瑶有冰蚕,不可能与姬心瑶有过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她放了。”
老郎中突然站了起来,盯着屈巫问:“传了多少代的冰蚕她竟然放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将冰蚕放了?”
屈巫看着老郎中,不知为何,屈巫突然发现他的那张脸过于无瑕和苍白,而且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甚至连那雪白的胡须看上去也是有点异样。
“夏御叔死了,姬子夷也死了。所以,她不想活了。”屈巫干脆简略地和盘托出,他的心里似是有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老郎中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喃喃地说:“姬子夷不是救回来了吗?”
“前几日被人毒死了,郑国秘不发丧。”屈巫叹息了一声,补充说道。屈巫此时已经肯定,这位老郎中与姬子夷姬心瑶都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他的样子不是失态,而是根本就没打算掩饰。
老郎中沉默了好一会儿,站起来走到诊床旁,拿一根银针,在姬心瑶的左右两个中指上都戳了一下,立刻,两根细细的血线喷了出来。
屈巫心痛地问:“这、这是何意?”
“屈公子,你点了她的昏睡穴,可是、并没给她、解毒。蛊毒发作,是需要、需要阴阳交合的,这是给她放血,以防爆血。”老郎中吞吞吐吐地说着。
屈巫心下明白他的意思,一时竟是无语。
忽然,老郎中颤抖着手抚摸着姬心瑶的脸说道:“你这个傻孩子,怎就这么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心念大动,连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给老郎中磕了三个头说:“老神仙,不知您与她如何称呼。”
“你与她?”老郎中见屈巫行了大礼,不禁疑惑地问。
屈巫抬头定定地看着老郎中,说道:“屈巫机缘巧合与她相识,唯愿她能一生安好。如今她蒙遭大难,屈巫只想救她一命。求您老人家指点迷津。”
老郎中给姬心瑶止住了放血,摸了摸她的额头,给她身上盖了床被子,见她安然地睡了过去。才对屈巫说:“随我来”。
屈巫随着老郎中进了里屋。老郎中看着屈巫不语,只是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摸索着,须臾,竟一点一点地揭下了自己脸上的皮,露出了一张狰狞恐怖的脸。
屈巫尽管心中早已起疑,也不由看得心惊。这张脸太可怕了,鼻子只有两个鼻孔,嘴唇豁开了牙齿,整张脸都是坑坑洼洼的疙瘩。饶是屈巫阅历丰富,也没见过如此惊悚的脸。
老郎中眼睛一闭,慢悠悠地说:“屈门主才智过人,应该能猜出老朽是谁了。”
屈巫一听他道出屈门主三个字,立刻明白了一切,他是桃子的父亲,姬心瑶的外祖父,被他师傅杀害了全家的前任门主。
屈巫又一次拜倒在地,眼含热泪说:“前辈门主!晚辈真没想到居然是您!这么多年了,您怎么就……”
老郎中俯身伸手将屈巫拉起,打断他的话说:“这么多年了,老朽早已看破一切,放下一切了。”
老郎中又将那张没有表情的面皮贴到了脸上,他扶正里面的假鼻子,捋顺外面的胡须,然后看着屈巫用十分平静地口气说:“当年那场大火,谁都想不到没有烧死我。我全身上下都被烧得体无完肤。唯独,这双手完好无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郎中伸出了自己依然修长,微微散发出莹白光泽的一双手。
他继续说道:“过后,我一直在想,上苍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双手?只能是一个原因,悬壶济世,拯救苍生。而不是复仇。”
“所以,这么多年您只是在暗中关注着桃子母女,而不与她们相认?”屈巫有所感触地说。
“你师傅既认了桃子为义女,我又何必再去制造一场恩仇?房庄主的父亲活着的时候,很多事都通过他告诉了桃子。如我所愿,她选择了宽恕。后来,夏御叔救那些醉春楼的女子,我知道桃子一定将冰蚕留给了心瑶。之所以不点破,就是想让心瑶接受夏御叔,安心地跟他过日子。”老郎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摇了摇头说:“怎么也想不到,后来会变得这样。唉!桃子生了个和她一样的女儿,为了情,连命都不要了!”
屈巫暗自心惊,他这哪里是看破一切,放下一切啊!
桃子和姬心瑶的点点滴滴,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么多年,他就守在离郑国不远的陈国,难怪那日见他对郑王宫熟门熟路,可见暗地里他不知道去过多少回了。
屈巫想起了他曾在郑王宫对自己说的话,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看来他说的是七杀门。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七杀门,关注着自己。
那么,师傅的死与他有关吗?他是说不再复仇,满门被害的仇,他当真放下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看着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的老郎中,屈巫拉回了自己的思绪,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姬心瑶,其他的一切都暂且撂下吧!
他赶紧对老郎中说:“前辈,您能想办法压制住她的蛊毒吗?”屈巫知道情蛊之毒为万蛊之王,除了冰蚕无解!他只能寄希望于老郎中的高明医道了。
“没有冰蚕,我就是用药压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且,每天放血也会伤了她的身子。这个傻孩子,真是太傻了。”老郎中黯然地说。
此时,屈巫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这老郎中是姬心瑶的外祖父,她就不是无人守护了,自己也就可以放心离开了。既然蛊毒能用药物压制,拼个一年半载的,自己一定能找到冰蚕。
于是,他坚定地说:“前辈,既然能用药压制,那我就去天山找冰蚕。求您看护好她,无论如何一定要等我回来。”
“天山极寒之地路途遥远,况且冰蚕那灵物只是可遇而不可求,此行太过危险太过渺茫。”老郎中摇着头说。
屈巫向老郎中一抱拳,说道:“只要能救她,屈巫万死不辞。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能放过。既然有冰蚕下了天山,它总不会是自己跑下来的,相信苍天会开眼。我一定能找到。”
老郎中静静地看着屈巫,深邃的目光闪着坚毅,俊朗的五官带着温情,一身青衫玉树临风,浑身上下卓尔不群。和外孙女儿真是天生绝配,只可惜月老牵错了红线,只可惜外孙女儿命运多舛。唉,人生自是有情痴,偏偏老天多磨难。他不由得心底一声长叹。
见屈巫就要离去,老郎中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不等她醒来?”
一丝羞涩在屈巫脸上一闪而过,他说道:“她醒来见了我又要闹,我还是不等她为好。”
老郎中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帮我将她抱到里面的房间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应声走到诊床前,抱起熟睡过去的姬心瑶,竟然说道:“她在王宫里骄纵惯了,您多担待。”
老郎中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却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他道:“呵呵!屈巫,多虑了,我是她的外祖父啊!”老郎中直呼其名,显然是不拿屈巫当外人了。
屈巫不好意思地臊红了脸,赶紧将姬心瑶放在里间的床上,赶紧告辞而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放亮,姬心瑶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昨晚倒是睡得踏实,什么梦都没有,感觉自己沉睡了几百年似的,连骨头都睡软了。
空气里怎有一股药香飘浮着?自从御叔死了,自己就没心思弄那些草药和花粉了。这药香从何而来?是紫姜在弄?
这个死丫头竟然毒死了大哥,她怎么敢!真恨不能撕吃了她。可她说是为易韶报仇。易韶,易韶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前世作了什么孽啊,今生尽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姬心瑶嗅了嗅鼻子,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这是哪儿?不是株林自己的房间啊!这么小的房间,倒是干干净净蛮清爽的。
姬心瑶扭头看去,床边竟站着一个雪白胡须的老者,吓得她一骨碌坐了起来。
姬心瑶这才看见自己外面的衣服和带着狐毛的披风都搭在一旁的衣架上,自己只穿了里面的夹衣。而旁边这个老者,居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你、你谁啊!”姬心瑶不客气地问着,跳下床就将外面的深衣套到了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小丫头片子,一点都没有礼貌。难怪屈巫说她在王宫骄纵惯了。老郎中定定地看着姬心瑶,说:“我是替你看病的郎中。”
姬心瑶想起来了。自己在草地上昏了过去,后来在马上醒来的。对,昨晚被屈巫按在马上,说什么看郎中的。屈巫他仗着自己神出鬼没的本事大,总是喜欢管闲事,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自己身旁。
她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屈巫的身影,不禁问道:“昨晚送我来的人呢?”
老郎中和蔼地说:“你是问我吗?”看来,我得教会她礼貌,改了她这个公主脾气。
姬心瑶冲着他说:“咦,房间里只有我们俩人,不问你问谁啊!”
“难道你不该尊称我一声?”老郎中依然和颜悦色地说。
姬心瑶这才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礼貌,这位老者胡须雪白,应该年纪很大了,而且看上去也不像坏人,怎么说也该尊称一声。
姬心瑶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老人家,昨晚送我来的人去哪了?”
“呵呵,你是问屈公子?他走了。”老郎中答着。嗯,还不错,知道错就改。
姬心瑶愣住了,屈巫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走了?这算什么?居然把我丢给一个不认识的郎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心中不禁黯然。我需要看郎中吗?需要的话冰蚕我就不会放了,再说我自己就懂医,自己怎么回事一清二楚。我巴不得自己早点死了,早点去找大哥和御叔。
姬心瑶伸手去拿衣架上的披风,忽然瞥见自己的右手中指有个血眼,她又抬起左手看了看,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血眼。看来,昨晚这位老郎中替自己放血了。是怕我爆血而死吗?
这个屈巫真是太喜欢管闲事了!要不是他,自己昨晚说不定就死在株林了,多好!
姬心瑶眼珠一转,学着江湖儿女一抱拳,说道:“多谢!我也告辞了!”
老郎中摇了摇头,一个闪身就站到了姬心瑶的前面。
姬心瑶根本没看见老郎中走动,他人就拦到了自己的面前。是人还是鬼啊!她疑惑地看着老郎中,见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姬心瑶有点不快地说:“老人家,是不是屈巫没付诊金?我这身上也没带银两,回头让人给你送来就是。”
“诊金屈公子已经付得足够了。不过他既然将你交给了我,我必得等他回来将你交还给他。”老郎中不动声色地说着理由。
姬心瑶生气地说:“我与屈巫不过认识而已,他为何将我押在你这里?”
押在这里?老郎中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外孙女儿的脑袋瓜里不知怎想的。他只得说:“没人将你押在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不就得了,告辞!”姬心瑶偏过身子,想从老郎中的身旁溜过去。却被老郎中一把抓住,轻轻地一提,就将她送到了床上。
姬心瑶还想挣扎,被老郎中警告说:“乖乖地在这等屈公子来,想出这个门?是根本不可能的。”
姬心瑶气急败坏之下,大声地嚷了起来,她喊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在这里等他?我和他又不熟,我和你又不认识!”
老郎中不动声色地笑了。他说:“嘿嘿,你和屈公子熟不熟我管不着,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关键是我认识你,所以,你必须在这里。”
姬心瑶翻了翻眼睛,不讲理地说:“认识我的人非常非常多,要是个个都像你一样,我还要不要活了。”
“正是要你活下去,所以才留下你。”老郎中正色道。
一语提醒了姬心瑶。是啊,自己原本就是不要活的,都是屈巫多事!她气呼呼地说:“死活都是我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说着,她的眼圈竟红了起来。能与谁有关呢?御叔死了,大哥死了,母亲死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都死了,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
老郎中见状,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这个苦命的孩子,养在深宫万千宠爱,现在突然遭受如此横祸,哪里能受得了?还是认了吧,让她好歹觉得还有个亲人。
“与别人无关,与亲人也无关吗?”老郎中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眼眶里盈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这个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的亲人都死了,哪里还有亲人!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狠劲地推着老郎中,怒道:“让开,我要回家。”自己就是死也得死在家里,死在有着自己和御叔诸多过往的株林。
“桃子的家算不算你的家?”老郎中一动也不动地任她推搡着,面无表情地说。
姬心瑶一下愣住了,似是没听明白一样,盯着老郎中说:“你说什么?桃子?什么桃子?”
“桃子,你的母亲,我的女儿。”老郎中一字一句地说着。
姬心瑶连连退了好几步,定在那里傻了一样。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终于回过神来,呵呵地笑了两声,说:“不可能,蒙我呢,我外祖全家都没了。”
接着她又补充道:“对,就是那个送我来的屈巫,他说是他师傅杀了我外祖全家,还一把火烧了府邸。”
老郎中走过去,抓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说:“孩子,屈巫没说假话。我也没有骗你。我是死里逃生。我的脸被烧得面目全非。这张脸皮是假的,我怕拿下来会吓着你。”
姬心瑶的手触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脸,她这才明白为何这老头总是没有表情。可是,凭这,就相信他是自己的外祖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匆忙间离开了陈国。离开宛丘时,他让暗庄弟子传信给房庄主,告知他姬心瑶的下落,并让他和紫姜守好株林,等姬心瑶回去。
回到楚国郢都,屈巫即刻向楚庄王写了辞呈,说了一通什么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自己想寄情山水,体悟大道,不再有意功名,云云。
看看实在是理由太牵强,估计楚庄王不会善罢甘休,只得又让筑风通知宫中弟子,想法告知玉儿,劳烦她在楚庄王面前给自己圆场。
顾忌整个宗族,屈巫自是不想与楚庄王反目。只希望这样能得到楚庄王的宽宥,不要伤了族人就好。
一切打点妥当,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去,当晚二更时分,屈巫定定心神,去了芈夫人的房间。
芈夫人见他来了,再也不似以前那样,只是淡淡地瞭了下眼皮,问道:“何事?”她知道屈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绝对不会来找她。
果然,屈巫用一种她根本不能接受的语气说:“我有事要外出,可能一年半载回不来。大王那里我已经写了辞呈,府中一切就拜托夫人了,还有狐儿也请多督促。”
芈夫人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事先什么都不告知,然后就来个通牒,拿我当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气呼呼地说:“屈巫,你辞去朝官不做,出去逍遥自在,我管不了。可没了俸禄,这么大的一个府邸,这么多的人要吃饭,都需要银子,你说我是去偷好呢还是去抢好呢!”
屈巫最烦她说话不上套路,最烦她钱财心重。这么多年的俸禄都给了她,祖产由她掌管着,她对家中下人也非常吝啬,哪里就会没银子吃饭了。不过此时,他也懒得和她理论,便说:“夫人不必为此多虑,筑风自会将府中用度送来。”
筑风送来?芈夫人在心底暗自嘀咕了一下,难道他还有别的财路?居然还有别的收入瞒着我!哼,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
“那就好!”芈夫人重重地吐出了三个字,脸上依然是余怒未消。反正早在他面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芈夫人已根本无需再装温柔。自己横竖是指婚,他想休也休不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原本想着这一走山高水长的,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多少心中有点愧疚。可见芈夫人如此跋扈,他实在是一点兴趣也没了,只得悻悻地离开了芈夫人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屈巫去宗庙给祖先烧香上供,万分惭愧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可奈何。其实,在他的心里,纵然祖宗不谅解,为了姬心瑶他也是会豁出去的。如此作秀,不过寻得一丝心理安慰而已。
出了宗庙,屈巫向学堂走去。儿子屈狐庸才是他在这个府邸里,真正放不下的人。
学堂前的空地上,一大群孩子围着屈狐庸高声叫好,屈狐庸正在向大家得意地展示着自己刚学会的霹雳掌。
屈巫的脸沉了下来,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有孩子发现了屈巫,吓得吐了吐舌头就悄悄地溜了。一个、两个,渐渐地,一大群孩子都溜走了,只剩下屈狐庸一人还在很投入地卖弄着。
忽然,他发现了父亲,赶紧收了招式,低着头走到了屈巫面前。小心脏吓得砰砰乱跳,完了,肯定会被父亲大人指责。
果然,屈巫沉默了一会儿说:“习武是为了什么?”
屈狐庸头更低了,小声说道:“强身健体,抵御外侮。”
“嗯?”屈巫哼了一声。
“还有保家卫国。”屈狐庸补充道。
屈巫伸手托起儿子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说:“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悲悯之心,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之心。恃强凌弱,哗众取宠都是习武之人的大忌。刚学了一招半式,就如此显摆,以后武功精进,那还了得?”
屈狐庸眨巴着眼睛说:“孩儿知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剑谱说:“父亲需要外出一段时间,这剑谱你自己揣摩,实在弄不懂就去问筑风叔叔。”
屈狐庸咧着嘴巴笑了起来,说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多加研习,待父亲回来验收。”
屈巫看着屈狐庸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了夏征书,糟了,收了他为徒,却一天武功都没教,这似乎有点失信于一个孩子了。他咂了咂嘴,这咋办?自己实在是分身乏术,要不,先让房庄主教些基本功吧!
屈巫回到自己住的后院,正要吹口哨找筑风,筑风自己已闪了进来,默默地递给他一个密令,竟是周天子客气地询问刺杀秦国君王一事。
屈巫皱着眉头,暗自琢磨,自秦国有了天外玄铁之后,先后灭了西戎诸国,开辟了千余里国土,牢牢地占据了大周王朝的西部疆域。
如果秦国不自恃强大,仍然遵从大周天子,就能说是大周的功臣,毕竟,西北部现在安稳多了,老百姓也免了多年的战乱之苦。然而秦国对大周王朝已经不放在眼里了,连面子都不给了。
看来,周天子已经是寝食难安,非常忌惮日益强大的秦国了。屈巫在心底叹了口气。
自己真成了大周的看家护卫了。屈巫苦笑了一下,对静立一旁的筑风说:“你去总门堂,与七大长老商量下此事。”
七大长老在晋军伐郑时,为救姬子夷功力毁了一半,现在仍然在总门堂休养生息,原本打算自己抽个空亲自去一趟秦国,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眼下天大的事也没有姬心瑶的命重要,一切都得让路。屈巫在心里发着狠。
筑风点点头正要离开,屈巫又说:“还有一事,那个狐仙腿上的夹板,三个月时间要到了,你抽空去帮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筑风瞪着眼睛,惊诧地说:“门主,这事您还记着呢?”
“岂能失信!”屈巫说罢,背着个小包袱已经不见了踪影。
屈巫一走了之,连个面也不见就没了人影。楚庄王心中的怒火犹如脱缰的野马不断奔腾,终于在退了朝堂,回到自己宣德殿的那一瞬间,彻底爆发。
他恶狠狠地将屈巫的辞呈摔到了地上,对身旁的的阉官喊叫着:“屈巫这老小子是个什么理由?寄情山水,体悟大道?拿寡人当三岁孩子呢!”
阉官吓得抖抖簌簌,正要搜肠刮肚地想几句词,平息楚庄王的怒火,偏偏有个不开眼的内侍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到在地,说:“大王,长公主密函。”
楚庄王气哼哼地接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是火上浇油。他的妹妹陈国的芈王后向他报告说,冰蚕彻底没了,被姬心瑶放了。
“一对饭桶!”楚庄王怒不可遏,一脚将报信的内侍踢翻在地,“哗啦”一下,又将案上堆放的奏折全部推到了地上。
阉官一见由头不好,赶紧暗中吩咐手下,请媚光娘娘来宣德殿。
玉儿闻听楚庄王大怒,有心不想过问,却不免有点疑惑。宫中早有人传信给她,说是屈巫递了辞呈,让她在楚庄王面前圆场。
玉儿虽然到现在都没猜出屈巫和那些神秘之人是干什么的,但她心中愿意为屈巫做任何事,哪怕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也在所不辞。何况自己的这条命原本就是屈巫救下的。
“大王,媚光都等急了!”玉儿将自己拾掇了一下,一进宣德殿就娇声喊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庄王听到玉儿的娇嗔,心中的火熄灭了一半,但仍然是阴沉着脸,瓮声瓮气地说:“寡人现在没空。”
玉儿见满地的都是奏折,便不再言语,蹲到地上收拾起来。阉官欲上前帮忙,她摆摆手让其退下。
阉官感动万分,这位娘娘真是大好人啊,从来都不恃宠而骄,而且总是帮他们解围。以后只要她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自是没有二话。
玉儿拾着拾着,终于看到了屈巫的奏折。她匆匆扫了一眼,心中不禁暗笑,恩公确实也太能胡诌了,居然编出这么个理由。难怪要我圆场,怕是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
玉儿站起来,将奏折全部整理好,看楚庄王拉着脸气呼呼地坐在软榻上,便轻盈地走了过去。
玉儿斜舒皓腕,轻轻地搭在楚庄王的肩上,将粉脸偎到他的腮边,悄悄地说:“大王为国事烦忧,媚光也不敢多说。就让媚光为你消消气,可好?”
楚庄王鼻子里嗅得一阵甜习习的幽香,又见玉儿伶俐乖巧,心中甚觉安慰,伸手便将玉儿拉到了自己怀里。
可他心里着实恼恨屈巫,恨恨地说:“屈巫这老小子神神秘秘地不知道搞什么名堂,还弄个寄情山水体悟大道来糊弄寡人,太可气了。
玉儿看着楚庄王笑嘻嘻地说:“体悟大道?大王,媚光听人说,要想成道需做到三点。第一是不近女色,第二是不作恶事,第三是乐天行道。而且,三事不得缺少一样。屈巫仅仅去寄情山水,肯定是不行的。”
楚庄王终于哈哈大笑,说道:“这三样,普天之下怕是没人能做到。比如不近女色,寡人就断难办到。哈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姬心瑶的手摸着老郎中冰冷的面皮,心中千肠百转,他说是自己的外祖父?谁能证明?可若不是,他又何必诳我?就为了给我治蛊毒?这无论如何说不通。
他当真是毁了脸不能看?会不会是屈巫装神弄鬼来骗我?姬心瑶居然脑洞大开想入非非起来。于是她不管不顾地撕下了老郎中脸上的皮。
“啊”一声惊叫,姬心瑶就往后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老郎中手疾眼快扶住她,将她又放到了床上。
姬心瑶吓得眼睛根本不敢睁开,手脚乱蹬,嘴里乱叫着:“鬼啊,鬼!”
老郎中叹了口气,将那张假脸贴好,才说:“孩子,莫怕,我真是你外祖父。”
姬心瑶咬住牙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见老郎中坐在床边很是无奈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虽然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可那双眼睛里却闪动着只有长辈才有的温情。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鬼,否则早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不过他是不是自己的外祖父则很难说,所以她故意强硬地说:“何以证明?”
“心,还有身上流的血。”老郎中缓缓地说着。
“横遭变故时,你母亲不过才五六岁,纵然她还在人世,也不可能认出这个样子的我。虽然未曾与你们相认,但我一直却一直在你们的身旁,关注着你们的一切。”老郎中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语气中有了明显的悲戚。
“真不知姬子夷好在哪,竟迷住了我们家两代女儿,都为他甘于舍弃自己的生命。”老郎中不禁流下泪来。
姬心瑶已是泪流满面,再也没有怀疑。这个老头真的是自己外祖父,是自己在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
姬心瑶一跃而起,扑到老郎中怀里大哭起来,直哭得昏天黑地,地动山摇。原以为郑王室那些人不要自己,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想不到老天垂怜,凭空给自己送来个嫡亲的外祖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祖孙二人相拥而泣。老郎中抱着姬心瑶,仿佛回到几十年前,抱着女儿桃子一样。无边的伤感在他的心底蔓延。
许久,姬心瑶抽抽噎噎地说:“外祖父,心瑶真的不想活了。”
老郎中拉起姬心瑶,看着她认真地说:“你的生命是你母亲给的。她已经死了,你就是替她活也要活下去。”
姬心瑶泪眼婆娑地摇着头,子夷大哥死了,御叔死了,郑王室不要自己,陈王室没安好心,与其在这个世上胆战心惊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可是……”姬心瑶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却又说不出口,怕伤了刚刚相认的外祖父。
老郎中掏出丝帕替她擦着眼泪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你身上的毒解了,我亲自送你回郑国,看他厉王爷敢说一个不字。”
“我不要回郑国。”姬心瑶摇着头说,她的心彻底对郑王室冷了。子夷大哥死了,他们竟然都不告知,厉王爷明明知道自己对大哥的感情。指望他们接自己回去,根本没有可能。
“你是公主身份,不回郑国,无法再嫁屈巫啊!”老郎中看着她忧心忡忡地说。
姬心瑶睁大双眼不解地说:“再嫁屈巫?为什么要嫁他?”
“你们?”老郎中十分不解,难道这丫头和屈巫不是那回事?屈巫对她可不是一般的情意啊!
姬心瑶明白过来,屈巫送我看郎中,外祖父一定是误会了。于是她撅着嘴说:“屈巫就是喜欢管闲事,以为自己本身大了不起,我才不要嫁他。”
“屈巫为你不顾一切地上天山找冰蚕去了,这份情意天底下还有谁能比?”老郎中疑惑地说着。怎么这丫头对屈巫一点意思没有?难怪那晚屈巫不敢等她醒来。唉,真是天公不成人之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郎中见姬心瑶不言语,便退了一步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听外祖父的话,安心医治。”
姬心瑶暗自叹息。外祖父在这世上也只自己一个亲人了,他已是风烛残年时日不多了,都怪自己逼死了母亲。暂且答应他吧,就算自己替母亲尽孝,就算是自己对母亲的补偿吧。
于是,姬心瑶冲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撒娇般地将自己依偎到他的怀里。或许,真的是血脉相连,她竟有着异常温暖异常安全的感觉。
姬心瑶暂且安心下来,每日里循规蹈矩地接受外祖父的医治,喝药、扎针、放血。期间,她闲着无聊,利用随时请教的便利,竟习得一大半外祖父的本事,一些疑难杂症她已是不在话下。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转眼间,春暖花开。
姬心瑶身上的蛊毒基本被压制住了,从每天发作到两三天发作一次,渐渐地发作越来越少。蛊虫已被药物死死地克制起来,只等有了冰蚕,就可彻底清除了。
早晨,姬心瑶出了厢房,站在院落里看着太阳灿烂地升了起来,和煦的光线下,新嫩的草伸出了细微的叶片,树枝上簇生出小手指儿那么大的嫩绿叶,空气中涌动着各种早春的花香,看不见的云雀在天空欢快地歌唱着。
春天,好一个给人温暖和温情的春天。姬心瑶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心情好了起来。
她在院子里转悠着,心里也转悠开来。自己这几个月都被外祖父关在家里不准外出,府邸近在咫尺都没去看看,也不知道她们生活的怎么样了。
石榴那个死丫头应该早把孩子生下来了吧,虽然不喜欢她那副贱骨头样,但孩子好歹是御叔的骨血。对,去看看孩子,干脆随自己认个嫡得了,也算自己与御叔有了后。
姬心瑶拿定主意,偷偷地等待时机。正好有人投医问药,外祖父的注意力转了过去。姬心瑶赶忙悄悄地溜了出来,照直不打弯地向府邸走去。
穿过宛丘最繁华的大街,拐进与王宫紧邻的一条巷子,远远地看到了公孙府邸高高的围墙。姬心瑶快步走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大门口怎么一个家丁都没有?难不成这些下人狗眼看人低,不服芸香的管教?姬心瑶心中嘀咕着。
两条竹简,呈十字状,牢牢地封死了公孙府邸的黑色大门。空旷的门前,一片寂寥,一个人影都没有。
唯有,左边院墙一排三棵老槐树投在地上的影子。风过,斑驳的影子便有了一丝迷离。
姬心瑶疑惑地四下看了看,没走错啊,这就是御叔在宛丘的府邸。对了,这三棵老槐树,御叔怎么说来着?说是先王爷爷赐的,庇佑子孙后代位列三公。
可是,门怎么会被封了?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易韶司马府的大门,满门抄斩之后钉上的封条。她不禁打了寒颤。
终于有人过来了。姬心瑶抬眼看去,竟然是一个拉粪车的。怎么敢!以前公孙府邸的门前不要说粪车,就是其他什么贩夫走卒也要绕道而行。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姬心瑶向着粪车迎了上去,客气地问着那拉粪车的老头,说:“大叔,这公孙府是怎么了?”
那老头上下打量姬心瑶一番,见她不施粉黛冰肌骨,清水芙蓉气若兰,芊芊素装,彬彬有礼。走近自己的粪车竟不嫌臭,与那些老远看到自己就捂住鼻子的王孙贵妇们有天壤之别。
老头不禁大为好感,忙不迭地说:“这位小姐是异乡来的吧?几个月前,这府邸就被抄了。”
姬心瑶浑身一震,问道:“被抄了?那这府邸的人呢?”
那老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姬心瑶,问道:“小姐莫不是来投亲的?”
姬心瑶赶紧点点头,她急着要知道府中人的下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说是男丁发配,女眷没官。唉!小姐你是白跑一趟了。”老头叹息着。
“女眷没官?大叔,有没有听说一个快临盆的女眷?”姬心瑶的心狂跳起来,她的预感非常地不好。
老头四下看了看,依然是空旷寂寥,没有人影。
他才小声说:“听说抄家时,这府里的一个妾快要生了,和官府的人为抢夺什么东西,被推到在地,后来难产死了。惨哪,一尸两命!”
老头见姬心瑶脸色发白,好心地说:“小姐,赶紧走吧,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说罢,拉起粪车小跑着离开了。
姬心瑶的心快要炸裂开来,她摇摇晃晃地走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竟然如此赶尽杀绝!可怜石榴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见天日,就被害死!堂堂公孙府的家人,竟然充公为奴为妓,你们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姬心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外祖父家,一进家门,她就瘫倒在地,浑身没了一丝力气。
老郎中正在着急姬心瑶去了哪,见她回来一动不动地瘫在门口的地上,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坏了,这丫头一定是偷跑出去,知道公孙府的情况了。瞒了她几个月,到底还是瞒不住。作孽啊!
老郎中叹着气抱起了姬心瑶,往旁边厢房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姬心瑶见外祖父一言不发地抱起自己,将自己送回厢房里屋的床上,心中便明白了一切。
难怪这几个月他将我看得死死的,不许外出,甚至连大门边都不让自己接近,一定是早已知道公孙府遭到了巨大变故。
“株林什么情况?”姬心瑶无力地问着。几个月来,株林一点消息也没有。紫姜那死丫头不会真的离开了吧?她毒杀了大哥,自己当时恨不能撕吃了她,过后却恨不起来她。真不知道自己与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冤孽情缘。
“也被抄了。他们这次将夏御叔的老底都洗劫一空了,据说拉了几十辆车的财宝去了王宫。”老郎中摇着头说。
“征书呢?”姬心瑶突然睁大了眼睛。
老郎中叹了口气说:“他和伊芜一道被抓了,紫姜为护着他俩受了伤,也和他们一起被关押在王宫的什么地方。房庄主当时逃了出去,他已多次去王宫找寻,会有消息的。”
姬心瑶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急急地说:“不行,我得去找征书。”说着,眼泪就留了下来,不要说他是夏御叔唯一的嫡子,就是他整天跟在自己身后喊着‘公主母亲’这份情意,自己无论如何也得保全了他。
老郎中一把按住她,说:“稍安勿躁。在没有搞清楚他们对你的态度前,暂且还是不要去为好。至于征书,既然他们将他关押在王宫,就说明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可万一……”姬心瑶哭喊起来,她不敢想象下去。万一征书有个差池,自己怎么对得起他的父亲,以后到了九泉之下无颜相见啊!
姬心瑶万万想不到,自己当时一心求死之下放了冰蚕,竟给整个公孙府招致了灭顶之灾。
那日,姬心瑶放了冰蚕,哈哈大笑地嘲笑一番陈灵公后,便踉踉跄跄地出了桃树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灵公见紫姜疯了似趴在地上用手刨着土,先是一怔,旋即明白姬心瑶竟然将冰蚕放了。他气急败坏地跳脚叫嚷起来,恨不能立刻就将整个桃树林砍了,将冰蚕挖出来。
陈灵公稍稍冷静一点,似乎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头,千年冰蚕,天下奇宝,姬心瑶当真就舍得将它放了?
他赶紧出了桃树林来到草地上,发现姬心瑶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唯有一滩血洒在冬日枯黄的草地上,像一大朵黑紫色的花,凄然夺目,让人心惊。
姬心瑶中了蛊毒,走路都踉踉跄跄的,怎么可能走得那么快?不过眨眼功夫,她就消失了?一定是藏起来了。陈灵公四下张望着,空旷的庄园静谧而诡异。
远处走来了房庄主,陈灵公问道:“夏姬呢?”
房庄主一脸莫名其妙地表情,说道:“不是和大王一起在桃树林吗?我正要去找她。”
陈灵公冷冷一笑。这个房庄主看上去憨憨厚厚,说起话来却滴水不漏,说不定就是他把姬心瑶藏起来了。眼看天就黑了,她还能去哪?
“搜,所有的房间、所有的地方都给我仔细地搜!”陈灵公对随他而来的禁卫下着令。他还真不信姬心瑶离开了株林庄园。
厚厚的、低低的、灰色的浊云在株林庄园翻滚,枯草落叶漫天飞扬,黄尘蒙蒙,混沌一片,惊起原本栖息在桃树林里的无数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去。
禁卫们如狼似虎地翻腾着株林庄园,每一个能藏人的地方,他们都翻了个底朝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禁卫心中疑惑,傍晚时分,似是看见一匹马闪电般冲出了庄园,但自己好像看到的是名男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随大流翻找吧。
房庄主不动声色地冷眼看着,手却死死地按着夏征书的肩膀,怕他孩子气冲出房间吃了亏。
紫姜拉着伊芜,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姬心瑶到底如何了。不过,她见房庄主气定神闲,心中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陈灵公来回踱着步,看看房庄主,又看看紫姜,见他们一点也不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千年冰蚕,稀世珍宝,姬心瑶自己身上的蛊毒没解,她绝对不可能舍得放了!她一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骗了自己。然后在什么人的暗中相助下,将她和冰蚕都藏起来了。
陈灵公想起了当初将姬心瑶和夏御叔下大牢时,七杀门那个黑衣蒙面人对自己的恐吓,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恐慌。庄园里找不到,极有可能就是那神出鬼没的七杀门将她救走了。
第二天,陈灵公闷闷地回到了王宫。芈王后见他归来,第一句话就追问冰蚕的下落,陈灵公正一肚子气没地方放,想到芈王后仗着楚庄王的势力,整天要求自己这样那样的,搞得陈国就像楚国的孙子一般,搞得自己这个国君一点面子都没有。
于是,陈灵公没好气地说:“没了!夏姬给放了。她人也跑了。”
芈王后听说冰蚕没了,忍不住好一顿奚落。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真是太没有用了!王兄还盼望着这天下奇宝呢!
陈灵公恼羞成怒,气愤愤地回了句:“问问你的王兄,七杀门他敢不敢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王后作为楚庄王嫡亲的妹妹,她既有着芈氏家族过人的智慧,也同样有着与生俱来的狡诈和狠毒。她非常明白自己在这桩婚姻里所扮演的角色,为了王兄的千秋大业,她自当极尽全力。
七杀门?她立刻在心里理出了一条线,醉春楼是被七杀门毁的,醉春楼里的姑娘被夏御叔救走,姬心瑶用冰蚕解了毒。那么,姬心瑶跑了一定与七杀门有关。
都说七杀门独步江湖,不过问朝堂政事,也不与其他江湖门派结恩怨。为何会一夜之间毁了醉春楼?到底是些什么人?弄得王兄称霸中原都受阻了。
芈王后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何不就此引出七杀门?拿姬心瑶做文章,若是能灭了七杀门再好不过,彻底杜绝了隐患。若是灭不了他们,或是收买或是妥协。总比现在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好。起码知道了他们的底细。
芈王后换了副笑容,对陈灵公说:“大王,何不抄了夏御叔的府邸?只要将先王爷爷放在那里的宝贝全部拿回来,保不定夏姬就出来了。”
陈灵公果然心动。是啊,姬心瑶只要听说了公孙府和株林庄园被抄,绝无可能不管不问,她一定就会跳出来了。可万一她后面的七杀门也出来找麻烦怎办?
“她出来,七杀门也就出来了。”陈灵公忧心忡忡地说。
芈王后宽着他的心说:“夏御叔死了,不是没见七杀门来找麻烦吗?”
“那是他们找不到证据,况且是为郑国战死的,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陈灵公有点得意自己的杰作。
芈王后呵呵一笑,将自己的计谋说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灵公颔首大赞,如此甚好。当初那个恐吓自己的蒙面人武功非同小可,但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只要重金收买,说不定就能收复了七杀门。即使收买不了,也可以退一步达成个什么协议。总之,和七杀门正正规规地见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灵公心中打着小九九,他坚信姬心瑶是用了障眼法,冰蚕一定还在她身上。这回找到冰蚕,说什么也不可能给了楚国。反正已经对楚庄王说姬心瑶将冰蚕放了,他也没了念想。
于是,陈灵公立刻下令抄了公孙府邸和株林庄园的密室。拉回王宫几十辆车的财宝,让他发出了夏御叔富可敌国的感叹。想不到当年先王爷爷赏赐了他那么多的财宝,就差没将王宫内库搬给他了。
陈灵公的心里有了一股酸溜溜的滋味,油然而生起自己早就该抄了夏御叔的想法。瞬时,心中毫无愧意,反而觉得自己做了件对王室有利的大好事。
为了彻底占有这些财宝,陈灵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夏御叔的家人全部抓了起来,男的发配为奴,女的没官为妓。
至于夏御叔的嫡子夏征书,陈灵公心中发着狠,哼,无毒不丈夫,暂且留下作为引姬心瑶出来的诱饵,过后一定铲草除根,永绝后患。
陈灵公在公孙府邸和株林庄园布下了天罗地网,并将夏御叔的家人全部发配没官的消息散布出去,自己在宫中稳坐钓鱼台,等着姬心瑶露面上钩。
这不,姬心瑶刚一到府邸大门口,第一时间里陈灵公就得到了密报。他不由得哈哈大笑,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月过去了。自己已经等得差点要失去耐心了。
“什么?她竟然一直就在宛丘,住在一个郎中家里?立刻给我带到王宫来,阻挡者格杀勿论。”陈灵公急不可耐地向禁卫长下达了旨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姬心瑶正哀哀地哭着,老郎中家呼啦啦地冲进了无数个禁卫,将屋宇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郎中听得外面人声嘈杂,心知情况不妙。原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外孙女又毕竟是郑国公主,他们应该有所顾忌,不会太过分。看来,自己是太善良了,自己想错了。
老郎中吩咐姬心瑶不要露面,自己走了出去。看到一院子凶神恶煞一样的禁卫,说:“老朽这里是医馆,你们是有人要问诊吗?”
“少啰嗦,将夏姬交出来!”禁卫长不耐烦地喝道。
“什么夏姬?你们找错地方了。”老郎中冷冷地说。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却闪过了一缕寒光。
禁卫长对着手下一摆手,十几个禁卫冲了上去,拿着大刀对着老郎中就砍了过来。
老郎中一见他们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知道他们就是宫中养的所谓“死士”。这些人的生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他们活着唯一目的就是完成主人的意愿。
如此看来,自己想带着外孙女逃出去的可能非常渺茫。可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拼死一搏。正如屈巫所说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老郎中一面赤手空拳地躲闪着死士们的大刀,一面想着退路。
纵然老郎中曾做过短暂的七杀门主,可他一心只在医术上,除了习得一身上乘的轻功,其他武功方面并非所长,否则当年也不可能有那场大祸。
再者他现在年事已高,又是赤手空拳。几个回合下来,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老郎中眼见自己渐渐处于劣势,便向大门移动身子,他想引开这些禁卫。
不料那禁卫长竟似识破老郎中的意图,手一挥,外面又上来一批死士,就要向后面厢房冲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在此时,厢房的门开了。姬心瑶站了出来。她看着禁卫长说:“你是要找本公主吗?”
禁卫长嘿嘿一笑,说:“夏姬,大王有请。”
姬心瑶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老郎中忙喊道:“心瑶,你不能去。”
姬心瑶走到那批死士面前,突然手一扬,一片白色的粉末飞扬起来,那批死士顷刻就倒了下来。她疾步朝老郎中方向走去,准备再用毒粉将外祖父身边的禁卫迷倒。
没想到,禁卫长大笑起来,说道:“大王果然料事如神,早就知道你会使毒。可惜了,你的毒粉。”
果然,那批已经倒在地上的死士一个一个地又爬了起来,将老郎中和姬心瑶团团围了起来。
老郎中急了,抢过身旁一个死士的大刀,抡得像泼水一样,三尺开外无人能近身。他大喊道:“心瑶,快走!”
禁卫长见老郎中是想自己拼命拖住死士,好让姬心瑶跑掉,便暗地里扣了三只喂毒的飞镖,分上中下三路射向了老郎中。
老郎中一时躲闪不及,胸口中了一镖,他的身子一颤,大刀和人都落到了地上。姬心瑶惊倒在地,哭着爬过去抱着老郎中说:“外祖父,都是心瑶害了你,心瑶害了你啊!”
老郎中见胸口流出黑血,知道飞镖喂了剧毒。自己纵然是神医,也是无力回天。他抬手封住自己的心脉,然后揩着姬心瑶脸上的泪说:“孩子,答应外祖父,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姬心瑶泣不成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自己刚找到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被他们又害了。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竟然害死了我所有的亲人,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仇恨的火焰在她心里熊熊地燃烧起来,再也无法熄灭。
姬心瑶放下已经不能说话的老郎中,擦了擦自己的泪水站了起来,看着禁卫长,冷冷地说:“将我外祖父抱到里屋的床上。”
禁卫长见姬心瑶竟然用命令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不禁恼怒万分,你以为你谁啊?夏御叔已经死了,还当自己是根葱呢!
姬心瑶见禁卫长不理睬自己,便走到他面前,冷冷一笑说:“知道你们大王找我干什么吗?
禁卫长一个激灵,这个女人的笑容好可怕!是啊,大王找她干什么?夏御叔的家已经抄了,家人男丁发配为奴,女人没官为妓。
她毕竟是郑国的公主,大王的表妹。怎么说也不可能像那些女人一样。自己真是犯傻了,大王找他一定是想收入后宫的。
禁卫长反应过来,心中自是万分沉重。这个老郎中是她的外祖父,自己现在就是再讨好她也没用了。以后她要是得了宠,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禁卫长目光一冷,牙一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也结果了算了,对大王就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了剑刃,免了以后自己的麻烦。
他嘿嘿一笑,说:“大王找你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见不了大王了。”
说着他拔出剑来就朝姬心瑶刺去。忽然,一个人影飞来,一道剑气冲开了禁卫长指着姬心瑶的剑。姬心瑶定睛看去,原来是房庄主。
“小公主,闪开。”房庄主喊了一声,但见他剑光闪烁不定,身形越转越疾。剑气纵横,犹如长江大河翻波涛,攻势凌厉,却若狂风骤雨扫落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数招下来,禁卫长已无招架之力。情急之下,他拼了八成力量,将剑对着房庄主狠命刺去,却被房庄主剑尖一挂,轻轻地将他的劲道让了过去,反手一个斜刺,正好一个通心过。
禁卫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其他禁卫一看,纵是那些死士,心中也生了怯意,挥舞着大刀不敢上前。
房庄主冷冷一笑,翩若惊鸿,宛如游龙。青峰斜削,剑光或东或西;剑尖直刺,剑气或聚或散。呼啦啦,那些死士连吭都没吭一声,倒下了一大片。其余人等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房庄主收了剑,扑到老郎中面前跪了下来,哽咽着说:“爷,奴才来迟了!”
老郎中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欣悦的光,然后定格在姬心瑶的身上。渐渐地,眼里的光暗淡下去,直至完全没了光泽。
该流的泪流完了,只剩下心头在滴血。姬心瑶面无表情地说:“房庄主,帮我将外祖父抱到里屋的床上吧。”
房庄主应声抱起了老郎中,他的心悲伤不已。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老家主还活在人世,直到那日屈巫传信,他惊喜万分地连夜赶到了宛丘,见到老家主那张毁了的脸,堂堂七尺男儿不禁放声大哭。
他是家生子,连名字都是老家主赐的。在他的思维里,主子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一切。可是,大小姐桃子他没守护住,小公主姬心瑶他也没守护好。自责已是无时无刻地吞噬着他的心。如今,刚刚相认的老家主,又要离去,他怎能不悲伤。
正当房庄主抱起老郎中往里屋走去的时候,尚有一丝气息的禁卫长,眼露凶光地看着房庄主,拉动了自己袖箭的机关,一只喂了毒的袖箭悄无声息地中了房庄主的后心。
依然在悲伤中的房庄主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走在前面的姬心瑶根本没发现房庄主的异样。直到房庄主将老郎中放到床上,他自己跌倒在床下已经不能说话,姬心瑶才发现他的后心上有一支袖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疯了似地抽出房庄主身上的剑,奔出屋去,见那禁卫长竟然在笑,她怒不可遏地冲上去,狠狠地将剑插到了他的胸口。
狂怒的姬心瑶拿着剑走到门口,指着那些禁卫说:“去,告诉你们大王,让他亲自来接我。”
禁卫们面面相觑,暗自嘀咕,禁卫长已经死了,我们这些人也搞不清楚这位公主与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派人回去禀报清楚为好,我们只要在门口守着,谅她也飞不了。
姬心瑶冷笑着回到了屋里,打了盆清水,轻轻地揭下外祖父脸上的假面皮,用自己的丝帕沾了水仔细地擦着那张恐怖的面孔,又将那医治了芸芸众生的一双修长洁白的手,擦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惧怕,再也没有泪水,只有满腔的仇恨!
“对不起,房叔叔,心瑶抱不动你,只能委屈你在这床边上了。也好,陪着我外祖父一起走,也免得他老人家路上孤单。”姬心瑶轻轻地抹下了房庄主依然睁着的眼睛。
她看着已经归于平静的外祖父和房庄主,说道:“放心吧,我的亲人们,心瑶一定会活下去。为了所有冤死的亲人,为了这血海深仇,我一定好好地活下去。”
姬心瑶出了里屋,去书房拿了几本医书,又去医房取了一些压制蛊毒的药丸,打成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包裹。
然后回到厢房洗干净自己的脸,薄施粉黛,换上一件纯白色烟罗软纱,白色烟笼拖地长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头上斜插一只碧玉瓒凤钗,俨然妖媚无骨入艳三分。
姬心瑶取火石燃起了火把,最后看了一眼外祖父,将火把扔进了屋子,直到浓烟滚滚熊熊大火燃了起来,她才走出了大门,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禁卫说:“你们大王来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纵马疾飞,独立苍然,说不出万千心事,道不尽满腹牵挂。
一个多月来,穿过数个国家,翻越数座高山,趟过数条大河。
屈巫已经到了秦国的边境。随着秦国不断西征,西戎注被迫向西一再退却,迁移远去中亚、西亚。再往前,将是无人地带。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一路狂奔,屈巫和马都已饥肠辘辘,疲乏不堪。
前面路旁有个酒肆,屈巫一眼看见硕大的幌子挑出檐前,空空的肚肠立刻欢快地鸣叫起来。
屈巫下得马来,将马拉到门前的老柳树下栓好。纵然心急如焚,这一路他也不得不仰仗马的脚力,并不敢轻易消耗内力。上天山冰峰必须得有足够的内力,他得保存力量,作最后一搏。
酒肆里的店小二,忙不迭地跑了出来。乐呵呵地问:“客官,是打尖还是歇脚?”
屈巫拿眼瞭去,见明显是个异族人,心中诧异他竟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他在临窗的桌子旁坐下,简略地说:“两斤牛肉,一壶酒。还有,给马添点料。”说罢,扔过去一锭银子。
店小二连声应着。很快就将酒菜端了上来。屈巫一边吃着一边四下打量起来。已是塞外,他一直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些。想象中,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是非纷争了。不过,前面无人地带,是不是找个向导,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塞北的风呜呜地叫着,吹得柳树枝叉叉地乱响。天空也是灰色的,一眼望去,辽阔无垠,如同死了一样的灰白。
不过,酒肆的后院里一片紫竹林,千丛修竹,掩窗逾墙,颇有几分江南庄园的味道。
猛然间,屈巫听得微风飒然,“嗤”“嗤”的暗器之声,竟是凌厉非常直奔自己而来。屈巫急忙站起,顺手拔出了腰间的昆吾剑,让过了暗器。
“撤剑!”一声冷喝,暗器又“嗤”“嗤”地飞来。屈巫的只觉剑柄一颤,似是被人狠狠地用劲扯着,整个身子也不由得晃了一下。定眼看去,剑上竟牢牢被两片薄薄的竹叶包住。若不是自己内功斐然,此时,这把宝剑应该飞了出去。
屈巫大骇。“摘花飞叶?难道是师门早已失传的绝技?”
“高人可否现身?在下屈巫路过宝地,若有惊扰,万望见谅!”屈巫朗声喊道。
数片竹叶带着啸声飞来。屈巫连忙应战,然而削铁如泥的宝剑对付薄薄的竹叶,犹如一拳打到棉花萝,毫无着力之处。但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对付并无杀他之意,竹叶的力道较之前撤剑的力道小了几成,不过是围着他撒了一场竹叶飞雨。
“小子,有几分功力!”随着声音,后院竹林里转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屈巫抬眼看去,老婆婆上着紫绒绣花夹袄,下着紫色百褶如意月裙,满头花发绾在脑后,发髻上斜插了一只紫玉簪。一双美目深邃明亮,沧桑鱼尾别样风情。依然可见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屈巫看老婆婆完全是中原打扮,心中却是一愣,不知为何,他觉得老婆婆的面容有些眼熟,却又非常肯定自己根本没见过她。奇了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将昆吾剑送入鞘中,抱拳施了个礼,说道:“在下屈巫拜见前辈!”。
不想那位老婆婆竟气场强大地说:“跪下!”
屈巫心中一惊,这位婆婆难道当真是七杀门里的人?否则,纵然是江湖前辈,也没来由让自己跪下。
屈巫心中掂量了一番。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但眼前这位老婆婆若是七杀门里的前辈,自己也就该跪。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仰头看着老婆婆一言不发。
那位老婆婆嘿嘿一笑,走到屈巫面前,冷不防抽出了他的宝剑,将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屈巫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婆婆。他此时心中明镜似的,老婆婆定是七杀门里的前辈,而且,对昆吾剑有着别样的情感。
见屈巫处惊不变的样子,老婆婆点了点头,说:“嗯,小子,还有点胆识。”
她撤了剑,抚摸着昆吾剑的剑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问道:“老东西将门主之位传了你?”
屈巫见老婆婆如此口气,饶是他绝顶聪明,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难道她与师傅有过节?他只得点点头,算是回答。
“起来吧!”老婆婆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依然一动不动,定定地问道:“在下该如何称呼前辈?”
老婆婆又是嘿嘿一笑,说:“按说你应该叫一声师叔,不过老身早已离开了七杀门,也就无所谓了。”
果然是七杀门里的前辈。屈巫大喜过望,连忙趴在地上给老婆婆磕了三个头,说道:“师叔,师侄屈巫有礼了!”
待屈巫重新坐定,老婆婆对店小二喊道:“再上一壶酒,弄些下酒菜来。”在屈巫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竟会有七杀门的前辈高人开了一间酒肆。屈巫没想到也没听说,有心想问,又怕唐突。见老婆婆欲陪自己喝酒,心知她有话要问,倒是正中下怀,便默默地端起了酒盅。
三盅酒下了肚,老婆婆终于开了口。却是问道:“你要去何处?”
屈巫看了眼老婆婆,如实回答说:“上天山冰峰。”
“上冰峰?为何?”老婆婆疑惑地问。
屈巫沉吟了一会儿,说:“找冰蚕,有个女孩中了情蛊,我必须救她。”
老婆婆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呵呵笑了起来,笑声里夹杂着凄楚和心酸。屈巫看着她,心中竟是莫名其妙地一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婆婆停止了笑,说道:“是你的心上人吧?还真是什么师傅教什么徒弟!为了她可以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屈巫低下了头。是啊,自己为了救姬心瑶,将一切都抛之了脑后。可人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我且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只求换她一命。
师傅竟然有心上人?他不是终身未娶吗?未成眷属?屈巫的心中有了一丝感觉,好像明白了这老婆婆与师傅的关系。
屈巫抬起头来发现老婆婆眼神空茫,直直地看着远处,似是自语一般,凄惶地说:“真不知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到头来,到头来终不过一场梦幻!”
屈巫站起来将老婆婆面前的酒盅倒满,又默默地坐了下来,他在等老婆婆告诉自己,她与七杀门的渊源。
“唉!可惜那场大火焚烧了一切,否则你也不用去冰峰找冰蚕了。”老婆婆回过神来,对屈巫叹息着。
屈巫心中一动,老婆婆竟然知道冰蚕存在,而且连那场灭了桃子全家的大火都知道。如此看来,她绝非七杀门里等闲之辈。或许,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些什么。
屈巫看着老婆婆,试探地说:“师叔既然知道那场大火,可知活下来的桃子?”
老婆婆眼风一瞭,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暖意,说:“那是个从小就惹人怜爱的孩子。”接着,又咬着牙恨恨地说:“老东西竟将她送进王宫,害死了她。”
屈巫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老婆婆与师傅有着牵扯不清的瓜葛,她一直在关注师傅,关注桃子。直到师傅被害,桃子假死出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师傅被害与她有关?爱恨情仇?由爱生恨?屈巫一想到至今仍然未查出师傅被害的真相,心情就异常沉重。
哪怕师傅罪大恶极,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傅,怎么说也得查清了他是被谁害的,可偏偏就是查不出来,这件事已经成了压在自己心上沉甸甸的大石头。
屈巫想了想,决定绕开师傅,看看老婆婆如何反应。于是,说:“师叔,师侄要救之人就是桃子的女儿。”
老婆婆明显吃了一惊,手中的筷子落到了桌上。她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桃子有女儿?”
“是的。”接下来屈巫简略地将桃子进宫后与姬子夷如何相爱,生下姬心瑶后如何假死出宫隐身在奕园,后来服毒而死以及姬心瑶嫁到陈国后,夏御叔战死,姬子夷被毒杀,现在无依无靠而且被人下了蛊毒。等等事由全部说了一遍。
屈巫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有将老郎中的事说出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老郎中作为桃子的父亲,在整个事件中至关重要,在没彻底弄清这位老婆婆到底与他们是什么关系前,还是不能轻易说出他的一切。
不等屈巫说完,老婆婆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连连拍着桌子说:“苦命的孩子啊!这两个孩子怎都这般苦命啊!千不该万不该,是我不该将桃子留给他,不该将桃子留给他啊!”
屈巫如坠云雾,桃子是她留下的?屈巫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心跳。
“注”:西戎是古代中国西北地区的游牧部族,他们是古代中国的高加索白种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如坠云雾般看着老婆婆泪雨滂沱,一时心中竟是万般猜疑。
难怪看着她面熟,她的眼睛,对,她的那双眼睛与桃子与姬心瑶何等相似,不同的只是岁月的风霜。难道她是桃子的母亲?也从那场泼天大祸中逃出生天?为何说不该将桃子留给师傅?
“师叔,桃子是您的、您的女儿?她父亲…”屈巫急于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就不管自己冒失不冒失了。不过他还没说完,老婆婆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桃子的母亲,你师傅也不是桃子的父亲。”老婆婆平静地说,接过早已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递过来的热布巾擦了擦脸。
屈巫没有吭声,显然老婆婆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原本是想说桃子的父亲老郎中还在人世的。见老婆婆如此一说,他打消了念头。
老婆婆将热布巾递给了店小二,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才缓缓地说:“小子,既然你与我们家有不解之缘,就听我从头说起吧。否则,等我这把老骨头也随他们去了,这段往事就要彻底尘封了。”
“八岁那年,我与孪生姐姐被送到了七杀门,与师兄,哦,也就是你师傅一同习武。”老婆婆看了一眼屈巫说。
“那真是个美好而快乐的日子。我们仨每天一起习武,一起玩耍,他也总是处处维护着我和姐姐。人如果不长大,该有多好。”屈巫暗惊。师傅竟然还有两个双胞胎的师妹,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我和姐姐都爱上了师兄。可师兄似乎只爱姐姐。为这个,我怨过恨过,终究还是认了,谁让她是姐姐呢。我们姐妹说好,以后一同嫁他,不分大小。”老婆婆苦笑着说。
姐妹同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位婆婆还真是与师傅有纠葛。那师傅后来怎就一个都未娶呢?屈巫在心里嘀咕着。
老婆婆叹了口气说:“若是桃子的父亲不出现,我们姐妹或许就嫁了师兄,也就没了后来的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年,姐夫鲜衣怒马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姐姐惊为天人,立刻就为他掉了魂。她无可挽回地移情别恋,执意嫁了他。”
原来是这样!屈巫的脑海里闪过老郎中那双洁白修长的手。虽然他毁了容,仍然可从他的体态尤其那双手上判断他当年的风华。
他是大周王朝的嫡系子孙,有着几百年的贵族血统,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师傅自然是会被他比下去的。屈巫的心中为师傅稍稍不平了一下。
“师兄当时差点没疯了。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有多喜欢姐姐。我们在一起练功的时,姐姐稍微蹙下眉他都会不安。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姐姐另嫁的事实。”
屈巫不禁黯然。心中已知这段往事的结果,师傅为情所困,最终铸成大错,酿成惨案。
老婆婆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她用丝帕擦了下眼角继续说:“后来姐姐生下了桃子。师兄也似乎忘了姐姐而准备娶我。可仇恨却在姐夫接任门主之后爆发。师兄恨姐夫夺走了他的一切,他的心上人,他的门主之位。”
“他处心积虑地赢得了姐夫的信任。也许姐夫真的无意门主之位,也许是因为夺了姐姐而心生歉意。总之,姐夫将门主之位让给了师兄。”
“我真想不明白,师傅怎就能狠心灭了桃子全家!”屈巫到底还是发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怨愤。师傅于他恩重如山,可偏偏有这么个污点,压得他很是难受。
“他当时疯了。”老婆婆看了一眼屈巫平静地说,端起酒壶给屈巫斟酒。
屈巫连忙站起拿过酒壶,心知老婆婆这样说,似有袒护之意。爱之深,恨之切?那为何最终没嫁师傅?
老婆婆又倒进喉咙里一盅酒,说:“那天,当我知道情况不妙赶去姐夫家时,姐夫已倒在血泊之中。师兄抱着熟睡的桃子,正哀求姐姐和他一同离开。姐姐却拿剑指着师兄说,你杀了我夫君,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杀了自己。纵然是黄泉不归路,我也要陪着他。而你,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再见到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姐看到我,含泪说了声,妹妹,桃子交给你了。就用剑抹了脖子,倒在了姐夫身旁。我连一句话都没和她说上,她就那么狠心地走了。我们是孪生姐妹啊,打小就没分开过。为了姐夫,她抛下了我,抛下了桃子。”老婆婆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师兄没想到姐姐竟会为姐夫殉情。他傻了,他抱着桃子跪在姐姐身旁,泣不成声。我怕孩子受惊,就从他怀里接了过来。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摇晃着姐姐的尸体一连喊了几十个为什么,为什么,像疯了一般。后来,他似乎真的疯了,他突然跳起,拿着剑追杀着姐夫家里的所有人。最终,一把火烧了姐夫的家。”
人生自是有情痴。有人为情而死,有人为情而活,而师傅竟是为了情而杀戮。屈巫在心底重重叹息着。忽然,他心惊肉跳起来,得不到的痛苦,付出满腔深情得不到回报的痛苦。自己不正在重走师傅的老路吗?那么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他的心沉了下去。
“我知道师兄有多痛苦,他却不知杀了姐夫全家我有多悲痛。为了安慰他,我强忍下自己的伤痛。可是,我根本无法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心。”
“事实上他一直未正式娶我,我也不在乎。只要他忘了姐姐。可我终究还是想错了。白日里他看着我却喊着姐姐的名字,睡梦中也是叫着姐姐。我不得不明白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哪怕我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大度到自己所爱的男人整天想着别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姐姐。她死了,却永远活在他的心里。而我在他的身边,永远不过是她的替身。自尊,让我唯有离开。”
一世爱恋,情深缘浅。爱恨执念,情仇未了。屈巫此时心中已被老婆婆的深情堵得死死的。他在心中呼叫了一声,师傅,徒儿明白您的痛苦。执念加身,不能自拔。外人都道傻,只有自己才知有多痛苦。
“我知道自己带不走桃子。也许是爱屋及乌,他对桃子视若亲生。桃子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给他摘下来。我又怎能忍心剥夺了他心中的念想。没想到,没想到竟会害了桃子。那是个多么惹人怜爱的孩子啊!”老婆婆摇着头,泪水汩汩地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只要我眼一闭,就看到姐姐和姐夫双双倒在血泊之中,就看到师兄那疯狂扭曲的面孔。怎么也挥之不去,仿佛在心底生了根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的冤孽,明明是爱,却变成了恨,演变成一场滔天大难。”
老婆婆的丝帕已然湿透,好不容易她止住了悲伤,看着屈巫幽幽地说:“知道我和姐姐的名字吗?我叫千意,姐姐叫千落。千度回首,落花有意。父母说是取之此意,可他们怎就没想到后面还有一句流水无情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婆婆用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结束了自己的回忆。纵然相隔千山万水,岂能从此相忘江湖。依然是痴情杳杳。
屈巫无法说什么,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问世间到底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千意婆婆对师傅的爱,并不亚于她姐姐对姐夫的以死相随。甚至可以说,她爱的更苦,更深。一死了之,再无哀痛。而活着,天天被痛苦咬噬,才是炼狱。
千意婆婆见屈巫一脸悲戚,无语地沉默。便站起来晃了几步,长吁了一口气,似是要把几十年的闷气都吐出去一般。然后用调侃的语气说:“小子,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的呢?你和桃子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和姬心瑶怎么回事?事实上什么事都没有。到如今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地爱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难道冥冥之中主宰命运的神灵是在此警示自己?
屈巫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他稍稍局促了一下,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相识相见并非相知相爱。师叔,这个,会不会是我们师门独传?”
“哈哈,小子,有点意思。”千意婆婆竟然笑了起来。“好了,师叔明白了。老东西一辈子没干好事,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师叔,师傅被害的事,您可知一二?这么多年,师侄怎么也查不出来。”屈巫已断定师傅被害另有其人,希望能从千意婆婆口中得到一丝讯息。
千意婆婆摇了摇头说:“当年我远走边关,与七杀门断了联系。我得知消息已是半年之后了。我回去时,已无人认识我。我悄悄地查了一年,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只得罢了,算是他的报应,就当姐夫找他索命吧!”
屈巫的心一动,老郎中?他是说不再复仇,满门被害的仇,他当真放下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终于对师傅灭了桃子全家有了一丝理解。
因情而杀戮,师傅并不算亘古第一人。一场错爱,有缘无分。因爱生恨、因爱成仇往往只是一念间,一旦生根,结局只能是毁灭性的。屈巫只能是一声叹息。
十几年了,师傅到底是被谁害的,竟然查不出来。有时候觉得查到一点头绪,顺着查下去却又是一场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己连杀了他的人都查不出来,实在是说不过去。
屈巫试探着问:“师叔,有没有可能,桃子还有其他什么亲人寻仇?”
“我父母只有我们姐妹二人,断无寻仇之人。姐夫家就说不清了,毕竟他是大周王朝的后人,虽说他这一支凋零,很难说会不会有什么旁支来寻仇。”千意婆婆怅然地说着,又坐到了屈巫的对面。
“您查了一年,可查到了什么线索?”屈巫问道。
千意婆婆黯然地摇了摇头。那一年,当她听得师兄被人下毒至死,万般爱恨一起涌上心头,缘浅缘深,梦过无痕。
她星夜兼程从边关赶回,去了总门堂,七大长老竟全是陌生面孔,无一人相识;回了新郑,奕园废墟上已是旧貌换新颜。她悄悄打听,说是厉王爷占了去。
终究是一无所获。几番蹉跎,几番彷徨,想想终不过是一场冤孽,也是他死有余辜。他杀了那么多的人,手上沾满了血,自己就是查到了凶手,又能如何?为一个负了自己终身的人报仇?为一个杀了姐姐全家的人报仇?
还不如彻底放下。死了,就了了!
“若是桃子父亲还活着呢?”屈巫模棱两可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夫就是活着也不可能寻仇。唉,你不知他人有多好,有多洒脱。莫说姐姐当年为他痴迷,新郑一带无数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哭着喊着要嫁他。就连郑国那个长公主,穆公的亲妹妹,为了他也是要死要活的。”千意婆婆叹道。
并非她意会错,而是她根本没朝这方面想。她亲眼看见了姐夫倒在血泊中,看到了姐姐倒在了他的身旁,又亲眼看到熊熊大火烧毁了一切。这么多年过去,任她怎么想象,也想不到桃子的父亲能够幸免于难。
屈巫的心一动。郑国长公主?姬子夷的姑母?他忙问:“那个长公主后来怎么了?”
“唉,姐夫以同姓不通婚拒绝了。听说她后来遁入空门,郁郁而终。”千意婆婆叹息道。
如此借口,只能是桃子父亲专情,哪个贵族男人不三妻四妾?他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难怪桃子母亲会为他殉情。
其实,周天子为了笼络诸侯,早已破了同姓不通婚,只要不是三代血亲即可。就是各国诸侯,为了笼络臣子,也不再遵从同姓不通婚。比如自己本是芈姓旁支,就被指婚芈如。屈巫心中暗道。
这似是与郑王室扯上了关系,屈巫又一次想到了厉王爷,想到了狼头刺青。不过,情理上说不通,郑国长公主怎可能会为一个拒绝了自己的男人复仇?
“我在宛丘遇到一神医,心瑶现在他哪医治。”屈巫转着弯儿说,他觉得是时候将桃子父亲活着的消息说出来了。
千意婆婆忙说道:“我正要问你心瑶在哪呢。我要去找她,姐姐的外孙女就是我的外孙女。我要弥补自己的过失。以后到了九泉之下见到姐姐姐夫,也好有些脸面。”
“那神医……”
“神医?哼,若是姐夫在世,普天之下没人敢称神医。”千意婆婆又打断了屈巫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唉,这么个敢恨敢爱心直口快的性情中人,师傅当年为何就看不上呢?屈巫看着千意婆婆,不再有所顾忌,直截了当地说:“师叔,桃子父亲还在人世。”
“你、你说什么?”千意婆婆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那神情,屈巫竟是似曾相识。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姬心瑶瞪着大眼睛的样子。
屈巫简略地将自己如何与老郎中相识,如何为救姬心瑶找上他,如何看到他那张毁容的脸,一一地说了出来。
千意婆婆浑身颤抖着,抖得整个桌子都晃了起来。尽管她极力克制自己,泪水还是又一次流了下来。
“姐夫他毁了容?那么俊美的人,怎么能受得了!”千意婆婆眼神迷离,一个英俊潇洒的身影浮现出来。
“难怪、难怪你刚才问他会不会找你师傅寻仇。”千意婆婆惆怅地说,语气里似有推翻自己刚才肯定话语的意思。
依然是没有头绪,依然是疑虑重重。老郎中说他放下了一切,事实上他连桃子和姬心瑶都没放下,那血海深仇就能放下?屈巫的心越加沉重。
边塞的夜晚,西北风阵起,孤冷的月亮在薄云中飞逝,将暗淡的光辉涂抹着无尽的荒原。
这一夜,屈巫下榻在千意婆婆的酒肆,身体疲劳之极,心中翻腾不已。
奇怪的轨迹。似是被人下了魔咒一样,祖孙三代都逃不过这个宿命!她的外祖母为情而死,她的母亲为情而死,她自己为了情也是一心求死。
屈巫的眼睛在黑暗里闪动着,发出幽幽的光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心瑶,我一定要救你。尽管我知道你的情不在我,我也要将你救出这个沦陷了你们三代人的怪圈。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心诚,石头都会开花的。
不知道你现在怎样了,你的外祖父是神医,一定能压制你身上的蛊毒。等我。纵然拼得功力散尽,我也要上天山雪峰为你找到冰蚕。
其实,到现在我都没弄清楚,自己到底爱上了你什么。若说美貌,家中的妻妾也并非丑陋,世间也多窈窕淑女。偏偏只有你,让我想忘都忘不掉。
或许就是那年三月三无意间救了你,而将你时时地挂在了心中,以至于彻底沦陷。我岂能不明白,太在乎别人会伤了自己。可是,我已无力自拔。
或许什么都不为,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只是不知这一场爱恋是缘还是孽。前辈们的情事,让我不寒而栗。无论如何,我也不要重蹈覆辙。
你待月华,我守日出,今生今世,别无所求。心瑶,任他世事蹉跎,惟愿与你常伴相依。
终于,一丝倦意袭来,屈巫睡了过去。
洧水溱水交界处,流水淙淙,绿草茵茵,那个粉红女孩正在那里轻浅微笑。
屈巫向她走去,想要拥抱她的微笑。阳光柔柔的,将她整个容颜都暖成了剪影。
忽然,一道黑色的闪电击中了她的胸口,她踉跄了几步又站了起来。屈巫分明看见,她的胸口豁成一个黑洞,清晰地看到那颗红色的心“突、突”地跳着。
屈巫急忙想奔过去为她缝合伤口,却怎么也走不过去。仿佛有道无形的墙在阻挡,任屈巫东闯西闯的,就是走不到她身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惊慌失措中,屈巫看见她伸手将滚烫的心扯了出来,托在掌中大笑着。风在她的指间流动,鲜血也顺着她指间流淌。血落了一地,竟然滚成了血球,到处弹撞着,忽地一下,炸成了血色的雾。
血雾中,屈巫看见,那颗心不再跳动,那颗心已然变冷,变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她托着那块石头的心,冷笑着,狠狠地扔到了水里,击起冲天的浪花,飞溅如雨湿了水边众生。
屈巫终于冲破了那无形的墙,却已是筋疲力尽。他惊恐地朝她看去,却见她昂然地向尘世走去,她的身后,泛起了污秽的尘埃,渐渐地将她吞没。
没有心还能活吗?没有心她绝对活不了。我要去将她的心找回来!踉踉跄跄的屈巫跳到了水里。拼命地找寻那颗遗失的心,却被滔天巨浪冲得沉了下去。
一片汪洋里,屈巫努力睁大双眼去寻找那颗失落的心,到处是荆棘,到处是暗流,就是不见那颗心。他在水里憋得太久了,心肺都快要憋炸了……。
屈巫在憋气中醒来。他翻身坐起晃了晃自己的头,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从那窒息中缓了过来。
这是个什么怪梦!预示着什么?难道心瑶她有危险?屈巫再无睡意。
窗外,月光隔着老柳树照过来,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而树色则是阴阴的,像一团迷雾。
屈巫重重地叹息一声,又直挺挺地躺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却说那日姬心瑶一把火烧了外祖父的医馆,镇定自若地走出了家门。
那些禁卫死士如梦方醒,连忙喊着救火,怎奈瞬时之间,火星爆裂,烈焰飞腾,哪里还能灭得来。众目睽睽之下,偌大的医馆化成了灰烬。只剩下一道孤零零的围墙。
陈王宫的马车早已候在路旁,姬心瑶冷着脸走了过去,见陈灵公人没来,只派了个他的阉官内侍,暗地里冷哼一声,便上了马车。
马车不疾不徐地向陈王宫驶去。姬心瑶撩起窗帘,平静地看着宛丘大街上川流的人群。正是花月弄春风的季节,虽然天色渐沉,依然车水马龙,纷至沓来。她的脸上渐渐地浮起了一种邪魅的笑容。
姬心瑶在阉官的引领下直接去了陈灵公的寝宫。
进了外宫,便上来两个嬷嬷,将她全身上下都搜寻了一番。对她随身携带的包袱甚为疑惑。姬心瑶主动打开包袱,几本医书自是没什么,她从药丸中拿了一粒吞了下去,告诉她们是自己吃的药。那两个嬷嬷一见赶紧赔礼走了下去。
陈灵公早已等在那里,他见姬心瑶神色正常,更是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冰蚕一定还姬心瑶手里,否则,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像正常人一样。
陈灵公走上前,左手托起她的下巴,说:“嗯,想通了?”
“大王,你得依了我两件事,否则……”姬心瑶盯着陈灵公,停下了后面的话。
还想要挟寡人?否则什么?进了王宫你还能飞了?现在你是鱼肉,我是刀俎。陈灵公沉下了脸。他伸出右手在姬心瑶的脸上摩挲着,竟是异常温润如玉的感觉。
姬心瑶一动不动,既不反抗也不说话。陈灵公将自己的脸逼近姬心瑶,嘲弄般地说:“若是不依你,你还能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忍着他喷过来的气息,微笑着说:“不能如何,一死了之。”说罢,摊开手心,手掌上赫然有着一颗红色的药丸。
陈灵公一惊,自己险些忘了她会使毒了,可别中了她的招数。先哄得她拿出冰蚕再说。
于是,陈灵公嬉笑着说:“你要什么,王兄都依你。”
姬心瑶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第一,夏御叔的妾和家人,全部赦免回府。浮财就算了,本来也是王宫里的宝贝。但祖产必须发还,让她们过个安生的日子。”
陈灵公眼珠转了转,这个女人倒是够意思,夏御叔死了,她还能想到他的妾,而且对财物的要求也算通情达理,知道那些宝贝原本就是王宫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第二,我不要在王宫,我得回株林。另外,夏征书等人和我一起回株林。”姬心瑶说出了第二个条件。
这什么意思?不要在王宫?难不成堂堂国君幸个女人还得巴巴地跑那么远?陈灵公摩挲着姬心瑶脸的手滑到了她的后颈部,突然加重了力道,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姬心瑶仰头瞟了一眼陈灵公,轻声笑了起来,说:“大王,其实我这是长远的打算。您细想想,王宫能有株林自在么?”
陈灵公见姬心瑶一声轻笑,似含讥讽之意,再一细琢磨姬心瑶的话,可不就是那个意思。芈王后,仗着楚国的势力,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几个有点姿色的嫔妃都被她找茬打到了冷宫。这王宫,不要说姬心瑶留在这里不自在,就是自己何尝又自在过?
陈灵公重重地嗅了下鼻子,闻着她身上一阵似籣似麝的幽香,说道:“你不要名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扭过身子,放浪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轻佻地说:“名分有人重要吗?”
陈灵公见姬心瑶和前番判如两人,以为抄了夏御叔的府邸,真把她吓唬住了,心中自是得意非凡。再见姬心瑶冰肌玉骨,粉面樱唇,格外娇艳动人,哪里还能自持,抱起她便要成就好事。
姬心瑶竟也不推辞,不过是佯嗔薄怒,似拒非拒,任那陈灵公一番轻薄。陈灵公势如破竹,一夜销魂。
第二天,陈灵公倒没失言,立马下令将夏御叔的两个妾和儿女连带家中仆人都放了回去,祖产契约也送到了姬心瑶手里。
姬心瑶拿着契约,眼睛睨了一下陈灵公,说道:“大王,昨日说那些宝贝都还给王宫了,不过有个“如意帐”能赐给我吗?“
“什么如意帐?”陈灵公疑惑地问。
姬心瑶盈盈一笑说:“就是一顶鲛绡帐。嗯,到时候您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陈灵公见姬心瑶卖起了关子,心中暗想,纵然是天大的宝贝,怕也没有冰蚕有价值,何况你已成了寡人的女人,随时拿回来还不是举手之劳。
他有心想提冰蚕之事,转念一想,冰蚕肯定还在株林,自己倒不如去株林时再说。总之,人和宝,两者都要了。
很快,如意帐被阉官送了进来。陈灵公看去,其色肉红,卷之不过一握,也看不出什么奇异之处,便按下好奇心,交给了姬心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将几样东西笼入袖中,依然背起随身携带的小包袱,拿眼看着陈灵公却是不语。
陈灵公知她的意思是要离开王宫,竟还真有几分不舍起来,搂着她又是满身抚摸,亲昵了半天。
姬心瑶挣脱开来,软语轻声地说:“我在株林等您。”
姬心瑶出王宫上了陈灵公特赐的马车,紫姜带着夏征书和伊芜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一见到姬心瑶,夏征书和伊芜两个孩子扑过来就“呜呜”地哭着,姬心瑶一手搂着一个说:“都别哭了,我们回家。”
“小公主,你的嘴角怎有血渍?”紫姜惊叫着。
姬心瑶掏出丝帕擦了擦,丝帕上立刻印上了一丝血色。不知何时,她已将嘴唇咬破。
她对紫姜淡然地说了声:“没事。去府邸。”便不再言语。
她的心在滴血。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的回忆,都化成了和邪恶对峙的力量。
到了府邸,芸香和芹香见到姬心瑶,跪在地下连连磕着头,她们能从没官为妓重新回到公孙府邸,姬心瑶无异于让她们重生。她们只能是感激涕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也没有多说,只是嘱咐她们留下一些家生子,其余的奴仆都放了出去,带着那两个庶子女好生度日,自己便带着夏征书回了株林。
株林庄园除了桃树林被砍,其它的地方不过就是被翻得乱七八糟。姬心瑶也不在意,只是吩咐家丁们尽量恢复。但看到房庄主从奕园带来的几个家丁,她的心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
紫姜始终未见到房庄主,终于忍不住问了声:“小公主,房庄主呢?”
姬心瑶看着那几个家丁,半响才说:“死了。”便不再吭气。
紫姜圆睁了眼睛,想问也不敢问。便说:“小公主,我让丫鬟们烧了热水,你先去泡个澡吧。”
姬心瑶点点头,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依然在庄园里转悠着。一圈下来,姬心瑶终于对紫姜开了口。
“将那桃树林全部种上白色曼陀罗。”
“明儿个找几个工匠,将偏厦与主屋之间隔个围墙。你带着征书伊芜全部搬到偏厦。主屋要重新拾掇。”
看来,房庄主是真的死了,小公主现在这样子好可怕,这么大的庄园,没了房庄主,万一有个什么事,自己可怎么办啊!紫姜心里已经乱了方寸。
浴房里的水早已烧好。紫姜随着姬心瑶走了进去。依然给水里撒上着满满的干玫瑰花,让香气氤氲整个浴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泡到浴池里,挥挥手让紫姜离开,泪水才像泉涌一样流淌了出来。
大哥,御叔,外祖父,还有房庄主,你们一个一个地去了,留下心瑶一个人在这肮脏的世上。心瑶好苦啊!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像一个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
不过,我现在活下来的唯一念想,就是为你们复仇,你们都是被陈王室害死的。他们毁掉了我的一切,我就要他们十倍百倍千万倍地偿还。
姬心瑶很自然地将姬子夷的死与陈王室联系起来。她认为若不是派夏御叔去郑国助战,姬子夷就不会受伤,不受伤就毋须吃大鼋,就不会被毒死。罪魁祸首就是陈王室。
我知道自己除了任性刁蛮,什么本事都没有。可我有母亲留给我的绝世容颜,这就足够了。什么冰清玉洁,什么贤德淑良,统统都见鬼去吧,我只要复仇!
我要将自己化成滔天的祸水,倾覆天下的祸水,和罪恶一起扑向盛大的死亡。
姬心瑶银牙咬碎,绝美的脸庞发出了妖媚的光泽。
“哗”的一声,姬心瑶出了浴池。出水芙蓉,伊人绝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姬心瑶,犹如凤凰涅槃般重生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紫姜吩咐家丁找来了工匠,按姬心瑶的要求兴起了土木工程。
姬心瑶见一切都按自己的规划设施,便提携房庄主带来的一个叫忠儿的家丁作了株林管事,让他负责监工。
随后,姬心瑶让紫姜和自己一道,换了男装出门。紫姜甚为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只得闷闷地驾起了马车。
姬心瑶拎着一个颇有分量的小匣子上了马车,说了声:“宛丘”。便不再言语。
迎春花谢了。满地的蒲公英种子扬起毛茸茸的的小脸,努力地向空中飞去。
车窗的帘子撩了起来,姬心瑶呆呆地看着灿烂春色一闪而过,却感觉不到一点春天的暖意。在她眼里,谢了的迎春就是黄色,蒲公英的种子就是白色,植物的叶子就是绿色。不过是一些不同的颜色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春天,在她心里,就是个冰凉的季节。
一颗蒲公英的种子飞了进来,落在了姬心瑶的身上,柔柔的。她轻轻地拈起,鼓着嘴吹了口气,又将它送回了大自然。去吧,带着你的希望去吧!不要回头,你一定能成功。她喃喃自语,不知道说的是蒲公英还是自己。
中午时分,她们到了宛丘城。春日慵懒,大街上走动的人不是很多。
紫姜问道:“小公主,我们去哪?”
“找一家私营的妓馆,不要太嘈杂的。”姬心瑶说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紫姜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公主,我、我们去哪干嘛?”
“不是换了男装吗?”姬心瑶轻飘飘地说着。然后又补上一句:“没让你去。”
花街柳巷,绣阁朱楼。路窄了一点,驾着马车不好行驶,紫姜停了下来,自己先上前打探。
一溜好多家妓馆鳞次栉比地连在一起。正午,虽然门前冷落车马稀,空气里却涌动着浓浓的脂粉味。
紫姜回转来,领着姬心瑶到了一家较为冷清的妓馆。姬心瑶拎着小匣子,径自走了进去。
老鸨一见中午时分来客,自是殷勤周到,忙不迭地招呼起来。
“头牌姑娘。”姬心瑶压低嗓子递上一锭金子。
老鸨儿喜得心都快跳了出来,自从有了官家妓馆,她们这些私营的妓馆生意就差了许多,难得有客官如此大方。再一细瞅,这位公子头戴紫金发环熠熠闪光,一袭白衫气度不凡,面白唇红,眉清目秀,竟比女子还漂亮三分。不由得满心欢喜,连喊带叫地将姬心瑶送到了楼上。
姬心瑶坐在桌前,将那头牌姑娘上下打量一番。还算标志,就是妆浓了点,扑在脸上的粉厚厚一层,感觉随时都能掉渣子。
端起她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姬心瑶才拿腔拿调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金珠”那头牌女答着,感觉这位客官样子怪怪的。无数个客人哪个进了门不是心急忙慌,一门心思在她身上。这位,竟镇定自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都有什么本事?”姬心瑶挑了下眉毛。
金珠俯下身子,香腮紧贴姬心瑶的脸,软软的乳峰顶着姬心瑶的后背,在她耳边浅笑着说:“到了罗帐里你就知道了。”
一股艳俗的香粉味冲得姬心瑶皱了下眉头,她将金珠拉到对面坐下,说:“我问的是床下的本事。”
金珠奇怪地看着姬心瑶,站起来绕着姬心瑶转了两圈,突然惊呼:“你是女人?”
姬心瑶看她一眼,点头说:“嗯,还有点眼力,看来这头牌也不是白当的。”说罢,从匣子里摸出两锭金子,往桌上一放。
金珠似是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要学如何笼住男人的手段。出手如此阔绰,看来是大户人家被冷落的妻妾。呵呵,有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看来是说对了。
金珠一乐,将两锭金子抓在手里,看着姬心瑶说:“这个床下的功夫嘛,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她稍稍停顿一下,瞟了一眼姬心瑶说:“琴棋书画自是要懂得,品竹弹丝,调脂弄粉什么的,要看客人的喜好。此外,饮酒作乐也是少不了的。”
“其实,干我们这营生,和宫里的嫔妃是一个道理。以色事君王,均不得长久。而是要能懂得男人的心,才能让他流连忘返。”
姬心瑶诧异地看着她,想不到这样一个媚俗的女子,竟然也能讲出这样一番道理,而且,她竟敢如此比喻,倒还真有点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微微一笑,说:“行了,跟我回府,少则三天,多则五天。”说罢,将那小匣子打开,竟是满满的十锭金子。
这是姬心瑶特地去府邸密室取出来的。夏御叔当初告诉她这个密室时,她还嘲笑他一番,神头鬼脸,堂堂公孙府谁敢来偷啊。她做梦也想不到夏御叔的未雨绸缪,竟是如此用场。
金珠见到那么多金子,已经被嚇得半天挪不动脚步,姬心瑶推搡她一下,她赶紧抱起小匣子,走了两步,又放回桌子。冲着姬心瑶呵呵地笑着,从中取了两锭,放到自己的箱笼里锁好,才眉开眼笑地抱着匣子跟随姬心瑶下了楼。
老鸨儿一见姬心瑶下了楼,以为是金珠没侍候好,正要说话,看见金珠跟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便疑惑地止住了声音。
姬心瑶背着手,说道:“我买金珠姑娘跟我回府三至五天,缠头在那匣子里。”
老鸨见金珠喜笑颜开,再看那匣子颇有分量,心中自是有了几分欢喜,再一打开,眼前一片金光晃动,晃得她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赶忙连声吩咐金珠:“好生侍候这位小爷,好生侍候。”
姬心瑶带着金珠回到了株林庄园。金珠这才知道这位女扮男装的小爷竟是位公主,堂堂一位公主,需要找自己学艺?
姬心瑶不作任何解释,她只想尽快掌握自己想学的东西。在郑王宫她每日里只醉心如何玩耍游乐,至于琴棋书画,丝竹歌舞什么的她只是略知一二。再说了,一个公主也无需这些东西。
她认为陈灵公本是俗陋之人,自己琴棋书画可以稍稍延后,再说那也不是一日之功。当务之急是要速成几支艳舞。
金珠既然能在风月场挂头牌,也是有着察言观色的本事的。她见姬心瑶如此下功夫,虽然不知为何,内中不由万分同情。生得天姿国色,还要如此放低身段,想来日子肯定不好过。再有钱财,得不到爱也是很悲惨的,公主也是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金珠将她这营生的十八般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姬心瑶。姬心瑶自是不亏待她,临走时,又送了诸多珠宝玉器,嘱她不可在外乱说。金珠连连点头谢恩,待紫姜送她回到宛丘妓馆,她竟将压在箱笼底的几卷春宫图让紫姜捎给了姬心瑶。
紫姜拿着春宫图闷闷地回到了株林庄园。
工匠们不分昼夜地劳作。很快,主屋与偏厦之间隔起了一道高高的围墙,偏厦成了一个独立的院落,而且,偏厦进出的门也与主屋远远地隔开来。
紫姜看着被隔开的偏厦,再想到连日来姬心瑶怪异的行为,她的心里涌起了不妙的念头。
主屋原先的仿漱玉斋格局全部拆除,那些厚重的帘幕一律换了下来,而依着原先的沉香木廊柱,修建了幽道和密室。竟似迷宫一番,绕来绕去,让人眼花缭乱。
紫姜默默地将春宫图递给了姬心瑶,便苦着脸站到了一旁。
姬心瑶见紫姜神情,知她为自己担心,心中不由颇多感慨。思忖了一会儿说:“陈灵公不日就会来,届时你看好征书和伊芜,不许出偏厦。”
紫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小公主,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奴婢害怕。”
姬心瑶朝外面看了一眼,说:“去,让外面的丫鬟离开。”
紫姜赶紧起来支走了站在门口的丫鬟,转回来却见姬心瑶的脸上闪着一种奇异的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着紫姜,缓缓地说:“你以为你们能回来,是他善心大发?”
紫姜脑子里闪过那日姬心瑶从陈王宫出来,嘴唇上有血渍的样子,她一下明白过来。紫姜气得浑身直颤,一个君王居然乘人之危,简直禽兽不如。
她恨恨地说:“小公主,这事交给我,赶明儿他来了,我一剑刺杀了他。”
“在庄园杀了他?杀了以后怎么办?再次被抄?再次被抓?”姬心瑶轻笑。
紫姜一跺脚,说:“那就下毒,让他回王宫再死!”
话一出口,紫姜知道自己失言了,她触碰到了姬心瑶心底最不愿被碰的事,她看着瞬时脸色变得苍白的姬心瑶,一下子又跪了下来。
姬心瑶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自语地说:“下毒?”
她想到了那日陈灵公看到自己手掌心的药丸,眼睛里闪过的戒备。不行,必须要让他没有戒备之心,让他忘掉一切,他才能忘乎所以。
姬心瑶有了主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果然,不过半月,陈灵公轻车简从来到了株林庄园。
姬心瑶笑盈盈地迎到了大门口,折腰下拜,轻启朱唇,娇声喊道:“大王,怎到今日才来?”
姬心瑶穿一件淡粉色蝉翼纱衫,上披翠水薄烟纱,隐隐地现出里面的白色绣金丝抹胸,乳峰微微突起。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柳腰软摆,杏眼曳斜,一股幽香袭面而来。好一个千娇百媚,好一个天姿国色。
陈灵公见姬心瑶如此打扮,微微一笑。他扶起姬心瑶,揽着她的腰,轻声调笑:“想寡人了,是不是?”
姬心瑶娇羞满面地微嗔,陈灵公笑着拥起她往主屋走去。
一路走去,果然与之前大不相同,屋子前后都环绕着奇花异草,姹紫嫣红,芬芳扑鼻。进了屋内,只见珠帘垂地,辉生四壁,满室馥郁,香艳之气扑面而来。
陈灵公笑着四处看了看,觉得比王室寝宫还精巧,不由点头称道,看来姬心瑶是花了一番心思。
那日王宫一夜销魂,过后细想,他总觉得姬心瑶转变的太快,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理不出个头绪。
按常理,姬心瑶青春寡居,身边没有嘘寒问暖之人。正当芳春时候,白昼初长,自是耐不住寂寞。可她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吗?
可若不是,她为什么会如此刻意奉承?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尤其一想到冰蚕和姬心瑶会使毒,陈灵公的心就有点疑惑。到底是一国之君,还是有着一定自制力的。他决定克制自己,先把这些谜团解了。
陈灵公拉着姬心瑶在软榻前坐了下来,姬心瑶见他并不似那日王宫急不可耐,心下自是明白,吩咐丫鬟送上酒菜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一会儿,丫鬟们端进来几样可口的下酒菜,紫姜也端着盘子跟在后面,她从盘子里轻轻地拿下了一个玉壶和两个玉酒盅,到了两盅酒,分别摆放到了陈灵公和姬心瑶的面前。
“慢着。”姬心瑶轻声喝住了正要退下去的紫姜。她取出银针在每道菜里探试了一下,见没有异样。便又拿起酒壶闻了闻,
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盅,对紫姜说:“喝了它。”
紫姜默不作声地接了过去,张口倒进了嘴里,便又想转身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姬心瑶冷着脸说,又端起了陈灵公面前的酒盅,对紫姜说:“嗯,这盅也喝了。”
陈灵公不解地看着,这是演得那一出?便不出声地冷眼旁观起来。
紫姜迟疑着,颤抖着手接了过去。
“喝了它!”姬心瑶圆睁凤眼,厉声喝道。
紫姜哭喊了一声“小公主”就跪了下去。见姬心瑶依然板着脸,狠狠心眼一闭就将酒倒进了嘴里。
片刻,紫姜的嘴角流出黑血。她瞪大眼睛看着姬心瑶,倒在了地上。
陈灵公一见紫姜嘴角流出黑血倒了下去,不禁大惊失色。若是自己刚才端了这酒,倒下去怕就是自己了,他怒不可遏地站起来,狠狠地向紫姜踢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连忙尖声叫着:“来人,快把这死丫头给我拖下去。”
“毒死了、毒死了我大哥还不够,又要来……,”姬心瑶浑身乱颤,突然泪水横流,扑到陈灵公的怀里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灵公猛地一愣,什么?姬子夷死了?怎没听郑国发丧?现在郑国处在夹缝之中风雨飘摇,肯定是怕引起骚乱,秘不发丧。这天大的事她岂敢乱说的。难怪她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她的靠山没了。可这侍妾为何又对自己下毒?
陈灵公见姬心瑶哭得可怜兮兮地,心中软了下来,抚摸着她的后背问道:“郑国表兄怎么了?”
姬心瑶抽抽噎噎地说着早已想好的谎言。
紫姜很受夏御叔的宠爱,夏御叔死了,她认为姬子夷与陈灵公都有责任,言语中经常流露出来。
姬子夷被人毒死前,她正好派紫姜去郑王宫漱玉斋拿自己的一点东西。后来就听得出了事。哪有那么巧呢,只是苦于拿不到证据。
自己之所以留下她,是看在夏御叔的份上。刚才见她跟在丫鬟后面进来,便起了疑心。幸亏有所警觉,才不至于铸成大错。
姬心瑶的话让陈灵公彻底打消了疑虑。姬心瑶善待夏御叔的妾,他是知道的,那留下这个陪嫁的媵妾也在情理之中。没想到,姬心瑶对自己如此上心,可见,姬心瑶现在不仅把自己当成了依靠,也是有着一番情意的。
陈灵公这一推理成立,立马就心潮澎湃起来。在他看来,世间的女子都是一样的性子,要是内心里不愿意,任凭男人如何巴结,她都是冷冷淡淡的,并非是权势用强就能屈服的。一旦转了意,她便是死心塌地,化成了一盆火,恨不能朝朝暮暮都与这个男人在一起。
看来,她是对自己死心塌地了。陈灵公搂着姬心瑶,一番软语温存,直哄得她破涕为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丫鬟们将原先的酒菜全部撤了下去,又重新送了酒菜进来。两人浅斟低酌,东拉西扯,不觉间,陈灵公已有些许醉意。
他抬眼向姬心瑶看去,见她也是两颊红晕,双眼朦胧,不觉心意大动,忙不迭拉起她同入罗帷,一番蝴蝶穿花,蜻蜓点水。至此,无限春风一度,陈灵公已是百般陶醉,心中对姬心瑶的情又加重了几分。
陈灵公心酣意畅之后,见姬心瑶面色嫣红,神情倦怠。不由得想起了她身上的蛊毒。还有那个让他时时挂念的冰蚕。
他从床上坐起,问道:“你身上的蛊毒解了?”
姬心瑶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慵懒地闭上眼睛。
陈灵公心中一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冰蚕被她藏起来了,否则,怎么可能解了毒。
他又俯下了身子,轻笑着说:“卿卿,那日说放了冰蚕是糊弄寡人的,对不对?”
姬心瑶猛地睁开眼睛,见陈灵公像个癞蛤蟆一样趴在自己身上,她压下自己心头的恶心,一脸无辜地说:“大王,我敢糊弄您吗?”
“呵呵,告诉寡人,你用了什么障眼法,将冰蚕藏起来了?”陈灵公将热烘烘的嘴巴凑了过去。
姬心瑶心里一声冷笑,还惦记着冰蚕呢。对,暂且不告诉他真相,让他时时惦记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嬉笑着将手按在陈灵公的嘴唇上,说:“那可要等我什么时候高兴了再说。”
陈灵公大喜过望,连声说着:“好,好,待你哪天高兴了再说。”
姬心瑶笑着推开陈灵公,下床重新梳洗一番。让丫鬟送进来茶水和点心。
姬心瑶径自走到软榻前,打开放在几上的食盒,一股诱人的甜香散了出来。
陈灵公也下了床。他走到姬心瑶身旁,偎着她坐了下来。姬心瑶冲他微微一笑,十指纤纤地拈起一块软软糯糯的糕点送入口中,有滋有味地吃着,甚为专心。
陈灵公见她吃得如此陶醉,不由细看见那食盒里放的几样点心,却是比王宫里的糕点精致了许多。
“这是玫瑰酥吗?”陈灵公拿起一块放到鼻下闻了闻。
姬心瑶似笑非笑地说:“大王小心,里面被我下了毒。”
陈灵公放下玫瑰酥,在她的粉颈上吻了几吻,舔着脸说:“你舍得对寡人下毒?”
姬心瑶心中一声冷哼,毒死你?太便宜你了!我拼得身败名裂,万世唾骂,要也你国破家亡,遗臭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香腮带笑,杏眼含情,撅着嘴说:“怎不舍得?大不了我也一起毒死得了。”说罢含了一块玫瑰酥,凑到了陈灵公的嘴边。陈灵公被她撩拨的眼迷心软,不要说这玫瑰酥没有毒,就是有毒怕也是生生地吃了下去。
两人共同分食了一块玫瑰酥,姬心瑶却又呜咽起来,倒在陈灵公怀里泪眼迷离地说:“大王,你若是还有猜忌,以后、以后就不要来了吧。”
陈灵公见姬心瑶情浓如此,哪里还有别的什么想法,连忙赔着小心说:“卿卿,寡人恨不能以后就在这不走了。”
姬心瑶浅笑薄嗔,把陈灵公弄得三魂丢了两魂半,一番厚约深盟,直到红轮西坠,玉兔东升,想到第二天还要早朝,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宛丘。
陈灵公一走,姬心瑶赶忙去了偏厦。紫姜正躺在床上,一见姬心瑶,便要下床。姬心瑶忙摁住她,揭开她的衣衫看去,肋下已被陈灵公那一脚踢得乌青。
姬心瑶设下这一局,为的是彻底打消陈灵公的顾虑。毒药自然是假的,只是没想到会被陈灵公狠狠地揣上几脚。
姬心瑶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让你受委屈了。”
紫姜红了眼圈,她看着姬心瑶说:“小公主,奴婢没什么,已经服了药。你那样……才是真委屈。”她原本想说,你那样作践自己何苦啊,可话到嘴边,她咽了下去。
因为,她知道,复仇的火种一旦点燃,就会熊熊燃烧起来,哪怕把自己烧焦,烧得体无完肤,烧得粉身碎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姬心瑶在株林为复仇浅吟深唱醉生梦死,屈巫在塞外为深情风餐露宿历尽磨难。
那天夜晚,屈巫从怪梦中醒来,想着梦由心生,可能是自己思虑过多,却是再无睡意。
天未见亮,屈巫就起了床。千意婆婆早知他的心意,已为他准备好了路上的干粮和水,又拿出一个棉布套子递给屈巫。
见屈巫不解,她指着挂在马鞍旁的陶罐,说:“给它加个保险。上冰峰手脚并用,它只能挂在腰上。”
屈巫接过棉布套,套子是双层的,里面垫上了厚厚的丝绵,套口扣了活索。心知千意婆婆是连夜缝制,那女红竟是一流,尤其是那活索,精巧异常。
那冰蚕见土就遁,见铁就化,只有陶罐才能保全它。一路艰险,若是因为陶罐碎裂而前功尽弃,就太亏了。想不到性格豪爽的千意婆婆不仅心细如发,而且心灵手巧。屈巫不由得又为师傅叹息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屈巫不再多说,他给千意婆婆施了礼,转身上马便要离去。
“小子,且慢!”千意婆婆却突然喊了一声。
屈巫勒马看去,只见屋后转出了一匹青骢马,正是那个异族店小二骑在上面。
“他叫巴都,是我的义子。让他陪你去,这条路他熟悉。”千意婆婆的脸紧绷着,语气却柔柔的。
屈巫喜出望外,难怪这个异族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正愁着是否要找个向导,没想到就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太好了,天助我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千意婆婆形影相吊,屈巫又有几分不忍。老人家一生孤苦,好不容易在这塞外收个义子,无非是想有人陪着说说话。这一走,她怎么办?
千意婆婆似是看出了屈巫的心思。说道:“你们尽管去吧。我这就回宛丘找姐夫和心瑶。我在那等你们。”
屈巫放下心来。这样也好。千意婆婆回了中原,或许就能安下来,再也不要在这塞外受风霜寒苦了。
层峦叠嶂,丛林夹道。这是一片无人地带。屈巫和巴都纵马在沉默的山林间。春色初来,四面山峰围环着一片平畴旷原,树木欣欣向荣,草色芊芊铺地。
塞外竟有如此好地方,还真是开眼了,完全可以与中原相媲美。
已是春天了?屈巫心中盘算一番。自己在腊月匆忙离家,只顾着赶路。现在是什么日子,竟是一点不知晓了。这里都已初见春色,想必中原早已是姹紫嫣红了。
“也不知现在是几月了。”屈巫自言自语地说。
“今儿个三月三,上巳节。”巴都喊了一声。
屈巫猛地心一跳。身着粉红衣裙,头顶束一金色发环,无数条细辫子垂到肩上的姬心瑶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就是那年三月三,一场不经意的邂逅,竟演化成刻骨铭心的爱恋。
“这儿也过上巳节?”屈巫转移了自己的思绪,他疑惑地问。
“这里与汉人交界,很多习俗都同化了。”巴都简略地回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个世外桃源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有朝一日,能与心爱之人在此隐居,再不受俗世干扰,真是平生一大乐事也。屈巫已经神游太虚,想得很远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春天的草原像一张绿色的毯子,到处都布满了生机。野花烁烁,牛羊悠闲。
屈巫和巴都出了山林,奔驰在广袤的草地上。忽然,前面的草地上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他们勒马看去,只见十几个看上去十分武威彪悍的汉子,全部青色包头,半长的蓝色或白色麻布长衫。一字排开骑在马上满拉着弓弦,对着天空飞翔的一排大雁。
一只箭带着尖利的哨音冲上了天空,一只大雁被射中栽了下来。射中大雁的是位穿着白衫的汉子,他高举着手上的弓箭得意地向欢呼的人群致意。
紧接着,天空上又栽下来一只,不,是两只连在一起的大雁,一只箭射中了两只大雁。没想到竟是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缄默着,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孩子惊呼起来。
那个穿着蓝衫的汉子从马上跳了下来,捡起自己射中的两只大雁,无言地向围观的众人举了一下。依然是一片沉寂。
奇了怪了,这些人对射中一只大雁的人欢呼,对射了两只大雁的人反而无语?屈巫暗自嘀咕。
忽然,那个白衫汉子纵马就向蓝衫汉子冲了过来,他的手上已经换成了金刀,脸上的表情铁青,眼神似是要把蓝衫汉子吃了一样。
白衫汉子横刀跃马,声势烜赫,大有一战分胜负之意。蓝衫汉子仓促之下扔掉手中的大雁和弓箭,一边躲闪一边后退,终于退至自己马前,纵身跃上,操枪勒马,摆出了阵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人两马相交,刀枪并举,足有三十回合,蓝衫汉子渐渐占了上风,围观的人竟是一片唏嘘的倒喝彩。白衫汉子突然拍马而走,距离一箭之外,他挽弓搭箭,回头射去。那箭直嗖嗖地向蓝衫汉子而去。
围观的人又兴奋起来,他们的眼神随着那只呼啸的箭而流转顾盼,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大路不平有人踩。屈巫早已在一旁看得义愤填膺,哪有这样比武的?观众都偏了心眼。
屈巫拔出昆吾剑,纵马飞驶而去。巴都正要阻拦,可已经迟了,屈巫已挥剑将那支箭斩为两截,落到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屈巫的身上,竟然是一个汉人,竟然敢如此大胆。
巴都驱马过来,说:“屈公子,你坏了他们的比武招亲,恐有麻烦。”
屈巫大惑不解,比武招亲?这是比武吗?明显有点欺负人啊。他朝蓝衫汉子看了一眼,那人向他微微地欠了下身,算是感激示意。
白衫汉子策马过来,他一脸倨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屈巫,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巴都赶紧上前也叽里咕噜地说着,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
“他说什么?”屈巫勒马站到巴都身旁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要和你比武。”巴都答道。
屈巫皱着眉头说:“你告诉他,我们急着赶路,就不打扰了。”
“可是,你坏了人家的好事啊!”巴都苦笑着。都怪自己反应慢了一拍,否则拦住他不就没这事了。看样子,想脱身还有点麻烦。
屈巫突然明白过来。比武招亲的女子肯定非一般人,看这白衫汉子的神情,似是贵族子弟。有可能白衫汉子恐吓了所有参加比武的人。所以那些人都不过是充个数凑热闹而已,唯有那蓝衫汉子真想一争高下。
所以,才有那样的一幕。
屈巫向那白衫汉子抱了抱拳,似是表示歉意,调转马头就想离开。说时迟那时快,白衫汉子的金刀已经砍了过来。怎有这样不讲理的人?看来,这些异族人的性子确实与汉人不同。屈巫只得拔剑应战。
屈巫本无心对阵,更不能在这里施展自己的绝世武功,因而处处退让,心中只想如何脱身为好。不料那白衫汉子竟步步紧逼,举刀狂砍,刀刀逼命。屈巫稍一分心,白衫汉子的金刀就当头砍来。
“孟达诃,住手!”一声女子的断喝。
似是有魔力一般,那金刀生生地停在了屈巫的头上,屈巫乘机策马跳出了圈外。
他朝那女子看去。乌骢马上的女子,身着白色麻布长衫,衣领上镶有星月银饰,袖子和衣服下摆满绣了花卉。戴着一对大大银耳环,头上包着白色的头帕,半露的乌云上斜插一支银凤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竟是一个修眉妙目秀靥临风的绝世佳人。与姬心瑶相比,多一分英气,少一分娇媚。屈巫心中暗道。
那个叫孟达诃的白衫汉子叽里咕噜地叫了一声,神态非常谦恭。
“勒勒公主,她刚才在喊,孟达诃,住手。”巴都翻译着。
公主?屈巫正疑惑着,勒勒公主已策马到了他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你是周朝人?”
屈巫惊诧她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忙施礼道:“在下屈巫,周朝诸侯楚国人,有事路过,唯恐飞箭伤人,并非有意冒犯那位公子,还请谅解。”
勒勒公主点点头,见屈巫英武绝伦气度不凡,语言清朗谈吐有致,粉脸突然一红,对着后面紧随的几位侍女说了句屈巫听不懂的话,便策马掉头而去。
一位侍女上前说着汉话,恭请屈巫随她而去。屈巫云山雾罩,不知何意,向巴都看去,巴都也是一脸茫然。唯有那位叫孟达诃的白衫汉子脸色又一次变得铁青,手又不自觉地摸着腰间的金刀。
屈巫稍一思忖,孟达诃浑身上下都透着彪悍,对勒勒公主却非常谦恭,自己若是随勒勒公主而去,他应该不会再纠缠。
只是,那位公主请自己随她而去,何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和巴都正要随侍女而去,忽然所有的人都匍匐在地,叽里咕噜地喊了起来。
屈巫回头看去,一位头上插有羊角的老者从观看台上走了下来。巴都赶紧解释,那老者应该是他们部落的首领。
屈巫赶忙迎上前去,弯腰行礼。那老者上下打量一番屈巫,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话,也让屈巫随他去部落。
屈巫点了点头。不经意间他睃了一眼孟达诃,只见他按着金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脸上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紫猪肝。
一条如绢的水流交织在草原的中间,成群的野鸭、海鸥正在水面上嬉戏。
依着水边不远是一片有别于中原的房屋群。顺着河流蜿蜒着,像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城市,鳞次栉比的房屋全部连在一起,共一道大门进入,整个部落犹如一个城堡。
屈巫随着老首领走了进去,坐定端起木头茶碗喝了几口,寒暄中,他渐渐明白,这是个西羌部落,这位老首领名叫莱萨。
难怪刚才勒勒公主问自己是不是周朝人。传说羌人姜姓为炎帝氏族的后裔,周人姬姓为黄帝氏族的后裔,两姓同源异流,世为姻亲。后来,黄帝后人定居在黄河流域,而炎帝后人则到了西部。
他们没迁徙?屈巫想到刚才勒勒公主的神态,一丝不妙的感觉涌了上来。
屈巫原本想略微寒暄几句,向老首领说明自己确为路过,不知道是比武招亲,才有所冒犯。没想到还没说上几句,莱萨便打断他的话,然后犹如直筒倒豆子一般,将一切缘由说了出来。屈巫不由得目瞪口呆,心中只能暗自着急。
原来,莱萨仅此一女,因生得如花似玉,被莱萨视为掌上明珠。自幼请汉人教她读书识字,又请回人教习歌舞,只为将来好招个乘龙快婿。
勒勒公主日渐长大,西戎诸族求婚之人趋之若鹜,可她自恃才貌,立意要得一个如意郎君。西部一带的男子,多为粗犷彪悍,竟无一人能入她眼。再加上诸多部落连年向中亚、西亚一带迁徙,便将婚事耽搁下来。
原本他们部落也想随着西戎各部一同迁徙,只是勒勒公主自幼学习汉文化,心中有着难舍的情结。再往西去,民风民俗完全不同,她万分不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莱萨首领自然不愿女儿委屈,加上他们部落的汉子个个勇猛异常,秦国几次来伐都没讨到便宜。因而便将迁徙之事搁置下来,渐渐地这一带只剩下了他们这个远古部落。
眼看女儿一年大似一年。莱萨首领知道女儿心结,只得出个下策,在上巳节比武招亲,并将招亲文书广为散发到已经西迁的各部落和大周的几个诸侯国。
遗憾的是,周朝竟无一人前来。令他困惑不解的是原先的西戎诸部落也无一人前来。只剩下自己部落的十几个适龄汉子。
部落里的汉子们激动了几天几夜,勒勒公主却是万般不乐意,可消息既已散出,又岂能更改,只得按时进行比武招亲,胜出者娶勒勒公主,同时也是部落未来的继承人。
莱萨满脸的沟壑像菊花一样绽放开来,他满意地看着屈巫,说:“没想到,竟让屈公子夺得了头名。”
屈巫尽管心中已有一丝不妙的感觉,但一听自己得了头名还是蒙了。自己得了头名?自己什么时候参加比武了?
屈巫连忙说:“首领,在下只是路过,无意……”
“这正是天作之合,屈公子万里单骑,原本无意,谁料老天送你一场好姻缘呢!哈哈!”莱萨首领哈哈大笑。
在部落里所有的人看来,孟达诃是这场比武的必胜者,屈巫敢于挥剑断了孟达诃的暗箭,便是赢了胆量和技能。
屈巫心想坏了,羌人的性子可不比中原人,何况这个部落更为凶悍。万一解释不好,惹恼了他们,纵然自己能杀出去,巴都怎么办?
正在踌躇间,勒勒公主行云流水般地从里间走了出来。屈巫抬眼看去,勒勒公主居然换了一身汉装。一身碧绿的翠烟衫裙,散花垂鬓上斜插一支碧玉簪子,脸晕朝霞,腮凝晚翠,不用傅粉,肤如凝脂;不用熏香,竟体芬芳。
见屈巫轻轻地嗅了下鼻子,莱萨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说:“这是上天对勒勒的特别眷顾。她一生下来就满室异香,谁也不知道她身上的香来自何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为好,愣了半响才说:“承蒙首领和公主青眼,只是、只是屈巫家中已有妻妾,此事…….”
莱萨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微微点头,便说:“不妨,知道你们汉人三妻四妾,成亲之后你可将她们都接来。”
屈巫哭笑不得。暗中思忖,这位勒勒公主既然学习了汉文化,多少与羌人不同,应该懂得些道理。或许可以私下里和她讲清楚,获得她的谅解,总比当着她父亲的面拂了她的面子好。
所以,屈巫微笑着点了点头。急得一旁的巴都挤眉弄眼,却又不敢插话。
漫天的斜阳,镶出西边天际的一抹绛红深紫,远远地在绿色草原上翻滚,像波涛一样须臾万变。终于,太阳落了下来。
莱萨早已让人准备好了酒菜,部落里有身份地位的长者们也早已落坐等候。屈巫在莱萨的引领下走了过去。
一片惊叹之声。玉树临风的屈巫在他们眼里宛如天人,与勒勒公主简直就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尤其说到他敢于挥剑断了孟达诃的暗箭,大家一致认为是上天给他们这个部落降下的福祉。
屈巫默默地在上席客位坐了下来,巴都被安排在了下席。尽管少了巴都的翻译,听不懂他们的话,但见他们的神情,知道是对自己非常满意。唉,屈巫,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番异域情缘啊!屈巫在心底自我解嘲着。
屈巫无奈,只得沉下心来和他们一样端起了酒碗。正当席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快朵颐之时,屈巫敏感地听到了外面有不忿的声音。
屈巫立马明白,是那个叫孟达诃的白衫汉子。他的第一感觉,能把自己从此事中解救出来的人来了。
孟达诃眼睁睁地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一个汉人,竟胆敢挥剑断了自己的暗箭,然后被勒勒公主和莱萨首领请回部落,他心中的怒火已无法再遏制。
孟达诃是莱萨的侄儿,部落里的一员悍将,在与其他部落争夺地盘的过程中,他冲锋陷阵,一马当先,为部落赢得了不少的荣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他却是个凶悍异常的恶人。曾经一言不合,便挥刀砍了人家的头。莱萨固然震怒,却也顾忌毕竟是自己侄儿,只得对那户横遭不幸的人家多赠银两,多加安抚。那户人家忌惮孟达诃的强悍,又见首领袒护,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孟达诃自那以后更是横着膀子走路,谁也不敢惹他。可以说,在这个部落里,只有首领莱萨和勒勒公主敢说他的不是,连他的亲娘老子都不敢指责他一二。
他早就有意勒勒公主,无奈勒勒公主心比天高,一心要嫁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对他视而不见。直把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用强了结心愿。只是,他不敢。
并非孟达诃惧怕老首领,日渐衰老的莱萨早已不在他的眼里。他怕的是勒勒公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怕,勒勒公主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也许就是一物降一物,老天特地让他有个惧怕的人,好遏制他的无法无天。打小他就怕勒勒公主,她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哪怕勒勒公主对他呼来喝去,他也乐得屁颠屁颠的。
终于等到了可以娶勒勒公主的机会,孟达诃想都不用想,认为这就是自己的事,与其他的人无关。
于是,莱萨派人送往大周各国和西戎诸部落的招亲文书,统统被他抢来销毁的一干二净。部落里其他汉子更是毋须多说,只一句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便让所有跃跃欲试的人打消了念头。
待到三月三,当天上大雁飞过时,几乎所有的适龄汉子都心照不宣地偏了弓箭,孟达诃怎么也没想到蓝衫汉子拉泰竟敢挑战他的权威,更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屈巫,将他的好事彻底搅黄了。
仇恨的怒火已经遏制不住在孟达诃的胸膛里燃烧起来。他看着屈巫远去的背影,暂且按下一刀砍死拉泰的想法,紧跟着也回了部落。
待到部落里的长者们都入席坐了下来,听得他们交口称赞屈巫,一直在外面的孟达诃再也忍无可忍。就是拼得一死,他也不能让那个汉人娶了他朝思暮想的勒勒公主。
孟达诃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冲到了屈巫面前,挥起金刀就向他砍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孟达诃气急败坏地闯进屋,对着屈巫就是一刀。
屈巫早已练得听风辨器的神功,能从极为嘈杂的喧哗中分辨出异声。刚才孟达诃在外面一咋呼,屈巫便心知肚明,待到孟达诃提刀当头砍来,众人一片惊叫声中,屈巫已闪在了孟达诃的身后。
莱萨首领气得直哆嗦,指着孟达诃说:“你这是要反了吗?”。
孟达诃恶狠狠地说:“勒勒不给我,我就反!”说罢,四处寻找屈巫,见他在自己的身后,便又挥刀砍了过来。
屈巫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鲁莽也就罢了,还这么愚蠢,难怪人家公主看不上你。本门主稍稍动个小指头,就会让你很难堪。要不是这事还需你帮忙我才能脱身,哼。
屈巫心念一闪,身若翩鸿,飞速掠到了巴都身旁,小声地说:“快去对他说,我能帮他。”
孟达诃一刀砍了空,身体往前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抬头一看屈巫竟然远在几米开外的另一桌旁,其身形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早已有人报知了勒勒公主。勒勒公主走进屋来,脸色冷得似乎要滴下水,眼睛里却冒出了火,她径直走到孟达诃面前,一言不发抬手就给了他两个耳光。
孟达诃一见勒勒公主,整个人立马就萎顿了下来,手上的刀也掉在了地上,涨红了脸说:“勒勒,我、我……”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滚一边去!”勒勒公主眼一瞪,孟达诃竟然乖乖地捡起地上的金刀,垂头丧气地向外走去,巴都连忙跟了上去。
屈巫大为惊奇,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见了勒勒公主,竟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就差没浑身发抖了。而这位勒勒公主二话不说甩起来就是两耳光,看来平时也是够强悍的。
勒勒公主径自走到屈巫面前,微笑着说:“屈公子,受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也微笑着摇了摇头。眼风瞭去,巴都已走到孟达诃身边,小声地和他说着什么,孟达诃回过头来看着屈巫,半张着口一脸不解。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下来,屈巫的内心却被这场风波搅得再也平静不下来。
天穹深处,星星闪烁着。夜色将山峦、草原和湖泊都拥抱起来,为它们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屈巫久久不能不能入睡,干脆起身在部落里转悠着。
部落房屋规划的很整齐,一户紧挨着一户,犹如中原大户人家的层层院落,一道大门锁死,便是一个偌大的整体。
屈巫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心中愈加着急。他们已经议定三日后就举行成亲仪式。自己如何才能从这场飞来的姻缘中脱身?
偷梁换柱,让孟达诃代替自己?看勒勒公主对孟达诃那样子,很难预料会有什么结果。西羌人也是不太开化,堂兄怎能娶堂妹呢?不过,有的部落叔伯死了,妻子顶给子侄;还有的部落子承父妻都可以,他们这里应该算比较文明了。
要不干脆乘着夜色一走了之,离开这是非之地。可这里门禁森严,自己脱身简单,巴都和马匹怎么办?在这莽莽西部,没有向导是不行的,没有马更为不行。
“屈公子”一声轻呼,勒勒公主出现在屈巫的身后。
夜色下的勒勒公主依然是白天的一身汉装。没有怒气,只有清逸出尘之姿;没有娇媚,却有素雅秀丽之态。好一个清水出芙蓉,好一个天然去雕饰。
“公主”屈巫一时恍惚,不知道说什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勒勒公主突然拉起屈巫的胳膊,说:“屈公子,我们去水边可好?”
屈巫被她猛地拽住胳膊,弄得十分尴尬。知道他们男女之间不设防,但也没想到,刚一见面就如此洒脱大方。
屈巫默默地偏了下身子,想让开勒勒公主的手,没想到反而诱发了她,索性两只手一起抱着屈巫的右胳膊,摇晃着说:“走吧!”
半是娇嗔,半是命令。一半是女儿之态,一半是公主之势。
屈巫见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有心拂了她的好意。却又想到自己需要向她说明原委以求得谅解,也需要去看看大门的守卫如何,能否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和巴都骑马冲出去。便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向部落大门走去。
守门的卫士见到勒勒公主和屈巫,忙不迭地行礼。勒勒公主却不耐烦地催促着开门。屈巫诧异地看了眼她,怎和姬心瑶一样,动不动就耍公主脾气?难道天下的公主都是一样的性子?
他们出了大门向湖边走去,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地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月亮一露面,满天的星星就惊散了。部落里远近几处的碉楼都从夜色里透出来,背衬着暗蓝色的天空。草原深处笼罩着月色,雾茫茫的。四周一片静寂。
月色下的水面像光滑的缎子,不起一点涟漪。湖边则是一片短短的、天鹅绒似的青草地。
一路上,勒勒公主兴高采烈地说着,屈巫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在一个水弯处站了下来。
屈巫看着静静的湖水。恍惚间,身穿粉色衣裙,头顶束一金色发环,无数条细辫子垂到肩上的姬心瑶从水里冒了出来,指着屈巫叫道,就是他把我打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突然轻轻地笑了出来。真是个不讲理的丫头,我那是打你吗?又是三月三了,你还记得吗?
屈巫一声轻笑,惊起了正陶醉地抱着屈巫胳膊的勒勒公主。他在笑,是很开心吧?勒勒公主不由得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偎到了屈巫的身上。
屈巫下意识地搂住了勒勒公主贴过来的软软身子。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依然是姬心瑶的身影。
勒勒公主微微颤栗着踮起脚仰起了头。月色下,她长长的睫毛像是沾了水汽一样,一双眼睛显得雾蒙蒙的,鼻尖上竟沁出了晶莹的细汗,嘴唇微张着,像个孩子乞求吃食一样,万分惹人怜爱。
心瑶,你终于肯接受我了。心瑶,为了你,我什么都不顾了。心瑶,我等你等得好苦啊。屈巫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他的唇快要吻到她的时候,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浓浓地袭了过来,屈巫一下子僵住了。这不是心瑶,自己是在塞外羌人部落,不是在郑国的洧水河边。他的心猛地一紧,搂着勒勒公主的手放开了。
然而,勒勒公主却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猛地将自己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地压倒了屈巫的唇上,不停地在屈巫的唇上蠕动着、咬磨着。
屈巫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突然,远处黑暗里跳出来一个身影,指着屈巫暴跳如雷,嘴里叽里呱啦地乱喊一气。那是孟达诃,他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担心着,惧怕着,非常非常地不放心。
孟达诃的语气竟是十分委屈和愤怒。巴都告诉他,这个汉人不会娶勒勒公主,而且会帮助他,让他不要闹。他信了,可他竟是个大骗子。都搂在一起亲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勒勒公主被他从甜美中惊回,气得小脸都变了形。她怒不可遏地又要冲上前去打他,却被屈巫一把拉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达诃依然狂怒,却又忌惮勒勒公主,只敢远远地叫嚷。屈巫看着他摇了摇头,唉,真是个可怜虫。屈巫隔空点了他的穴,走过去拍着他的肩,也不管他听懂还是听不懂,说道:“兄弟,匹夫之勇怎讨女人欢心?”
也好,他来了,自己正好把话挑明了。屈巫走回去看着小脸气得煞白的勒勒公主,微微地一笑,说:“公主,孟达诃对你可不是一般的深情啊!”
勒勒公主一听就急了,她连忙解释说:“那是他自作多情,我又不喜欢他。”
“你可知,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任是刀山火海都敢闯的,哪怕那个女人并不喜欢他。”屈巫循循善诱。猛然间,他觉得自己这番话不是在说孟达诃,而是在说自己。不由得心中泛起了一阵苦涩。
勒勒公主微微动容,朝孟达诃看了一眼。很快又将眼光放到了屈巫身上,用一种不解的神情看着屈巫。
屈巫向勒勒公主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说:“屈巫能得公主垂青,自是三生有幸。只是屈巫所爱之人身中情蛊,此行是上天山寻得冰蚕,以求救她一命。还望公主成全。公主的情意屈巫没齿不忘,只能、只能来世在报。”
勒勒公主神情大变,她浑身微微颤动,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吐出一句:“不是、不是让你将她们都接来吗?”
屈巫又施了一礼,说道:“公主厚爱,屈巫感激不尽。只是屈巫只想与她……”
“够了,不用再说了!”勒勒公主明白了一切。弄了半天,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中意的男人却是心有所属。自己已经委曲求全让他把所有的妻妾都接来,他还是不能留下来。
哈哈哈,一声惨笑。勒勒公主向部落大门跑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勒勒公主惨笑着向部落大门跑去。
屈巫只得叹口气掠到孟达诃的身旁,刚一解开他的穴道,这莽汉竟劈头盖脸地一掌就打了过来。屈巫轻轻闪过,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断喝一声:“还不快去追她!”
孟达诃愣愣地不知道屈巫说什么,屈巫指了指勒勒公主的背影,将他往前一推,他踉跄了一下,又回头朝屈巫看去,屈巫挥挥手让他赶紧走,他才明白过来,一阵风似地向勒勒公主跑了过去。
屈巫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种疲惫不堪的感觉涌了上来。拒绝别人的爱怎会这般的累呢?竟觉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似的。
屈巫四下看看,绒绒的草地像张极大的睡床,应该是很柔软吧?他躺了下来,将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型。
嗯,天当被,地当床,索性就在这无边的草原睡上一觉,实在要是得不到他们的谅解,明天夜里点了守门卫士的穴道,将巴都和马匹弄出来算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微风过,原本散发着青草香的空气里有了一丝湖水的味道。天空依然是一片清爽的光辉,淡淡的云层涌动着,像一丝薄薄的纱,又像一缕清清的水。
远处传来勒勒公主的呵斥声,那应该是她在呵斥孟达诃吧?
屈巫不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还留有她的香气。他咧嘴笑了笑,确实是个多情的好姑娘,只是……唉,自己又辜负了一个女人。
心瑶,你知道这一切吗?刚才那若是你,我一定会吻得你求饶。只可惜,到今天你都不知道我的心。哼!总有一天,我相信那一天终会到来。屈巫思绪万千,傻傻地瞪着朦胧的天空发起了呆。
一种异样的声音,微微地颤动,地心里的颤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猛地坐起,随即又伏到地上,将耳朵紧贴着地面。无数个“哒哒”、“哒哒”的节律,交织出的轰鸣声从千里之外漫天漫地地滚来。
他站起来向秦国方向看去,夜空下没有一星半点的动静。可那“哒哒”的马蹄声却已弥漫了他整个身心。透过暗夜,他仿佛看到千军万马的铁骑正向西羌部落扑来。
屈巫暗道一声不好,瞬时纵身跳起,飞一样到了部落门口,守门的卫士只见一个身影一闪,屈巫已经到了首领那貌似中原的宫殿门口。
首领居住的宫殿坐落在部落的正中间,部落里所有的房屋都围着它而修建,犹如一个巨大的圆心。宫殿整个颜色都是白色,外型上犹如一座塔楼,并不是很高,与中原的宫殿相比规模上小了许多,不过,却多了些温馨和梦幻。
门口,除了一排侍卫,还有勒勒公主和孟达诃。
勒勒公主一见屈巫,原本就紧绷的小脸更是拉了下来,身子扭过去看都不想看他。哼,既然不想娶我,还跟在我后面干嘛!
屈巫无暇顾及她的神色,只是急急地说:“公主,我要见首领。”
勒勒公主眼一翻,身子一扭,说道:“父王已经睡下了,有话明天再说。”她以为屈巫是想说不娶她的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这要是部落里的任何一个人,她的耳光早就甩了过去。可惜,这是个汉人。
屈巫急了,绕过勒勒公主,就要往里闯,那一排侍卫忽地一下就齐刷刷地列队挡住了他。孟达诃也拔出了金刀,当然,他忌惮屈巫,并不敢上前。
屈巫摇了摇头,暗自嘲笑了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冷静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勒勒公主说:“公主,万分火急。”说罢他压低了声音说:“秦人打来了。”其实除了勒勒公主,也没人听得懂汉话,屈巫这是习惯的戒备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勒勒公主看着屈巫,见他似是有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说:“秦人来了?在哪呢?莫要说这事根本子虚乌有,就是来了又能奈我部落勇士何如?”
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丫头!既然秦人几次来伐都没得到好处,这次乘着夜色而来,必是做了足够的准备,很难说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纵然部落里勇士彪悍,也得事先有所准备。轻敌,是万万要不得的。屈巫在心里嘀咕着。
屈巫只得说:“公主,你且让我进去告知首领。”
勒勒公主看着屈巫,心念一动,说不定父王能劝得他回心转意呢?自己除了美貌之外,还有一个天大的条件,就是西羌部落的继承人,多少西戎贵族梦寐以求,他当真一点都不动心?
虽然西羌比不了中原,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好歹也能算上一方之主啊!中原不是有句,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吗?权势,对所有的男人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只要能留下他,就不信他日后不会被自己打动。
勒勒公主想到这里,便对屈巫点了点头,扭身而去。屈巫稍一迟疑,拉了下孟达诃,随同勒勒公主走进了宫殿。
莱萨首领一听,倒是一点也不含糊,立刻带上几个侍卫上了碉楼。
夜色下的远山近水和草原依然如故,阵阵清风拂过,几声啾啾虫鸣,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莱萨回头疑惑地看着屈巫。屈巫知道自己能听得千里之外的传音,若是如实告知,他们未必相信,可若是不说,又怎能让他们相信?
正踌躇间,远处的山间密林里似有鸟儿扑弄翅膀的气息。屈巫赶紧说:“首领,鸟儿被惊飞了。”
莱萨凭借自己多年戎马倥偬的敏感,朝远处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抽了下鼻子。终于他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那轻微的不易让人察觉的异样空气,正从远处一点一点地向自己的部落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全体勇士上马。”莱萨一声大喊,孟达诃立刻对着夜空吹起了羊角号。三长两短的号声,打破了西羌部落宁静的夜晚。
顿时,家家户户的小窗亮起了油灯,一阵纷繁杂乱的脚步声、马嘶声,很快,部落里勇士们已经骑上了战马,列队在部落的大门前。
屈巫朝那些勇士看去,个个手持金刀,腰挎弓箭,马褡裢里全是满满的箭矢。立阵以待,只待首领一声令下。可以想象,这绝对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难怪勒勒公主会夸口。
莱萨首领命孟达诃领数人前往哨探。屈巫一个闪身悄悄地出了部落,他身若翩鸿一般,掠过草地,到了山道,极目向远处看去,这一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山道上黑黝黝的高头大马,战马上黑黝黝铠甲的将士。可能是怕引起太大的响动,他们行军的速度不算太快。“羽林孤儿?”屈巫想起了筑风曾提到过的秦国重装死士部队。
如果真是死士部队,西羌部落必败无疑。虽然他们训练有素,虽然他们勇猛强悍,可比起不要命的死士部队,只能是失败。
而且,西羌部落的群居屋,尽管大门坚固一点,可那些围成一圈的房屋山墙,根本不能与中原的城墙相比,重力之下定能推到。屈巫暗自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也罢,自己就给他们拿个计谋吧,也算报答了勒勒公主的情意。屈巫悄悄地回到了部落,等孟达诃回来。
过了一会儿,孟达诃回转报道:“山道上尘头呛人,想必敌人阵仗强大。”
屈巫赞许地看了眼孟达诃,想不到这个莽汉倒也还有心细之处。他上前对莱萨施了一礼说:“兵贵精不贵多,将在谋不在勇。屈巫不才,窃以为应该用计胜秦人。”
莱萨首领正踌躇着,秦人阵仗很大,勇士们虽然骁勇,但毕竟众寡不敌。见屈巫如此一说,正合心意,忙说:“屈公子有何高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道:“可否在山道弯处设埋伏,攻其不备?”
莱萨点头称是,正要发话点将,屈巫又说:“宜挑选弓箭手,能在黑暗中射杀马匹。”
莱萨不解地问:“我的勇士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为何射杀马匹?射人岂不更好?”
既然知道你们的勇士都能百步穿杨,为何比武招亲哪天对他们故意拉偏弓箭视而不见?看来你这老头也是偏了私的,难怪孟达诃敢暗箭伤人。屈巫暗自腹诽。
“听说秦人有一支用天外玄铁打造的铠甲部队,那玄铁刀剑无损。若是他们前来,只能射马。待他们落马之后,将他们赶至草原,那时天应该亮了……”屈巫停住了后面的话。
“哈哈哈,屈公子,好计谋!不管他们是不是穿什么玄铁,只要射杀了他们的马,再将他们赶至草原,嘿嘿,索性赶至湖泊,最终的结果可以想象。”莱萨首领畅快地将屈巫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屈巫点头,正要再说话,却见早已全身披挂的勒勒公主站在一旁,微笑着注视自己。
屈巫一愣,她也要上阵?再向她身后看去,竟是一队英姿飒爽的娘子军。
屈巫黯然,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竟把女人都逼上了战场。
屈巫向她走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走到了勒勒公主身旁,微笑着说:“公主也会骑射?”
勒勒公主见屈巫额前的一缕黑发,被微风吹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黑色的眼眸里涌动着水水的温柔,薄薄的嘴唇噙着一抹笑意,她的脸上不由得火辣辣地发烧,神色也有些局促起来。
屈巫佯装不知道她的不自在,小声说:“你真要上战场?”
勒勒公主此时对屈巫是又爱又恨。爱他确实英武绝伦人物轩昂,无论外表还是本事,都属男人中不可多得。恨他竟然不能爱上自己半分,更恨他现在竟然装成没事人一般,把刚才湖边那一幕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没好气地说:“为什么不?”
“嗯,女中丈夫。”屈巫的嘴唇显出了一个弧度。
真是个要强的女孩。这要是姬心瑶,自己就将她拉下马来,狠狠地斥责一通,让她乖乖地在家里守着。唉,看在她刚才深情吻自己的情意上,就加项义务吧,看紧她。
这边,屈巫还在和勒勒公主搭讪;那边莱萨已经选好了能征惯战的勇士,由孟达诃统领,乘着夜色急速向山道奔去。
这帮勇士在家门口驰骋,那是闭着眼睛也知道路该怎么走的。很快,他们就到了山道的一个拐弯处。
孟达诃选择了一个隐蔽而又雄峻的地势,满意地看着勇士们按他的布置而散开。只要秦人一来,劲弓猛弩一阵射杀,他们的战马必死无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山道弯处的关口则是天险之地,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失了战马的秦人想退回去断无可能,只能逼得他们徒步进入草原,到那时候,嘿嘿,就成了勇士们刀下的羔羊了。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不到,秦国的铁骑就以排山倒海之势扑了过来。
正如屈巫所揣测,是一批“羽林孤儿”,秦国自幼养在军中的死士。他们此行带着秦王旨令而来,以死博得打了几回都没拿下的西羌部落。
虽然有心理准备,在战场上从不惧怕的孟达诃还是吃惊不小,若不是屈巫事先知晓,这支兵马只要开到草原,部落必将毁于一旦。他的拳头已经攥出了水。
西羌几百勇士们早已势如怒潮。孟达诃号角一响,人人奋勇,个个扬威,一通猛烈的箭雨,带着呼啸之声无一例外地射中了秦军的战马。
秦军铁骑没想到会在山道上遇上伏击。强弓劲弩下,他们不免有些慌乱,渐渐地阵脚松动,支持不住。尤其那些战马被射死的军士,在将官的指挥下想退回包围圈,再伺机反扑。
没想到,山道关口处却被一西羌勇士高高地雄踞其上。你道是谁?正是那一箭双雁的拉泰。
拉泰天生神力,自幼便习得一身好武艺,弓箭这一道尤为擅长,不要说什么百步穿杨一箭双雁,就是让他闭着眼睛,连放三箭,也是俱中红心。
那日比武招亲,他自知家境贫寒,根本不可能与孟达诃抗争,因此闭上眼睛随便放了一箭,偏偏那箭却像长了眼睛一样,一下还中了双雁。惹得孟达诃当时差点杀了他。
孟达诃虽然在情事上鲁莽,在领兵打仗上却是一把好手,这也是首领莱萨偏袒的原因之一。此刻,整个部落有难,他放下自己的恩怨,知人善用,将关口重任交给了拉泰。而拉泰更是二话不说,一展雄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仇敌忾,共御强敌。这就是西羌汉子们的血性。
月色下的拉泰站在一块巨石上犹如天神,一箭双矢,无一落空。
秦军将士没想到凌空会有神箭射来,而自己的箭却怎么也射不了那么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天神不慌不忙地逐个射杀。他们不免心生胆怯,锐气顿减。
这个西羌部落虽是坐落在草原,却临湖而居,草原的尽头却又群山环绕。在这特殊的环境里,西羌的汉子们早就练得十八般武艺,上山打猎,下河捕捞,草原上追逐狼群,每一项都可以单独拿出来冠压四方,属西戎各部落中最强悍的一支。
此刻,孟达诃见秦军阵势已乱,大吼一声,纵马从黑暗处跃出,挥着金刀就冲向了秦军将士,其他勇士也纷纷跃出,声震山岳。
秦军将士穿着玄铁铠甲,西羌勇士们的金刀自然是伤不了他们。但他们大多数人都失了战马,加上对道路情况一无所知,在与西羌勇士的近身搏击时,竟有不少秦军将士从山道上跌落下去。
月色如洗,秦军大乱,四下寻找退路。往后,拉泰的神箭犹如长了眼睛,专射秦军铠甲保护不到的脸部。往左,山道坡崖,不知深浅;往右,骁勇的西羌勇士意欲肉搏。唯有往前,进入草原。
秦军将士如崩山倒海一般,往草原溃去。无论有马还是无马,都一起乱窜起来。秦军越乱,西羌勇士则越勇,终于将秦军将士全部赶进了草原。
草原可是马的天下。没了战马的秦军将士在西羌勇士的追杀下抱头鼠窜。行军打仗,全靠一股锐气,才能无敌不摧,无坚不破。一旦泄气,便只能是兵败如山倒。
部落中留守的勇士和娘子军们,一见火候已到,浩浩荡荡,喊声震天,扬旗鼓噪而出。屈巫紧跟勒勒公主之后也冲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说那勒勒公主一眼瞥见屈巫跟在自己的身后,不禁心头一热,原来他对自己还是有点情意的。这一闪念,更是平添了她的精神和勇气,一心要在屈巫面前显摆下自己的能耐,便挺着一杆长枪直向秦军冲去。
天已晓,晨曦下的勒勒公主一骑当先,浑身上下似是被镀了层金光,犹如天将女神英气逼人。
一秦军将官失了马,正在全力指挥四散的士兵。忽见一女子跃马冲来,寻思夺了她的马匹好走人,便持枪迎了上去。
那将官也是异常骁勇,手持一杆长枪忽来忽往,纵横冲突,大有以一当十,以十当千的气概。
两人战至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勒勒公主急了,屈公子在后面看着自己呢。她跃出阵外,横枪搁置,拈弓搭箭,欲射那秦军将官。
那将官见勒勒公主退了出去,却是正中下怀,从怀中掏出套马索,横空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将勒勒公主套住,拽倒在马下。
不远处的屈巫一见,大吃一惊,连忙纵身跃起,凌空击下。瞬间,暴涨的剑气,使得一直围着他的几个秦军将士全部趴在了地上。
一招斗转星移,屈巫已经到了那秦军将官近旁,剑锋过处,套马索断为两截。屈巫一剑斜削,又狠又疾的剑尖,稳稳地插入了那将官的眼睛。一声哀嚎,他瘫倒在地。
勒勒公主早已解开了套马索,正好物为所用,走过来将那将官捆了个结实。
勒勒公主无语地看着屈巫,忽然上前,抱着屈巫亲了一口,就含羞带笑地跳上马,又冲入了秦军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一阵茫然……
西羌勇士们一呼而上,好似山崩川流一样,向四处逃窜的秦军压去,大家齐心合力形成包围圈,渐渐逼近,按既定部署把秦军将士全部赶至了湖水之中。
秦军将士会水的并不多,纵然识得水性,那原本保护他们不受刀剑之伤的玄铁铠甲,这时却成了将他们坠入湖底的无情之力。
一时间,竟将个草原大湖填得黑压压一片。至此,除了几个被擒获的将士,其余竟无一幸免。
羽林孤儿,死士部队,成了塞外的孤魂野鬼。
太阳已经升起在草原的尽头。灿烂的阳光下,西羌部落大门四开,部落里所有的人拿着食物和水,犒劳他们的勇士,为他们又一次守卫了家园。
屈巫静立一旁,看着他们的欢声雷动,心中不免为他们以后的前程担忧。胜利,只是短暂的。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种异样,一阵浓浓的香气袭来。扭头看去,勒勒公主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
屈巫不由得又是一阵茫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姬心瑶站在无边旷冷的白色曼陀罗前。依然是那般静谧寂寞,依然是虚无飘渺。
一片苍白。一如曾经的梦境。只是看不到夏御叔从中走出,看不到姬子夷在身旁陪伴。只有冷,从头凉到脚的冷。
复仇的烈火已经熊熊燃烧,依然赶不走这透骨的寒凉,不过自己已经无所谓了。自己已经不需要任何的温暖,只需要复仇。
陈灵公是被自己拿下了,金珠的那些青楼招数,尽管临时抱佛脚,现烧热卖,却是屡试不爽。
但是,陈灵公虽被撩拨的三魂丢了两魂半,却也不过是偶而夜宿株林,对国事倒还是挺上心的,并非自己所想象的昏君糊涂虫。
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自己身上毕竟有蛊毒存在,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压不住。必须尽快地让陈灵公彻底丢了国事,才能实现自己的复仇大计。否则,自己岂不太冤了!
然而,从何处能打开缺口呢?自己必须要找到缺口,才能让复仇的怒潮吞噬陈国,让他国破家亡。姬心瑶苦苦地思索着。
“夏姬”一声呼喊。
姬心瑶转过身,一时间,她仍然有些恍惚,一袭白衣,丰神俊朗,温文尔雅。但那不是子夷大哥,而是陈国的大夫孔宁。
他到底来了!姬心瑶心底一阵冷笑。金珠说的对,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就上赶着来了。
“孔大夫?你怎来了?”姬心瑶故作惊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来告诉你一件天大的事儿,好让你有个准备。”孔宁笑着说,俊美的脸上洋溢着一丝暧昧。
或许,他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缺口?姬心瑶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前几日,姬心瑶去宛丘府邸拿了些银两之后,便让紫姜去外祖父的医馆,她突然好想念那个慈祥的老人家。虽然相认没有几个月,他却给了她无尽的温暖。
站在被自己一把火烧得只剩下围墙的医馆里,姬心瑶禁不住泪如雨下。当年灭门灾难老人家都能幸免,却为了自己而死于非命。
突然,她跌跌撞撞地向里面走去。她的心中升起一个念头,那日走得匆忙,一把火烧了医馆,有些房梁还架在空中没有烧尽,那么,外祖父和房庄主还在吗?
“不可,危险!”一个声音喊了起来。
姬心瑶转身看去,围墙外飘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急速地向自己走来。泪眼婆娑的姬心瑶下意识地冲口而出:“大哥?”
那人走到姬心瑶面前停下,她这才发现是个不认识的男子。只不过他和大哥穿着一样的白色衣衫,和大哥一样有着一股安静的气息和神韵。而且,他们的身材和姿态太像了,只是他比子夷大哥多几分柔媚,少几分阳刚。
“夏姬,里面不能进去,稍有震动房梁就会垮下来。”
“我们认识?”姬心瑶疑惑着,这人称呼自己夏姬,显然是认识自己的。
“孔宁,御叔的房下兄弟。”孔宁微笑着说。在王宫的几次家宴上,姬心瑶惊艳全场,陈国王室中人谁不认识她?虽然她对他们视而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年,他随同一起去迎亲,没见到姬心瑶,却见到了紫姜。刚才他有事路过,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被烧毁的废墟外,不免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他竟认出了紫姜。那么,肯定是姬心瑶在里面了。
孔宁不由得走了进来。幸亏来得及时,否则不堪设想。他看了一眼姬心瑶,如花似玉的美人,要是被倒下的房梁埋了,就太可惜了。
姬心瑶听他说是夏御叔的房下兄弟,用丝帕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了。”正欲转身而去,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
姬心瑶微笑着说:“兄长也和御叔一样赋闲吗?”
孔宁沉吟了一会儿说:“嗯,忝为大夫。”
“哦,大夫,孔大夫。”姬心瑶突然停住话语,看着孔宁娇媚地一笑,心中的念头成了型。
只见姬心瑶眼风一瞭,微一低头,意欲离去。她牢记金珠教她的招数,欲擒故纵。是自己碗里的菜,迟早会自己送到口边。不要着急。
孔宁分明看见她的睫毛上还沾有泪痕,脸上却是一副娇媚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动。眼见她称呼了一句,就再没下话。又见她似要离去,心中一急,便问道:“夏姬,这个、地方你认识?”
姬心瑶停住了脚步,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微微地笑着说:“这儿曾是我的家。”
孔宁一听,更为不解。她的家?没听说御叔有这样一个医馆啊!她自己的?应该也不可能,她是郑国公主,家应该在郑国而不是宛丘。
这个被烧毁的医馆,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说是那位名满天下的神医老郎中,和什么武林高手有牵连,他们去王宫行刺失败后,被禁卫围在了医馆,老郎中便一把火烧了医馆而逃之夭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姬心瑶的神情不似说谎,她刚才确实是在哭,而且还想走到废墟里。怎么回事?
孔宁还想再问什么,姬心瑶已经走到了围墙边,她回头朝孔宁定定地望了一眼,又是微微一笑,便出去上马车,离开宛丘回了株林。
孔宁目送姬心瑶而去,追也不是,喊也不是。毕竟刚刚认识,自己不好太唐突。
他一人在废弃的医馆里遐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府邸,竟成了一副茶饭不思,郁郁寡欢的模样。姬心瑶那含泪带笑的绝世容颜总是在他的眼前晃悠,赶也赶不走。
他恨不能去株林。朝堂上下,谁都知道大王现在三天两头往株林跑,自己有什么想法,那是找死。
然而,人的欲望是非常奇怪的。你越是克制它,它就越是在你的内心横冲直撞,撞得你五心烦躁寝食难安,直到你缴械投降,任由它冲出来肆意发展。
好像上天看到孔宁的心思而特地眷顾他一样。没几日,一个堂而皇之去株林的机会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芈王后在王宫后花园的亭榭里慢悠悠地喝着茶,几个宫女静静地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芈王后在等孔宁的到来。
孔宁长相俊美,又擅长溜须拍马,芈王后对他多少有些另眼相看,私下里总是喜欢找他商量一些事。
虽说芈王后精明狡诈,但毕竟是楚国人,对陈王室的一些人和事,她深知孤掌难鸣,只能依仗这些王室子弟。
这段时间来,芈王后颇为闷气。不知何时起,陈灵公真把姬心瑶放到了心尖上,竟然发展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状况,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根本不予理睬,简直就无视自己这个王后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要是王宫里的嫔妃,早就寻了她一千一万个错处,打入冷宫或是杖责而死,偏偏姬心瑶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
是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人结果了她的小命,却又被陈灵公看破,半真半假地说冰蚕还在姬心瑶手里,她若是敢轻举妄动,他可就不客气了。
芈王后虽有娘家楚国撑腰,但想自己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一要真是翻了脸,被他弄死了,就是王兄来寻仇,对自己来说也无实际意义。所以只得暂且按下这一劳永逸的想法。
孔宁走了过来,看着满脸寒霜的芈王后,笑嘻嘻地说:“王嫂,招臣弟何事?”说着摆个架势要行礼。
芈王后一见他气竟消了不少,摆着手说:“免了,免了,自家兄弟。”
孔宁站立一旁,等着芈王后发话。
没想到芈王后竟然直言不讳地将自己的怨愤说了出来,让孔宁帮忙拿个主意。
抄了公孙府邸两次,都没见到冰蚕的影子。现在陈灵公正在兴头上,又不能抓了她杀了她,如何是好?
孔宁一听,心中乐开了花。老天还真帮忙啊!一直寻不到机会,现在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孔宁一听芈王后要对付姬心瑶,心中不由得一乐,自己的机会来了。
女人与女人之间永远都是战争,却不想想这战争是由谁制造的。弄掉一个姬心瑶,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过,这对自己倒是天大的好事。
孔宁心中暗想,一边作思考状踱着方步,他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让自己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接近姬心瑶,又要保全她不要真让芈王后给害了。那么一个美人,真要是香消玉殒了,太可惜了。
后花园里姹紫嫣红,油光碧绿的叶子托着无数朵重瓣的牡丹怒放着,大红的像一团燃烧得正旺的火焰,白色的像一片洁白的云朵,而那粉色的则似美人的脸颊……正是春深似海无限风光的季节。
有了。孔宁计上心来。他走到芈王后身旁,说道:“王嫂,何不让重臣们携夫人到株林赏春。届时,王嫂暗中做些手脚,嫁祸给姬心瑶,逼她拿出冰蚕。再往后,一切不就简单了。”
芈王后一听,不由频频点头。心中更为歹毒地想,如此甚妙,正好可以借机除掉与自己不对路的几个大臣,还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陈灵听了芈王后的建议,心中疑惑了一会儿,何意?她有这么好心?看寡人几天没去株林,特地安排个机会?不过,她又能如何?陈国是寡人的天下。哼!
孔宁得到陈灵公同意在株林开百花宴的准信,第一时间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株林。
所以,姬心瑶问他为何而来,孔宁便故意买了关子,说:“我来告诉你一件天大的事儿,好让你有个准备。”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告诉姬心瑶不要着了芈王后的道,虽然那条计谋就是他拿的。他要让姬心瑶领情。
姬心瑶看着他微笑,等着他的下文。
孔宁四下看了看,竟然只有姬心瑶一人,远处才有几个家丁。他上前几步,压低了嗓音说:“大王要带重臣来株林赏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赏春?”姬心瑶自语。文武百官从宛丘到株林来赏春?
她放眼看去,草地旁的一排梅花,若是初春时节那红梅、白梅、绿梅,还有朱砂梅,一树一树的,每一树梅花都是一首诗,可现在已是深春,早已凋落了。
樱花倒是开了灿烂,一堆堆、一层层,好像云海似地,在阳光下绯红万顷。不过,这花的生命短暂,再过几日,说不定就谢了。
倒是这片白色曼陀罗,开得漫天漫地,似是与天边相接,像是自空中撒了下来,铺成了一个白色的地毯,通向天尽头。
姬心瑶收回自己的目光,看了眼孔宁,微笑着说:“我这园子里有春可赏吗?”
赏春不过是个借口,对大王是借口,对王后也是借口,对自己更是借口,只有那些蒙在鼓里的大臣,说不定真要找什么春意来赏。孔宁暗自在心里捯饬了一会,看着姬心瑶笑而不答。
姬心瑶见他笑得暧昧,便佯装不知地问道:“我需要做哪些准备?”
孔宁故意低头沉思一会儿,说:“王后来了,吃的东西万分主意,不要弄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姬心瑶明白过来,这才是孔宁此行真正的目的。他是要告诉自己芈王后会在食物里做手脚。
她朝他妩媚地一笑,说道:“孔大夫,去那边亭榭喝杯茶吧!”
孔宁正中下怀,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向一旁亭榭走去,很快,便有丫鬟送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指着银盘中的糕点说:“孔大夫,可否食得一二?”
孔宁拈起一块带有点点紫丝的小甜糕,轻咬一口,满齿留香,松软糯甜,不禁问道:“竟如此可口,里面都有什么?”
姬心瑶指了指远处池塘边的一架紫藤,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紫藤花?”孔宁似是诧异。
“百花皆可食。紫藤花可是宝哦,可以解毒,止吐泻,还可提炼芳香精油,制香粉香膏。”姬心瑶得意地说着,这些经验居然是她在制毒过程中摸索出来的。不过,她没有说,紫藤是有毒的,只能少许添加在食物里,用多了则变成毒药。
孔宁吃完藤花糕,又轻呷了一口茶,才不慌不忙地说:“
“大王既然来赏春,你这里又有这些别人家没有的糕点,何不办个百花宴,又应景又别致?”
孔宁这个主意倒是真心为姬心瑶着想。来这片刻,他已发现株林里并无多少家丁丫鬟,客人来多了根本忙不过来,若是事先能做些准备就省事多了,比如甜饼一类就可以事先做好。
姬心瑶没有吭声,她正在心里发着狠,恨不能下毒将他们全部毒死,自己就省心了。可那要牵扯无辜,文武百官的夫人们何罪之有?
孔宁又继续说:“你这园子里怕是人手不够,临时找人也不放心,宛丘府邸的人都过来帮忙为好。”
“还有,最好能找些歌童舞妓,为大家助助兴。要不,这事交我来办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宁慢慢地说着,很周到很全面。在他想象中,姬心瑶是根本不可能知道如何去接待那些人的。事实也确实如此,经他一说,姬心瑶才明白,吃喝玩乐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名堂。
孔宁走后,姬心瑶闷闷地想了很久。
文武重臣都来,既然不能简单地下毒牵扯无辜,那自己就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君臣反目。反正自己名节已经毁了,何不做得更彻底一些?让他们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岂不更好!
也罢,就先从孔宁下手,说不定他还真是自己打开复仇之路的缺口。
姬心瑶让紫姜立刻将夏征书与伊芜送到宛丘府邸,告诉芸香除留下老管家和两个丫鬟及几个家丁外,其余的全部随芹香到株林庄园帮忙。
当晚,紫姜就带着芹香和府邸里的丫鬟婆子及家丁几十人到了庄园。
曾听夏御叔说过,他打小就爱吃芹香做的菜肴和糕点,姬心瑶当时以为是夏御叔为留下芹香找的借口,也没多在意。没想到这回芹香还真让她打开了眼界,连她从郑国带来的几个厨子都自叹不如。
似乎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成了芹香眼里能吃的,只要一经她手,就变成了色香味型俱全的美味。
芹香利用园子里现有的花卉做出了鸳鸯饼、天禧糕、梨花酥、蜜云饼、玲珑酥、枣花糕等等几十种,加上庄园厨师原做的玫瑰酥等,差不多真凑了上百种。
而更让姬心瑶惊诧的,芹香居然发明了一个锦绣牡丹鱼。在活鱼上削下片来,一片一片地斗成牡丹形状,再用五味入笼蒸,待熟之后置于盅中,其色微红,如初开牡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看得心动,不由夹了块花瓣送入口中,竟是肥美可口滋味绵长。
“哎呀,芹香,想不到你有如此本事,难怪御叔对你另眼相看。”姬心瑶一边吃一边开心地说。
姬心瑶无意提到夏御叔,却让芹香不觉湿了眼角。她见姬心瑶开心的样子,便说:“公子爷的恩情,奴婢一辈子也不敢忘。”
姬心瑶放下了筷子,她听出了芹香的话外之音,轻叹一声,挥手让一旁的丫鬟全部下去,幽幽地说:“你以为我忘了他吗?”
芹香吓得一下跪倒在地,说:“奴婢不敢揣测公主,刚才只是、只是说奴婢自己。”
姬心瑶走过去,将芹香拉起,说道:“你和芸香打小就服侍他,这其中的情分自是毋须多说。你们只需记住,我与他夫妻一场,有朝一日我去见他时,必定不会让他不见我。至于我现在做什么,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不要管,安心守好家就行了。”
芹香见姬心瑶话说的玄机,却听不大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们的主母如今不顾流言蜚语,一定是有目的。于是,她含泪点了点头。
姬心瑶很快就接到了内侍阉官的传信,她一边打赏阉官,一边喜笑颜开地说:“请告知大王,心瑶一定极尽所能。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之中。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翘首以待这少有的君臣同游盛会。
只是谁都没能预料,这次盛会将如姬心瑶所愿改变了陈国的历史,改变了他们君臣的命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孔宁还真是挺有本事,隔天就弄来了几十个歌童舞妓,呼啦啦全部送到株林庄园,着实让姬心瑶对他高看了两眼。
朗朗晴空,绿茵草地。屋外正是排练的好场所。孔宁指挥着班头,让歌童舞妓在草地上加紧排练。
“辛苦了,孔大夫。”姬心瑶走过去淡淡地说。
孔宁看着姬心瑶笑笑,点了点头。仿佛训教歌童舞妓本就是他的事一般,更加卖力起来。
事实上,这个差事是芈王后吩咐的,让他借口督导歌童舞妓,实为查看姬心瑶的动静。免得姬心瑶节外生枝坏了她的大计。
姬心瑶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漫步到西北角,原先被她称之为鬼屋的地方。那里的房子她已经重新装修的焕然一新,门前栽了修竹,转角处弄了一架秋千。
姬心瑶回头看了眼孔宁,便款款地坐到了秋千上。
这坐秋千架原是夏御叔特地为她造的,既牢固而又美观。整个形状呈圆拱型,上端用红绿绸缎扎出花样,踏板是整块紫檀木的,两旁悬挂的绳索上绞了金银丝,左右两边都缀上红丝飘带。
坐上去悠悠地荡起,黄白相间红绿相衬,飘带随风起舞,人儿仿佛也飞舞一般,格外灵动,炫彩夺目。
夏御叔死后,姬心瑶就让人收了起来。现在,她又让下人拿了出来,特地安装在离草地不远的地方,孔宁能看得见的地方。
果然,孔宁身子转了过来。
阳光下,一身粉色衣裙的姬心瑶坐在秋千上,忽上忽下,忽疾忽徐,裙裾飘飘,犹如梦幻。在背后几竿修竹的映衬下,宛若下凡的仙子,飘荡在白云之下。
孔宁看得呆了,不自觉地移步过来,口中竟是连连赞叹。女人荡秋千,再平凡不过,却被姬心瑶荡出了千般旖旎,万种风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孔宁渐渐走近,姬心瑶的心“砰砰”乱跳起来,这么高,这么远,万一他接不住,自己可就惨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姬心瑶,你一定能行。必须尽快地拿下他。她暗暗给自己鼓劲。
姬心瑶目测着距离,待孔宁笑吟吟地站下来,姬心瑶心一横,眼一闭,双手一松,“哎呦”一声,从秋千上跌了下来。
孔宁一见,大惊失色,连忙抢步上前,双手朝上一抱,将姬心瑶抱在了怀里。却因姬心瑶跌下来的冲力,他根本站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孔宁顾不上自己屁股痛,连忙向怀里的姬心瑶看去,见她吓得脸色煞白,双眼紧闭,任由自己抱着一动也不动。孔宁轻轻地晃了晃她,低声呼唤起来。
半响,姬心瑶幽幽地醒了过来,见自己在孔宁怀里,便做出娇羞状,意欲推开他。孔宁本想继续抱着她站起来,无奈自己气力不够,只得松开,任她起身。自己一骨碌爬起,讪笑着说:“救了你也不说声谢谢?”
姬心瑶佯嗔薄怒地说:“你、你……”没了下文,却将身上的衣裙这里拽拽哪里扯扯,那意思似是孔宁轻薄了自己。
草地上的歌童舞妓,个个都在专心地排练,无人注视这个转角。孔宁向草地看了一眼,眉头一扬,抬手拂去姬心瑶脸上的一丝乱发,轻声说:“唉,头发都乱了。”
姬心瑶白他一眼,抬手理云鬓。宽大的衣袖滑溜溜地垂下,露出了两条雪白粉嫩的胳膊。孔宁痴痴地看着发起了呆。姬心瑶又白他一眼,顺手将头上的碧玉金丝攒凤钗拔下,看似无意却是有意般塞到孔宁手里。
孔宁稍稍一愣,随即心领神会地走到她背后,将那凤钗替她插上。左看右看四下无人,他的心里涌动着恨不能将姬心瑶再次抱在怀里的冲动,却是终不敢跨出那一步。
孔宁的心里是矛盾的。费尽心机来到株林,却根本不敢往下走。他知道自己只能看着她一颦一笑,却不能一亲芳泽。谁都知道她是大王的女人,自己若是过了界,那就犹如飞蛾扑火,找死。
姬心瑶轻轻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孔宁伫在那里,看着她的后背陷入了沉思。说她有意吧,自始至终没见她笑过;说她无意吧,却又让自己替她戴凤钗。自己怎么办才好?
姬心瑶回到屋里,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沁出了汗。刚才自己那一招太险了,还好,一切如自己所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孔宁的色心很大,色胆却很小,应该是忌惮陈灵公吧。是啊,他多少要掂量掂量,一个臣子敢跟君王争女人,那是拿自己的性命在争,他必得横下一条心来。
紫姜走了过来,她一边替姬心瑶更衣,一边说:“曼陀罗泡的酒已经有段时间了,百花宴能用上吗?”
姬心瑶一喜,怎把它给忘了。既然孔宁没胆,就借他一副胆子。必得让他们君臣反目,自己才心甘。
姬心瑶说:“百花宴,我们什么手脚都不要做,但要防着芈王后做手脚,你给我盯紧了。今晚,留孔宁吃饭,把那酒拿来。”
夜色渐沉,屋内燃起了数盏鎏金宫灯,这是陈灵公特赐的。鎏金宫灯下,主屋这个院落金碧辉煌,香风迷漫。不是王宫胜似王宫。
姬心瑶和孔宁对坐着,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一个白玉酒壶,两个白玉酒杯。
姬心瑶左手拢袖,右手拿壶,将两个酒杯都斟上了酒。微笑着端起,轻声说:“谢你。”
孔宁笑眯眯地端起了杯,说:“谢我什么?救了你还是帮了你?”
姬心瑶将酒一饮而尽,才说:“就算都谢吧。”
孔宁直勾勾地看着她,越发觉得她娇媚可爱。他虽然心痒难耐,依然还是能克制自己。拿自己的性命赌,那要看值不值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话,孔宁自始至终眼光炽热,语气暧昧,身子却似老僧入定一般。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他似乎只想限于眼下这种氛围。
三杯酒下肚,姬心瑶突然感觉情况不妙,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子的兴奋。不对啊,自己事先服了解药的,这是怎么了?难道这酒诱发了情蛊?姬心瑶打了寒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曼陀罗酒很快在孔宁体内起了作用。他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浑身燥热起来。曼陀罗号称情花,自是有它一定的道理。果然,孔宁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站了起来。
姬心瑶感觉到一直蛰伏在体内的那股力量象岩浆一样喷射出来,她的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
见孔宁站起来,她也站了起来,她脸上淡淡的笑容里浮出了一种邪气,眼风睃着孔宁,身子象风摆柳一样走了几步,举手投足都含着挑逗之意。
孔宁见姬心瑶娇笑着站在自己的面前,再也没有了定力,他眯着眼伸出双手,死命地一搂,便将姬心瑶整个人都搂到了怀里,一股热气喷遍了姬心瑶满身满脸。
姬心瑶感觉到欲望在得意地流淌,蛊虫在阴骘地冷笑着。她的灵魂在拼命地挣扎。突然,她残存的意识里闪过了复仇。这不正是自己所要的吗?让孔宁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所用。
姬心瑶的灵魂不再挣扎,而是迎合着孔宁的疯狂,瘫软在他的怀抱里。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夜长。不知不觉,已见晨曦。
姬心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酒劲下去,蛊毒又继续被压住了。见自己和孔宁双双在烟纱帐中,竟然记不起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
姬心瑶侧身看去,孔宁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她假装不甚羞愧,低声饮泣起来。
孔宁慌忙要抱她,却被她轻轻地推开。她含泪说道:“我本守身如玉,无奈先被大王用强,心中自是苦不堪言。如今诚心爱慕才蒙耻相就,若以路墙花柳相待,倒不如就此别过,以后只当路人,也免得始乱终弃。”
孔宁一夜疯狂,心中还在回味着姬心瑶妙不可言的好处,现在听她如此一说,不免着慌,连声安慰,就差没赌咒发誓。见姬心瑶对陈灵公心有不满,自己则更是恨了个咬牙,而将原先的忌惮抛到了九霄云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一天,终于在姬心瑶的翘首盼望中到来,当然也在陈国君臣的翘首盼望中到来。
君臣同游赏春,几乎史无前例,怎能不让文武重臣们期待!文武重臣及夫人一共不到三十人,他们都经过了芈王后的精挑细选,自然是受宠若惊,以为无上荣光。
那一天,天气特别的好,仿佛是配合陈国君臣似的,从清晨起天色就特别明朗,阳光和煦,微风拂动。霞光映着朵朵的云片,在蔚蓝的天空上漂浮。
巳时刚过,陈灵公和文武大臣们的十几辆车马仪仗就浩浩荡荡从宛丘到了株林。
姬心瑶盛装迎到了大门口。见了芈王后,她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大礼,芈王后瞥了眼陈灵公,见他的一双眼睛已长在了姬心瑶身上,便淡淡地一笑,说了声:“免礼,夏姬。”
文武重臣及夫人们无论是否见过姬心瑶,现在全部把眼睛放到了她身上。
只见她一身浅黄长裙,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两缕发丝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风情。淡扫娥眉,杏眼含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肤若凝脂气若幽兰,妖媚无骨入艳三分。
一阵低声的骚动。有人低语,简直就是个妖姬。难怪大王……
陈灵公满意地点着头。花木扶疏,景色宜人,奇花异卉,繁华满目。株林庄园里里外外都洋溢着春的气息。更何况姬心瑶并不恃宠而骄,而是礼数一应俱全,多少让他感觉有点自得。
姬心瑶在前头引路,一路走过两旁全是绿色植物的绿荫廊,顺着云步石阶,穿过满架繁花的紫藤,香气扑鼻,蜂舞蝶飞。
正当大家有些许疲乏时,忽然间视野开阔,清风拂面,呀,竟是一个烟波浩淼的湖。奇草仙藤布满水边,湖的一角莲叶弥望,袅袅婷婷地随风浮动。
三只画舫停在水边,前面的略小也稍微陈旧一些,后面两只大画舫崭新,一看就知道新购置的。画舫里早已备好了茶水和点心、干果、水果等等,丫鬟们在一旁垂手而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后娘娘,上画舫歇息吧!”姬心瑶一边给芈王后行礼,一边笑嘻嘻地说。
不等芈王后说话,陈灵公已经走上了前面的那条旧画舫。
整个船舱软包着霞影缎,与一弯碧水相映成趣。尤其是顶棚镶嵌的无数颗硕大的夜明珠,夜晚游湖,舱内如同白昼,而从岸上看去,舱内漏下星星点点的光,在水面上轻轻荡漾,则平添了诸多遐思。
确实是个骄奢淫逸的主,好心思,哼。陈灵公认定这画舫应是夏御叔生前制造的,竟看着那些夜明珠发起了愣。王宫里这么大的夜明珠都像宝贝一样收在屋里,他倒好,随随便便地就放到了外边的船上。
芈王后随后也走了上来,见画舫左右两边都有着宽宽的榻,榻上都铺着锦絪蓉簟,嘴角不由得撇了下。想必这画舫也成了他们宣淫的场所,倒是会找乐子。她看了眼陈灵公,眼神颇为怨毒。
姬心瑶亲自斟了茶端给陈灵公和芈王后。陈灵公顺手接了过去,芈王后却淡淡地说了声:“放那吧。”姬心瑶看陈灵公一眼,默不作声地将茶盅放到了榻上的楠木小几上。
“夏姬,这画舫本就不大,还弄了这么宽的榻,不显得局促吗?”芈王后突然发难。
姬心瑶一时语塞。这画舫承载着她和夏御叔诸多的美好。他们一起在这里看过明月和落日,沐过春风和微雨。白日采莲蓬,戏荷花,夜晚,纳凉听风,细数繁星。甚至,情致浓时,他们在那榻上共效于飞,交颈而眠。
姬心瑶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轻轻地说:“王后,这画舫原本用的少。”
陈灵公听明白了芈王后的意思,不由得暗暗一笑。看来这画舫自己还有必要再上来,体会一下另类的感觉。
孔宁走了过来。一路上他都跟紧了芈王后不离左右。芈王后上画舫时,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毕竟所有的大臣都自觉地去了后面的画舫。不料,芈王后却不管不顾地将他喊了上来。
他眼风扫了下姬心瑶。微笑着对芈王后说:“王嫂,在这上面可以看清水中的鱼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里游动着无数条红色的鲤鱼。后面画舫上早有大臣夫人将甜饼掰碎了抛下去,引得鱼儿争先恐后地抢食。鱼儿欢畅,人儿欢畅。
“哼,这鱼儿和人儿竟是一样的吗?就为了那一口?”芈王后夹枪带棒地说。
孔宁本意是过来为姬心瑶解围,没想到芈王后越发说得难听。他朝陈灵公看去,却见他靠在榻上依然端着茶水轻轻地呷着,仿佛没听见芈王后的话一样。
孔宁只得接着说:“再过段时日,荷花开了,这湖中的景致则更好。”
“寡人觉得此时也好。你们看,那出水的荷叶,像不像舞姬的裙啊?”陈灵公笑着接过了话。
“只怕是残荷更好吧!”芈王后又是一句更为恶毒的话,明显地将姬心瑶指成了残花败柳。
孔宁佯装不知芈王后的意思,笑着说:“王嫂所言极是,残荷听雨,是文人们最喜爱的风雅之事。”
姬心瑶咬着嘴唇,红着眼圈看了眼陈灵公,便又低下头去。陈灵公看得心疼,不悦地拉长了腔调说:“孔宁,陪你王嫂去船头透透气。”
芈王后气得眼一瞪,刚要发作,却被孔宁摇头示意,明白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便气呼呼地一甩衣袖,出了船舱。
陈灵公冲姬心瑶点头示意,用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榻。
姬心瑶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
“辛苦你了。”陈灵公搂过姬心瑶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红着眼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陈灵公伸手拂了下她脸颊上的发丝,说:“嗯,别让她为难你。”
姬心瑶见他这话说的蹊跷。心想我怎么会让她为难我?明明是她一心要为难我的。难道他也察觉了什么?幸亏有孔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否则,说不定就给芈王后给害了。
于是,姬心瑶装傻充愣地说:“有你在,我不怕。”
陈灵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那你如何犒劳寡人?”
姬心瑶看了一眼早已背过身去的几个丫鬟,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陈灵公嬉笑着频频点头。
听得外面有动静,姬心瑶赶紧离开榻站到一旁。芈王后已经走了进来,冷冷一笑,也不言语,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终于上了岸,停靠在湖的另一边。岸上的凉亭和回廊,都已摆放了绣墩。芈王后根本无心再歇息,便自顾自地朝前头走去,孔宁连忙跟了上去。
芈王后对孔宁小声嘀咕着。孔宁满脸堆笑,连连点头,眼睛却朝一旁的姬心瑶看了过去。姬心瑶有意无意地侧过身,微微一笑。
七转八转,株林庄园实在是太大了。君臣们不过看了一小半就已经有些累了,便陆陆续续地在丫鬟陪伴下到了主屋。
主屋原有的三间抱厦,早已被姬心瑶拆除,改成了偌大的一个内外廊檐的大堂。
此时,殿堂里铺着红地毯,鎏金宫灯金碧辉煌。一切都已经摆放整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面放了一张长长的软榻,榻上设着两个大红金钱蟒靠背,左右各有一个青色金钱蟒的引枕。榻前放了一张雕花的长几。
两旁则是一几两椅,挨次下去。每张几上一把錾银自斟壶,两个玛瑙杯。一个双层荷花银盘里各式点心。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居中有一座鎏金的莲花台,周围绕着珍宝璎珞,从屋顶上垂下的灯火将它照得光辉夺目。
大家感到新奇的则是各种花做出来的菜。时令下的梨花、桃花、百合、玫瑰、牡丹、玉兰,也有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梅花、菊花、桂花、荷花等干花。
这些花或凉拌、或热炒、或煲汤、或酥炸。既有单独成菜,也有与鸡蛋、肉片、鱼片混炒。更妙的则是切碎拌入肉糜、鱼糜、糖馅中,做出各式丸子,入汤也好,单独蒸食也好。花团簇锦,香梦沉酣。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百花宴。
姬心瑶端着酒杯,对端坐在软榻上的陈灵公和芈王后盈盈一拜,笑着说:“薄酒一杯,愿大王和王后万千岁。”
芈王后看着姬心瑶,心中冷笑,且让你再得意一会儿。待到有人中毒,你拿出冰蚕,踩死你还不像踩蚂蚁一样。她不动声色地将酒喝了下去。
酒至半酣,芈王后不禁有些着急,频频地向孔宁看去,那意思怎么到现在没有动静?下的毒应该发作了。
孔宁却装作没看到芈王后的眼神,自顾自地大吃特吃那鲜花烹制的菜肴。
忽然,管弦丝竹声起,歌童舞姬涌入,围着莲花台载歌载舞起来,不知何时,姬心瑶已经换了一身七色的舞衣,亭亭玉立在鎏金莲花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忽然,管弦丝竹声起,歌童舞姬涌入,围着莲花台载歌载舞起来,不知何时,姬心瑶已经换了一身七色的舞衣,亭亭玉立在鎏金莲花台上。
芈王后犹记得那年中秋赏月,她叫姬心瑶歌舞,却被她弄个什么香粉,将全场的人都迷得疯疯癫癫,让她和夏御叔两人看了通宵的笑话。
现在竟然愿意自贬身份为大家献舞了?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芈王后警觉地摸出丝帕,捂住了口鼻。
随着悠扬的乐声,姬心瑶在莲花上轻舒广袖,漫踩莲步。腰肢轻盈,体态婀娜。乐声愈高,舞姿愈急,忽疾忽徐,忽进忽退。盘旋跌宕中,只见那莲花台上鞋尖点点,衣袖回风团团,宛若飞燕游龙,竟有凌虚之态。直看得大家心神荡漾,连声叫好。
姬心瑶一眼瞥见芈王后用丝帕捂住口鼻,情知她还在忌惮那年的怡悦香,心中冷哼一声,还当我是当年吗?若是仅仅要你们中毒,我还需要这样的大费周章!
忽然间,乐声高昂叠起,姬心瑶猛地一个旋转,如风雨骤至,飘飘飞动的七色舞衣腾至空中,竟然不见了她的身影。华丽丽的灯火下,空中盛开了一朵巨大的七色花。
姬心瑶现烧热卖学艳舞时,没想到三脚猫式的武功竟然起了作用,使得她尽快地掌握了一些高难度动作。这舞叫仙魔舞,若仙若魔,让观看的人目荡心惊,似梦非梦。
果然,一舞成魔。姬心瑶从半空中缓缓落到莲花台时,竟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惊得呆了。
陈灵公每次都来去匆匆,也没看过姬心瑶如此精妙的舞姿,惊得意迷心醉,连声称为天人,越发要显示自己的无限恩情,重赏了一堆珠宝玉器,犹嫌不够,大笑着将此舞名改为仙瑶舞。
一字之差,却是大有深意。文武重臣们个个都夸这名改的好,改的妙。马屁拍得震天响。唯有芈王后拉着脸一言不发。
陈灵公恨恨地看了眼一旁的芈王后,若非这个女人善妒,若非自己还要依靠楚国,将姬心瑶名正言顺地接到宫中,三千宠爱,尽在一身,该有多美!
姬心瑶笑着走下了莲花台,向陈灵公和芈王后施了礼,却又回房将那七彩云裳舞衣换下,穿一件青碧色的衣裙,薄施粉黛,飘飘然有出尘之气,越加玉样精神,花样风韵。明眸善脉,一笑倾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吧嗒”一声,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臣夹在筷子上的菜掉了下来,他竟毫无知觉。依然两眼发直,连眨也不眨,一副神魂若失的样子。
又是“哎呦”一声。这回是他突然吃痛不知不觉地叫声。坐他一旁的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他那副色咪咪的样子,狠狠地在他身上掐了一把。
这位身材魁梧的大臣叫仪行父,官拜掌握兵权的大司马。此刻,被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只得低头闷声喝着酒,心中却翻腾着姬心瑶的千般娇媚,万种风流。
一种暧昧的情绪流淌起来。
几乎所有的男人们都闷闷地喝起了酒,不时抬头睃一眼姬心瑶,心头的那股小火苗直蹿,烧得是意乱心烦,食不甘味。
几乎所有的女人们都咬碎了银牙。这个妖姬的一颦一笑都勾得男人失魂落魄。若不是大王在,恐怕包括自己夫君在内的这些男人早就将平时的道貌岸然抛到九霄云外了。
姬心瑶见席间的空气变得怪怪的,满面含春微微一笑,亲捧锦绣牡丹鱼送到软榻前。正要说话,只见芹香突然急急地奔了进来,往陈灵公和芈王后前一跪,浑身筛糠似地打着战,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擅自闯入,拖下去,乱棍打死。”一肚子气的芈王后正好找到了出气的由头。
“你是何人?为何闯了进来?”陈灵公看了眼姬心瑶,问道。
“回大王、王后。奴婢是公子爷的侍妾,主母特地让奴婢从宛丘来,负责食物安全。刚才家丁在厨房抓到一个投毒之人,所以特来禀报。”芹香浑身乱颤着说。
“什么?竟然有人敢投毒?快把那人带来!”陈灵公站了起来厉声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灵公怎么也不敢相信,株林庄园早在三天前就让禁卫清查了彻底,里外几层都有禁卫把守,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居然有人敢投毒,他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芈王后眼光盯着孔宁,一丝不安滑过了她的脸上。孔宁轻轻地摇了摇头,依然不紧不慢地吃着。
几个家丁推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禁卫走了进来。那几个家丁都是房庄主原先从奕园带来的,个个武功不弱。
陈灵公见是个禁卫,不禁愣了一下。王宫禁卫,能指使他们的人就那么几个。王后?行仪父?他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先把他带下去。寡人难得与众卿家一同游乐,还是不要为此扫了兴吧。”陈灵公突然改变了主意。
一旁的姬心瑶忽然跪倒在地,泣声说:“大王,王后,既然是在株林庄园发现的投毒之人,心瑶就逃脱不了干系,还请大王明察,心瑶才好安心。”
陈灵公沉吟着。以他的揣测,这事应该与姬心瑶无关,可她偏偏要拽着不放。唉,清白,寡人说你清白就清白。
陈灵公又不好对姬心瑶明说,见她跪在那里不起来,只得说:“你且退下。寡人就在此亲审,也好让众卿家弄个明白。”
陈灵公示意将那禁卫又带了上来,放缓了语调说:“何人指使于你?”
那禁卫看了眼芈王后,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却是一言不发。芈王后见是个不认识的禁卫,原先悬着的心便又放到了肚子里,一脸坦然。
“嗯?”陈灵公抬高了声音。“若是交出幕后指使之人,寡人免你诛九族,若是冥顽不化,莫怪寡人无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是王后。”那禁卫声音低了下去,非常小,却非常清晰。
芈王后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抖着手指叫道:“本宫根本不认识你,你竟敢含血喷人,是谁让你诬陷本宫的?是谁?”
那禁卫抬起头惨然一笑,说:“王后,事到如今,奴才横竖一死,如实招了尚可保全一家老小和整个宗族。王后,小人只能对不起了。”
大堂里鸦雀无声,静得仿佛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陈灵公尽管有思想准备,还是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从实一一招来!”
那禁卫点了点头,正要细说,一只飞镖破空而来,正中他的右背部,他抬起手指着芈王后,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倒在了地上。
“有刺客”“护驾”顿时大乱。禁卫冲进来将陈灵公团团地围在了中间。芈王后早已吓得躲到了软榻背后索索发抖。有几个喝高了大臣这时也酒醒了三分,连滚带爬地想找个隐蔽地方。
孔宁朝姬心瑶看去,见她似乎吓傻了一样,茫然地看着乱成一片的君臣们。便将她一拉,藏到了硕大的廊柱后面。
“怎么回事?”孔宁疑惑地问。
“什么啊?”姬心瑶依然一副傻傻呼呼的样子。
“那个下毒的禁卫,还有刺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浑身哆嗦着说:“你不是说王后,王后……。”
孔宁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四下瞄了一眼重重禁卫,见根本看不见里面的陈灵公,大臣们也自顾四散逃开。便搂住姬心瑶在她耳边说:“别怕,没事了。这个歹毒的女人,一定是重新安排了人。”
孔宁搂着姬心瑶在廊柱后面,以为没人看到,偏偏那个行仪父在暗处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觉心痒难耐,暗自叹息一番。
骚乱很快平息下来,禁卫将株林庄园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刺客。那个禁卫中的飞镖淬了剧毒,早已命丧当场,草草掩埋了事。
一场原本欢天喜地的君臣同乐赏春百花宴,就这样不欢而散。谁也没有心思再在株林待下去,当然,陈灵公、孔宁等人还是愿意留在株林的,迫于形势,似乎也不好单独留下。
芈王后不安地看着陈灵公说:“大王,臣妾冤枉。”
禁卫长匆匆而来,匆匆向陈灵公施个礼,便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他原本就拉着的脸格外凝重起来。
陈灵公看了一眼芈王后,意味深长地冷笑两声,说道:“冤不冤枉,你自己心里有数。”
陈灵公走到姬心瑶身旁,见她无声地滚下泪来,只得恨恨地叹了口气,说:“寡人先回去查明此事,一定给你个交待。”
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君臣们悻悻地连夜驾车回了宛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翌日晚,偏厦一隅。姬心瑶又摆起了宴席。这回,她是论功行赏。
待到丫鬟们将酒菜备好,全部离开之后,姬心瑶端起酒杯说:“辛苦你们了,这杯酒心瑶敬你们。感谢你们的帮助。”
见姬心瑶不再称呼自己本公主,分明是不拿他们当下人。席间仅有的三人连忙跪了下去,无语哽咽着。
“都起来,以后的路还长着。切记,无论听到外边说什么,你们都不可辩解一句。否则,大仇报不了,还会丢了性命。”
“芹香这回最辛苦,做出了那么多的菜不说,表演的更好。”姬心瑶笑着夹一块鸡腿放到了芹香的碗里。
芹香连忙摆着手说:“不,不,还是忠儿演得好,而且还冒风险负伤流血。”
新管事忠儿跟随房庄主多年,脾气秉性与房庄主都有几分相似,他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说:“那点血算什么,还是紫姜姑娘武功好,公主说飞镖打右后背,她就不偏不倚不差分毫。”
紫姜笑着说:“要我说啊,还是小公主计谋好,本事大,不仅将忠儿易容的和那禁卫一模一样,而且飞镖上的麻醉药一时三刻就让你倒在地上,留个谜团让他们乖乖地顺着我们的设计去解。”
“看你们,互相吹捧起来了。对了,紫姜,以后别称呼小公主了,和他们一样,把小字去掉吧。我都多大了。”姬心瑶开心地说。
“嘿嘿,这么多年称呼习惯了。”紫姜嘿嘿地笑着。心中却闪过一丝黯然。小字与年龄无关,那是你在郑王室的排行。其实,我更愿意称呼你一声心瑶妹妹。在我心里,你就是师傅的女儿。保护你,就是我的职责。
姬心瑶问道:“对了,那个死了的禁卫如何处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忠儿说:“他们把我拖出来后,又将衣服换回,紫姜还没忘记在他后背插了一只毒镖,然后交给了禁卫长。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姬心瑶点点头,想了想说:“也是他找死,本来应该找个芈王后的手下,谁知他竟认出了紫姜。以后紫姜须得小心了,保不定宫中还有禁卫认识你,他们可都以为你死了。”
“那个禁卫也算是枉死。你们找个什么由头给他家里送点银子。不,不,这事还是我找孔宁吧,官方抚恤,也免得节外生枝。”姬心瑶若有所思起来。
几个人正边吃边拉呱着,响起了敲门声,忠儿走出去问了下,转回来对姬心瑶说:“公主,仪行父来了。”
仪行父?掌握兵权的大司马?姬心瑶心中一乐,说了声:“告诉他,天色已晚,不见。嗯,留他去主屋那边的翠逸阁喝杯茶再走。”
过了一会儿,忠儿回来说“公主,他说有要事相告。”
要事?姬心瑶站了起来。自己和仪行父仅在百花宴上见过一面,那人一看就是一员武将。可能是真有什么事,否则,大晚上的跑来也太荒唐了。姬心瑶走了出去。
紫姜随即站起来,想想又坐了下来,无奈地说:“如何是好呢?跟过去又怕人认出来坏了她的大计,不跟过去我又不放心。”
“既然公主会易容,这还不简单?”芹香慢里斯条地说。
“啊,这我怎么没想到呢!太简单不过了!”紫姜醍醐灌顶,就差没手舞足蹈起来。明儿个就让她给弄个假脸,自己不就可以跟在她身边了。
姬心瑶到主屋先回了自己的房间,让丫鬟给自己换了件逶迤拖地的月白色衣裙,仅在领口和袖口上用银丝绣了些祥云,非常素净。又将满头的青丝放下,直垂到腰际,用一个淡粉色发带松松地拢在背后。整个人犹如风摆杨柳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记着金珠说的话。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喜好,文人书生喜欢有情调有趣味的女人,将军武士则有着英雄保护欲,喜欢娇娇弱弱的女人。
翠逸阁布置的似一间静室,陈设极为简单,一案一桌两椅,椅子上各设一只青色祥云织锦靠背。沉静如水。花窗外有着几竿修竹。
仪行父站在翠逸阁里,丫鬟送进茶水便退了下去。
他没有坐下,而是细细地打量起来。一色的紫檀木,案上那一鼎碧玉香炉雕镂的玲珑剔透,里面放的是沉檀龙延。低调的奢华。静谧、神秘,适合谈心。
姬心瑶微笑着走了进来。看着姬心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仪行父的心不规则跳了起来,竟呆呆地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司马大人,这么晚了来株林何事?”姬心瑶微微地弯腰,似是要行礼。
仪行父醒悟过来,急忙上前,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说道:“公主不可,折煞我也。”
见他不似陈国人称呼自己夏姬,而称公主,姬心瑶不由得莞尔一笑,指着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他的对面。
仪行父看着姬心瑶的独绝风韵,好不容易才慢慢地将飘荡的神魂收回来,说道:“来讨公主示下,大王令我明日去征讨郑国。”
株林那晚,禁卫长在陈灵公耳边密语,远处的行仪父看了一清二楚,情知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第二天早朝,陈灵公就说要攻打郑国。还说,姬子夷已经死了,一直秘不发丧。现在郑国国中无人,正是绝好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朝堂上诸多大臣面面相觑,缄口不语。大家心照不宣知道陈灵公此举是楚国在后面作怪,要报郑国背楚投晋之仇。
郑陈两国世代姻亲,朝堂上有几人不与郑国相牵连?何况大王的新欢还是郑国公主,怎能说翻脸就翻脸?
仪行父也是万般不乐意,不要说他宗族里有女子嫁在郑国,就是他自己凭空对姬心瑶的一点念想,他也不想去攻打郑国。思来想去,决定卖个人情给姬心瑶,也给自己找个接近她的理由。
不过,仪行父虽是个武将,却并非粗人。他一直耐心地等到明日大军即将开赴,才在晚上来到株林,以确保消息不走漏。
“明日征讨郑国?为何?”姬心瑶一惊。陈灵公对子夷大哥的事知道的很久了,根本就没看出他有任何征讨郑国的迹象,怎么突然起了变化?”
“郑国现在又依附了晋国,惹了楚国,就让我们替他出气。”仪行父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楚国?姬心瑶心一沉。难怪那晚陈灵公听了禁卫长耳语之后,匆匆而去,定是楚国来密使了。看来,他是不能把芈王后怎么样了,自己辛苦弄的连环计不过只是保全了自己,破了芈王后的毒计而已。
仪行父问的是真打还是假打吧?这人挺有意思。唉,郑国王室不要自己了,可自己不能不要郑国,那是子夷大哥不顾一切要守的江山啊!就算是为了子夷大哥吧!
姬心瑶起身为仪行父斟了杯茶,微笑着递给他。仪行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双手来接。姬心瑶故意将茶杯倾斜,让茶水烫到了自己手上。“哎呀”一声,姬心瑶叫了出来。
仪行父大惊失色,一把抓起姬心瑶的手,见右手那玉一样的纤纤手指都被烫红了,他连声叫着:“都怪我,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姬心瑶皱着眉头作出一脸痛苦的样子,手往回缩了缩,仪行父却俯下身子,捧着姬心瑶烫红的手指轻轻地吹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炽热的气流在姬心瑶的手上流淌着,呵得她手心痒苏苏的。姬心瑶一冽,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怎么这样?她稍稍用劲,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仪行父涨红了脸,低声嗫嚅着:“公主莫怪,我,我一时着急。”
姬心瑶回到椅子上坐下,左手在袖笼里摸了下,又似不经意地拂了下头发,立刻,眼泪就滚了下来。
仪行父见姬心瑶落泪,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冒犯,心下不免着慌,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上前好,还是不上前好,急得唉声叹气打起转来。
姬心瑶看着他眼泪汪汪地说:“多谢司马赶来相告。心瑶哪敢左右军国大事。纵然是大王,他也不过是哄得我一时开心。总不过是故国不比当年,心瑶现在孤苦飘零,好欺负罢了。”
仪行父听明白了。人前看她光可鉴人,春风满面,内心却有着这般的苦楚。大王也不是真心待她,否则,为何不名正言顺地把她接到宫中去?寻乐子罢了!好可怜,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她能怎么办?
正如金珠所说,将军武士都有保护弱者的癖好。仪行父的英雄情结上来了,原本的一点色心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满腔的英雄气概。他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她,自己一定要保护她,保护她不再受人欺负。
他走到姬心瑶面前蹲了下来,掷地有声地说:“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一切有我。”
他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自觉地把自己和姬心瑶的距离拉得很近,近的只差那么一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月色如水。株林庄园一片静谧,只有几个院落门前悬挂的灯笼,在空中轻轻地摇曳。
行仪父刚一离去,紫姜就出现在姬心瑶面前,她激动地说:“小公主,快给我易容,以后我就不要躲着藏着了。”
姬心瑶却沉着脸说:“你马上回国找厉王爷,明天陈国要去攻打他们,不过,行仪父不会真打,但也要做好准备。”
紫姜怔怔地看着姬心瑶,说:“他们这样对你,你还为他们着想?”
“我在那儿长大,又岂是想忘就能忘了的。”姬心瑶幽幽地叹了口气。
紫姜不再言语,回去换了夜行衣,施展轻功疾行而去。
姬心瑶站在主屋院落门前,看着紫姜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里,暗自叹息自己竟是一点也不会内功,只学了几招三脚猫式的功夫,几乎不起什么作用。
“嗤、嗤”几片竹叶飞到了姬心瑶脚下,姬心瑶茫然四顾,奇怪,没有起风啊,怎会有竹叶飞来。
快近二更了,紫姜天亮前应该能到新郑。要是房庄主还在,哪能让她深更半夜地来回跑。忠儿他们几个家丁怕是难以得到厉王爷的相信,只能辛苦她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的武功那么好。姬心瑶惴惴不安地转过了身。
又是“嗤、嗤”几片竹叶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全部落在她的脚下。绝对不是风,而是人。姬心瑶身上的毫毛一下就炸了。她壮着胆子颤声问道:“谁?”
“嘿嘿,别怕,乖孙女。”黑暗中闪出了千意婆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你是何人?忠儿,忠儿!”姬心瑶大喊着。暗暗地将飞镖扣在了手里。这是她刚学会不久的本事,只是经常偏了准头。
远处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几个家丁飞奔而来。千意婆婆手一扬,数片竹叶天女散花般飞到了他们的身上,几个人全部被点了穴定住了。
姬心瑶大惊,手忙脚乱地将飞镖打了出去。千意婆婆呵呵地笑着,手中飞出两片竹叶,夹住飞镖转了个向,滴溜溜地落到了地上。
“哈哈,乖孙女,这武功太差了。正好,我闲着也闲着,明儿个就教你几招吧!”千意婆婆大笑。
姬心瑶已经确定眼前这老婆婆并无恶意。明亮的灯火下,她的眼睛里闪着慈祥的光。她疑惑地问道:“能告诉我您是谁吗?”
千意婆婆收了笑容,走到姬心瑶面前,仔细地看着她,咂着嘴说:“啧啧,就这双眼睛还是我们千家的。”
姬心瑶被她说得一头雾水,眼睛?对,这位老婆婆的眼睛看上去好熟悉,在哪见过?
她上下打量着千意婆婆,见她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上着淡紫色素衣,下着深紫色百褶如意月裙。浑身上下除了发髻上斜插的紫玉钗,再没有任何的珠宝点缀,但依然可见她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别打量了,任你想破脑壳也想不出来。先给我弄点吃的,我再慢慢告诉你。”千意婆婆笑着说。
姬心瑶懵懵地点了点头,又朝被定住的忠儿等几人看去,千意婆婆呵呵笑着一挥手,隔空解开了他们的穴道。姬心瑶见他们依然想上前,便说:“你们去弄点吃的来。”
待到坐定,酒菜上来,千意婆婆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才说:“心瑶,我从你外祖父的医馆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默默看着的姬心瑶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她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来话。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耀,她的眼睛与母亲的眼睛相似,她认识外祖父,她知道我的名字,她在门口时叫我乖孙女。难道她是外祖母?也在那场大火中幸免于难?
姬心瑶走上前,颤抖着伸出手,想摸摸千意婆婆的脸。千意婆婆微笑着抓住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摩挲着,说:“傻孩子,我这张脸是真的,不像你外祖父是假的。”
姬心瑶一听确信无疑,谁还能知道外祖父的脸是假的。她猛地一下跪倒在地,扑到千意婆婆的怀里,喊了声“外祖母”就大哭起来。
千意婆婆拍着姬心瑶的背,也落下泪来。姬心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恨,所有压在心底的苦,都化成了泪水,终于在自己亲人面前恣意流淌,犹如大河决口一般。
姬心瑶终于平静下来,见菜肴都凉了,赶忙吩咐丫鬟撤下去重换,千意婆婆摆了摆手,说:“习武之人没那么娇气。”
千意婆婆沉默地吃着。这孩子心里有多少苦啊,哭成这样。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好不容易认个亲,若是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外祖母,会不会失望?
“外祖母,您一直都在哪?”姬心瑶突然想了起来,她怎么不和外祖父在一起呢。
千意婆婆放下了碗筷,淡然地说:“我在塞外。刚回来看到医馆被烧毁,就来寻你了。”
塞外?外祖母一个人去塞外干什么?见千意婆婆一脸倦意,姬心瑶打消了细问的念头。日子长着呢,以后慢慢地问吧。她赶紧唤来丫鬟侍候千意婆婆沐浴休息。
姬心瑶躺在床上,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转着。
陈灵公、孔宁、行仪父这三人,应该能把陈国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吧,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他们离亡国就不远了。一定要你们国破家亡,方解我心头之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国的背后是楚国。对了,子夷大哥曾说过,楚庄王为了争霸中原,挟持陈国表兄娶了楚国长公主,他才不得已将我嫁给夏御叔。还说,这事的始作俑者是屈巫。
屈巫?外祖父说他上天山为我找冰蚕去了,是真的吗?他总是不可思议地出现在我身旁,他的心思离现实太遥远了。
老天对自己还是垂怜的。看我一人孤苦伶仃,又给我送来个外祖母。我终于又有亲人了。她那竹叶功夫出神入化,我要是能学来就好了。
左思右想的姬心瑶终于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紫姜施展轻功,疾行在陈国到郑国的官道上。
月色下,一株株枝叶茂盛的大树,枝干和叶子都呈现出明亮的银白色。在它们上面,在晶莹的,几乎无星的,春季的夜空中,是一轮团团的月。
紫姜的内心是不忿的,若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她绝不会去郑国传递消息。她知道,姬心瑶之所以放不下,还是因为姬子夷,在姬心瑶的心里,郑国永远都是姬子夷的江山。
忽然,紫姜感觉到了异动,一阵轻风,一个黑影落到了自己的面前。
“谁?”紫姜喝道。
那黑夜拉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一声冷笑,说道:“紫姜姑娘,别来无恙。”
“是你?”紫姜认出了经常跟在屈巫身后的筑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敢问你这深更半夜的是要去哪?”筑风问道。
紫姜见筑风不似往日对自己那样客气,语气也变得硬梆梆的,便不想多说,意欲离去。
不料,筑风却一个闪身拦在了她的前面,冷冷地说:“姬心瑶是不是又看上什么人,让你去牵线搭桥?”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紫姜怒骂,扬手就想搧筑风的耳光。
筑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气愤愤地说:“我冤枉她了吗?天天迎来送往,夜夜笙歌艳舞,难道不是吗?”
紫姜黯然。是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总是津津乐道桃色新闻。
“门主让陈国弟子暗中保护她,可她需要保护吗?”筑风咬牙切齿地说着,甩开了紫姜的手腕。
“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紫姜急急地辩解着。
“我不是想象!消息传到我时,我怎么也不相信。可我在株林庄园藏了半个月,还有什么比我亲眼所见的更可靠?”筑风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紫姜骇然。他竟然在株林庄园藏了半个月?自己和那些家丁竟然一点没发现,百花宴期间,王宫禁卫都在株林,也没发现他。老天,他的武功该有多高。
“门主腊月离家,一走大半年,至今杳无音讯。万里迢迢上天山冰峰寻冰蚕,竟然为一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下贱女人抛下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许你这样说她!”紫姜气急败坏地打断了筑风。
筑风冷笑一声,从身上掏出了一把短刀,在手里掂着。
“干、干什么?”紫姜颤抖着声音问。
“我也不想多说!请你把它交给姬心瑶,让她自我了断,免得脏了我的手。”筑风冷冷地说。
紫姜流下泪来。屈巫去天山找冰蚕,小公主有救了。可她的名声已经臭了,屈巫能谅解吗?
而且,现在她不让解释,也不能解释。否则,前功尽弃,她之前的牺牲就白费了。
紫姜抹了一把眼泪,推开短刀,看着筑风说:“有时候眼见也并不一定为实。这把刀,我想还是由屈门主交给小公主比较好,你我都不要枉做小人。”
紫姜往后退了两步,又说道:“我是去郑国报信,陈国明天攻打他们。”
说罢,一个转身,消失在月夜里。筑风伫立着,茫然地看了下夜空,突然惊起,顺着紫姜的足迹追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黎明时分,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变了。天空低垂着灰色的雾幕,早起的鸟儿似是预感到风雨将至,在微风里划过阴沉的天空。雨,涌动在云层里,但终没有落下。
紫姜站到了厉王府的大门前。看门的家丁认出了她是小公主的贴身侍女,让她稍等,自己一溜烟跑进去通报。
许久,紫姜的感觉是许久,那个家丁才跑出来,让她进去。
紫姜走了进去,厉王爷竟然就在影壁后面不远处练拳。紫姜压下一口气,走过去跪下来行礼,好半天,厉王爷才开口说:“何事?”
紫姜见厉王爷没叫自己起来,只得继续跪在地上说:“小公主让我来报告王爷,今天,陈国会发兵来战,但陈国司马行仪父不会真打。”
“哼,她还嫌害我们不够是吧?”厉王爷气哼哼地说着。
姬子夷死了大半年,郑国一直秘不发丧,对外只称他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这段时日来,厉王爷将全国的兵力重新调配。重点是南部边境以防范楚国,虽然与晋国重新修好,北部边境以及与宋国边境也不敢掉以轻心。
唯有陈国边境的兵力维持了原状。虽然分属两个阵营,但都心照不宣地知道那是在大国夹缝中求生存不得已而为之。两国世代姻亲,两国王室和大臣们都是亲戚,不可能真的撕破脸。
偏偏紫姜送来这样的消息,厉王爷自然是一头恼火。何况他早已视姬心瑶为外人,准确地说视姬心瑶为仇人。
紫姜听厉王爷这样说话,心中原本压着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小公主,你何苦啊,人家根本就不拿你当自己人,你还巴巴地维护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紫姜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看着厉王爷很不忿地说:“小公主哪里害你们了?是你们不要她,害了她好不好?”
厉王爷花白的短胡须翘了起来,眼睛似乎凝成了冰,他恼怒地说:“你们还真把本王爷当成了白痴?没让她给子夷抵命已经便宜了她!”
“不。不是她下的毒。”紫姜急忙声辩。
“几只大鼋含有剧毒,还想狡辩?她的心有多狠?逼死自己的生母,见自己那点肮脏心思实现不了,竟然毒死子夷。可怜子夷一直待她犹如亲生,到死都还护着她。不知死活的东西,惹毛了我一掌毙了她!”厉王爷厉声说着。
原来如此!他们不接小公主回去,是以为她毒杀了姬子夷。天哪,是我害了她!若是她回了郑国,哪至于现在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还要被不明真相的人唾骂。紫姜的心里犹如巨浪翻滚。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让她替我承担。大不了以我一死,换回郑国王室认她,也让她好有个依靠。紫姜下了决心。她看着厉王爷,一字一句地说:“大鼋有毒没错,可那是我做下的,与小公主无关。”
“想为她开脱?看在子夷临死都要保护她的份上,我可以不杀她。但总得有人给子夷抵命是不是?既然你送上门来,哼哼!”厉王爷阴沉地说着,把内家劲力都运到了手掌。
紫姜急急地说:“厉王爷,我的话还没说完!”
厉王爷冷冷一笑,一掌横扫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飞来,左手猛地将紫姜推开,右手硬生生地受了厉王爷那一掌。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管闲事?”厉王爷厉声喝道。
紫姜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定睛看去,竟然是筑风。只见筑风重新拉开架势,慢悠悠地说:“你那么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我是路见不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王爷黑着脸,一声不吭地又是一掌,掌力如排山倒海般直奔筑风而去。要说刚才他对紫姜那一掌,不过用了五成功力,这回用的则是八分功力。可以说方圆一丈之内都在他掌力之下,连站在一旁的紫姜都感受到了凌厉的掌风。
筑风斜身上前,右掌横挡,蓦然间,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厉王爷的的腰间软肋点去。厉王爷说起来是个富贵王爷,却并非坊间所传的只会吃喝玩乐。见筑风变招点穴,暗自一哼,竟使出两败俱伤的险招,左掌直迫筑风前心。
筑风暗自心惊。只得收势跳开,否则纵然点了厉王爷的穴,自己至少也是当场吐血。
紫姜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想不到厉王爷的功力如此深不可测,更想不到筑风会一路跟随自己。她急忙欺身上前,说道:“厉王爷,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厉王爷冷着脸瞄了一眼筑风没有说话。紫姜也顾不上许多了,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挖开了易韶的坟,看到了易韶千疮百孔的身子和姬子夷的那块丝帕,然后如何处心积虑地报仇,又如何在姬心瑶面前求死不能。等等全部说了出来。
厉王爷的脸色比天空还阴沉。对,这个丫头是易韶当初塞到王宫的,纵然如她所说是她毒死了子夷,心瑶那死丫头为何还留下她?哼,难保不是她们主仆合谋!
再说,心瑶那死丫头现在所作所为丢尽了郑王室的脸,纵然子夷的死与她无关,也不可能接她回来了,就当她死了吧!
“行了,你的小命暂且寄下。回去告诉她,好自为之!”厉王爷冷冰冰地扔出了一句话,转身向屋里走去。
紫姜还在发愣,一旁的筑风闷闷地说:“还不走,等着他一掌毙了你?”
紫姜跟在筑风后面悻悻地走出了厉王府。走到转角处,筑风停了下来,问道:“你刚才说姬子夷是你毒杀的,可是真的?”
紫姜点了点头。筑风咬着牙说:“你可知,你杀了姬子夷,就是厉王爷不找你偿命,门主或者我也会找你偿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替师傅报仇,与你们何干?”紫姜不解地问。
筑风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几个是师兄弟,你瞎搀和什么?你师傅是大师兄,姬子夷是门主的师弟。”
“啊?”紫姜呆住了。没想到他们几个人竟然会是这样的关系,那师傅怎么还要抢夺姬子夷的江山?姬子夷又怎能那么狠心将他千刀万剐?
“姬心瑶不知道你毒杀了姬子夷?”筑风想了想问道。
紫姜忽然流下泪来,她说:“她知道后要撵我走,是屈门主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保护她。”
门主,唉,门主!筑风在心里恨恨地喊了两声,猛一转身,不见了踪影。
紫姜伫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呆,直到看见厉王府门口突然有了些来来往往的大臣,而且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明白可能是厉王爷在商量应对陈国来战的事。紫姜这才转身离去。
却说陈灵公接了楚庄王攻打陈国的密旨,在朝堂上见大臣们个个沉默不语,心中自是明白缘由。
自从依附楚国之后,一些交界小国再不敢轻举妄动,而晋国与陈国并无交界,鞭长莫及打不过来。近年来,边境安稳,百姓也能安居乐业。虽然每年给晋楚两国的纳贡增加了百姓赋税,但陈国历来富庶,百姓还能承受。
作为国君,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才是首要考虑的问题。所以,陈灵公虽然也是一百二十万分的不乐意,但还是力排众议,让行仪父领兵三万,开往陈国边境。
区区三万兵马,陈灵公的态度显而易见,那意思也就是给楚国一个面子。他纵然不明说,行仪父也是心领神会,所以不惜在姬心瑶面前夸下海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国与郑国交界处距离株林不是很远,那里原本驻扎着两万兵马,加上增兵也不过五万。纵然全部兵临城下,对郑国也构不成多大威胁。何况,行仪父统领的三万兵马还优哉优哉地在路上。
厉王爷虽然对紫姜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将新郑附近的五万驻军以急行军的速度拉到了两国交界处。待到行仪父不紧不慢地到了两国边境,黄昏已过,月上西楼。
两国交界处,是个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中间一条小小的水流算是界河。
当晚,行仪父走到两军对垒前沿,见郑国的兵马早已拉开了大战的架势,心下不由一惊。自己昨晚才和姬心瑶说的,她不可能这么快传递消息,难道郑国一直是严阵以待?
行仪父本就没打算真与郑国开战,这下心生怯意,更是不想打了。左思右想,乘着夜色,竟然带了两个亲兵悄悄趟过河去,直奔郑军主帅大帐。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国兵马开始了犹如演习一般的战事。陈国一队人马在令官红旗的指挥下,趟过界河,一字排开雁阵,手执长枪,像万道金蛇,千条闪电般舞了起来。
郑国号令官则将战鼓一敲,一队人马从正东方迎了上去,枪来枪去,看得人目眩心骇。
两队人马看似杀得尘沙蔽日,烟雾障天,却无一人伤亡。直到红日当空,双双鸣金收兵,各个风卷残云般退归本位,依然将界河露了出来。
一连数日,两国都如此交战。将官们心领神会,军士们更是乐得开心。谁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世代姻亲,犯不着给别国当炮灰。却谁也想不到,在这场化干戈为玉帛的战事中,起决定作用的竟是一个纤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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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郎中的医馆废墟早已被夷为平地。本来这里地处偏僻,现在更是一片荒凉。只有几只野狗蹿来蹿去。
屈巫站在那里,惶惶不安,胆战心惊。
依然是深邃的目光,依然是薄薄的嘴唇。只不过那幽黯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冰光,薄薄的嘴唇抿出了一道寒意。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挂着一个被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小陶罐,陶罐里是他九死一生从天山冰峰寻来的冰蚕。
可是,医馆竟然没了,人竟然不见了!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屈巫走进了一家盐市,那里的弟子看到屈巫先是一愣,继而连忙跪倒在地,喜极而泣。
“老郎中的医馆怎么了?”屈巫根本顾不上任何寒暄,急不可耐地发问。
“门主,您先歇会儿,喝口水,吃点东西。”几个弟子慌乱起来,都争着去倒茶端水。
“到底怎么了?”屈巫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
“烧毁了。”一个弟子小声地说。
屈巫厉声喝道:“怎么烧的?人呢?快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弟子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弟子吞吞吐吐地说:“去年初春,陈王宫禁卫围住了医馆,要带走公主,老郎中和房庄主被他们杀死,公主一怒之下,烧了医馆。”
屈巫的脸色铁青,眼睛凝成了冰。他低沉地问:“你们当时在何处?”
几个弟子吓得全部跪倒在地,不敢答话。好半响,一个胆子稍大一点的弟子抬起头来说:“医馆偏僻,待我们赶到,禁卫在外面围了水泄不通。谁也没有想到公主会自己烧了医馆。”
另一个弟子战战兢兢地说:“我们放出了消息,秦国弟子回说您已经去了戈壁,他们派人去找您也没找到。”
“她去哪了?”屈巫的声音已经僵硬起来。
“在、在株林。”弟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医馆烧了,老郎中死了,你们把本门主交待的事当耳边风?”屈巫咬着牙说,扬起了自己的手。
“门主,不可!”筑风从内堂闪了出来,伸手架住了屈巫的胳膊。
“你怎在这?”屈巫疑惑地看着筑风。
屈巫一到秦国边境,筑风就接到了秦国弟子传来的消息,约摸着屈巫这几日差不多到陈国,便早早赶来,在此等候。
刚才屈巫一进盐市,他差点就冲出来迎接,见屈巫脸色不对,便按下了冲动,想先看看屈巫的反应,自己再找个适当的机会对他说姬心瑶的近况。
没想到,屈巫一听医馆被毁,就受不了。见他要拿弟子是问,筑风只得硬着头皮挡住了屈巫的胳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筑风嬉笑着拉屈巫往内堂走,说:“门主,这么长时间了,我想第一时间见到您啊!”
屈巫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又冷了下来。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几个弟子,正想说话,筑风连忙呵斥道:“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谢门主不罪之恩。”
见那几个弟子磕头如捣蒜,屈巫无语地随着筑风走了进去。以他的睿智,他已经感觉到了事情蹊跷,筑风特地在宛丘等着,说明一定有话要告诉自己。
屈巫洗了把脸,端起茶杯,静静地看着筑风。
筑风突然局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开口。屈巫去天山,历时一年半多,不说九死一生,也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如果告诉他心心念念爱着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他能受得了吗?
空气渐渐地凝滞起来,两个人都不开口,彼此听到了对方的沉重的呼吸声,甚至咚咚的心跳声。
屈巫终于忍不住了,他的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难道她的蛊毒压不住,人出了危险?他不敢想下去。他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撂,低沉地说:“快说!”
筑风咽了下口水,艰难地说:“门主,不见也罢,她在株林活得可滋润了。”
“什么意思?”屈巫虽然不解,但心却定了许多。她人没事,在株林活得好好的。没事就好!屈巫松了一大口气。
筑风突然起身往屈巫面前一跪,恨恨地说:“门主,您看错人了,她不值得您如此。”
屈巫依然不明白筑风的话。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不就是嫁了夏御叔吗?她在自己心里永远都是那个穿一身粉红衣裙的快乐女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拍拍筑风的肩膀,说:“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你烦不烦啊!这一年多情况如何?”
筑风站起来,简单地将楚国以及屈府的情况说了一下,又报告七大长老联手围杀了秦国君王,引起各诸侯国震动等等。屈巫都未置可否地哼着。唯有说到屈狐庸天资聪颖,对剑术的领悟力极高,屈巫才微笑着点了点头。
日渐西沉,屈巫用罢晚饭,对筑风说:“让他们烧水,我要泡澡,今晚好好地睡一觉,明天一早去株林。”
筑风心中掂量了一下。若是白天,屈巫看不到什么,或许会被姬心瑶蒙骗。是疖子总归要让它破头,自己这样藏着掖着,还不如让他亲眼所见,也好让他彻底死了这份心。
筑风心一横,说:“门主,您还是晚上去株林吧,您去了就明白了。”
屈巫皱起眉头看了看筑风,没再多问,身子一闪,人已不见了踪影。
筑风呆呆地立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向株林奔去。
二更时分,屈巫到达了株林庄园。他悄悄地越过了围墙,站定时候愣了下,一切都变了?原本空旷的庄园被分割成了几个部分。真是个喜欢瞎折腾的主。
主屋院落里灯火辉煌,竟是丝竹声声,歌声绵绵。
呵呵,怎么有如此闲情逸致了?不刁蛮任性淘气了?屈巫心底发出了一阵笑声。
屈巫几个分身跳跃,将自己闪在了黑暗中,从花窗向里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来想看看姬心瑶到底在闹什么好笑的事,二来也觉得自己晚上突然出现似有不妥。
花窗上糊着茜色软烟罗,衬得里面霞影一片。
猛然间,屈巫仿佛是一魂出窍二魄升天,他朝自己周围看了看,黑暗中树影婆娑,远处大门楼下的灯笼发出刺眼的光亮。他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大堂里,金碧辉煌的鎏金宫灯下,一班歌童舞妓正卖力地演奏着,一排丫鬟打着长长的扇子在软榻后面。
姬心瑶懒懒地躺在软榻上,她的头枕在陈灵公的腿上,如云的青丝拖到了地上。长几上放着一个熟透了香瓜,陈灵公正用金勺挖着瓜瓤喂她……
忽然,似是瓜瓤里有瓜子,姬心瑶坐起来,吐了一口。陈灵公赶忙拿了块丝帕替她擦嘴。然后又凑到她腮边说着什么,姬心瑶似是不太乐意,陈灵公覥着脸嬉笑着,她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姬心瑶竟然穿的是件不能再透的绯色纱裙,里面的亵衣一清二楚。她朝那班歌童舞妓说了一声,顷刻,换了一种曲调。
仿佛是无形的召唤,一种颤栗从她的手指尖传入,到了肩膀,到了胸口,又到了全身。伴随着脚踝上金铃悦耳的“叮叮”声,如瀑的长发肆意地飞舞,浑身上下都在肆意地舞动。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那姿势有着对男人的不屑和嘲弄,但更多的则是让男人垂涎欲滴的挑逗。
后亭一曲从教舞,舞破江山君未知。
一曲舞罢,陈灵公大笑着站了起来,抱起香汗淋漓的姬心瑶向后面浴房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丝竹声停了下来,丫鬟们的扇子也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轻轻地退了出去。大堂里一片静谧,只有鎏金宫灯的灯火依然闪烁。
黑暗里的屈巫身子晃了几晃,手撑到墙上才让自己站稳。一年多来,他的脑海里设想过千种万种重逢的场面,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
难怪筑风会在宛丘等着自己!难怪他会有那样的神情!难怪他让自己晚上来株林!
自己抛下一切,历尽千辛万苦,拒绝一次又一次美色的诱惑,几乎耗尽功力从冰峰崩塌的雪窟里冲出,躲过塞外高手抢夺冰蚕的追杀……九死一生,换来的竟是这样不堪入目的一幕。
屈巫,你真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瓜,愚蠢到极点的傻瓜。屈巫在心里狠狠地自嘲着。
剧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一股咸咸甜甜的热浪从他的胸腔汹涌而动,冲破喉头,激射出来。
“门主!”一直在暗处的筑风闪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屈巫。
“噗”屈巫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筑风大惊,几乎带着哭腔着说:“门主,你?都怪我,就不该让你晚上来。”
屈巫扶着他的肩头,喘着粗气说:“没事,我在塞外受了点内伤。”
突然,一个身影打着雪亮的灯笼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筑风扶着屈巫正要离去,一个身影闪到了他们面前。
筑风抬眼看去,是个不认识的丫鬟挑着一个亮晃晃的灯笼。便说:“我们被人追杀,躲了进来。”
不料,那丫鬟却看着屈巫说:“屈门主怎么了?”
筑风一听声音,疑惑地问:“你是紫姜?”
紫姜顺了下灯笼,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斑斑血块,又见屈巫的嘴角还有丝丝血迹。她的心猛地一揪,屈巫竟气得吐血,他还能谅解小公主吗?
紫姜点了点头说:“是我,易了容。屈门主受伤了?快随我来。”
紫姜将他们带到偏夏,关上院落的门,进了一个空房间,让屈巫躺下,然后才说:“你们怎么来了?”
屈巫见她不再称呼自己大叔,而是规规矩矩地称呼自己门主,心中不由恻然,暗自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
筑风见屈巫不想说话,只得代他说:“门主刚从塞外回来。”
“找到冰蚕了吗?”紫姜急忙问。
筑风沉默不语。居然还知道门主去找冰蚕了!门主九死一生找来的冰蚕,再要给了那个女人,岂不是太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紫姜一见,赶忙跪到地下给屈巫磕了三个头,连声说:“小公主有救了,小公主有救了。”
筑风冷冷地说:“救她?哼!”
一阵难堪的静谧。紫姜站起来为屈巫倒了杯水,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很明显,屈巫刚才在花窗外气得吐血,无论怎样的解释,都消除不了他所看到的一切。
屈巫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的心绪已经平静了许多。他摘下腰间的陶罐,递给紫姜,说:“给她。”然后对筑风说:“我们走。”
“门主!”筑风气呼呼地叫了一声。他实在不能理解,屈巫为什么还要将冰蚕给那个伤了他的女人。
紫姜又跪了下来,她泪眼婆娑地说:“屈门主,你不见小公主?”
屈巫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见她?还有意义吗?
“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的……”紫姜已经泣不成声。
屈巫转过了身,问道:“征书在哪?”
“宛丘府邸。”紫姜答着。
屈巫想了想说:“你告诉她,我早已收征书为徒,我的徒儿我就带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等紫姜回话,屈巫已经闪了出去,筑风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紫姜,怒吼道:“快给我找辆马车。”
紫姜一听,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吩咐家丁赶紧打开大门,自己迅速地赶了辆马车出来。筑风恨恨地接了过来,一扬鞭,马车向着宛丘方向疾驶而去。
屈巫飞身出了株林庄园,落到官道上,再想提气而去,却觉得心口堵得慌,根本提不上来气,只得踽踽独行。
筑风很快赶了上来,一言不发地将马车停到了屈巫的身边。屈巫点点头,就躺到了车厢里。
马车颠颠地跑着,屈巫瞪大了眼睛看着车厢顶棚,顶棚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马车里雪亮,也刺得他眼睛生疼。
刺目的亮光,一如天山冰峰上的惨白。那光泛着丝丝的凉气,如同在飘着鹅毛大雪的山峦上弥漫。
去年夏天的一个夜晚,上弦月,将天山冰峰照得异常惨白。
主峰像一根擎天的柱子高耸入云,山体的沟壑里堆满了积雪。路面太滑,屈巫和巴都小心翼翼地走在陡斜的山线上。
巴都喘着粗气说:“屈公子,都说冰蚕在主峰上,只在上弦月时出来,我们一定能成功。”
屈巫见他手脚并用气喘得厉害,便说:“前面是开阔地段,你就在那等我吧,我一人上去就行了。”
巴都点点头,他也确实没本事上主峰。虽然平时千意婆婆也教了他一些武功,但毕竟功力太浅,那主峰岂是一般人能上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开阔地。屈巫定了定心神,从山谷走上来,他一直没敢用内力,他知道,那高耸入云的主峰,才是他真正要搏击的地方。
稍息片刻,屈巫飞身而起,向主峰冲去。千万年的积冰散发着凛冽的寒气,纵然是盛夏,屈巫也不由得打起了寒颤。从冰峰上挂下来的巨大冰柱,像一头头晶莹剔透的怪兽,张牙舞爪地向屈巫扑来。
屈巫凝神闭气,在空中犹如蜻蜓点水,借着冰柱之力,几个跳跃闪忽,终于到达了顶峰。
屈巫极目看去,苍穹之下,冰封世界里没有丝毫的气息,只有一片刺目的惨白。
他连忙闭住了眼睛。月光下都如此刺目,要是白天阳光下,眼睛肯定就保不住了。
许久,屈巫才慢慢地睁开眼,努力让眼睛适应这炫亮刺目的世界。定睛看去,不由得一阵狂喜。苍天不负有心人,前方一个冰柱上,一个小小的冰蚕,正在慢里斯条地涌动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屈巫欣喜若狂地扑过去,一把抓了起来。那冰蚕扬起小小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对着屈巫的手指就咬了一口。
“哈哈,你咬我没用,带你回去,有人的毒血管你吃个够。”屈巫开心地大笑着,赶紧将冰蚕收入了陶罐。这一路风餐露宿历尽艰险,没想到最后竟如此轻松。
屈巫飞身下了主峰,根本没有发现一条极细的白线随着他从山顶滑了下来。充满着胜利喜悦的屈巫看到巴都,兴奋地说:“找到了,找到了。”
巴都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屈巫的身后,那白线逐渐变粗,瞬间成了一条白色的瀑布。巴都大喊一声:“雪崩,快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峦微微地震动起来,随即,震动越来越烈。一声轰轰的巨响,雪瀑凌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铺天盖地向他们压了过来。
“巴都!巴都!”一滴清冷的泪自屈巫的眼角溢出,他抬手将那滴泪抹去。一刹那,他的意识有片刻的模糊,搞不清自己是在雪山上还是在马车里。
雪崩之后,屈巫在五脏六腑被压得剧痛中醒了过来。可整个身子在巨大的压力下根本不能动。
他定了定心神,明白自己被雪埋了。他庆幸自己在那一霎闭住了气息。然而,他试着伸了伸腿脚,却是一点都不能动。他不能想象,到底有多厚的雪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被埋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整个雪峰都倒了下来。绝望,在他的周身蔓延。自己的力量有多大?能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座雪峰?
千辛万苦找到冰蚕,却要葬身雪山。不!心瑶还在等着冰蚕,没有冰蚕解毒,她逃脱不了死亡。自己在老郎中面前夸下的海口,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就一定不会放弃!
自己一定要从这个雪窟里出去!
屈巫冷静下来。雪是可以融化的,或许,可以打开一条生路。屈巫暗暗运气,将内力全部集中到两个手掌上。慢慢地,手部那儿有了明显的潮湿感,手能动了!
终于,屈巫在雪窟里坐了起来,然而,依然是在一个封闭的冰雪世界里。万幸,身上还找到了几片牦牛肉,就着雪水吃了几口,给身上增添了些力量。
虽然七杀门的闭气功,能让他存活几天几夜,但时间长了,心脉依然会受损。屈巫盘腿调匀了气息,决定破釜沉舟,他要拼尽全力,从雪窟里冲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雪山犹如被炸开一样,屈巫从几十米下的雪窟里冲出,在空中剧烈地翻滚着,终于落到了山峦上。
屈巫几乎拼尽了自己全部内力,虚脱一般躺在那里,残存的一点意识,让他摸了摸腰间,层层丝绵包裹着的陶罐完好如初。他安心地昏了过去。
冰凉刺骨的雪水落到了屈巫的脸上,他醒了过来。雪山飘起了鹅毛大雪,瞬间,他已成了雪人。
巴都呢?“巴都!”屈巫大喊起来。一片静寂,只有皑皑的冰峰,只有茫茫的雪山。
屈巫不得不明白,巴都断无生还的可能。雪崩时他离自己不远,一定被深埋在雪窟里。
屈巫不死心地寻找着,然而,鹅毛大雪早已将一切痕迹消灭殆尽,连自己刚才冲出来的雪窟也已界限模糊。
屈巫颓然跌坐在山峦上。千意婆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义子,被自己弄没了,回去怎么交代?
屈巫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下的天山。只记得自己再次醒来时,是在阳光灿烂的山脚下,躺在一个异族女子的怀里。
马车里的屈巫苦笑了一下,又下意识地摸了下腰间,陶罐没了!他猛地一下坐起来,瞬间,明白过来,又重重地躺下去,重重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到了夏御叔在宛丘的府邸。
易了容的紫姜早已等候在大门口,见他来了,赶紧迎上去,说姬心瑶在主屋后堂等他,屈巫迟疑了一下,随着紫姜往里走去。
前晚,屈巫离开株林庄园,在马车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天亮时分到了宛丘,他依然没有醒来。筑风和几个弟子小心翼翼地将他抬到里屋,让他美美地睡了一觉。
一年半多的时间里,屈巫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是在担心姬心瑶蛊毒发作中惊醒,就是为躲避方方面面的牵扯和追杀而不敢深睡。心儿总是像个气球一样,飘飘忽忽地浮在空中,落不到实处。
终于回来了。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终于可以安心地睡觉了。可是,他的心却碎了,碎得让他睡过去不愿醒来,碎得让他不愿再有任何的梦。
屈巫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仿佛是欠了一百年的瞌睡债,他死死地沉睡着。吓得筑风坐在床边一直把着他的脉,唯恐他就这样沉睡过去醒不来。
屈巫终于醒了过来,浑身骨骼竟似生锈一般的艰涩。他下床刚想活动下筋骨,筑风已端着药碗走了过来,硬逼着他喝药,还说郎中诊断是心伤,警告他必须静养,不得再动气。
屈巫看筑风像个碎嘴婆一样啰啰嗦嗦,微笑着摇了摇头,听话地将那药喝了下去。
然后,默默地洗澡更衣,直到出门才对筑风说了句:“我去接征书,即回郢都。”
上午的宛丘不是太热,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丝似云似雾的气流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有些憋气。
屈巫信步走着,不经意间,株林夏姬,这几个字就飘到了耳朵里。他停下脚步看去,一家茶楼里,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津津乐道地说笑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沉着脸走了进去,坐到了旁边的一张桌上,店小二很快送上来一壶茶,屈巫给自己斟上一杯,端在了手上。
“嗨,那个女人的本事可大了,男人见了她没有不掉魂的。孔宁、行仪父,还有……”说话的书生将手指了指天上,其他几个人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胡为乎株,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一书生摇头晃脑地吟了起来,几个人哈哈大笑拍手称好。
屈巫端着茶杯的手剧烈地抖动着,茶水泼了一桌。他做梦也想不到,除了自己亲眼所见的陈灵公,居然还有孔宁、行仪父等人。
一个陈灵公已是那样的不堪,竟然还有其他人!屈巫无法想象其他人会是什么样子。他那颗早已破碎的心又被-插上狠狠的一刀,开始滴血。
屈巫的眼睛几乎凝成了冰,他冷冷地朝那几个书生看去,放下茶杯,悄悄地运气在手掌。太恶毒了!夏南就是征书。纵然姬心瑶放浪不堪,与一个孩子何干?竟然写出如此恶毒的诗。
“这位兄台,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一位书生发现了屈巫的异样,走过来关心地说。
屈巫猛然泄了气。算了,几个酸腐书生,根本经不起自己这一掌。他压下心中的怒火,站起来走到那几个书生面前低沉地说:“孩子何错?书都白读了!”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楼。
犹如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屈巫感觉自己已经窒息在那巨大的漩涡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不过离开了一年半多,这个世界就全都变了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机械地迈着自己的双腿,木然地走到了夏御叔的府邸,他根本没有知觉,自己的衣服已然汗透,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紫姜见屈巫神情异样,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口。默默地将屈巫领至主屋后堂,倒上茶水,便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她默默地祈祷姬心瑶能向屈巫解释,屈巫能谅解。
姬心瑶一身黑色衣裙,低下的领口上一串明亮的珠子,发出刺眼的光亮。她坐在椅子上,看屈巫进来,只微微地一笑,伸手指了下客座,开门见山地说:“屈门主,你何时收的征书为徒?我怎不知?”
屈巫并未坐下,机械地回答说:“那年送你大哥音讯时。”
“你收他为徒,毋须告诉我这个母亲?”
“七杀门收徒,历来如此。”
“如果我不准许你带走他呢?”
一问一答,并无多话。屈巫的思绪还停留在茶楼里。‘胡为乎株,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不准我带走,留下让人耻笑?屈巫冷哼一声,说:“你以为呢?”
姬心瑶一下站了起来,她气呼呼地说:“屈巫,为什么你总是要管我的事?御叔就丢了这么个念想给我,你还要带走他。”
我总是管你的事?是的,那是以前,算我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会了。屈巫的心又是一阵撕裂般剧痛。
好久,屈巫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认真地说:“征书天生神力,若是好好教养,日后必为有用之材。也算你对得起夏御叔了。在你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说不下去了。他到底口下留德,还是不忍心伤害她。
姬心瑶听出了话外之音。她背过身去,用衣袖挥掉不争气的泪水。转过身来,妖媚地一笑,走到屈巫身旁,轻佻地转了话题说:“谢谢你,给我找来冰蚕。只可惜,我还是不能跟你走。”
屈巫的脸色阴沉,两只手捏得生疼,浑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意。你哪里还有一点以前的样子?你现在就是想跟我走,我也不会要你!算我屈巫当初瞎了眼睛,竟为了你这样的女人,抛下一切,贻笑大方。
“不过,为了报答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嗯?”姬心瑶伸出右手,在屈巫的脸上划拉着,食指停在了他的嘴唇上轻轻地摩挲起来,身子也软软地贴到了屈巫的身上。
屈巫的心在颤栗着,身子也微微地颤栗起来。姬心瑶,他魂牵梦绕的女人。无数次午夜梦回,她与自己相拥相依,情浓似海。现在,她就在自己面前,贴在自己身上。
屈巫颤抖着伸出手去,本能地想搂住她。可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妖媚和蛊惑;那双本该脉脉含情的眼里却是无尽的嘲弄和不屑。
屈巫的手到底还是伸了出去。他拎住姬心瑶的脖子,不顾她的脸色被掐得通红,急走几步将她扔到椅子上,咬牙切齿地说:“姬心瑶,任性顽劣不能无底线,你玩够了没?”
姬心瑶摸着自己的脖子,呛了几口,待脸色渐渐地恢复了原样,她又从椅子上站了下来,走到屈巫面前,呵呵地笑着说:“屈门主,当真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姬心瑶曳斜着眼睛,看着屈巫,手慢慢移动,竟然一点一点地开始脱自己的衣裙。
屈巫脸色骤变,他闭上眼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向门口走去。没想到,姬心瑶一个闪身,竟然拦在了他的面前,此时,她的身上只剩下了亵衣。
屈巫热血上头,忍无可忍。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到了姬心瑶的脸上,瞬时,那洁白如玉的脸颊上现出了五个血红的指印。巨大的惯力使得她跌倒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低声怒吼道:“犯贱去找你的那些姘夫,我他妈嫌脏!”说罢,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直在门外的紫姜见屈巫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赶紧走进屋里,见姬心瑶泪水涟涟地趴在地上,脸上的指印鲜红滴血。不禁心疼地说:“屈巫打的?他怎么敢!”
姬心瑶的泪像滚珠一样落了下来,说:“不怪他。他是由爱生恨,急怒攻心。”
紫姜扶着姬心瑶坐到椅子上,又将衣裙给她穿上。闷闷地说:“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偏要这样!”
姬心瑶摇着头说:“我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大计。他武功盖世,想要谁死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可我现在不需要他们死。死,太便宜他们了。我要他们国破家亡,生不如死。”
“小公主,你这样太苦自己了。忘了仇恨,随屈巫走吧!”紫姜哭着说。
姬心瑶一声苦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以前,我一直不理解他。可就凭他去天山寻来冰蚕,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这番情意。错过了就永远地错过了。我现在这个脏身子,哪里还能配得上他。就让他恨我,彻底忘了我吧。”
“快,你快去找他,让征书和伊芜都跟他走,让他们远远地离开我,再也不要回来。”姬心瑶突然急切地说。
看着紫姜应声消失在门外,姬心瑶泪如雨下,一缕鲜血汩汩地流了下来。嘴唇,早已被她咬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怒气冲冲地甩门而去。那一刻,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已分辨不出方向,他跌跌撞撞地向外摸索着。黑暗中似有万千冰雹向他砸来,砸得他头破血流,砸得他遍体鳞伤,砸得他原本就碎了的心顷刻间跌落一地。
哀,莫大于心死。屈巫的心死了。
屈巫刚一出了主屋院落,就听到脆生生地喊声:“师傅”“师傅”,夏征书和伊芜扑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抱着他的胳膊,开心地摇晃着。
屈巫的脸上漾起了一丝笑意,他摸着夏征书的头说:“嗯,长高了不少!”
夏征书摇晃着脑袋说:“走吧,师傅,我们都等急了。”
走?他正疑惑着想问。伊芜抢着说:“师傅,公主姐姐让我们跟你走。”
屈巫默然。好一会才问道:“你们不去和她告别?”
“昨晚上就告别过了。公主母亲说她今天不舒服,就不送我们了。”夏征书回答着。到底是个孩子,根本不会往深层次想。
“屈门主。”紫姜驾着辆马车驶过来,停在了屈巫的面前。她跳下马车说:“他们的行李在里面。”
既然早已准备好,故意作出舍不得的姿态给谁看?惺惺作态,巴不得我将夏征书带走,省得碍事。屈巫在心里冷哼一声。
他走过去,掀开门帘,里面两个大大的箱笼和两个小匣子。他估计大箱笼都是衣服,便稍稍揭开看了一眼。狐疑地打开两个小匣子,竟然是满满的金锭。
屈巫的脸沉了下来,他看着紫姜没好气地说:“我的徒儿我还养得起,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脏了我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紫姜见屈巫话说的难听,只得说:“那些金子是公子爷留下的,你就收下吧。”
见屈巫不吭气,紫姜突然落下泪来,她说:“屈门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她有多苦。”
屈巫心底又是一声冷哼,苦?筑风说她活的滋润,我还没领会意思。怕是与众不同的“苦”吧!不过,她苦也好甜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不自觉中,屈巫侧身望了一眼主屋院落,门后似有珠宝的光晃了一下,稍纵即逝。
屈巫不想再说什么,默默地接过紫姜手上的马鞭,对夏征书和伊芜说了声:“上车!”扬鞭向着左边专供马车通行的侧门而去。
紫姜目送他们离去,刚要转身,突然大门外传来禁卫的声音:“大王驾到,尔等回避!”
陈灵公来了!紫姜一惊,急忙飞身向后面主屋奔去,见姬心瑶还傻傻地站在院落里落泪,连忙说:“陈灵公来了。”
姬心瑶淡淡地说:“来了就来了呗!”
紫姜急得一跺脚,说道:“你的脸!”
姬心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摸了摸脸,依旧火辣辣地痛,想必那指印一时半会消不掉。
姬心瑶略一沉思,对紫姜小声说了几句,自己急速奔到了屋里,找出一种药膏,在脖子上抹了几道,瞬时,几道勒痕现了出来,又在嘴角处点了几块青淤。
看着镜中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姬心瑶微微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王后,你三番五次害我,我都放过你了,以为你不过是争风吃醋而已,我根本不屑。既然我已知道楚国才是真正的元凶,楚庄王我是奈何不了他,可你?呵呵!还有让楚国和陈国翻脸,想必我还是能做到的。今天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姬心瑶离开梳妆台,脱了外面的衣裙,脸朝里躺到了床上。
陈灵公满腹狐疑地走进了夏御叔在宛丘的府邸。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姬心瑶在搞什么名堂。
近年来,他基本已不上早朝,过个几天回王宫处理下国事,因为每次只要一提回王宫,姬心瑶就甩脸子不高兴,非得他哄半天才罢休。
可昨日,姬心瑶竟然一反常态,催他回王宫。当时他就觉得奇怪,想想也确实有几天没处理事务,便没多话。
他没想到,自己前脚走,姬心瑶后脚也到了宛丘。得到密报的陈灵公敏感地觉察到这里面一定有事,原本想昨晚就过来查看,却被芈王后缠着,闹了半宿。
陈灵公一到主屋院落门口,紫姜就扑过来跪倒在地,哭着说:“大王,您差点就见不到公主了。”
陈灵公看了看紫姜。认出她就是昨天一大早和姬心瑶在外间嘀嘀咕咕地说话的那个丫鬟,当时她手里还捧着一个布裹着的罐子。
小丫头片子,一点不知轻重,话说的这么玄乎。陈灵公不满地哼了一声,快步走进了里屋。见姬心瑶脸朝里在床上,便坐到床边暧昧地说:“卿卿,睡到现在还不起床想什么呢?”
姬心瑶一言不发,她的肩头剧烈地抖动起来。陈灵公用力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姬心瑶却双手紧紧地捂住脸。陈灵公似是看到了嘴边的青淤,他狐疑地拿开姬心瑶的手,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姬心瑶猛地坐了起来,一张布满了血痕和青淤的脸冷笑着,愤愤地说:“大王,心瑶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原本是想图个长久。没想到,王后害我,你也害我。不就是想要冰蚕吗?回头去株林拿去就是,犯不着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陈灵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愣地说:“冰蚕?寡人什么时候想要你的冰蚕了?”他忘了自己曾经为了冰蚕在株林掘地三尺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一头撞到他怀里,哭着说:“倒不如你现在亲手勒死我好了,也省得过别人的手。”
陈灵公连忙抱着她说:“寡人的心都疼死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一早,有人报信,说府邸两个侍妾打了起来,我怕大王笑我治家不严就没说。结果到了府邸一问,根本子虚乌有。想着大王也在宛丘,便想干脆在府邸呆几天再回株林。”姬心瑶煞有其事地说着。
姬心瑶见陈灵公点了点头,知他对自己这番话已是深信不疑,立马话锋一转,流着泪说:“没想到夜里,就有几个蒙面人进了屋子,口口声声说是大王派他们来要冰蚕的,我要不答应说到株林拿给你,他们就把我给勒死了。呜呜。”
陈灵公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定是她!难怪昨夜闹了半宿,目的是为了缠住我。竟然还打着我的幌子,用心险恶,着实可恨!
哼,那年株林投毒,分明是她想嫁祸姬心瑶。寡人不了了之,完全是看在楚国的份上。没想到这个女人现在竟然愈来愈变本加厉。冰蚕拿给她?还不是要被她送到楚国去!说一千道一万,她丝毫没有为陈国着想,一切都是为了她的王兄争霸天下。
陈灵公的脑海里闪过了丫鬟捧着布包裹着的罐子。冰蚕,对,那里面一定是冰蚕。姬心瑶现在一心一意跟着我,冰蚕在她手里和在自己手里有什么区别?当然是收在株林比王宫安全。
陈灵公抱着姬心瑶温存了半天,才将她放到床上,恨恨地说:“寡人知道是谁做下的。你好生休息,寡人这就回王宫,为你出这口气。”
陈灵公气呼呼地回了王宫,即刻让芈王后禁足,没有他的旨令不许出王后宫殿。
芈王后差点气疯了。陈灵公整天整夜地留宿株林,她都忍了。只想等陈灵公拿到冰蚕,再拿姬心瑶试问。没想到,自己还没动她,她到先下手为强。难怪情愿无名无分,也不进王宫。恐怕是觊觎王后之位,想一步登天吧!
芈王后即刻传来了孔宁。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人早已成了姬心瑶的入幕之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民间将姬心瑶的事传得玄乎,偏偏就传不到王宫,没人有胆量说大王和臣子共有一个女人。这事要是捅开了,不要说孔宁、行仪父人头落地,传话的人肯定也是保不住脑袋。除非疯了,否则,谁人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孔宁站在芈王后面前,心中也和她一样充满了憎恨。不过他憎恨的是陈灵公,芈王后憎恨的是姬心瑶。
“找人杀了她!”芈王后咬牙切齿地吩咐孔宁,她已经忍无可忍。
孔宁暗想,上次投毒事件找借口搪塞了,若是这回再让她计划落空,她一定会怀疑自己。
孔宁看着芈王后,沉吟了一会儿说:“王嫂,杀了她,万一王兄怪罪下来,臣弟怕是担当不起。”
“你不能找人做得干净利落点?”芈王后白了孔宁一眼。
那年株林投毒事件,始终是孔宁心中不解之谜。当时芈王后安排的几个禁卫,都被他事先买通,并以事关大王生命安危加以恐吓。那几个人也不傻,掂掂分量,自然完全听从了他的安排。
可后来却又出现了投毒之人,而且现场还出现了武林高手。一片混乱之后,心思缜密的孔宁没忘记察看那个被飞镖击中的禁卫。确认不是芈王后的人,却又找不出任何破绽。
他只能判定,那次事件另有其人。株林庄园藏有高人,抑或是姬心瑶身边有高人守护。
孔宁暗自打定了主意。这回,等陈灵公去了株林,真的找个杀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陈灵公在王宫那几天,心中挂念着姬心瑶脸上的伤,却又不好在宛丘太过招摇,再说一大堆国事等他处理,他也分身乏术。得知姬心瑶回了株林,匆忙间草草地批阅了最后几本奏本,当晚也赶到了株林。
姬心瑶脖子上的勒痕和青淤都已退了,只有脸颊上还有淡淡的血痕。她闷闷地坐在软榻上,见陈灵公来了,只撩了下眼皮,却是无语。
陈灵公见姬心瑶神情哀哀,心中自觉有愧。赶紧说芈王后已被自己禁足,那意思已经帮姬心瑶出过气了。
姬心瑶却定定地看着他说:“回头你把冰蚕拿给她吧,免得她再找你麻烦。”
陈灵公一听,更是羞惭不已。自己好歹是个君王,在姬心瑶眼里竟然受制于王后,这也太伤自尊了。
“不,冰蚕是你的宝贝,谁也不给。”陈灵公坐到姬心瑶身旁,拂着她脸上的一丝乱发,认真地说。
姬心瑶微微一笑,说:“大王,心瑶若不是怕你为难,又怎舍得将宝贝拿出来。”
陈灵公搂过她,心里一阵感动。当初这个女人,说什么也不承认有冰蚕,现在却主动要将冰蚕拿出来。这种情怀除了一心一意地跟着自己,还能是什么?
陈灵公见姬心瑶终于开了笑脸,更是一番软语频频,轻怜密爱。直到雨过凉生,月上西楼;鸳鸯戏水,蝴蝶穿花。订下山盟海誓,许下天长地久。这才沉沉睡去。
夜深了。下了一天的雨早已经停了。月亮不知从什么时候,在淡淡的云层后面,悄悄地升了起来。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荧光千点,闪闪烁烁地动着,构成了一片奇异的、灵动的图画。
鲛绡帐里,姬心瑶突然惊醒,她听到了极轻的有人翻窗而越的声音。她看了一眼身旁依然沉睡的陈灵公,悄悄地从枕下摸出一把银针扣在右手。
千意婆婆在株林时候教了她一些功夫,虽然学的不到位,但凭功力撒出一把银针,应该还是能袭到近身的人。何况,她的银针上淬了高浓度的麻醉药,只要沾上,立时三刻就能让人倒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鲛绡帐,不用说蚊蝇远远地避之。它的奇特之处在于夜间自有光芒生出,帐内柔光一片,帐外却依然漆黑。人站在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可以看见外面。
当时,姬心瑶在王宫要这顶帐子,陈灵公还莫名其妙。直到夏天,姬心瑶将它挂上,他才知道美妙之处。心中着实气恼先王爷爷太过偏心,好东西全部给了夏御叔。转而又想,到头来,连人带物都还是自己的,才释然了许多。
自此,他们夏天夜晚歇下的时候,房间里便取消了灯火,甚至打开了窗户。风来香远,甚为惬意。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姬心瑶的心也愈加跳得厉害。是谁?半夜三更闯进卧室,肯定没安好心。突然,睡在外侧的陈灵公向里面翻了个身,手臂搭过来搂住了姬心瑶。
姬心瑶急得想拿开他的手臂,无奈他紧紧地搂着自己,右胳膊被他压得根本无法动弹。姬心瑶只好悄悄地将银针换到了左手,心中暗暗祈祷左手能够准一点,只要将贼人放倒,让他不能伤人就行。
月色透过花窗泻了一地。姬心瑶看得清楚地看见,一个黑衣人手执一把亮闪闪的匕首,轻手轻脚地径直向着床走了过来。
鲛绡帐被撩开的那一霎,姬心瑶将手上的银针全部放了出去。几道银光激射,那人晃了几晃,看了看一脸惊恐的姬心瑶,竟然还冲她笑了笑,才将手中的短刀向陈灵公刺了过去。接着闷吭一声倒在了地上。
陈灵公负痛惊醒坐起。一见自己的胳膊上竟然插了把刀,再见地上倒了黑衣人,不由得大为惊恐,连声喊着禁卫。
门外的几个禁卫全部跑了进来,刹那间,庄园里噪杂一片,人声鼎沸。
陈灵公欲起身,却被姬心瑶拉住。她连忙穿衣下床,告知禁卫们黑衣人只是被自己的银针麻醉过去,赶紧用绳索捆住。
姬心瑶取来药箱仔细地为陈灵公包扎着。陈灵公心中大为欣慰,看着姬心瑶的眼神满满地都是爱意,她这是第二次救自己了。
陈灵公下得床来狠狠地踹了一脚黑衣人,厉声喝道:“大胆贼子,竟敢行刺寡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瞟着地上的黑衣人。他刚才那神情分明只是冲陈灵公来的,而不是针对自己。
谁会这样做?郑国方面?他们既然已经不要我了,应该不会。屈巫?前几日在府邸伤透了他的心,想必他再也不会管我的闲事了。排除这两方面,这个世上应该无人只想杀陈灵公而放过自己,
陈国方面,任何一人想弑君,肯定是连自己一块儿杀的,哪里还会仁慈地冲自己笑笑。
姬心瑶百思不得其解,她犹豫着有没有必要弄清楚这个黑夜人的身份。万一对自己不利,或者影响了自己的大计呢。
黑夜人醒了过来,在陈灵公再三追问下,才说了一句:“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管别人恩怨。”
“你收了谁的银子?”姬心瑶问道。
那杀手缄口不言。姬心瑶看了一眼陈灵公,走到杀手身旁蹲了下来,问道:“是不能说还是不愿说?”
那杀手见姬心瑶吐气如兰,美艳绝伦。竟然风马牛不相及地笑着说:“果然风华绝代。”
姬心瑶闻听浑身一怔,看来杀手的幕后指使者与自己有关。她站起来走到陈灵公身旁,说:“大王,算了,不要费口舌了。”
陈灵公点了点头,示意将杀手拖下去。没想到那杀手却大喊起来:“孔宁,是孔宁!”
姬心瑶一听,赶忙让禁卫将杀手拖了出去。转过身来,陈灵公已气得七窍生烟,他怒不可遏地说:“寡人自问对这些兄弟都不薄,竟个个都与寡人作对。居然到了买通杀手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垂下了眼帘。孔宁满腹经纶,一贯老谋深算,怎么会做这样明显对他自己不利的事?
他是芈王后的红人,若是陈灵公死了,陈灵公世子即位,世子是前任王后所生,与芈王后关系交恶。孔宁自然会受到牵连。
如果说他是因为自己而杀陈灵公,姬心瑶觉得可能性不大。孔宁恨陈灵公不假,但真要让他主动去杀陈灵公,那个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断无可能。
无论如何,对孔宁来讲,杀了陈灵公,他一点好处都没有。除非是有人逼他,他万般无奈。
对,有人逼他。可除了芈王后,还有谁会逼他?姬心瑶终于想明白了理顺了。
杀手本来要杀的人应该是自己,而不是陈灵公。孔宁暗中叮嘱杀手放过自己,弄伤成灵公即可。这样,既不违背芈王后的旨意,他也泄了愤,只推说杀手黑夜偏了准头。如若失败,责任推给芈王后,他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这人真是的,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姬心瑶暗自一笑。好吧,那我就汤下面,你的戏演完了,我接着往下演,看看到底最后是什么结果。
姬心瑶向陈灵公看去,见他依然气愤难平,便走过去拉着他说:“天亮还有一会儿,再去床上躺会吧。”
到了鲛绡帐中,姬心瑶摸着陈灵公受伤的胳膊说:“大王,谢谢你为心瑶挨了这一刀。”说罢,径自落下泪来。
陈灵公疑惑地问:“此话怎讲?”
姬心瑶期期艾艾地说:“若不是你的胳膊搂住我,那一刀应该是在我胸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灵公用没受伤的胳膊搂过姬心瑶,盯着她的眼睛看去。帐内柔光之下,姬心瑶的睫毛上沾着盈盈泪光,凄然欲泣。陈灵公内心竟是一阵悸动,连忙说:“嗯,有点道理。”
“这事应该是孔宁做下的,否则杀手不说别人,偏偏要说他?”姬心瑶说着。
陈灵公点点头,嗯了一声又说:“那孔宁、为何要杀你?”
姬心瑶摇了摇头说:“我和他几乎不认识,只怕是有人指使他来杀我的。”
陈灵公的心忽然一沉,明白了姬心瑶的话。孔宁是受人指使!能指使孔宁的人除了芈王后,还能有谁?这个恶毒的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姬心瑶伏在陈灵公的胸口,浓密地睫毛垂下来,眼睑下现出了半弧的阴影。她摸着陈灵公的脸,久久地迟疑着,沉默着。
终似下了决心一般,轻叹一声说:“大王,天亮以后你就回王宫吧,以后再也别来了。心瑶原本是想和大王图个自在长久,才自甘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可这样三番五次地遇险,我怕自己总有一天会丢了性命。算了,心瑶惹不起。”
陈灵公紧紧地搂着她,心中惭愧不已。你让我不来,我怎舍得?可总是这样,确实也不妥。他的脑海里滑过之前为哄她高兴而发的山盟海誓,心中猛地一动,何不真的和她做个长久夫妻?一劳永逸。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莫怕,乖。等着我,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见陈灵公不再用君王的口吻,而是像个普通丈夫宠着自己小妻子那样。姬心瑶心底一阵恻然。并非我恶毒,我的血海深仇早已将我吞噬的面目全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陈灵公天亮后即回了宛丘,立刻让人拿下了孔宁,他要亲自审问。
百花宴投毒事件,他说过给姬心瑶一个交待,后来却不了了之。姬心瑶在宛丘府邸被打,他也只说给她出口气。这回,他的内心有了一种强烈的愿望,他要给姬心瑶一个身份,让她名正言顺地做自己的妻子。
孔宁被带到陈灵公面前,竟然是一副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样子。无论成功失败,他都早已想好了对策。
孔宁跪在那里,见陈灵公阴沉着脸,便要求陈灵公摒退左右,然后如直筒倒豆子一般,将芈王后供了出来,最后还十分委屈地对陈灵公说:“王兄,臣弟岂敢得罪王嫂啊!要不是臣弟花了大把的银子买通杀手,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吗?”
陈灵公见他说的天花乱坠,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不说,那意思还幸亏他力挽狂澜,才将此恶性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陈灵公着实恼恨,幽幽地说:“如此说来,王兄挨这一刀还得感谢你?”
“不、不,臣弟是让杀手虚晃一招,想必、想必是他中了麻醉,才失了手。”孔宁早已听说是姬心瑶放出的银针麻醉倒了杀手,却不知在陈灵公面前如何称呼姬心瑶,只能是含糊其辞地说着。
当然,他并不知道,姬心瑶的称呼问题已经成了困扰陈灵公的头等问题。他越是含糊其辞,陈灵公就越是觉得这个问题非解决不可。
陈灵公哼了一声,依然愤恨地问:“那你为何事先不禀报?”
孔宁稍稍顿了一下,说:“臣弟是想事先禀报,可想到上次百花宴投毒之事,您不了了之。臣弟只得私下做主,让杀手吓唬一下就行,没想到还是伤了王兄。臣弟该死。”
孔宁跪在陈灵公面前巧舌生莲。有意无意地触到了陈灵公的隐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真自己就奈何不了那个恶毒的女人?陈国现在国力日渐衰退,每年向晋楚两国的纳贡只增不少,老百姓已有怨言。若是得罪楚国,这么多年的牺牲就白费了。若是不敢得罪,不仅芈王后这个女人会变本加厉,而且楚庄王也会得寸进尺。
姬心瑶那张哀怨的脸,又浮现在陈灵公的脑海里,他竟是一阵揪心。为了她,我必须得下决心。
陈灵公示意孔宁起来,和颜悦色地说:“王兄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事关重大,有些事总得三思而后行,你说是不是?”
孔宁被陈灵公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弄得莫名其妙,怔怔地伫在那里,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陈灵公心平气和地问着孔宁。
孔宁心中一冽。难道他动真情了?可恨可恼!孔宁答非所问地说:“王兄,前不久攻打郑国的事还未了。”
陈灵公一听,心中的火腾地一下又升了上来。郑国,他们楚国想去打就去打好了,犯不着拿陈国当炮灰。
上次行仪父带着几万人马,在两国边境玩了一个月,不知道谁多嘴传了出去,结果楚庄王竟然要求撤将重派。陈灵公将行仪父罚俸一年,算是给了楚国一个面子。但他知道,这事,楚国不会善罢甘休。
哼,陈国不过是纳贡买平安,并不是你楚国的臣子。陈灵公眯缝着眼睛,看着孔宁说:“那事先搁置,眼下这事如何处置?”
孔宁原本想耍个滑头,用打仗的事将这事遮掩过去,没想到陈灵公一点不含糊,偏要逼他表态。他只得暗自掂量。芈王后无论是杀了她还是废了她,对自己都没有好处。可她迟早要弄死姬心瑶,现在陈灵公又苦苦相逼,如何是好呢?
孔宁眼珠转了转,对陈灵公说:“王兄,这是您的家事,臣弟不好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外人吗?”陈灵公咄咄逼人。
孔宁只得硬着头皮说:“株林杀手一事不宜张扬,事关王室体面。要不,王兄就用别的借口废了她吧!”
“什么借口?说下去。”陈灵公见孔宁停顿不说,便追问着。
“必须、必须是让楚国无法问罪的借口。”孔宁吞吞吐吐地说。
陈灵公不语,看着孔宁,那意思让他继续,他要听实际有用的办法。‘
孔宁心中恨恨地想,明明是你自己惹的麻烦,偏偏让我来给你拿主意。你与芈王后还真是一对!
再说了,你当真听不懂我的话吗?废后的理由有千万种,唯一让楚国无法问罪的就是让她犯下大错。一个王后可以犯下千万种错,唯一不能犯的就是令人耻笑的失节。
孔宁万般无奈地小声说:“失节!”
陈灵公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瞪大眼睛看着孔宁,堂堂君王,头上长绿草?孔宁你还真敢想!那个恶毒的女人我是不想碰,可也不能让别人碰,哼!
孔宁见陈灵公瞪眼,知道这话不合他心意,便给自己找台阶下,说道:“臣弟瞎说,王兄别当真。”
“不,王兄还就当真了。只不过此事不能成真,但要让它是真。”陈灵公说的似绕口令一般,孔宁立马就反应过来。你是想设个套子让芈王后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孔宁故意诚惶诚恐地说:“这个、这个……”他没了下文。
没想到,陈灵公走到孔宁面前,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孔宁吓得一下跪倒在地,忙说:“王兄,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又不是让你弄假成真!”陈灵公拍了拍孔宁的肩膀,竟然非常无耻地说:“越快越好,不要让王兄等太久!”说罢扬长而去。两权相害取其轻,事关与楚国关系,弄死她肯定不行。但可以让她自惭形秽,再也嚣张不起来,只有老老实实地闭嘴。
孔宁懊恼地甩了下自己的头,出的什么馊主意,竟然将自己搭了进去。那个女人,看着就让人倒胃口,自己根本没兴趣勾引她。再说了,她毕竟是王后母仪天下,哪里就能轻易上钩。
不过,芈王后养尊处优,虽然贵为王后,却如同守寡,深宫寂寞,应该是难耐凄凉的。孔宁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只欠一个时机。
初秋下午,王宫里寂寂无声。芈王后一觉醒来,浑身竟是软绵绵的,一丝气力也没有。她扭动腰肢坐了起来,却是一阵心跳,丹田中一股热气直喷出来。
芈王后四下看看,除了宫女就是阉人,心中不由一声哀叹。自嫁到陈国为后,陈灵公从没拿正眼看过她,春花秋月,万般伤怀,满眼的怨愤却又不能与人细说,只能是愁绪萦心。
芈王后半倚半靠在盘龙戏凤床柱,双腿紧搓,银牙咬得咯咯直响。耳边似乎有一种极细的男欢女爱之声,撩拨得她已是浑身瘫软苏痒难耐。
忽然间,宫女来报,孔宁求见。孔宁入得内来,见芈王后正在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场面让他甚为尴尬。他暗自叹息,知道计谋得逞,便走上前假意轻声呼唤。
孔宁低下眼睛,轻声问道:“王嫂身子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王后睁开原本半阖的双眼,自知心事被孔宁看破,不由得一声长叹,脸上飞起大块红晕。那神情无限幽怨,无限酸楚。
她抬眼向孔宁看去,只见他乌发上束着羊脂发环,一袭白衣飘飘,腰间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细长双眼妩媚多情,浑身上下风流倜傥。活生生把陈灵公甩了个十万八千里。
芈王后心里不禁升腾起一股爱意。原本孔宁在她身边,被她呼来喝去,她却只是拿他当心腹,从未往情欲方面想过。毕竟,她是一国的王后,她的心思应该在陈灵公身上。
可今日,不同了!她的内心渴求已被他撞破,他又是那么一个神仙般的男子,而且,关键是这个而且,他是那么听自己的话。
芈王后向孔宁伸出手,招他坐在自己身旁。孔宁微微地打了个颤,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到了床边。却被芈王后伸手一拽,一下子栽到了芈王后的身上……
正在这时,陈灵公破门而入,怒气冲冲地手执宝剑,向孔宁刺去,孔宁躲闪不及,胳膊上吃了一剑,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芈王后此时头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见孔宁捂着胳膊跪在地上,心中竟自升起一股豪气,对陈灵公说:“大王,此事与孔宁无关。嫁你数载,有名无实。不知你夜夜笙歌之时,有无想过臣妾孤寝凄凉。今日之事就当臣妾不守妇道,放了孔宁,臣妾任凭大王处置就是。”
陈灵公冲着孔宁低吼一声:“滚!”孔宁连忙捂住受伤的胳膊跑了出去。
芈王后想破脑壳也没想到,这一切并非巧合,而是孔宁与陈灵公的预谋。他们在她的饭菜里下了适量的媋药,在她寂寞难耐的时候,在她不能自持的时候,孔宁恰好地出现在她面前。当然,孔宁受的那一剑也是事先策划之中的。
然后,一切顺理成章。芈王后,被褫夺了王后封号,幽禁后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色傍晚,日影微昏。忽然间,一阵风过,原本昏暗的天空又亮了起来,竟是月亮提前升了起来。
太阳西沉,月兔东升,日月同辉,互相磨荡。朝堂上下一片震动,个个仰望天空,猜不透这亘古难见的天象预示是凶还是吉。
大周天子周定王站在观星台上,久久地一动也不动。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念头。从来都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现在天空竟然呈现了日月同辉。太阳自然是天子,那月亮是谁?
按说,七杀门奉旨围杀了秦国君王,在各诸侯国引起了震动。虽然七杀门与大周朝的关系仍然是暗地的,但一些明眼的诸侯国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端倪,纷纷主动前来纳贡,感觉上大周朝已是起死回生。
可为何还会有这样的天象?难道说月亮会取代太阳?
一旁的星象师全神贯注地看着天空。太阳上下,祥光万道,绚烂夺目。渐渐地,红日下了西山,熔成了一片黑光。此时,月亮越发地明亮,左右紫云萦绕,瑞气升腾。
他不由得胆战心惊,上天垂此异兆,明摆着就是预示在月亮与太阳分庭抗礼一段时间后,取而代之。这可是个不祥之兆啊!
周定王见星象师一言不发,心中已知答案。转身下了星象台,一路无语地回了寝宫。许久,才对身旁的暗卫说:“传令七杀门,让门主来见朕。”
屈巫那日怒不可遏地带着夏征书和伊芜离开了宛丘。原本他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一路更是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好在两个孩子乖巧懂事,总能出其不意地让他开了笑脸。
回到府中,芈夫人见他带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孩子回来,正想讥讽几句,却瞥见屈巫脸色阴沉的似要落下乌云来,便识趣地闭了口。
屈巫当时稍稍犹豫了一下,从马车里提出一匣子金锭,交给了芈夫人,简单地说收了两个徒儿,两个孩子父母给的生活费和束脩。芈夫人也是见钱眼开,赶紧按屈巫的要求给两个孩子紧挨着屈狐庸安排了住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剩下的一匣子金锭,屈巫交给了筑风,嘱其代为保管。他知道,若是一点银两不拿出来,两个孩子肯定会受芈夫人的白眼。还是花钱买心安比较好。
屈巫自此安心赋闲,每日里教导三个孩子武功,日子也是一日紧挨着一日过去。只是偶尔间,他会突然走神,或者,夜半时分会惊醒。
这一日,筑风忽然得到陈国七杀弟子密报,陈灵公废了芈王后,意欲将姬心瑶接到宫中。他犹豫再三,原本想不告诉屈巫,可每每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又觉得还不如告诉他,也好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屈巫阴沉着脸,立在后院当中,毫无章法地将昆吾剑舞得宛如一道光环,而他屹立光环之中,衣袂飘飘,忽上忽下,一会儿仗剑盘旋飞舞,一会儿荡剑风雨不透。随心所欲,人随剑走,仿佛不是人在舞剑,而是剑在舞人。
屈巫的内心涌起了巨大的波涛,他原以为自己已把姬心瑶忘记了,可是这个消息,却让他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贪慕虚荣的女人,为了一个后位,竟然如此不择手段。好吧!既然我当初弄掉了你的王后之位,之后为你做了那么多,也算扯清了!
几个时辰下来,屈巫的衣衫已是透湿,可他依然在毫无章法地舞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筑风远远地注视着,见屈巫信马由缰地发泄,一股凉气从他后脊梁升了起来,这样下去会将功力消耗殆尽的。想来想去,他无奈地想到了芈夫人,或许,她能让屈巫停下来。他一步也不敢离开,只得吩咐一个下人,去请夫人来。
芈夫人走了过来。屈巫回来这么长时间,居然从不到她屋里去。她心里窝着一股气,就也不来屈巫的院子。两人同在一个府邸大院,不在一起吃饭,不在一起睡觉,就连碰上一面都不容易。这还是正常的夫妻吗?
刚才筑风打发下人来报,说是请她过去。芈夫人心头一阵恼火,这个筑风,到底是个什么人?屈巫让他在府邸自由出入,却又不是下人。屈巫离开家的日子里,他依然还像屈巫在家一样,随意出入屈巫的院子。
尤其是在金钱方面,筑风似乎掌握着屈巫的什么秘密,虽然没忘记按时给她送家中的用度银子,但这银子从何而来,他却只字不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他居然大刺刺地让下人来请。哼,架子还真不小啊,算哪个葱啊,把自己当谁啊?
突然芈夫人心里一个激灵,难道他与屈巫?她似乎找到了屈巫不与自己亲近的答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否则没办法解释他们吃住都一起,而且,据下人密报,屈巫洗澡都是筑风伺候。原来竟有龙阳之好!芈夫人牙齿咬得咯咯响。
筑风见芈夫人走近,连忙上前称呼了一声“夫人”,芈夫人却狠狠地瞪他一眼,径直走进了院中。想我芈如好歹也是个郡主,竟然要和一个男人来争夺自己的丈夫。可悲!
屈巫依然在一片剑光的笼罩下,那剑光已将这世界隔绝,他在那属于自己的空间里,享受着孤独,抑或是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芈夫人看得心惊,却不明白筑风请自己过来的意思,早就知道他武功非凡,是让我来喝彩还是来恫吓我?她回头白了眼筑风。
筑风不为人注意地摇了摇头,心中又一次升起为屈巫的不平。好汉配赖妻,门主英雄盖世,偏偏就遇不到好女人。他走上前来,低声说:“麻烦夫人前去喊一声,爷这样下去,会耗尽功力的。”
哦,原来屈巫这近乎疯狂的舞剑有危险。芈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筑风,竟然问道:“既知有危险,你为何不上前阻拦?”
筑风的头低了下来,小声说:“夫人,我不敢。”
“他是为何?”芈夫人疑惑地问。
筑风摇了摇头。他根本不敢提姬心瑶,他不是怕芈夫人打翻醋坛子,而是怕芈夫人得知一切后,会变本加厉地嘲笑屈巫,那无异于在屈巫的伤口上撒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哼!”芈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动着腰肢向屈巫走去。你不敢?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不敢的吗?说到底不过是下贱坯子。
“夫君,夫君。”芈夫人在一丈开外叫了起来。
屈巫根本听不到芈夫人的喊声。他已将自己彻底锁死封闭了,他不要受外界任何的干扰,他只愿在这剑光笼罩里孤独地存在。
“屈巫,你还算不算个男人?”芈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
“回府这么时间,你当我是空气呢?有你这样做丈夫的吗?嫁给你,我算倒了八辈子的霉,一会儿做梦都是什么公主,一会儿又弄个妓女来府,我还真就糊涂了,原以为你喜新厌旧,却原来你专一的很,龙阳之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芈夫人喋喋不休地骂着,不知何时,屈巫手中的剑慢慢地停了下来,他犹如从水中钻出来一样,浑身“吧嗒吧嗒”地滴着汗珠,他看着芈夫人,冷冷地沉默着。
龙阳之好?屈巫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远处的筑风,明白芈夫人是有所指。这个女人,还真他妈敢想!
“夫人骂完了就请回吧!”屈巫淡淡地对芈夫人说了句,飞身向屋子掠去,落地时,简略地说:“洗澡。”
筑风连忙答应道:“水已准备好了。”随即捧着衣服去了浴房。
远处的芈夫人并未听到他们的说话,但看筑风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去浴室,更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还真是洗澡都是这个男的伺候,难怪这个院子里不要一个丫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哼!芈夫人气呼呼地走过去,站到了浴室外面。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屈巫正要脱下身上汗得透湿的衣服,忽然听得门外有轻微地喘息声,他想起了刚才芈夫人的破口大骂。也好,就让你信以为真,免得纠缠。
“嗯,替我更衣!”屈巫突然邪魅地说了一句。
正要离去的筑风一愣,不知道屈巫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闷闷地上前为屈巫更衣。猛然间,胸口一个狭长的刀疤闪了他的眼。他大惊失色地喊道:“门…….”
“门关好了没?”屈巫打断他的话,继续用一种邪魅的腔调说着。
筑风朝门口看了一眼,终于反应过来,难怪刚才芈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恨不能吃了自己。
他咬着嘴唇努力地忍着笑,这门主的心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啊。刚才还将剑舞得吓人,现在竟然这样,怕是想彻底让芈夫人不来纠缠吧!哎呀,以后自己可就惨了,芈夫人真会把自己给吃了。
门外的芈夫人,听得屈巫那暧昧的语调,心里一阵恶心。天哪,真是这样的!她不能想象两个大男人在里面干什么,自己再也没有勇气站在门口,恨恨地一跺脚,跑开来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筑风真就没有离去,他蹲在浴池边上,为屈巫轻轻地搓着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门主,您胸口的伤疤从何而来?放眼天下,谁能伤得了您?”
屈巫苦笑着闭上眼睛,幽幽地说:“那是一个女人弄的。”
“您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她竟然还用刀伤您,简直、简直是太、太过分了!”筑风气得不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他想当然地认为那个女人是姬心瑶。只有她,才能伤得了屈巫;只有她,才能让屈巫心甘情愿地受伤害。
屈巫知道筑风误会了,筑风那意思不用说也是指姬心瑶。
屈巫的心猛地一抖。刀割的伤,不过是在皮肉表层。姬心瑶,你却将我的心碎成了一地。
若是有可能,我情愿你用刀将我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也不要将我的心碎得一塌糊涂。
姬心瑶,我真的是看错你了!一直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你。想不到你为了一个王后之位,竟然这样不择手段!那样肮脏的事,你都能做出来!
是的,你是不会跟我走!因为我永远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王后之位!算了,你安享荣华富贵吧,这一世就当我们从未相遇!
屈巫睁开眼睛,看着氤氲雾气里的筑风一头大汗,微笑着说:“出去吧,让我一人静静!”
屈巫将自己泡在温水里,手不自觉地摸着胸口上的伤疤,耳边隐隐地传来胡马嘶鸣与金戈交击之声,眼前又浮现出西风肃杀的草原,一个女人对自己邪恶地笑着,将手里的匕首一点一点地划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慢慢地说:“既然你愿意用心来换冰蚕,我只好成全咯!”
“阿依古丽!”一个名字从屈巫的嘴里冒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透过袅袅雾气,屈巫仿佛看见自己在强烈的光线下醒来。他晃了晃自己的头,十分艰难地睁开了眼,顿时吓得他一咕噜坐了起来。
自己竟在一个异族女子的怀里!那张十分妖冶的脸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屈巫四下看去,明白自己是在天山脚下,山上鹅毛大雪,山下阳光万丈。他摸了摸腰间,冰蚕陶罐不见了!
屈巫的心猛地一沉。为了得到冰蚕,几乎耗尽了自己的功力,拼命一搏才死里逃生。巴都生死不明,肯定凶多吉少。若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没了,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巴都!
屈巫朝那异族女子看去,没发现她身上有藏匿东西的痕迹。难道自己在山上丢了?
屈巫仔细地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得自己从雪窟里冲出来的时候陶罐是在身上的,寻找巴都的时候也是在身上的。后来,又昏了过去,醒来时身边只有这个女子,应该与她有关。
屈巫努力地浮起一丝笑容,问道:“这位姑娘,我身上的陶罐可曾看到?”
女子举着一个羊皮囊凑到屈巫的口边,屈巫闻到了一股羊奶香味。俩人连比划带猜,屈巫终于弄明白,她叫阿依古丽,是回纥人,就住在天山脚下。她从神庙出来,见屈巫昏迷不醒,就用随身带的羊奶喂他,才将他救了回来。
屈巫再次提起了陶罐,而且强调陶罐里是冰蚕。阿依古丽只笑不答。
日落黄昏,草原上很快就如蒙上了一层薄雾轻纱。刹那间,一切都变得异常诡异幽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只得跟在阿依古丽的后面回到了她的部落。阿依古丽游移飘忽的眼神让他坚信了自己的直觉,他必须要拿回冰蚕。
两个月下来,屈巫已渐渐地听懂了回纥语言。屈巫硬着头皮努力适应这里的吃饭和睡觉。手抓饭,总是让他食不甘味。到处都是羊膻味,总让他在睡梦中窒息。
然而,阿依古丽依然只字不提冰蚕。屈巫急得嘴上起了燎泡。再要上天山,自己的功力几乎耗尽。自己现在一点气都提不上来,恢复功力不知道要何时!眼看就到年底了,心瑶她等不起啊!
更让屈巫惶恐的是阿依古丽这个女人。阿依古丽,月亮花,部落里的月亮女神,有着与神沟通的本领,男宠无数。现在貌似看上了屈巫,屡屡拿话撩拨,屈巫只当是听不懂而装聋作哑。
那晚,明月出了天边,荒凉的草原浸在月光之中。
屈巫躺在床上,西羌部落的勒勒公主与阿依古丽交替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唉,屈巫,你还挺有女人缘啊!屈巫自我解嘲着,心底闪过了勒勒公主幽怨的眼神。
勒勒,对不起,欠你的情只能下辈子还了!屈巫知道,自己策马离开西羌部落的时候,碉楼上那个久久不曾离去的倩影,已在自己心里的某一角落长留了下来。
“怎样的一个女子能有如此福分?且不说我的女儿有沉鱼落雁之美,就是这首领之位也让多少西戎贵族子弟垂涎。屈公子竟是一点都不动心,执意要冒险去天山寻冰蚕。着实让人钦佩!”莱萨首领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惋惜之余却是大加赞赏。
面对勒勒公主的深情,面对西羌部落的厚谊,要说一点不感动,心底不起一点涟漪,那是假话。可是,屈巫知道自己分身乏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西羌人是豁达的,对帮助过他们的朋友也是尊重的。见屈巫执意离开,莱萨首领送了他们两匹汗血宝马,让他们轻松地闯过了千里大漠。
没想到,终于拿到了冰蚕,却困在了这个神秘部落。
屈巫一声轻叹。思前想后,冰蚕绝对在阿依古丽这个女人手里,可她总是莫测高深地笑而不答。这位月亮女神,明摆着比豺狼虎豹要凶猛的多。唉,自己的麻烦大了。
屈巫正在心中万般纠结,忽然阿依古丽派人来传,让屈巫立刻去她的寝宫。
这么晚了,让自己去她寝宫?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屈巫觉得脚底冒出了一股凉气,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阿依古丽的寝宫外站着一溜青年男子,个个身材高大威猛,着劲装,挎弯刀。护卫?男宠?屈巫在心里嘀咕着。
红锦作壁,绣毯铺地,所有陈设都是奇珍异宝。屈巫仅一瞥,他已知这个寝宫不是用富丽堂皇就能形容的。
阿依古丽一身紫霞纱裙,斜躺在云帐之中。紧贴她身子的是一个包裹着层层丝绵的陶罐,她似乎是在研究那丝绵套的活索一般,扯开,又结上,再扯开,又再结上。
冰蚕陶罐!屈巫一阵激动,但很快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想从阿依古丽手中拿回冰蚕,绝非易事。
“神主”屈巫与部落里的人一样称呼着阿依古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从屈巫一进寝宫,阿依古丽的眼帘一直是垂下的,她终于抬眼看了看屈巫,脸上现出一种邪魅的笑容。
“那个可以还我了吗?”屈巫指着陶罐说道。
“想要它?你用什么来换?”阿依古丽慢慢地说。
明明是自己用命博来的东西,拿回来还要有条件?屈巫脸上黑光一闪,暗自运气。然而,依然是内力尽失,丝毫提不起来。
“你功力恢复了?”阿依古丽起身放下冰蚕,走到屈巫身旁嘲弄地说着。
屈巫一怔,明白过来。难怪自己一直无法提气,难怪自己这两个月功力没有丝毫的恢复,还以为自己冲出雪窟耗尽了功力,如此看来一定是在天山脚下自己昏迷的时候,这女人给自己下了散功的毒。竟然有这种毒让自己一点没有察觉!
屈巫暗叹一声说道:“神主,求你把冰蚕还给我,有人等着它救命呢!”
“哦?何人?说来听听?”阿依古丽瞪着她那双妖魅一样的眼睛,冷光直射。
屈巫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阿依古丽定定地说:“我心爱的女人!”
“哈哈哈……”阿依古丽一阵大笑,手搭上了屈巫的肩膀,她邪恶地说:“还是一个大情种!我是想给你啊,可你不能坏了我的规矩!你必须得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看着满眼的奇珍异宝,知道阿依古丽没怀好意,只得硬着头皮说:“神主,你想要什么?只要有可能,我一定去找来。”
“不,不需要去找,我要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阿依古丽在屈巫的肩膀上拍了拍。
让本门主给你当男宠?除非我死了!屈巫在心里恨了一声,假意不解地看着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邪恶地笑着,手慢慢地从屈巫的肩上移到了他的胸口,说道:“或者人,或者心。人,留下来和外面的一样;心,挖出来下酒!”
见屈巫默不作声,阿依古丽也不再说话,转身拿起冰蚕陶罐置于头顶,竟然不管不顾地跳起舞来。
阿依古丽的舞姿狂放而邪魅。那陶罐在她的头顶上斜立着,忽地一下,掉了下来,却见她用脚一勾,又立在了脚背上,突然间,那陶罐又在她左右手抛来抛去,犹如杂耍一般。直看得屈巫的心忽上忽下,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阿依古丽一不小心,将陶罐甩到了地上,冰蚕遁地而逃。
“别、别跳了,我答应。”屈巫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了这种刺激,他无可奈何地喊了出来。
“选择哪样?人还是心?”阿依古丽停了下来,捧着陶罐竟然一点也不气喘。
屈巫微微一笑,说:“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阿依古丽闻听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屈巫会选择剜出心脏。一头是美色,一头是死亡,他竟然微笑着选择死亡!这个男人犹如一个巨大的谜团!
她伸出舌头慢慢地舔了舔嘴唇,然后问道:“什么时候交换?现在还是明天?”她有点急不可耐地想知道谜底了。
屈巫一脸诚恳地看着她,说道:“十天之后,地点你定。”
阿依古丽眼珠转了转。十天,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恢复功力!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面对剜心。
“成交!”她沉沉地说了两个字。她拍下手掌,随即出现两个劲装男子,对屈巫做了个请的手势。
屈巫向阿依古丽微微地欠了下身子,又说道:“还有个不情之请,这十天能否让我一人安静地在屋里不受打扰?有些事我得记下来。”
有些事记下来,遗书?阿依古丽在心里倒腾了一下。呵呵,神仙一样的美男子,死了太可惜了!她眯缝着眼睛点了点。
屈巫走了出去。一阵瘆人的笑声传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身上的汗毛“嗖”一下全部竖了起来。
这个恶毒的女人,竟敢给我下散功的毒。哼,待我恢复功力,看我不一脚踹飞了你!屈巫在心中暗自发狠。
回到住处,屈巫关好门窗便盘腿坐在床上,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着。
他记得师门里有易筋洗髓的功夫,在无法搞清自己中了什么样散功的毒,又找不到解药的情况下,他只有易筋洗髓,才能恢复功力。
终于在脑海的沟壑里找到了易筋经的导引图。他曾在奕园后山别院里匆匆翻过,因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功力,所以他只是匆匆翻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就足够了!他知道自己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哪怕匆匆一瞥,他也能完整地记下来。
一年易气,二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脉,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发,九年易形。九年才能完成易筋再造,脱胎换骨。
一天抵一年,他必须要在九天内让自己重生,才有可能反败为胜。他知道压缩时间是个险招,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可他别无选择。
万幸,屈巫的内衣夹缝里藏有七杀门的灵药。这还是两年多前陪姬子夷去奕园后山别院时,顺手拿的几颗,当时塞在衣袖里也没在意,后来筑风帮他缝到了内衣夹缝里,说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需要了!
夜已深了,屈巫确信周围无人监视后,撕开了衣服的夹缝,从里面取出一颗蜡丸。月光下,他看着泛有青白光泽的蜡丸,幽幽地说:“祖师爷保佑,现在可就靠您老人家传了几百年的灵药了!”
屈巫捏碎蜡丸,取出灵药吞了下去。即刻打坐运气,双手结印,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两拇指相触,放于脐下。
渐渐地丹田之处似有缕缕热气,他赶紧按照易筋经导引图的指示,运气在周身的奇经八脉。
屈巫右手握拳,压在大腿根的动脉上,左手按住左鼻孔,从右鼻孔排出毒气。三次之后,换为左手握拳,右手按鼻,从左鼻孔排出毒气三次。
运行三遍,屈巫已是大汗淋漓。他不敢懈怠,稍稍休息一下,又运行了三遍,直至第九遍结束,天色已大亮,屋外有了人畜走动的声音。
屈巫洗澡更衣,仅仅喝了点水就蒙头大睡,一直到天黑他才醒来。他稍稍活动一下筋骨,又服了一颗灵药,循序渐进,按导引图进行第二层的易筋洗髓。
一连三天,屈巫进行的非常顺利。鼻孔里排出的毒气从黑色到红色,说明他血液里的毒已经排的差不多了,再往下一层,便是五脏六腑和骨髓,只要鼻孔里出现白气,就大功告成了!
他心下窃喜,祖师爷的灵药强力补气益中,配合易筋洗髓,竟是神效显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四天晚上,屈巫睁开眼睛向窗外看去,天空里飘着雨丝,屋子里明显地寒气加重了。他正要继续打坐,门外传来了阿依古丽的声音。
屈巫无奈地打开了门,由四个男宠高高扯起的雨篷下,阿依古丽坐在两人抬着的小轿上,一脸阴险地笑着。
“我反悔了。十天时间太长,我等不及!”阿依古丽振振有词地说。
竟然出尔反尔!屈巫沉着脸不说话。游戏规则的制定权在这个女人手里,他只能用沉默表示反抗。
阿依古丽眉毛一扬,嘿嘿地笑出了声,然后说:“明天中午,天山脚下的神庙,交易冰蚕。”说罢,不等屈巫应答,若干人等扬长而去。
屋檐下的雨滴大了起来。屈巫站在门口,看着阿依古丽远去的阵势,无奈地摇了摇头。
雨在黎明时分停了。屈巫停止了运功,洗澡更衣后他稍稍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将该带的东西全部带在了身上。
也许是阿依古丽不识货,也许是她的奇珍异宝太多,外表花里胡哨的昆吾剑她竟然没看上。屈巫摸了摸昆吾剑,将它藏在了宽大的衣服里面。
身上的毒只解了部分,功力也只恢复了三成。这一次,他将比耗尽功力冲出雪窟还要凶险。他面对的是没有底线的邪恶女人。可他只有拼死一搏。
雨后草原的正午,天空蓝得像绸缎一样。太阳下,几块白云在冰峰间投下云影,就像在绸缎上绣上了几朵白色和银灰色的暗花。
望着高耸入云的冰峰,屈巫的心一阵难过。巴都,好兄弟,我们只有来世再见了。
天山脚下的神庙,幽暗而威压。高大的廊柱和石墙上布满彩色的浮雕,屋顶像个苍穹一样覆盖着整个庙宇。庙宇没有窗户,只有顶上一个圆形的大洞,泻下不同时间里的光影,显示出一种天人相通的意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被绑在了廊柱上。阿依古丽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托着陶罐邪魅地笑着说:“现在变卦还来得及。”
屈巫摇了摇头,说:“陶罐给我,心你拿去。”
阿依古丽转了一个圈,将陶罐置于屈巫的鼻子下面,阴恻恻地说道:“要不要看上一眼?”
说罢,阿依古丽拉开了丝绵套上的活索。屈巫伸头看去,果然是那个白白胖胖的冰蚕,他竟邪魅地一笑,说:“挂我腰上。”
阿依古丽狐疑地看着屈巫,当真要拿自己的心换冰蚕?待会儿剖开胸膛,取出心,可就死翘翘了。唉,还真不舍得他死。不过,既然不从,那就只有死了!
阿依古丽将匕首含在嘴里,斜着眼睛死死地看了一会儿屈巫,才将陶罐挂在了屈巫腰带上。
“系紧点,待会儿上路放心。”屈巫认真地说。
“哈哈、哈哈。”阿依古丽一阵大笑。上路,黄泉路上你能带走它吗?
“哗啦”一声,阿依古丽撕开了屈巫的衣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匕首就插到了屈巫的胸口。
忽然间,响起了激越高亢的鼓点,阿依古丽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她踩着鼓点疯狂地跳了起来。只见她双手向天空伸去,嘴里发出种种怪声,四周的男宠们举着弯刀也跟着她一起稀奇古怪地跳跃着。
屈巫瞄了一下胸口的匕首,血已经一滴一滴地渗了出来,他忍着疼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简直就是群魔乱舞,不开化,无可理喻!屈巫冷哼一声,用意念封住了自己的伤口。
一声怪叫,鼓声戛然而止,阿依古丽依然保持双手向天的姿势。许久,她恢复了正常,厉声说着,刚才她已与神沟通过了,同意盗取天山冰蚕的异族男子将他的心敬献出来,以获得神的宽宥。
阿依古丽重新走回到屈巫身边,她诧异地发现伤口只流出了少许的血,便一声不吭地拔出匕首,又狠狠地插到了原处。
“我要剜心了,再不反悔就真来不及了。”阿依古丽调笑着,诡异而邪恶。
屈巫无语地闭上眼睛,他在等。等她剖开自己的胸膛,触摸到心脏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激发出自己身体的潜能。一举死里逃生。
他知道,以目前只恢复了三分功力的状况,冲出被无数高大威猛的男宠们层层围住的神庙断无可能,甚至连这个邪恶的女人都有可能对付不了。她不间歇地狂舞,依然喘息均匀,说明她有着相当深的内功。
屈巫的胸口终于被划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像细流一样汩汩地流淌下来。阿依古丽死死地看着屈巫,将那带血的匕首又含在嘴里,双手向那狭长的口子伸去。
密集如豆的汗珠从屈巫头上滚落下来,他双眼紧闭,牙关紧咬,死命忍耐。阿依古丽的双手猛地将那口子扒开,鲜红的正在有力跳动的心脏露了出来。
“噢噢噢……”一阵怪叫声中,屈巫听到了自己心脏那强大的咚咚声,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声怒吼。他猛地睁开眼睛,双臂一用力,挣断了绑住自己的绳索,同时伸腿一脚,将阿依古丽踢到了几丈开外。
屈巫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拔出了昆吾剑,所向披靡,抢过一个男宠的骏马,纵身跳上,狠狠地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门主”筑风又走进了浴房,见屈巫还在浴池里,赶紧拿着干布巾递了过去。
屈巫回过神来,接过布巾擦拭着身上的水。半响才问:“有事?”筑风不经他呼唤就进来,肯定是有事。
“天子要见您。”筑风刚刚接到了康长老的急报。一天接到两次讯息,都是让屈巫不开心的事,可他又不能不说,只得再次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说什么事了吗?”屈巫语气和缓了许多,他的心绪渐渐地宁静下来了。
“康长老说,前几日洛邑天呈异象,日月同辉,天子不解。”筑风详细地报告着。七大长老早已适应了屈巫的行事作风,报告事情一定要有来龙去脉,打哑谜或者一头雾水之类的不允许报告。
天呈异像,日月同辉?屈巫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看来,天子又想要哪个诸侯的命了!估计姬姓一脉,他认为不会动摇大周的根基,应该还是像秦国那样的异姓诸侯。
齐国?楚国?陈国?屈巫心底忽地闪过了一个念头。按国力来说,天子可能最不放心齐楚两国,但他希望天子这次是想要陈灵公的命!
“走吧!”屈巫走出浴室时说道。
“这、这就走?”筑风似是没反应过来,有点结巴地问。
屈巫点点头,又加了一句:“套车,把三个孩子带上。”
芈夫人听说屈巫要带着儿子和徒儿出远门,还真觉得奇怪,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原本想和屈巫套几句近乎,可一眼睃见筑风在拾掇路上用的东西,她打心底冒上来一股不舒服,淡淡地说了几句,扭着腰肢头也不回地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一出城上了官道,屈巫便从车厢里出来坐到了筑风身边,将空间让给了三个孩子。
车厢两边的窗帘都已撩开,几个孩子左顾右盼,恨不能将外边的景色尽收眼底。一时间,欢声笑语差点掀掉了车顶。
路旁山坡上有个山楂林,树上缀满了一颗颗红玛瑙似的果子,远远地看去,犹如一片跳动的火苗。
“好美啊!”伊芜小声惊呼。
“我去摘来。”话音未落,屈狐庸已从车厢里飞了出去,几个跳跃到了山楂林,摘了一大捧山楂果子,全部塞到宽大的衣袖里,连蹦带跳地回了马车。
见屈巫坐在车头,屈狐庸拍马屁一般,赶紧从袖中掏出几个山楂果递给屈巫,屈巫呵呵一笑,接了过去。
屈狐庸开心地钻进车厢,衣袖一甩,山楂果子全部倒在了车座上。“快吃,看甜不甜?”
“谢谢大师兄!”伊芜开心地叫着,拿起山楂果吃了起来。
夏征书吃了一口,闷闷地说了声:“不甜,有点酸。”
“二师兄,山楂果本来就是酸酸甜甜的。”伊芜赶紧对夏征书说。屈巫早已让他们改了口,师兄妹,就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的亲人,一辈子的亲人。
夏征书心中却是有点不开心。大师兄不仅武功好,书念得更好,自己与他相比,着实惨了点。可自己确实不喜欢读书,有什么办法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弟,快看,山坡上有只兔子。”屈狐庸见夏征书不太开心,眼珠一转,喊了起来。
“真的?”夏征书一听就来了劲,连忙拿起自己的弓箭站到了车头,摆开架势搜寻着兔子。
真的有只兔子在山坡上静静地吃着草,夏征书屏住呼吸,稳稳地射出了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兔子后背。
一声赞叹,屈狐庸已经飞身而去,捡起兔子回到车厢,笑嘻嘻地说:“师弟好箭法,我们有烤兔肉吃了!”
夏征书终于得意起来,自己还是有胜过屈狐庸之处的。他走进车厢放下弓箭,接过伊芜递过来的山楂果,大大地咬了一口。
“门主,他们几个很开心哦!”筑风见屈巫脸上难得地漾出了笑意,没话找话地说着。
“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屈巫答着,朝远处的山野望去,苍松翠柏,高下相间,期间夹杂着几株丹枫,仿佛一副妙笔丹青。红的火红,绿的碧绿,相映成趣。
“天气凉了。”筑风又提起了话头。他总觉着屈巫有些神思恍惚,无奈自己不能让他恢复正常。
“是啊,再下几次场雨就彻底凉了。”屈巫随口答着。筑风却听得心惊,门主这是说天气吗?怎么听上去,像是沧桑断肠一样。
筑风不敢再提话头,闷闷地赶着车。屈巫侧脸看他一眼,忽然问道:“狐仙的夹板你去下了吗?”
筑风赶紧答道:“一直想告诉您,还没找到机会。去年春天特意去了一趟。哼,当时它蹲在那块大石头上,我飞身上去,竟然把我弄昏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被它迷昏了?我不是告诉你它的气体有毒吗?”屈巫眯起了眼睛。
“不过,它也真挺神奇的,能听懂人话。我醒来后告诉它,您去天山不能来,让我来给它下夹板。它竟然眼含热泪,真的,不骗您,它当时真的是眼含热泪。哦,对了,还送了我这个,差点忘了。”筑风说着,在马车前面的暗匣里拿出一块鸡蛋大的红宝石,递给屈巫。
屈巫接过来,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放到鼻子下面嗅了一下,似有股淡淡的狐臊味。
“红宝石?不太像。”屈巫摇了摇头,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去狐仙洞,姬子夷曾说他有祖传的《秘闻录》,或许上面有记载。
想到姬子夷,屈巫的心忽地一沉。自己和他那次双双在狐仙洞被迷倒,自己在梦中呼喊姬心瑶,才在姬子夷面前泄露了自己的心事。
那个梦?屈巫依然清晰地记得。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背影正在掩泪而泣,数辆战车向着她而去。惶然间,那背影转了过来,远远地冲着自己凄然一笑,任那数辆战车从她身上碾过。那粉色的衣裙被风吹起,飘飘忽忽地浮在空中。
屈巫摇了摇头,将那顽固占据自己脑海的粉色身影赶走。
自己一厢情愿,整天牵挂她这牵挂她那的,连做梦都在牵挂着她!生怕她不开心不幸福,可事实却是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没有姬子夷,没有夏御叔,她依然活得很滋润。自己对她的那份牵挂就是个笑话,贻笑大方的笑话!
“师傅,我们去哪?”不知何时,伊芜已出车厢坐到了屈巫的身后。
屈巫回头笑着说:“你想去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伊芜扑闪着大眼睛,乖巧地说:“师傅去哪我就去哪!”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再有两年就要及笄了吧。瞬地,姬心瑶一身明亮的淡黄色衣裙,绾了个松松的少女髻,闭着眼睛缩在易韶怀里的样子又浮现在屈巫的眼前。
那天是她的及笄礼吧!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还没成人,自己那一年都二十八了,竟然会陷到一场不能自拔的爱恋之中。屈巫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冤孽,怎么赶都赶不走!一说话一想事,她的身影就精灵古怪地钻了出来。
“伊芜,你想家吗?”屈巫侧过身来说着,他试图用谈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伊芜脸色暗了暗,她看了一眼屈巫,小声地说:“我想母亲,还有公主姐姐。”
这个孩子的心事好重!她根本不提家。也许,家对她就是冷漠的场所,只有母亲和公主姐姐才给了她关爱。公主姐姐,又绕到她了!唉,怎么像块狗皮膏药,贴在我脑海里了!屈巫闷闷地想着,轻叹了口气。
“嗯,待我们从洛邑回来,绕道郑国,你去看看母亲。收你为徒的事,我已派人告诉了她。据说她现在府中过的还好。”屈巫微笑着说。
事实上,他是让暗庄弟子给那位王爷送了封密函,说伊芜郡主已被七杀门收为弟子,请家中不要挂念。结果,那位王爷吓得屁滚尿流,立马将伊芜母亲的身份由侍妾抬了侧妻。七杀门,他可惹不起啊!
“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屈巫的身子本就侧着,他稍稍偏了下头向后面看去,只见芈和骑着一匹快马,从后面追来。
“停车”屈巫说着,已跳下马车站到了路中间。筑风紧拉缰绳,马车停在了十几米开外。
“爷,夫人让您立即回去。”芈和还没下马就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看着满头大汗的芈和,问道:“府中有事?”
芈和跳下马来,挥着衣袖一边擦汗一边说:“夫人说,大王召见。”
回来几个月了,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在我去洛邑的时候召见,还真会选时间。屈巫一阵腹诽。
“可说事由了?”屈巫皱着眉头问。
芈和摇了摇头,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说:“爷,您要是不回去,夫人会、会扒了奴才的皮。”
屈巫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先回去,我晚上回府。”
马车依然不急不慢地往前走着。太阳渐渐地被慢慢堆积起来的灰黑色云片埋葬了,官道两旁的山野朦胧起来。
暗淡的光线中,客栈的剪影越来越浓。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安排好住处,屈巫才对筑风说:“你们先在这等我,我回去一下就来。”转而对几个孩子们说:“你们仨要听师叔的话,不许淘气。”
随即,撩起衣袍,在渐渐浓重的夜色里疾行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回到府中时已是二更,他直接去了芈夫人的屋子。
芈夫人的屋子灯火通明,她在等屈巫回来,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不为大王的召见,不为自己的等待,只为芈和。她知道他是个体贴下人的好主子,为了不让芈和受罚,他一定会回来。
看到屈巫赶了回来,芈夫人莞尔一笑,吩咐丫鬟去厨房做夜宵,自己亲手给屈巫倒了杯热茶。
屈巫接过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问道:“大王怎知我回来了?”屈巫子回到府中这几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根本无人知晓他回来。
“哦,妾身那日去宫中玩耍,王后问起,顺口说的。”芈夫人心虚地低下了头。
屈巫微微一笑,没有点破芈夫人的谎言。他可以肯定是芈夫人求的樊王后,好让自己官复原职。好像女人都喜欢虚荣贪图富贵,很少有例外。他在心里冷哼一声。
屈巫放下茶杯,又问道:“大王何时见我?”
芈夫人赶紧回答说:“明日早朝后,王后说在后花园。”
屈巫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离去,丫鬟捧着夜宵进来了。芈夫人轻声说:“二更了,用点吧。”
屈巫看了芈夫人一眼,见她脸色微红地看着自己,便默默地低下头吃起了夜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花芝麻馅的汤圆,很香很甜。屈巫却吃的一点滋味都没有,他木然地囫囵吞枣般地将汤圆一个一个地吞了下去。
忽然,他感觉到了轻微的颤动,不知何时,芈夫人已经站到他的身后,紧挨着他的身子低声饮泣着。
屈巫推开空碗,站了起来,芈夫人头垂到了胸前,依然在低声饮泣。
屈巫的身子僵硬着,心也僵硬着。他讨厌芈夫人那装腔作势的样子,讨厌她的心机和虚荣,更讨厌她的刻薄和霸道。他甚至希望她永远不要来纠缠自己,宁愿让她误解自己有龙阳之好,都希望她离自己远远的。
此刻,他根本搞不清芈夫人是真情还是假意,也不想搞清,只想自己尽快离去。
芈夫人突然抬起头,满脸泪水地说:“夜都这么深了,你就不能在下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吗?”
屈巫微微一怔,止住了脚步。芈夫人猛地抱住他,呜呜地哭出了声。
屈巫原本僵硬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刻意在她和自己之间垒起的墙瞬时土崩瓦解。这个女人千不好万不好,是自己的发妻,是自己儿子的母亲。
屈巫终于伸出手去,搂着她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屈巫这一说。芈夫人就更伤心了,她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伏在屈巫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这样,小如,让下人们听见了笑话。”屈巫低声说着。芈夫人一怔,抬起了头。屈巫这是第一次称呼她的闺名,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客气地称呼夫人。他们之间的生分似是由来已久,自结婚那日起就注定的。
屈巫抬手拂去芈夫人脸上的乱发,又用衣袖擦了擦她满脸的泪痕,微笑着看着她。
芈夫人心慌意乱,眼睛看都不敢看屈巫。她似乎还没从委屈怨恨中转出来,突然间,屈巫如此温柔,如此体贴,她一下子就慌了,慌得她平时九曲回肠的心机,全部变成了空白。
屈巫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样子,不由起了几分怜惜之心。这个一贯装模作样的女人,竟然也有真实的一面。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搂着她的脖子,低下了自己的头。
芈夫人在他的怀里浑身轻颤。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极力迎合屈巫突然覆下来的唇。唇齿交融,无语凝咽,恨不能将这一刻化为永恒。
屈巫吻着吻着,神思恍惚起来。心瑶,为什么你的要求不能简单一点?王后之位当真就那么重要吗?我永远给不了你王后之位,可我能给你一颗永远爱你的心啊。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为什么你要变成那样!
屈巫的心猛地一痛,狠狠地噙住芈夫人的唇,疯狂地吸吮着,仿佛要把她的心都吸出来一般。那一刻,他的意识陷入了混沌,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怀里的女人是谁。
芈夫人察觉到了屈巫的异样。她从屈巫的唇下挣扎开来,伸手摸了摸自己有点肿痛的嘴唇,看着屈巫两眼发直的样子,心中一凛。沉默好一会儿,她才将心头的怨愤压了下去,轻轻地说:“休息吧!”
屈巫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又走神了!姬心瑶,你就是个魔鬼,占据在我心里竟然撵都撵不走!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想到你!屈巫恨恨地在心里骂着。
既然无缘,何必不忘;昔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夕,已成陌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看着芈夫人歉意地一笑,轻轻地吻了下芈夫人明显红肿的唇,问道:“痛吗?”
芈夫人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屈巫的心忽然又是一痛,他一下把芈夫人紧紧地搂在怀里,贴在她耳边说:“小如,给我时间,让我慢慢弥补,好吗?”
翌日清晨,屈巫醒来,眼还未睁开,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香粉味,他轻轻地抽了下鼻翼,脑海里折射出昨夜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涩然。
他睁开了眼睛,芈夫人正坐在床头,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自己。他似有些不自在,心里嘀咕着,大清早这样看人也太吓人了。
芈夫人依然定定地看着屈巫,突然间,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脸贴到了屈巫裸露的胸膛上,屈巫更是增添了几分不自在,想推开她,芈夫人却顺势压倒了他的身上,改被动为主动,强势地噙住屈巫的唇,贪婪地不松开。
“再不起来,早朝要下了。”待稍稍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屈巫笑着对压在自己身上的芈夫人说。
芈夫人娇嗔一声,说道:“不去也罢。”说着又将嘴唇凑了上来。
屈巫偏过了头,用手撑出芈夫人和自己的距离,然后说:“说正经的,王后说什么了没?”
“好像是让你说些外面的奇闻乐事,让大王开心就好。”芈夫人说着。
楚庄王不开心?屈巫明白过来。长公主在陈国被废了王后之位,谪居冷宫,他怎能开心?而且,废后的理由竟让他无可奈何地咽下了这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公主一门心思要辅助她的王兄称霸中原,决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陈灵公抓了个现行?一定是他设的圈套。屈巫在心里断定。
姬心瑶,这女人真是个魔鬼。陈灵公为了她,如此下三滥的招数,都能使出来。屈巫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个头顶束一金色发环,无数条小辫垂在身后,身着粉色衣裙的纯情女孩哪去了?
芈夫人见屈巫又神游太虚,心中“咯噔”一下,他心里到底有什么事?如此放不下?一不留神,他的心就又溜走了。
芈夫人起身下床,侍候屈巫将衣服穿好,又要侍候他洗漱。屈巫赶紧说:“我自己来。”芈夫人如此殷勤,他实在不习惯。
芈夫人也不强求,拉开门让丫鬟送进来早餐。清淡的白粥,煎饺和薄饼,几样小菜。
屈巫坐下来,见只有一副碗筷,奇怪地看了眼芈夫人。芈夫人知晓了他的意思,稍稍局促地说:“我已用过了。”
难怪那么重的香粉味,原来早起来梳洗过了。屈巫微微一笑,低下头无语地吃起了早餐。
芈夫人坐到铜镜前,见自己的发髻有些凌乱,便喊过丫鬟给她重梳。
屈巫很快地吃好了,信步走到芈夫人身旁,见丫鬟拿了个金步摇正要往她头上戴,便伸手拦了下来。芈夫人和丫鬟互相对看了一眼,不知屈巫何意。
屈巫也不说话。在首饰匣里挑了个白玉簪,亲手插到了芈夫人的发髻上,偏头看了看,又挑了个攒珠花戴了上去。想了想,又把攒珠花取了下来,笑着说:“还是清水出芙蓉好看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阳真的打西边出了!芈夫人激动地脸色绯红,连一旁的丫鬟都激动地满脸通红。这位爷从来不拿正眼看女人,现在居然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她识趣地退了出去。
屈巫见丫鬟出了房门,竟然匪夷所思地打开口脂玉盒,用食指沾了点,轻轻地按在了芈夫人的唇上。
芈夫人浑身轻颤,忙说:“不用,不用。”
屈巫弯腰在她耳边低笑着说:“肿了,盖一下。”
芈夫人连忙凑到铜镜前仔细看去。可不是,自己的嘴唇红肿濡湿,就像清晨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迎着阳光,欲放还休。
芈夫人微微蹙眉,说道:“我这怎么去王宫啊!”
“如此甚好!”屈巫浅笑着,脸上滑过了一丝邪魅。接着,眉毛一扬,说道:“走吧!”
芈夫人不放心地又朝铜镜看了一眼,拿起胭脂,想想还是放了下来。自己的脸现在比胭脂还红,哪里还需要再擦。
阳光像流水一般迸出,滋润的风也像微波一般飘来。屈巫和芈夫人的马车出了府邸,向王宫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昨日,就在屈巫接到讯息之后,一时情绪失控将剑舞得泼墨生花一般的时候,楚庄王几乎同时接到了来自陈国的的两份讯息。
一份是长公主近卫的飞鸽传书,一份是陈灵公的八百里加急。两份讯息同一个内容,就是长公主被废后,幽禁宫中。
按说,这两份讯息不可能同时到达,天上飞的一定是快过地上跑的。可偏偏差不了半个时辰。这说明,陈灵公没等在朝堂上宣布褫夺长公主王后封号,长公主自己还蒙在鼓里时,陈灵公的信就送了出来。
宣德殿里,奏折洒落一地,玉杯碎落一地。楚庄王气得脸都变了型,像座铁塔似地重重地从东走到西,又重重地从西走到东。满腔怒火找不到发泄之处。
明知这里面有问题,却找不到任何的茬。陈灵公的信写得痛心疾首,先是检讨自己对长公主关爱不够,导致她深宫寂寞。出了这样的事,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只得暂且褫夺王后封号,请庄王谅解,云云。
同是君王,他自然知道出了这种丑事,换了谁,都是处死。陈灵公只是废后,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但是,楚庄王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做这样的事。
樊王后走进宣德殿时,玉儿已经蹲在地上收拾奏折。她微微一笑,柔声问道:“大王,何事动怒?”
楚庄王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樊王后也不以为意,吩咐宫女让御厨做碗红枣莲子银耳羹送来。
樊王后其实已经知道事由,她是装不知道。长公主在楚国待嫁时,骄横的不可一世,从没把她这个王嫂放在眼里。现在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丑,她心里反而有丝丝快意。
“媚光见过王后娘娘!”玉儿走过来,规规矩矩地给樊王后行着大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樊王后淡淡地说了声:“免礼”。她对玉儿依然是气愤难消,但当着楚庄王的面,她收敛了自己的锋芒。
玉儿拜见过樊王后,依然蹲下身子去拣拾地上的东西。她仔细地将奏折理好,一摞一摞地在案几上摆放整齐。转而又去收拾地上碎了的杯子。
“小心手,让宫女去收拾!”楚庄王看着玉儿瓮声瓮气地说着。
“大王,就让媚光收拾吧。”玉儿看着楚庄王说。她知道自己此时所处尴尬,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还不如蹲在地上收拾。
没想到楚庄王还真是心疼她,竟然向她走过去,大概是想拉她起来。
樊王后心里立刻冒出了一股酸水,她走过去拦住楚庄王,微笑着说:“大王,可知那个有趣的人回来了?”
楚庄王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这世上哪有什么有趣的人?看来看去,除了媚光善解人意,哪一个不是让寡人心烦。
“辞官悟道的那个人回来了,看来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樊王后故作轻松地说着屈巫。
芈夫人已找了她几次,说屈巫回来在家闲着无聊,想让她帮忙在楚庄王面前说个情,让屈巫官复原职。若是愿望达成,她一定会投桃报李。
樊王后自然认为芈夫人说的投桃报李是客套,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今日形势所迫,一来她是真心想让楚庄王平息怒火,二来她不希望楚庄王又当着自己的面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秀恩爱。所以,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屈巫。或许,他能转移楚庄王的主意力。
果然,楚庄王站了下来,疑惑地问道:“屈巫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一声轻呼,玉儿的手一抖,被杯子碎片割伤,鲜血滴了下来。
楚庄王连忙绕过樊王后,走过去蹲了下来,一把抓起玉儿的手,掏出丝帕压住血,责怪地说:“叫你不要收拾,还偏不听话!”又喊了声:“快传御医。”
玉儿脸色发白,冲着楚庄王轻声说:“没事的,大王,真的。”
楚庄王将玉儿拉到软榻上坐下,根本不管樊王后还站在一旁,捧着她受伤的手,一个劲地埋怨她。
御医很快过来上药包扎好。其实不过是手指拉了一个小口子,御医见楚庄王心疼万分的样子,自然也顺竿溜,开了些补血调气的名贵药材。躬身退出宣德殿时,还不忘同情地看了一眼樊王后。
樊王后站在一旁。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自己好歹是王后,她不过是一嫔妃,居然是自己站着,她坐着。酸妒之火差点就要不受控制喷了出来。
“嗯,你刚才是说屈巫回来了吗?”楚庄王抓着玉儿包扎的那只手问道。
樊王后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努力浮现出一丝笑容,说道:“芈如前几日来宫中说的。”
“哼!“楚庄王没了下话。屈巫是个人才,却是个让他头疼的人才。他始终觉得他身上有许多未解之谜。
七杀门到底与他有没有联系?自己竟然一直查不出来。可偏偏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秦国君王被七杀门诛杀。这难道又是巧合?
那次革了他职,七杀门就一夜之间毁了醉春楼;还有那年三月三,他莫名其妙地失踪,郑国正好发生内乱。再有,就是冰蚕,从头到尾都与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这一切,若都是巧合,巧合也太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儿压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恩公回来了,他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一走近两年,杳无音讯,自己日夜担心,却不知向何人诉说。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玉儿见楚庄王哼了一声没有下文,又瞥见樊王后脸色十分不自然,连忙将手从楚庄王大掌中抽出,起身说道:“王后娘娘,您请坐。”
楚庄王见樊王后一脸不快地坐了下来。不由暗自叹息,一个王后有必要和嫔妃争高低吗?她的手流血了,你看不到?整个后宫,就她明事理懂规矩。怎就不学着点!
一个宫女端来了红枣莲子银耳羹,“放书案上”楚庄王说着便起身走到书案旁,若有所思地将银调羹在碗里搅拌着。
玉儿站在樊王后身旁,微笑着说:“王后娘娘何不招屈巫夫妻进宫,问下他是如何悟道的?这一路上说不定真有什么奇闻异事呢?也好让大家都乐一乐。”
樊王后没有答话,心底却是一阵讥讽。除了会狐媚大王,你还懂什么?屈巫虽是王室宗亲,可他若进后宫也必得大王示下的。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楚庄王抬起了头,他分明是听到了玉儿的说话,见软榻那边一阵沉默,便说了声:“你们都过来。”
待到樊王后和玉儿都站到了书案前,楚庄王看着樊王后说:“你传屈巫和芈如明日早朝后去后花园,还有,让嫔妃们都去。”
说罢,低下头吃了两口银耳,站起来对玉儿说:“你去吃了吧。太甜了,寡人不太喜欢。”
玉儿微微一笑,低头说了声:“谢大王。”便坐到书案旁吃了起来。
樊王后见状,实在是再没耐力待下去。大王对这个女人的宠溺简直太过分了,根本不顾忌还有个王后站在一旁!她恨恨地离开了宣德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庄王依然走来走去,虽然气消了不少,但心思一点也没放松。长公主,他嫡亲的妹妹,他不可能置之不管。
玉儿埋头将那碗红枣莲子银耳羹吃得一干二净,才站起来走到楚庄王面前,笑着说:“好感动,大王竟然记着媚光爱吃甜羹。”
楚庄王看着玉儿那满足的神情,终于开了笑脸。如果后宫嫔妃个个都像她一样,一碗甜羹就满足了,多好。他拿起她那只受了伤的手,问道:“还疼吗?”
玉儿摇了摇头,稍稍思忖了一会儿说:“媚光可不可以问大王刚才何事动怒?”
楚庄王拉着她又走到软榻前坐下,大致把事情原委说了下。
“长公主受委屈了。依媚光猜想,那个陈灵公一定是另有新欢。”玉儿揣摩着楚庄王的心思说。
一直以来,玉儿并不知道醉春楼真正的老板是谁,只知道是官方所开的妓馆,既然在陈国,那一定与陈灵公有关。所以,她的意识里恨不能置陈灵公于死地。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定是陈灵公喜新厌旧,妹妹深宫寂寞,才出了这样的事。不,甚至都有可能是陈灵公设置的陷阱。
楚庄王对着殿外叫了一声,一个暗卫应声而出。
“查,陈灵公身边的女人是谁!”楚庄王冷冷地发出了旨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楚王宫后花园里有个偌大的亭閣,是王室赏花赏月的场所。
屈巫携芈夫人走进去的时候,除了楚庄王和樊王后,几乎所有的嫔妃都在那儿等着,还有几个嫔妃是新面孔。
一抬眼,见玉儿正不错眼地盯着自己,屈巫的心微微一动,佯装未看见,拉着芈夫人一本正经地给嫔妃们见礼。
到了玉儿面前,不等屈巫行礼,玉儿已经抢先说道:“屈大夫,免礼。”
芈夫人看着她,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屈巫告诫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别有用心地说:“娘娘,我怎么越看您越觉得面熟啊!”
屈巫一怔,这个女人怎么就不能学聪明点。他连忙搂过她,笑着说:“你好像是看谁都面熟,唯独看我很面生,是不是?”
芈夫人没想到屈巫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这般亲热,四下看去,嫔妃们个个都捂住嘴在笑,她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
“小如,小别胜新婚哪!”
“眼含春水,面带桃花。啧啧,小如无需用胭脂了。”
“你们看她那红唇,哈哈…….”
说起来,芈如是侄女辈,嫔妃们寻起开心来自然是无所顾忌,羞得芈夫人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屈巫却似没事人一般,镇定自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当嫔妃们嬉笑着,楚庄王和樊王后走了过来。一阵齐刷刷地拜见礼之声,楚庄王和樊王后在正中的楠木雕花椅上坐定,见屈巫和芈夫人还跪在地上,他也不叫起,故意说道:“王后,你今天请寡人来后花园看什么戏啊?”
樊王后微笑着,眼风犀利地看了四周的嫔妃。刚才她已经听到了她们肆意的调笑声,离了她的眼,她们竟敢如此放肆。
“大王,臣妾以为嫔妃们终日闷在这方寸之地,难免会有心胸狭窄或者得意忘形之举。若是有人能给她们讲讲外面的情形,让她们开些眼,也好明些事理,守好祖宗的规矩。”樊王后这一番话,明里是回楚庄王的话,暗里却是在教训一众嫔妃。
所有的嫔妃都低下了头。楚庄王看了一眼玉儿,见她脸色发白,两眼发直。不由心中一紧,她一贯敏感谨慎,肯定以为樊王后又在乘机教训她。樊王后现在也确实有点不分场合,对今天的主次都弄不清了,还不如自己亲自上阵。
楚庄王扬了扬下巴,说:“屈巫,小如,平身,赐坐。”
待到屈巫在下首坐定,楚庄王说道:“这两年你寄情山水,体悟大道,可有收获?”他绝口不提当年屈巫留下辞呈而去,自己勃然大怒一事,倒像是自己派他出去游山玩水考察,现在要听他汇报一般。
屈巫面带愧色,看了一眼身旁的芈夫人说道:“大王,屈巫当年总归是任性了些。两年来游历名山大川,道是没悟出来,却是明白了一个事理,抬首入世也好,低眉出尘也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楚庄王直直地看着屈巫,这老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谦虚了?竟然还会检讨自己的不是?以前不是整天跟寡人啰嗦,什么仁者爱人,智者知人的,今天怎不说了?他呵呵一声冷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有何心得?”
屈巫见楚庄王的意思,是要挑起自己曾经对他的政议,暗暗心里一笑,伸手抓过紧挨自己坐着的芈夫人的手,笑着说:“看来看去,还是家里好。”
屈巫这意思,原本自己诸多令人不解的行为都是由男女之情而引发,现在他终于浪子回头了。他不显山不露水地撇开了政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夫人见屈巫竟然毫无顾忌地抓着自己的手,不由得臊红了脸,偷偷想抽开,却被屈巫紧紧地抓住,只得低下头去不敢看人。
楚庄王看着屈巫,颇为不解。难道他不喜女色是假的?看芈如那神情,好像被春水滋润的花朵一般,那恩爱应该不是假的。
楚庄王的眼风扫过玉儿,见她依然有些发怔,不觉定住了眼神。玉儿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朝他淡淡一笑,又低下了头。
楚庄王似是有所醒悟,她是触景伤情吗?宫中新选了嫔妃,是有段时间没去碧螺宫了。可那几位新选的嫔妃都是重臣之女,自己也是没办法,君王也是有苦衷的。
昨儿她手伤了,感觉她就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可能是克制自己的不快吧。唉,到底是女人,再懂事也还是会有酸妒之心。
“爱妃,你曾对寡人说什么来着?嗯,成道需做到哪三点?”楚庄王看着玉儿问道。
玉儿明显地一愣,她没想到楚庄王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推出来。她似是为难地看了眼楚庄王,见他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她又向屈巫看去,见他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她按下自己的慌乱,说道:“大王,媚光那是瞎说,没、没什么根据。”
“不,寡人觉得很有道理,你说给大家听听。”楚庄王笑着说。
“嗯,第一是乐天行道,第二是不作恶事,第三、第三是不近女色。”玉儿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而且,她有意将几点的位次颠倒,将不近女色放到了最后。她敏感地察觉楚庄王会用此话来戏弄屈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楚庄王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戏弄屈巫,更是为了抬举玉儿。他想让她明白,尽管有了新的嫔妃,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没变。
果然,樊王后变了脸色,公然在众多嫔妃面前如此抬举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这个王后以后还怎么服众?她拉长了声音说:“媚光,你对这第三点作何看法?”
“臣妾……不知。”玉儿见樊王后突然对自己发难,她求助似地看了眼楚庄王,却被樊王后看在眼里,更是恨得咬牙,她冷笑一声说:“你既然不知,怎在大王面前卖弄?”
楚庄王见樊王后如此刁难玉儿,他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他颇为不悦地说:“王后,这个问题寡人是问屈巫。”
樊王后微微一怔,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便愤愤地不再言语。
屈巫看戏一般,见楚庄王明显护着玉儿,心下倒是宽慰了许多。原本一直还为她担心,看来是多余了。不过她看自己的眼神依然异样,怕是还有那心思。唉,傻姑娘,安享你的荣华富贵吧,难得他如此待你。
原本屈巫有心替玉儿解围,却又怕过于唐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见楚庄王提到自己,正好接了过来,说:“大王,娘娘说的这三点啊,普天之下怕是没人能做到,尤其是第三点,屈巫就做不到。”说罢似印证自己一般,笑着看了一眼芈夫人。
楚庄王一听,稍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没想到屈巫和自己当时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笑声过后,楚庄王似是忘记了不愉快,大声说:“屈巫,快说说,在外面都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人和事?”
屈巫稍稍沉吟一下,信口胡诌起来。说自己好玩的事倒没碰上,倒霉的事却碰上了不少。
他一会儿说自己在大海上遇到了暴风雨,几天几夜与风浪搏斗,差点葬身鱼腹。一会儿说自己在大森林里迷了路,被野人抓去,差点被他们剜了心。后来,侥幸逃脱,吃了好多天的树皮草根,才活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似是为了证明自己,屈巫还让芈夫人为自己作证,说自己胸口有个很大的伤疤。芈夫人自然是连连点头,比划着那道伤疤有多长。一番云里雾里的故事,足以写成一部历险记。
楚庄王半信半疑,他有意问道:“西部边陲的风土如何?”
屈巫心下明白,楚庄王是想把自己与七杀门围杀秦国君王的的事联系起来,看来他对自己的身份始终是怀疑的。
屈巫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是想去草原看看的,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可到底还有所牵挂,那边就没去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吧。”说罢,又看了眼芈夫人。
芈夫人已经被屈巫弄得意乱情迷,以前连正眼看她一眼都少,今日当着君王和后妃们的面,一个劲地秀恩爱,太阳真是从西边出了,从内心里涌动出的满足感毫无保留地写到她的了脸上。
楚庄王看看屈巫和芈夫人的样子,不似作假。不由心中感叹,毕竟年轻,哪里真就能放下一切。当年怕是小俩口置气才离家出走,现在看上去倒是恩爱的紧。
忽然间,一个内侍走上前来,悄悄呈给楚庄王一个微小的竹管。楚庄王从里面拿出一小块特制的绢布,一眼睃过,脸上杀气顿起,招手对那内侍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内侍应声退下。
屈巫瞥了下那竹管,知是飞鸽传书,见楚庄王眼露凶光,不禁心中起疑,会是什么内容?
屈巫不由得看了眼玉儿,正碰上玉儿含情脉脉的眼神,屈巫赶紧转过头去,低声和芈夫人说起了话,心中竟突然紧张起来,他的直觉,那个飞鸽传书与自己息息相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在王宫后花园一番神侃海吹,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眼看已至正午,樊王后吩咐宫女上了些瓜果点心,嫔妃们依然兴致勃勃,边吃边听。
屈巫瞥见楚庄王似有倦意,知他有午睡习惯,下意识地向玉儿看去。玉儿察觉到了屈巫的目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屈巫尽快地结束了自己的夸夸其谈,用极为诚恳的语气对楚庄王说:“大王,屈巫原以为游历山水会给自己增加心智,结果就是一个笑话。”
“屈巫,还不改口吗?”楚庄王似笑非笑地说着。
屈巫心中一惊,稍稍踌躇了一下,只得起身跪倒在地说:“微臣谢大王开恩!”
芈夫人激动不已,连忙也陪着屈巫跪倒在地。
屈巫低着头小声说:“你如愿了!”
“平身吧。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过于讲规矩。大家散了吧。”楚庄王意味深长地说着。
一众嫔妃袅袅婷婷地地散去,屈巫拉着芈夫人,正要离开,玉儿径自走了过来,说:“屈大夫,本宫还有个不明白之处,野人部落真的吃人吗?”
屈巫见玉儿找借口说话,便笑着说:“娘娘,应该是吃人的,他们说要拿我的心肝肺下酒呢。”
玉儿的脸色发白,她稍稍失态地说:“你的伤口好了吗?”
屈巫还没开口,一旁的楚庄王走了过来,搂着玉儿的肩膀,瞪着屈巫说:“说什么不好,说吃人的心肝肺。看,吓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赶紧低头称罪,楚庄王也不答话,自顾自地搂着玉儿走了。
这回,芈夫人在一旁近距离地细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个媚光娘娘就是玉儿。而且对屈巫还是一往情深的样子。她的心里更是冒起了一股酸水。
出王宫上了马车,屈巫的脸沉了下来,与在后花园判若两人。那个飞鸽传书到底是什么内容?他思索着一切可能。刚才楚庄王见了飞鸽传书,脸上闪过的杀气,竟让他的心止不住地紧张。
“为什么不让我戳穿她?”芈夫人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屈巫见自己的思维被打断,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见屈巫吭都不吭一声,芈夫人喋喋不休地说:“她根本就不配做娘娘。我要去王后那里告发她……”
这个笨女人!怎么就不能学聪明点。屈巫在心底恨恨地骂了一句,看着她幽幽地说:“干脆你去王后那里连我一并告发,你是不是更痛快点?”
芈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告发玉儿,等于把屈巫也牵扯进去,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她低下了头,下意识地将手上的丝帕揉来揉去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收场才好。
屈巫伸手搂过她,说道:“有些地方,你也得改改,不要那么太计较太要强。好不好?”
芈夫人的心猛地一颤。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屈巫与往日的不同,不再是训斥,不再是反感,不再是陌生,而是对她的希冀,对她的期待,是一个丈夫对妻子应有的要求。
她将头伏在屈巫的肩膀上,喃喃地说:“我改,我一定改,只要你觉得不好的地方,我都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的嘴角扯了扯,似是一道笑意。他的心依然莫名地紧张着。
回到府中,屈巫随芈夫人去了她的主屋,稍事休息一会便意欲离去。他想去暗庄点吩咐一下,密切注视楚庄王的动向。再者,筑风和三个孩子还在客栈等他。
芈夫人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屈巫有些不忍,将她拥到怀里轻声说:“等我,最多一个月就回来。”
“一会儿就黄昏了,我们从没一起吃过饭。”芈夫人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屈巫嗯了一声,他实在不忍心拒绝。夫妻十多年,除了逢年过节,他们在一张大桌子上吃过饭,其余时间都是各吃各的。
芈夫人仰起头,痴痴地看着屈巫。屈巫微微一笑,低头吻了她一下,说:“以后天天陪你吃饭。”
太阳下了地平线,晚霞的红光慢慢地移动着,随着一阵阵的软风而渐渐飘散。
芈夫人指挥着丫鬟们将饭菜在外间摆好,主屋外间的这张紫檀雕花方桌是她的陪嫁,自搬来之后就一直闲置,今儿个算是头一次开张。
屈巫无语地看着她忙这忙那的,见她竟然让丫鬟搬了一小坛酒来,才笑着说:“干嘛?想灌醉我?”
芈夫人斜他一眼,也笑着说:“就怕你醉不了,醉了才好。”
屈巫一声轻叹,正要坐下,芈和突然在门口伸了一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和,你鬼头鬼脑地干什么?皮作痒啦!”芈夫人眼尖,厉声喝道。
“小如!”屈巫低呼一声,语调很是不爽。
芈夫人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讪讪地笑着,赶紧打开酒坛,一股浓烈的酒香飘了出来。
屈巫已经走到了门口,见芈和还站在外面,情知有事,便走过去问道:“何事?”
芈和悄悄地说:“一个阉官要见您。”
屈巫心头一紧,脑海里又浮现出楚庄王那闪过杀气的脸。宫里这条线告诉过玉儿,若非性命攸关,不得动用。
屈巫连忙三步两步跨了出去,外面院子里,果然站着那个蛰伏在宫中的弟子。他刚要行礼,被屈巫拦住,急急地问道:“什么消息?”
那弟子从怀中掏出一方淡粉色丝帕递了过来。屈巫展开一看,竟是几个用手指沾着胭脂写的字:“公主有难!”字迹非常潦草,可见仓促而为。
屈巫一把将丝帕揪起,心猛烈地跳了起来。玉儿传递的这个消息,像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到了他的心里。公主有难!她是说姬心瑶有难!
楚庄王,他怎可能咽下长公主被夺了王后这口气,他要去杀了姬心瑶!一定是他在玉儿那里午休,玉儿得知消息,冒死传了出来。
屈巫见那弟子还站在那里,思忖了一下说:“找机会告诉她,她是天生的娘娘命,一定要珍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就欲往自己住的后院而去,刚走了几步,却听得芈夫人在后面喊道:“夫君。”
屈巫止住了自己的脚步。自己这是去干嘛?换夜行衣去株林救姬心瑶?她伤你伤得还不够吗?她是死是活与你何干?早不就说再也不管她的闲事了?她有那么多的男人,你犯得着吗?
屈巫闭了下眼睛,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转过了身,随同芈夫人进了屋子。
屈巫在桌前坐下,一眼瞥见酒坛已经打开,拿起酒坛竟也不往酒壶里倒,舍弃了酒杯,直接倒在碗里,端起来“咕咚、咕咚”地就将满满的一碗酒倒进了喉咙。
芈夫人看得心惊,她断定刚才那个宫人说了什么让屈巫不开心的事,却也不敢多问,只得往屈巫面前不停地布菜,说道:“你吃点菜再喝。”
屈巫又倒了满满的一大碗酒,又是一口气灌了下去。恍惚中,姬心瑶就站在他的面前,满身满脸都是血。他猛地一甩头,似是要把眼前的幻影甩掉一般,他站起来拿起了酒坛。
见屈巫竟然直接要抱着酒坛喝,芈夫人吓得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
屈巫的身子僵硬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只想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
“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啊!”姬心瑶泪流满面地喊着。
狐仙洞里的那个梦又浮现在屈巫眼前。他的心突然好痛,痛得似是要撕裂那道伤口蹦出来一般。他放下酒坛,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曾对姬子夷说过,自己愿意一生一世地照看她,哪怕是远远地照看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曾对老郎中说过,只要能救她万死不辞。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能放过。
我曾对千意婆婆说过,相识相见并非一定要相知相爱。
现在我知道她有难,若是不去救她,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安心。
就算我前生欠她的,最后一次,救了她再也不管她的闲事。可不可以?
屈巫心里拿定了主意,他直起身子,见芈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伸手搂过她说道:“对不起,小如,不能陪你吃饭了,我要去办点急事。”
说罢,决然地推开她,大步地走了出去。芈夫人怔怔地发了一会儿愣,慢慢地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会如此失态地喝酒?又为什么会如此决然而去?
忽然,地上一块淡粉色丝帕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捡起来看去,“公主有难”几个用胭脂写的字,像重锤一样击打着她的心。
这柔软丝滑的料子明显是宫中之物,一定是刚才那个宫人送来的。如此看来,这块帕子是宫中某个女人的。
“玉儿本想留在株林侍候公主,可公主说我应该来侍候您。”猛然间,芈夫人记起了玉儿曾经说过的话。对,宫中的女人是玉儿,公主是姬心瑶。玉儿得知姬心瑶有难,让屈巫去救!
芈夫人咬牙切齿地喊了声:“玉儿、姬心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却说千意婆婆去年在株林庄园住下之后,不仅将摘花飞叶的功夫教给了姬心瑶,也传授了她一些简单易行的内功心法。使得姬心瑶的武功有了长足的进步。起码,遇到一些小蟊贼之类是完全可以自保了。
千意婆婆找适当的机会向姬心瑶说清了她们的关系,姬心瑶震惊之余,悲伤过后,也改口称她为姨婆。
千意婆婆对这个侄孙女儿自然是无比喜爱。可见她行为异常,开始以为是情蛊所致,后来得知姐夫留下了压制蛊毒的药方,姬心瑶自己也掌握了医术。心中便有些不喜。
姐姐和桃子母女俩都是殉情而死,偏偏这个孙女与她们大相径庭。总觉得这里面有原因,却问不出缘由。一个公主如此堕落,难道郑国王室也不管不问?他们为什么不接她回国?
千意婆婆越想越觉得气闷,加上陈灵公越来越多地赖在株林不走。千意婆婆便动了去郑国的念头,一来她想找郑王室的人问问,二来郑国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年龄大了,算是故地重游吧。
今年一开春,千意婆婆就离开株林去了郑国,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没想到一个偶然,竟将当年她查了整整一年都毫无头绪的悬案揭开来。她的师兄,屈巫的师傅被杀害的事,不期然间水落石出。
那个下午,千意婆婆在新郑街头踽踽独行,猛然间,她站在了一家酒楼的招牌下。崭新的“千落酒家”几个字让她一阵颤栗。
千意婆婆走了进去,要了二两酒,几个小菜,边吃边沉思着。千落酒家?姐姐的名字竟然成了酒家的招牌!
“小二,你们这酒楼是新开的?”千意婆婆问着店小二。
见店小二应声点点头。千意婆婆故意调侃道:“千落酒家,千人落到你们酒家?”
“哈哈,婆婆您真会说笑。这个招牌是旧的,老板从旧货里翻出来,见是檀木的,做工又好,扔了可惜,便重新刷了漆。”店小二认真地解释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意婆婆明显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旧的?以前就有的?什么时候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招牌可能有问题。
千意婆婆找到了酒楼老板,知晓了招牌是他去木制店定制酒楼家具时无意中在旧货里看到,然后花了极少的银子买了下来。
千意婆婆顺着这条线索,终于查到了厉王爷的身上。
站在厉王府大门口,千意婆婆一阵眩晕。没想到,自己到郑国来竟是找他!为心瑶,为师兄,都要找他!找这个当年只有十几岁的小王爷,现在的厉王爷!自己居然一直忽略了他!
桃子祖父全家自洛邑隐居到新郑,在新郑郊外建了奕园。生性好玩的小王爷没事就跑去赏玩。一来二去的,竟和桃子父亲成了棋友。虽然他比桃子父亲小了十多岁,却丝毫没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恍惚间,千意婆婆看到当年嘻嘻哈哈的小王爷,一边和姐夫下棋,一边嬉笑着说:“她俩长得一模一样,我到底该喊谁为嫂子啊!”
姐夫善解人意地说:“你干脆都喊姐姐得了,这样就不为难了。”
“如此甚妙!哈哈!”小王爷开心大笑。
厉王爷居高临下地站在门楼下高高的台阶上,一眼就认出了千意婆婆,意味深长地说:“千意姐姐,你到底还是找来了。”
厉王爷见千意婆婆沉默不语,便讥讽地说:“你今儿来,是寻仇还是复仇?”
“此话怎讲?”千意婆婆不解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为你姐姐姐夫复仇,就不必了,我已经替你做过了。若是为你师兄寻仇,呵呵,尽管放招。”厉王爷直言不讳。他明白,既然千意婆婆找上门来,自己杀害过氏的事绝对已经挑开了。
“厉王爷,故人相见,也不请我去里面喝杯茶?”千意婆婆微笑着说。
厉王爷呵呵一笑,做了请的手势。待主客双双坐下,丫鬟送上茶水,千意婆婆才说:“厉王爷,你以为复仇寻仇,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
厉王爷呵呵一笑,没有说话。既然找上门,不可能就是讨一杯茶吃那么简单。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杀害了师兄,他的武功那么高,你怎是他的对手?”千意婆婆认真地说,既然冥冥之中如此安排,搞清来龙去脉,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厉王爷叹道:“你们这几个人,老天怎就把你们都生成了情种,为情而生,为情所困,为情而死。行,都告诉你,免得以后你们见了面,还蒙在鼓里。”
桃子祖父一家隐姓埋名,厉王爷开始以为他们不过是一个中医世家,直到桃子父亲的堂叔,前任七杀门主找到厉王爷的父亲,当年的郑文公,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姬姓一脉,王室同宗。
后来桃子父亲接任七杀门主,厉王爷整天缠着桃子父亲教授他武功。桃子父亲见他心浮气躁,很难领会七杀门武功的精神要领,便在祖师爷收藏的武功秘籍里找了几本外家功夫,让他自己揣摩。
没想到歪打正着,厉王爷居然将那外家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当时连桃子父亲都觉得不可思议。
再后来,桃子一家被灭门,厉王爷心中始终怀疑他见过多次的过氏,却苦于拿不到证据。
直到姬子夷告诉他自己和桃子的恋情,他才知道故友的女儿竟就在王宫。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分,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成全姬子夷和桃子,便与他们合谋了桃子假死出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桃子在奕园不久,就被过氏发觉。若是姬子夷和桃子的恋情大白天下,他最看重的侄儿极有可能为此而丢掉王位继承人。
既然已经得知过氏确为灭了桃子满门的凶手,既然姬子夷不能欺师灭祖,既然桃子下不去毒手。那么只有他出面杀了过氏,为故友复仇,为侄儿扫清障碍。
厉王爷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于是,他设下了埋伏,让手下在新郑开了家千落酒楼。他相信,过氏会冲着千落两个字而来。
果然没多久,过氏就发现了这家酒楼。开始,他很谨慎,一直询问为何要叫这个名字,对食物也仔细查看半天。但后来,觉得不过是偶然的巧合,自己有点过于神经质了。
过氏成了这家酒楼的常客。而且,他每次来此,一个侍从都不带,总是独来独往,默默地待上几个小时便走。
为了让姬子夷避开,好让七杀门后人寻不到他的嫌疑,厉王爷特地让姬子夷送嫁二公主去晋国,选择在这段时间动手。
厉王爷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过氏的对手,所以,在他早已不防备的饭菜里下了毒,然后在他回住处的路上,带着一帮府中杀手,集体围杀。虽然没有当场击毙,但最终还是取了他的性命。
厉王爷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向千意婆婆描述了一遍。最后,他揶揄地说:“他既然为情犯下滔天罪行,天理昭彰,自然是要用情来索取他的性命。千意姐姐,你说是还是不是?”
千意婆婆黯然。师兄他终究还是为姐姐而死,倒是实现了他当初对姐姐的誓言。穷其一生,只为一人。
行了,搞清楚了。这一生,他只为一人,我也不负初心。纵然以后黄泉之下相见,我也有说辞。
千意婆婆看着厉王爷说:“这事在我这儿就算过去了。不过我得告诉你一声,他的徒儿屈巫一直在寻找杀师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认识屈巫?”厉王爷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们做个交易吧!”千意婆婆语出惊人。不等厉王爷应声,她说道:“你接回心瑶,我对屈巫保密。”
厉王爷短短的胡须又翘了起来。他气哼哼地说:“那个死丫头,丢尽了我们的脸,就当她死在外面好了!”
千意婆婆盯着厉王爷说:“她孀居之后,你们为何不接她回国?”
见厉王爷欲言又止,千意婆婆说:“你们可知她被别人下了情蛊?她一人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你们怎就忍下心?”
“她被人下了情蛊?”厉王爷猛地一惊。
千意婆婆点了点头。又将姐夫的事说了出来。不过,她并不是很清楚。外面传闻说是老郎中与江湖高手勾结去王宫行刺,然后被王宫禁卫追杀,现在下落不明。姬心瑶也是含糊其辞,只说医馆的火是她放的,别的再也问不出来。
厉王爷端在手里的茶杯抖出了水,他放下茶杯瞪着千意婆婆说:“他竟然死里逃生!这么多年怎就不来与我相认?对,那一次,他为子夷治伤,我差点就认出他了,他的那双手,我是认得的。可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张脸是假的啊!”
“姐夫清风朗月,血海深仇都能放下,不愿再见过去的朋友亲人,自是有他的道理。”千意婆婆叹道。
厉王爷悄悄用手拂去眼角的一滴泪,沉默了许久,问道:“心瑶说医馆的火是她放的?”他的脑海里滑过那次紫姜送信说的话。难道她真的有苦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千意婆婆完成了自己在郑国的使命,悄悄地回到了株林庄园。
已是二更时分,主屋那边依然灯火辉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向偏厦自己的房间走去。
千意婆婆刚坐下休息没一会,姬心瑶和紫姜一起出现在她的房间,早已有家丁报告了她们。
千意婆婆朝姬心瑶看去,见她越发妩媚动人,浑身上下都显露出一股妖气;而紫姜竟然易了容,真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她心中更为不乐,转脸端起了茶杯,默默地喝起了茶。
姬心瑶连忙上前喊道:“姨婆,这么长时间您也不回来,心瑶想您了。”
千意婆婆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说:“姨婆清静惯了。”
姬心瑶稍稍局促了一下,笑着说:“姨婆,您还没用晚饭吧?心瑶可记着您爱喝一口呢,已让丫鬟们给您备好了。”
千意婆婆没再说话,起身随她们出了房间。偏厦堂屋的餐桌上酒菜已经摆好。
千意婆婆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才看着姬心瑶说:“我去见了你厉王叔。”
姬心瑶的手一抖,夹在筷子上的菜险些掉了下来,她默默地将菜放到千意婆婆的碗里,才说:“您认识他?”
“岂止是认识。”千意婆婆稍稍停顿一下说:“我让他接你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一下子睁大了双眼,身子也微微地颤抖着,她摇了摇头说:“姨婆,我不回去,我决不回去。”
千意婆婆将酒杯重重地一放,说:“心瑶,你是郑国的公主,回国后,即使不能重回王宫,他们也会妥善安排好你的生活。”
姬心瑶的眼圈红了。当初他们不要我,我才一个人走上复仇的不归路。声名狼藉至今,岂可功亏一篑。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我背上这样的骂名太不合算了!
“我的生活我自己会安排,用不着谁来给我操心。”姬心瑶站起来冷冷地说着,意欲离开。
千意婆婆一见,气得声音打颤,说:“心瑶,你怎就不学学你的母亲和外祖母?你这样对得起谁啊?对了,还有那屈巫为你万里迢迢去天山,他回来后,你如何面对?”
一直在一旁不敢说话的紫姜赶紧说:“屈门主已从天山回来了,他找到了冰蚕,小公主身上的毒解了。”
“他回来了?你们怎不留他等我回来?他有没有说我的义子巴都在哪?”千意婆婆连珠炮似地问着,见姬心瑶和紫姜都没吭声,心里更是来了气。
她恨恨地说道:“天山冰峰不是谁都能上去的。高耸入云的天险,万年积雪的寒冷,更有随时都可能发生的雪崩。那是拿自己的命去博,拿自己的心去赌。心瑶,他对你岂是平常的一个情字就能担待的。错过了他,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姨婆,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做的事我自己心里更明白,正是为了对得起我的亲人们,我才这样自甘堕落。我的余生里只有复仇,再没有其它。
若说对不起谁,今生怕是只有屈巫一人。他为我做的许多事,现在回头想去才懂得,只是已经太迟了。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何必还要拉上他。就让他远远地躲开我这个不祥之人吧。
姬心瑶忍住心中的翻腾,忍住就要掉下的泪水,冷冷地说:“姨婆,您慢用,心瑶不陪您了。”说罢,不等千意婆婆答话,抽身就向外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紫姜站起来想跟着出去,又见千意婆婆气得脸色都变了,便站到千意婆婆的身旁,嗫嚅了半天,才说:“姨婆,小公主她、她有苦衷,您别生气。”
千意婆婆疑惑地看着紫姜,紫姜却低下头匆匆地走了出去。
姬姓一脉,王室贵胄,血统高贵;我们千家虽然数代习武,也是清白传家,怎么就有这样一个行为乖张不知羞耻的后代!千意婆婆一声长叹。
千意婆婆闷闷地吃了些不知滋味的饭菜,闷闷地回到房间休息。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姨婆、姨婆!快来救我们!”突然间,千意婆婆被喊叫声惊醒,她侧耳听去,好似是紫姜的声音,还有刀剑相碰的打斗声。
“心瑶!”千意婆婆脸色一变,从床上跳下,急速地向主屋那边奔去。
院子里,明亮的灯火下,十几个蒙面黑衣杀手或使剑、或使刀、或使棍,将姬心瑶和紫姜团团围在了中间,姬心瑶一边撒着银针,一边跳跃着左躲右闪。紫姜手执一把短刀,拼命地护着姬心瑶。
“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千意婆婆一声怒吼,手从袖笼里抓起一把竹叶,扬了出去,似飞花一般,却如利剑一样,不是击落了黑衣杀手的兵器,就是削破了他们身上的皮肉。
“有高手!”一声低沉的喊叫,十几个黑衣杀手全部掉转了身子,向千意婆婆围来。
千意婆婆慢悠悠地在腰间摸索着,从腰带里抽出一把软剑来,她抖了抖飘来晃去的剑,冷笑一声,凌空飞起。银虹环绕之中,一纵一跃之间,剑气连伤黑衣杀手数人。
紫姜护着姬心瑶退到一旁,见千意婆婆身形飘忽,功力精湛,不由看得目眩神迷,连声叫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意婆婆听得叫好,也似有点得意,好多年没这样玩命了。她身形疾起,左手一挥,漫天的竹叶犹如利剑飞起,右手持剑一个盘旋,飞身反手一削,只听得裂帛之声与惨叫之声同时发出。
“好!”紫姜叫好声未落,千意婆婆一声闷吭,竟从空中跌落下来,姬心瑶大惊,连忙要上前,却被紫姜死死地拉住。尚存的七八个杀手一见千意婆婆受伤,立刻又将她围在了中间。
“嘿嘿,阴沟里翻船!”千意婆婆嘀咕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前胸上赫然有只飞镖。
“姨婆!”姬心瑶大叫着要闯过去,紫姜只得死死地抱紧她。
“你们快走!”千意婆婆喊了一声,左手封住了胸口的血脉,右手抖了抖手中的软剑,说道:“小贼,老太婆今儿个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那几个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貌似是头领的家伙稍稍示意了一下,他们一起飞身逼近了千意婆婆。
千意婆婆手腕一翻,把七杀夺命连环剑使得风雨不透,剑剑飞花,招招夺命。点点寒光,犹如流星;阵阵剑气,宛如雷电。
眼见那几个明显处于劣势的杀手竟没有丝毫的胆怯退让之意,千意婆婆明白,这是碰上了要钱不要命的杀手。他们必定是谁买来取侄孙女命的。自己若败了,她必死无疑。
千意婆婆一抖软剑,挺身向前,毫不顾忌杀手的攻击,只想尽快将他们全部刺杀在自己的剑下。正当千意婆婆全神贯注对付围住她的几个杀手,斜刺里忽然闪出一个黑衣杀手,对着千意婆婆的后背,拍出了一个大力金刚掌。
千意婆婆察觉背后劲风凌厉,知道有人偷袭,便想闪到一边,却被前方几个杀手的刀剑拦住。千意婆婆腹背受敌,毫无退路,她只得拼死一剑连环横削。随着前面几个杀手的倒下,她一口鲜血喷出,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
“竟敢偷袭?无耻之徒!”千意婆婆喘着气骂道。一阵剧痛袭来,她情知不妙,连忙用真气封住了五脏六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呵呵,杀手只重结果不问过程。老太婆,既然你要趟这个浑水,我们只有先结果了你,再取了那妖妇的性命。”那杀手身材高大,灯火下犹如一座黑塔一般。显然,他一直在暗中,那只飞镖应该也是他的杰作。
说罢,他又是一招外家功夫中登峰造极的大力金刚掌,向千意婆婆胸前拍来,千意婆婆躲闪过去,却没躲过旁边另一杀手的剑,被刺中了肋下。
“姨婆!姨婆!”姬心瑶哭喊着,拼命地要挣脱紫姜。紫姜抱着她说:“小公主,过去就是送死,你忘了你的复仇了吗?快走!”
姬心瑶哭着说:“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替我死。你放开我啊!”姬心瑶向袖中摸去,却发现银针早已撒完,她根本挣脱不了紫姜紧紧箍住自己的胳膊,只得伏在紫姜的肩头哭了起来。
家丁们早已惊起,在忠儿的带领下将杀手们团团围住。然而,他们哪是这些杀手们的对手,上一个,死一个,上两个,死一双。
黑塔杀手嘿嘿冷笑着向千意婆婆逼去,双手抡圆,又要将千斤之力的金刚掌拍出。千意婆婆明白,这一掌,自己断然接不了,她稍稍往后退了两步,撒出一把竹叶,逼退剩下的几个杀手,将软剑执在手中,准备鱼死网破。
猛然间,一声长啸,一个黑影凌空而下,拦在了千意婆婆的前面,一掌对接,犹如摧山裂石一般,黑塔杀手被反震退了几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师叔,闪一边!”戴着面具的黑影低呼着。
“好小子!”千意婆婆惊喜地喊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紧赶慢赶,还是稍稍迟了一步。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千意婆婆,知她情况不妙。心中不由后怕,自己若是再迟一点点,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舌头在面具里舔了一下,一股腥甜的味道。好厉害的外家功夫。他暗叹一声。
刚才那一掌,他挺身硬接,他的内伤还没完全好,功力也没完全恢复,情急之下,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功力,饶是这样,也震得他五脏六腑骤紧,胸前的伤口差点裂开,口中流出了一缕血痕。
想不到楚庄王竟然豢养了这样一批武功高强的杀手,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情,看来,他的防范工作做的相当高超。
对不起了,大王,我可要大开杀戒了。屈巫暗道一声,拔出昆吾剑,犹如绕树穿花一般,身形闪忽在杀手之间。
瞬时,四面八方都是屈巫的身影,杀手们连他的衣衫也沾不着。屈巫却如破瓜切菜一样,刷刷刷,杀手接二连三全部倒在了地上。
只剩下那高大似黑塔一般的杀手,他一见情势不好,突然大吼一声,双掌翻飞,掌风激荡,排山倒海一般,向屈巫扑来。屈巫不敢再硬接。连忙闪过,转身看去,方知对方是虚晃一招,黑塔杀手早已不见了踪影。
天色已晓,株林庄园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肆意流淌的黑血。犹如人间地狱。
屈巫抱起躺在地上的千意婆婆,见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心知不好,一手搭到她的脉象,吓得惊呼一声:“师叔!”她的五脏六腑全都碎了,完全是靠一口真气支撑着。
千意婆婆却看着屈巫喊道:“心瑶,心瑶。”
屈巫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向呆立一旁的姬心瑶冷冷地说:“叫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屈巫从天而降的那一刻,被紫姜死死抱住的姬心瑶就停止了挣扎。戴着面具的黑衣人,那年奕园木屋里将自己抱在怀里的面具人,竟然出现了!他到底是谁?自己曾猜过是屈巫,可他已被自己伤成那样,还会出现吗?
姬心瑶猛地惊醒过来。真的是屈巫!她心情复杂地走了过去。
“姨婆,是心瑶害了你啊!”姬心瑶泪如雨下,看着在屈巫怀里奄奄一息的千意婆婆,她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自己真的是不祥之人,会给自己的亲人带来致命的灾难。
千意婆婆知道黑塔杀手从背后偷袭的那大力金刚掌,震碎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纵然是大罗神仙,也已无力回天。所以,她要赶紧了却自己最后的心事。
“心瑶,答应姨婆,跟屈巫走!”千意婆婆忍着剧痛说。那双几乎和姬心瑶一模一样的眼睛,闪着痛恨、怜爱和期待。
“姨婆…….”姬心瑶泣不成声。
“答!应!我!否则姨婆死不瞑目。”千意婆婆一声低吼,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吼着。
“我答应,答应你!姨婆,你可不要丢下心瑶啊,姨婆,心瑶好怕,呜呜……”姬心瑶拉着千意婆婆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千意婆婆的手在姬心瑶的脸上轻轻地摸了摸,转脸看着屈巫说:“小子,伸出你的手。”
一直抱着千意婆婆的屈巫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犹疑着腾出右手,缓缓地伸了出去。千意婆婆抓住姬心瑶的手放到了屈巫的掌心,盯着屈巫说:“我可把孙女儿交给你了。”
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掌心里微微地动了动,屈巫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蜷起手指,抓住了那只手,神情却是一片木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意婆婆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看着屈巫问道:“巴都呢?”
“他、他在家里等您。”屈巫稍稍迟疑着撒了谎,他不敢说巴都早已被埋在冰峰下。对着一个即将离去的老人,他善意地撒了谎。
千意婆婆点点头说道:“把那软剑给他,那是我们千家的传家之宝,当年父母偏心给了我,姐姐哭了好几回。呵呵。”千意婆婆咧着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笑了起来。
“师叔,不要再说话了,我输真气给您。”屈巫哽咽着调转身子,松开了姬心瑶的手。她脸色惨白地看了眼屈巫,默默转过了脸。
千意婆婆摇头阻止着屈巫。没用了,自己也该走了。姐姐姐夫,还有师兄,他们都在另一个世界,自己早就该去见他们了。
忽然,千意婆婆睁大了已经失去光芒的眼睛,她的瞳仁已经渐渐扩散,最后一丝的意念却让她犹豫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屈巫说出真相。
“厉王爷、厉王爷……”千意婆婆到底没能说明白,就再也不能说话,她最后看了一眼姬心瑶,一缕魂魄离开了人世。
“姨婆”姬心瑶扑在千意婆婆的身上,放声大哭。
屈巫原本是抱着千意婆婆的姿势,见姬心瑶扑了过来,便将千意婆婆放到了地上。略一沉思,他将千意婆婆胸口的那只飞镖拔了下来。细看去,竟是青铜打造的一只精美蝴蝶,他悄悄地塞到了怀中。
屈巫见姬心瑶哭得昏天黑地,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见紫姜站在一边发呆,便说:“将她弄回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紫姜上前拉着姬心瑶,姬心瑶却死死地抱着千意婆婆不松手。屈巫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恶气,不是你贪慕虚荣要夺王后之位,人家至于对你下毒手吗?他恨恨地说:“现在知道哭了!”
痛哭中的姬心瑶偏偏还就听到了这句话。她停止了哭泣,满脸泪水地站起来,对屈巫说:“请回吧,屈门主。”又对紫姜说:“让忠儿他们把我姨婆抬到屋里去。”说罢,竟然头也不回地向主屋走去。
屈巫闭了下眼睛,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拿起千意婆婆的那把软剑,递给紫姜说:“你给她吧。我们在天山遇到雪崩,巴都被雪埋了。”
雪崩?巴都被埋?他能在雪崩下生还,不死恐怕也褪了层皮。屈巫轻描淡写地说,紫姜却惊得瞪大了双眼。见屈巫的唇边有一丝血迹,心中不由一惊。对,那晚他在茜窗外气得吐血,好像是说在塞外受了内伤。老天,刚才他是拼死接下的那大力金刚掌。
他对小公主的这份情太重了。可看小公主那意思,根本没有跟他走的迹象。不行,我得告诉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这样下去,命都没了,还报什么仇!
“屈门主,你带她走吧!你不知道她有多苦,其实她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知道你对她的好,那天在宛丘府邸她是故意的,她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紫姜一口气地说着,早已是泪水横流。
“牵扯什么?”屈巫疑惑地问。
“她说她要复仇,她要他们国破家亡。”紫姜看着屈巫痛苦地说。她的眼神里一片迷茫,被复仇咬噬的心有多苦,她早已领略了。
国破家亡?屈巫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娇娇弱弱的公主,竟然妄想用一己之力,倾覆天下。开玩笑吧?
“复仇?”屈巫的心咯噔一下,她不是为了王后之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亲人们都是陈王室害死的,她的情蛊也是芈王后下的,他们还逼着她要冰蚕。所以她要复仇。”紫姜愤愤地说着。
一股怒气在屈巫的心里升了起来。姬心瑶,你要复仇,为什么不让我去做?即使你要亲自去复仇,复仇的方式有千万种,需要把自己搭进去?简直傻到了极点!蠢到了极点!到头来,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屈巫急速地掉转身子向主屋奔去,见姬心瑶关上了房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脚踢开门,见姬心瑶正坐在软榻上伤心落泪,他不顾一切地上前拉起她,低吼着:“跟我走!”
姬心瑶拼命地挣扎开来,抹去自己脸上的泪说:“屈巫,刚才我答应姨婆,是不想让她老人家临终还伤心。我、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复仇,本不应该是你的事。”屈巫恨恨地说。他原本想说,你应该是那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快乐女孩,而不是现在这个鬼样子。可话到嘴边,他咽了回去。
姬心明显吃了一惊,他知道自己在复仇?紫姜告诉他的?是的,复仇本不应该是我的事,可我的亲人们一个一个地为我而死,我不去为他们复仇,难道还指望别人?
也许,你会为我去复仇。可是,当时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在哪?你对外祖父说一句你去天山找冰蚕了,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好吧,就算我愚笨,一直不懂得你的心意。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还能回头吗?
纵然能回头,你还能把我当成以前的我吗?那日在宛丘府邸,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你能忍受世俗的嘲讽?世人的口水都会淹死你!
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今生今世,就当我辜负你了吧!姬心瑶将眼泪咽了下去,走到屈巫面前,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屈门主,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姬心瑶将眼泪咽了下去,走到屈巫面前,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屈门主,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可笑?自己确实很可笑,从爱上你开始就一直很可笑。我他妈是着魔了还是中了你的毒了,想忘都忘不掉,我已经尽可能地想忘掉你,偏偏你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我脑海里,根本甩不掉。屈巫暗自恨着。
他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忿恨,说:“姬心瑶,我是很可笑,你是不是更可笑?一个弱女子,竟然想用一己之力倾覆天下,就凭你的美貌和身子?”
如此毒舌!姬心瑶的眼睛似结了冰一般,说道:“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屈门主操心了!”说罢,转身欲走开。
屈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说道:“跟我走!”
姬心瑶突然笑了起来,她轻佻地拍着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恶毒地说:“屈巫,你那河东狮吼的夫人允许吗?”
痛,从心底溢出了眼睛。她的清纯,她的可爱都哪里去了?屈巫的手在颤抖着,他恨不能伸手撕碎了眼前这张近狐似妖的脸。
猛然间,他将她紧紧地揽在自己的怀里,嘶哑着声音说:“心瑶,你怎么能变成这样?你怎么敢变成这样!”
一股强大的暖流,几乎将姬心瑶融化了。她在屈巫的怀里颤抖着。苦苦挣扎至今,她早已累了,她多么希望能有个坚实的肩膀让自己依靠,有个温暖的胸膛让自己依偎。可是,她知道自己一切都迟了。
“屈巫,放开我,别脏了你!”姬心瑶冷冷地说。
屈巫猛地一怔,想起自己曾经骂她的话。他的脑海里又一次闪过陈灵公抱着她的画面。钝痛,在内心扩散开来,他的手松开了。
天色早已大亮,一阵秋风吹过,屋里的帷幔轻轻地飘拂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走到软榻重新坐下,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她知道自己的话再次伤了屈巫。可是,她别无选择。
屈巫僵硬地站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乱响,仿佛有两个人在打架。
屈巫,她是你爱若生命的女人,你不能丢下她不管,你只要一离开,你就会心痛,你就会后悔。
不,屈巫,她早已不是你爱的那个女人,她经历了那么多的男人,你当真能一点都不在乎?
屈巫,她是让仇恨蒙了心,无依无靠的情况下才出此下策,你不能嫌弃她。
不,屈巫,你为她已经做得够多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你不能再把自己的名声也搭进去。
屈巫使劲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把两种不同的声音从脑子里赶出去。心痛得似乎要撕裂伤口蹦出来一般,他不由得弯下腰捂住了胸口。
姬心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了?难道刚才受了伤?她的心一沉,身子动了动,转念却冷冷地扭过了脸。
好一会儿,屈巫才缓了过来。他直起腰抬眼看去,姬心瑶绝美的容颜冷得几乎要结成了冰。寒意,不由分说地向他袭来。
他四下看去,屋子里香风旖旎,艳情叆叇。他的脑海里又一次闪过那晚自己在窗外看到的景象,心里一阵愤恨和厌恶,这女人怎么就能变成这样!复仇?有必要这样复仇吗?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说道:“我让你跟我走是送你回郑国。我答应过你大哥,答应过你外祖父。你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次你姨婆用命换了你的命,下次呢?”
姬心瑶的脸色骤变。原来救我不过是你对我大哥和外祖父的承诺,跟你走不过是送我回郑国。没错,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了。放心好了,我绝不会玷污你清白名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冷笑一声,生硬地说:“株林就是我的家。你已经救了我很多次了。以后我是死是活,屈门主,就不用再操心了!”
屈巫的眼光犹如寒冰利剪,从姬心瑶的脸上一掠而过。他的嘴角微微扯了扯,摘下系在腰间的软剑递给姬心瑶,说:“千意婆婆的义子巴都已经不在了,这把剑你留着吧。”
随即又冷冷地说道:“随我出去,我把七杀剑法教给你。”
他这意思是让我自求多福吧,也好!从此两不相干!姬心瑶默默地接过软剑站了起来,默默地随屈巫走了出去。
秋高气爽,天空似清水一般地澄清。院子里高大的橡树,伸出巨大的、不对称的手臂,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屈巫用昆吾剑一招一式地教,姬心瑶用软剑认真地学。树荫下的教习中,两人之间的话语简略到不能简略的地步。
尽管耳鬓厮磨,喘息相闻;尽管姬心瑶的缕缕秀发迎风飘拂,拂过屈巫的颈项,让他有一种痒痒苏苏的感觉。他依然浑身都透着一股凉意。
姬心瑶却是双颊晕红,卯足了心劲。以前紫姜教她霹雳掌时,她都是猫三狗四地学着玩,根本没上心。后来千意婆婆教她摘花飞叶功夫,她也是浅尝辄止。这一回,她要为自己争口气。
或许因为有着前期的基础,或许是因为心里发了狠,姬心瑶很快就将七杀夺命连环剑使得像模像样。
屈巫显然有点意外,他转到她的侧面,说了声:“一起来!”两人双剑合璧,竟然心意相通天衣无缝,剑光暴涨似千里洪波溃围而出。
七招连环走下来,屈巫跳开,他的眼睛里滑过一丝暖意。“记住,以后每天都要练一遍。”屈巫简略地说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已是香汗淋漓的姬心瑶点点头,刚要说话,突然觉得肋下一麻,人就向后倒了下来。屈巫伸手一个打横将她抱起,便向大门口走去。
紫姜早已站在主屋院落门口,几分欣喜,几分忧愁。喜的是屈巫在教姬心瑶剑法,愁的是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屈巫抱着姬心瑶走了出来,对紫姜不容分说地道:“找几辆马车,将千意婆婆带上,能走的家丁全部走,去奕园。这里留下几个看守就行了。”
紫姜一阵惊喜,连连点头,急忙奔到前面吩咐忠儿,屈巫抱着姬心瑶走了过来,见紫姜还在和忠儿说着什么,便皱着眉头说:“快点!”他见时辰不早,万一陈灵公下了早朝过来,再不走就有可能撞上了。
忠儿急忙跑到后面赶了辆马车,喊了声:“门主,你们先走。我稍稍安排下随后就来。”
“他是房庄主的徒儿,叫忠儿。”紫姜对屈巫解释着。
屈巫点点头,将姬心瑶放到车厢后座上,自己走到马车前面,示意紫姜到后面的车厢去。不料紫姜却拿起马鞭说:“门主,你快进去。”
屈巫眨了下眼睛,弯腰钻到了车厢里。紫姜一扬鞭,马车急速地离开了株林庄园。
姬心瑶静静地躺在后座上,屈巫索性坐到了车厢底板上,他侧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姬心瑶。
曾几何时,这个女孩就像天空的一道彩虹,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无尽的幻想。她任性淘气,却依然是那么天真可爱。
尽管那时知道她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自己却无怨无悔,看着她爱上别人,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甚至爱她所爱,痛她所痛,只愿她活得幸福开心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现在却变得这样一塌糊涂。看着她身陷泥潭,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自己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以不在乎她的过去。可事情会怎样发展,自己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自己不可能就这样将她带回楚国,她是公主身份,再醮必得郑王室同意,必须名正言顺。若是私奔,别人更会津津乐道她的一切,更会让她声名狼藉。而自己,也无法向宗族里的老老小小交待。
可是这样硬性将她绑回郑国,她醒来之后会怎样?只要她的心里还存有执念,她依然还会想办法跑出来。一如当年她三番五次从郑王宫偷跑出去一样。这一次是玉儿碰巧得知了消息,以后再有此类事情,自己又怎么可能都知晓?
还有,郑王室会接受她吗?至今不接她回去,就说明他们早已不要她了!
即使情况往好的方面发展,郑王室同意,她也愿意再嫁,可她的身份怎么办?不要说芈如是赐婚不可能休妻,就凭她是狐儿的母亲,我又怎能忍心?
带着她远走高飞?当真可以策马江湖快意人生吗?自己当真可以抛下一切吗?
狐儿三岁那年,父母带他郊游,马惊失事掉下悬崖,为救狐儿,母亲将狐儿紧紧地抱在胸口,父亲又紧紧地将他们抱住。找到他们时,狐儿完好无损地睡在他们已经冷去的怀里,依然紧紧相抱的两双胳膊掰都掰不开。狐儿的命是父母双亲两条命换来的,我怎能抛下!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不该爱上她!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自己根本挣脱不了!多少个午夜梦回,多少个日落黄昏,她就在自己的心里,自己的梦里,赶都赶不走。
我该怎么办啊!屈巫一声长叹,将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垂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紫姜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二更过后到了奕园。
看门的老仆愈加老迈,但还是一眼认出了屈巫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姬心瑶,连忙打开了二道门。
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木屋一如从前寂寥,静静地安详地伫立在黑夜里。
屈巫抱着姬心瑶走进了木屋,将她放到床上,见她还在酣睡之中,便从柜子里找出被子给她盖好。
紫姜掌了灯,打开了窗户,又简单地清扫着屋里些许的灰尘。俄顷,听得前面似传来忠儿他们的马车声,便向屈巫招呼一声,往前面院子而去。
晚风习习地吹了进来,屈巫静静地靠在床前的踏板上,看了眼床上的姬心瑶,疲乏劳累还有焦虑一起袭来。
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去找厉王爷吧。屈巫自言自语地说着,轻叹一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屈巫在心里恨道。姬心瑶,你知道你有多伤我的心吗?为了你,我在塞外九死一生,被雪埋,被剜心,被人追杀,从里到外伤痕累累。可那些伤加在一起,也没你伤我伤得重。
复仇?有你这样复仇的吗?你是不知道我的身份还是不知道我对你的爱?你要谁死,你要倾覆天下,我都可以帮你办到,可你当初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屈巫一声长叹。
你说,我现在应该把你怎么办?若是你活得好好的,即使今生今世我们无缘在一起,我也认了。可你现在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屈巫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姬心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早已醒了过来,一进奕园她就醒了过来。或许是母亲的气息,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召唤,总之,她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她不愿意睁开眼。从她醒来明白屈巫将她弄回奕园那一刻起,她就不想再看他一眼。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己怎么可能再回头?
你这是要把我交给厉王叔吧?早就和你说明白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多管闲事,无非是为了你自己的心安。你可知,这几年,我何曾心安过?一日复仇不成功,我就一日不心安。我的余生里只有仇恨,没有爱。
没错,你说的对。我就是要凭着美貌和身子倾覆天下。我就是要让自己变成倾国倾城的滔天祸水。世人唾骂也好,遗臭万年也罢,自己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绝不回头。
听得屈巫几声长叹后,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姬心瑶悄悄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昏暗的灯火下,屈巫倚靠在床头矮柜上一动不动地睡着了。看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孔,她的心忽然抽了一下,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汩汩地流了下来。
那年三月三,他把自己从水中救起。自那以后,他就像个幽灵般一直在自己的周围晃悠,是自己太迟钝,不,是自己太愚蠢。其实他早就对自己表白过,自己却将他当成了一个笑话。自己的心不是在子夷大哥那里,就是在御叔那里,根本没想到过,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这样无怨无悔地对自己好。
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不要说自己不可能前功尽弃,就是现在自己愿意跟他走,也不可能了。他煞费苦心地将我弄到奕园,说明他的内心其实是嫌弃的。真的不嫌弃,带着我远走高飞好了。
紫姜过来了探了下头,见屋里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都静悄悄地,她也静悄悄地转了身,顺手关上了门。
屈巫沉浸在睡梦中,无边无际的焦虑,无边无际的恐慌,自己仿佛又在那一望无垠的沙漠里,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尽头。
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屈巫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睁开眼,天际上漫天的星辰眨着眼睛,身下松软干燥,他伸手摸去,竟然是一把黄沙。
自己在沙漠里?荒凉的沙漠浸在月光之中,犹如蒙上一层薄雾轻纱,更显得幽静诡秘。
他甩了甩脑袋,记起了自己从一个男宠手中抢过骏马,一路策马狂奔,然后自己就失去了知觉。该死的马竟然将自己带进了沙漠。而它现在正没事人一样,静静地立在自己的身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沙漠?屈巫听说过。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撞大运,一头撞进了这没水、没植物、没人烟的荒芜地带。
他摸了摸腰间,陶罐完好如初。想想又不放心地拉开布套绳索看了看,见冰蚕生灵活现地在里面,终于放下心来。自己这一刀没白挨,好歹把它弄回来了。
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的剧痛,他扒开衣衫,见伤口豁成龇牙咧嘴的样子,皱着眉头摸出金创药,抹到了伤口之上,又吞下一粒灵药。
稍稍喘了口气,他强撑着从衣袖里摸出一根银针,从马尾巴上扯下一根马鬃,分别放在嘴里用唾液滤了一遍,在月光下缝合起伤口。银针,是他在那个神秘部落的住处发现的,顺手别到衣袖里,想不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一针、两针、三针……胸口被他缝成了一个难看的大蜈蚣。终于,他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阵阵朔风吹过,他勉强坐了起来,又在伤口缝合处涂上一遍金创药,撕下里面衣服的一只衣袖,将伤口打成了绑带。这才彻底地瘫倒在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几许,他醒了过来。身边金光四射,沙漠里一片强光。他站起来四下看去,老天垂怜,不远处竟然有个小小的泉眼,一汪清泉在太阳下熠熠闪光。
他连忙走过去,趴在泉边喝了够。万幸,那匹骏马上挂着个牛皮囊,他取来灌满了水。又将马牵来让它也喝了够。这才骑上马,根据太阳辨别了一下方向,向东边而去。
他想当然地以为,这是西部塞外,自己往东去应该就能走出去。然而,却是越走越远,越走越深,无边无际的沙漠似怎么也走不到头。
从日出到日落,从星夜到黎明。起起落落,他已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黑了下来,孤冷的月亮在薄云中飞逝,暗淡的光涂抹着无边无际的沙漠。风呜呜地叫着,混沌一片,已经分辨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了。
万里黄沙,一片孤寂,虚空和苍凉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那一瞬,他甚至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不在人间,而是在另一个世界。
寒凉如水,凄冷似殇。他蜷缩在沙漠里数着天上的星辰,想着这场让自己彻底沦陷的爱情。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寒冷,让屈巫惊醒过来。他发了好一会儿愣,弄明白自己不是睡在沙漠里,而是躺在奕园木屋的脚踏板上,深秋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了自己的身体。
屈巫坐起抱紧胳膊摇了摇头。那个可怕的沙漠!自己险些陷在里面走不出来。就在找不到水,找不到食物,意识陷入模糊的那一瞬,他才猛然醒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己竟然走进了误区。
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在这茫茫沙漠里寻找水源,亦步亦趋地寻找出路。只要养好伤恢复功力,一飞冲天,一切都随之化解。
他杀了马,将马血灌满了牛皮囊。每天喝马血,吃生马肉,然后持续排毒练功,终于功力恢复,疾速地掠过沙漠,回到了人间。
屈巫轻舒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探头看了看姬心瑶,见她依然在熟睡中,面孔是那么的静美,那么的安详,没有一丝一毫白天的妖媚邪气,一如从前的清纯可爱。
屈巫的心动了动,站起来将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塞到了被子里。转过身子,屈巫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夜行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悄悄地睁开了眼睛,见屈巫在脱衣服,她的心猛地一下怦怦地跳了起来。他要干嘛?孤男寡女的。她的心里甚至有了某种期盼。
屈巫脱掉外面的夜行衣,又将贴身的天蚕丝背心脱了下来。这背心是师傅给他的成人礼,多年来他从未穿过。从天山回来后,他知道自己身子有内伤,以防万一,才穿到了里面。
昏暗的灯火下,屈巫无可挑剔的后背裸露着,宽肩窄腰,坚毅挺拔,犹如石雕一般。
他竟然有这么完美的后背!姬心瑶傻了一样地看着,喘息声不由得重了起来。
屈巫感知到了空气里的异样,他猛地一下转过头,狐疑地向姬心瑶看去,见她浓密的睫毛慌乱地颤抖,鼻翼微微地煽动,他不由得微微勾唇。
他缓缓地将夜行衣穿好,转身走到床头,将天蚕丝背心放到了姬心瑶的枕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这天蚕丝背心刀剑穿不透它,以后天天都给我穿着。”
屈巫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姬心瑶的脸。瞬地,他的手抖了一下,他分明碰到了冰凉的泪。疼痛,几乎让他窒息。他好不容易定下神,咬牙切齿地说:“姬心瑶,你给我听好了,再要任性妄为,当心我生吞活剥你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拉开屋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屋外,启明星正在升起。屋内,姬心瑶抱着天蚕丝背心,泪如雨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刚放亮,屈巫让忠儿给自己找了件宽大的衣衫,套在夜行衣外走进了厉王府。
厉王爷正在院子里晨练,见到屈巫明显一愣。他怎么会突然来了,难道千意那老太婆说话不算话?
“厉王爷,别来无恙!”屈巫略一施礼。
“屈大夫,此番前来,是不是贵国又有什么新举措?”厉王爷到底不凡,夹枪带棒地讥讽着屈巫。屈巫辞官出走,早已成为各诸侯国的一大新闻,现在应该不可能再参与朝政。
屈巫微微笑了笑,说:“厉王爷,可否去里面说话,在下有点私事。”
厉王爷目光一冷,面上一凛,做了个请的姿势。
待到宾主坐定,丫鬟奉茶退出之后。厉王爷端起茶盏,非常专心地用盏盖拨弄着里面的茶叶,半响不言语。
屈巫看厉王爷的神色不悦,想到姬子夷死时,自己曾提醒过厉王爷,让他接回姬心瑶,却被他抢白一顿。今天,倒不如就和他说明了,看他如何。
“厉王爷,在下昨夜将心瑶接回奕园了。”屈巫直截了当地说着。
厉王爷手一抖,茶水泼出来烫到了手背,他默默地将茶盏放到桌上,抬眼看了屈巫好一会才说:“屈大夫,你不觉得自己有点不妥吗?”
屈巫竟然直接称呼名字,而且还是夜间回的奕园。这个死丫头,怎就这么不检点。这要是传出去,本来就臭了的名声岂不是雪上加霜?厉王爷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轻轻一笑,说:“所以,今日特来请求厉王爷,将心瑶许了在下。”
“哦?那屈大夫打算如何安置心瑶?”厉王爷拉长了腔调讥讽地问。怒意,从他的心里毫不掩饰地冲出了眼睛。怎么说心瑶也是郑国的公主,就算她有污点,也不可能给楚国一个臣子做妾。
屈巫稍稍局促了一下,说:“平妻”
厉王爷冷笑一声,说道:“诸侯皆无二嫡。屈大夫不知否?”
屈巫说道:“娶二妻则诛,在下怎可不知。不过在下兼祧伯父,则另当别论。”
屈巫想破脑壳才想出,自己应该有个伯父,父亲健在时曾说过,他有个兄长在七八岁时得急症死了。只要在族谱里将自己兼祧到他名下,心瑶就可以算是伯父的儿媳,与芈如以妯娌相称。
“确实是个好主意。只可惜迟了一步。”厉王爷阴沉地一笑。
屈巫不解地看着厉王爷,怎么就迟了?
厉王爷端起茶盏,惬意地喝了一口,才说:“昨日陈王室送了聘礼,陈国表侄意欲接心瑶进宫。”
在他看来,这是再好不过的事,这样一来,心瑶与陈灵公的丑闻就可一笔勾销,名正言顺了。其他人也会打消了不正当的念头。
屈巫脸色骤变。他早已料到郑王室不会那么好讲话,但没想到陈灵公真的下了聘礼。如此一来,楚庄王岂会善罢甘休,只怕麻烦会越来越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得不说:“厉王爷,心瑶昨夜死里逃生,她的命是千意婆婆换下的。这一切的祸根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惹怒了芈王后。”屈巫字斟句酌,心里还是隐隐地痛了一下。
厉王爷两眼一眯,短短的胡须又翘了起来。昨夜心瑶差点死了?千意老太婆死了?他明白过来。屈巫昨夜救了心瑶。
厉王爷听出了屈巫的弦外之音,难得他不计较,也算是个真情汉子。只是,心瑶去陈王宫才是最好的归宿。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郑王室,都是最佳选择。跟屈巫走,怎么说郑王室也是掉了价的。
再说了,若非他当年舌生莲花,说动陈国表侄娶了他们楚国的长公主,心瑶顺利去陈国做了王后,哪里还有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说一千道一万,他这个始作俑者就是昨夜救了心瑶,也是应该的。
厉王爷看着屈巫说:“屈大夫硬要说心瑶惹了芈王后,本王也无话可说。可若追根求源,应该是她先惹了我们心瑶吧!”他就差没直接说,是你屈巫做下的好事,夺了姬心瑶的王后之位。
屈巫不由黯然。当年出于将陈国纳入楚国麾下的动机,才将长公主硬是塞到了陈国,夺了姬心瑶的后位。天地良心,自己当时是犹豫的,是不忍心的。谁能料到,真的毁了她!
“厉王爷,在下是真心待心瑶的。”屈巫忽然觉得自己的话过于苍白无力。一句真心,能比郑王室的面子重要吗?
他们当初执意不接她回国,任她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现在,却又要用她来换得与陈国的交好。哪里还有点点顾忌她的幸福。
见厉王爷不再言语,屈巫只得站起来说:“厉王爷,那些杀手迟早还会来找麻烦的。还请厉王爷多留心。”
“那就毋须屈大夫费心了。不送。”厉王爷端起茶盏往前伸了伸,算是礼节到了。
屈巫步履沉重地走出了厉王府。怎么办?自己根本说不动。虽然说现在郑国的君王是姬子坚,但事实上一切都是厉王爷在做主。只是没想到,陈灵公的动作有这么快,竟然聘礼都送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她若去了陈王宫,芈王后虽然被废,但她的势力仍在,何况背后还有楚庄王!在江山与美人之间,陈灵公会何去何从?
姬心瑶若是得知,她一定会选择去陈王宫。她所谓的复仇,决定她不会对陈灵公付出真心,天长日久,只能是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屈巫回到奕园,紫姜和忠儿早已按他的吩咐将千意婆婆入了棺椁,他也不多话,带着几个家丁就准备送千意婆婆出门。
“慢着,你要将我姨婆送哪去?”姬心瑶从后面木屋走了出来。
屈巫见她神情哀哀眼眶通红,情知她在自己离开后一定是好好地哭了一场。
“和我师父合葬。”屈巫简略地说。
姬心瑶疑惑地看了眼屈巫,到底问道:“你师傅?杀了我外祖父全家的那个人?”
屈巫点了点头,心中惨然。一场冤孽,情天恨海。追入黄泉犹此问,三生情债几时还?
“为什么?”姬心瑶终于觉得屈巫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一定的道理。所以,她只是疑惑不解地问。
“你姨婆没有告诉你?”屈巫问道。
不等姬心瑶回答,他便说:“你姨婆和你外祖母是孪生姐妹,这你应该知道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姬心瑶点了点头,他又意味深长地说:“她们和我师傅是师兄妹。”
姬心瑶的脸色微变,这她还真不知道。她突然有所醒悟,朦朦胧胧里她感觉到了什么。
屈巫顿了顿,看看已是辰时,便说:“以后再说吧。要赶在午时下葬。总之,让他们葬在一起,爱恨情仇,就让他们在下面慢慢清算好了。”
姬心瑶默认,意欲跟着一起送葬,却被屈巫摇头制止。她只得趴到千意婆婆的棺椁上,期期艾艾地又是一番泪洒。
屈巫抬头看了看天,见时辰不早,示意紫姜劝起姬心瑶,便带着几个家丁拉着棺椁走出了奕园。
叹一生,凄冷寂寥,残灯孤枕。西风多少恨,多少心期,千度回首。到头来,依然是、冷落清秋水,无语东流。
屈巫将千意婆婆葬到师傅过氏的旁边。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师傅会不会生气,可他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千意婆婆一生飘零,不负初心。生不同衾死同穴。也算是个小小的安慰吧!
午时过后,屈巫再次回到了奕园,走进了后面的木屋。他要去和姬心瑶告别。大周天子还在等着见他,筑风和孩子们也在客栈等他。
“安排好我姨婆了?”姬心瑶主动问道。
屈巫点点头,他的眼睛里飘过一丝暖色。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的姬心瑶是那么的纯净、清澈,犹如白璧无瑕的美玉,散发着淡淡的华彩。
“见过厉王叔了?”姬心瑶平静地问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又点了点头。瞬间,无力感,潮水一样向他席卷而来。厉王爷的话像铁坨一样压到了他的心底,他想破脑壳才想出来的办法,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可笑。
“谢谢!”姬心瑶看着屈巫微笑着说。你终于把我交给厉王叔了,终于可以心安地离开了。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真心地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为我所做的一切。她垂下了眼帘在心里说着。
屈巫目光一冷。一声谢谢,再次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意味着今生今世,他们都是路人,充其量是个认识的路人。相爱相知,何须相谢!
不,自己决不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嫁人!决不!他心中原本丝丝缕缕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屈巫看着姬心瑶,挑衅地说:“你以为我就是为了你的一声谢谢?”
姬心瑶无语,她的心不规则地跳了一下。
屈巫双手环在胸前,阴恻恻地说:“陈灵公的聘礼来了。”
姬心瑶猛地睁大了眼睛。陈灵公的聘礼?好啊!自己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屈巫,你不是笑话我用美貌和身子倾覆不了天下吗?那我就让你看看!
姬心瑶心里的活动没逃过屈巫的眼睛,他欺身上前,冷着双眼,低沉地说:“说,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姬心瑶浑身一震。他终于说出了跟他走,不嫌弃我肮脏的身体和不耻的名声?她的心被暖流冲刷着,恨不能立刻投入到他的怀抱,享受着他的浓浓爱意。
然而,亲手点燃的复仇之火早已把自己烧得体无完肤,既然离成功就那么一步之遥,又怎能半途而废?可以肯定陈灵公来下聘礼,是合厉王叔的意了。
姬心瑶定了下心神,笑着说:“这个问题,想必厉王叔已经给了你答案。”
“我要听你的回答!”屈巫的声音已经结了冰。
姬心瑶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的语调、他的神色、他整个人都似结了冰一样,周身上下都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姬心瑶咬了咬牙,说道:“放着堂堂正正的王后不做,跟你私奔?”
屈巫脸色铁青,欺身向前,逼得姬心瑶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屈巫将两条胳膊撑在墙上,将姬心瑶环在了中间,再也无路可逃。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再说一遍试试?”
姬心瑶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嗫嚅着:“我、我……”
没有了声音。屈巫的唇已经堵了上去。他的唇,冰冷彻骨,像三九天的冰凌,凝固在姬心瑶的唇上。他整个人像山的阴影,黑下来的天,直罩下来。
顷刻间,姬心瑶陷入了一片迷惘。她在心里喊道,其实你早已在我心里占据了位置,我自己不知道而已。待我发觉时已经太迟了。我好想把自己奉献给你,却真的怕你嫌弃,怕脏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疯狂地吸吮着,好似要把她心上的一切记忆,都抹拭得一干二净一般,惟愿只剩下一片纯净和透明。
犹如风雨雷电,强烈地冲击了姬心瑶的心房。这一双过于强大的胳膊,两片疯狂的嘴唇,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感受。她紧闭的嘴唇张开了,醇美甘甜,立刻充溢了屈巫的唇齿,迅速地席卷了他的全身。
屈巫的身体开始升温,眼神变得炽热。撑着墙的手滑了下来,沿着她的身体慢慢下滑,他的唇到处游移。强劲彪悍的渴望,像冲击海岸的春天潮水。
不知何时,她的两条胳膊已经抱住了他的脖子,她的身体紧贴着他剧烈地颤抖着。终于,他们一起跌进了云端。
唇相凑,舌相弄。钗垂髻乱,娇语呢喃。抬素足,抚玉臀,回眸入抱,色变声颤。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神仙眷侣。
烟纱帐中,姬心瑶蜷缩在屈巫的怀里,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胸前的那道伤疤,问道:“这是怎么了?”
“把心剜出来给你了。”屈巫半真半假地说着。看着怀里柔和甜美的身体,他的心里升起难以言状的爱怜。自己一定要守护好她,不让她再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痛吗?”姬心瑶依然抚摸着那道伤疤问着。
“现在不痛了。”屈巫笑着将自己的大手覆住姬心瑶的小手,一起压在自己的胸口,说:“不信?你摸它现在跳得可欢畅呢!”
姬心瑶在他的怀里,往下滑了滑,将自己的唇贴到了屈巫的胸口,用舌头轻舔着那道伤疤。对屈巫半开玩笑的话,她的直觉感受到这伤疤一定与自己有关。
“不要,难受,我们安静地说会儿话吧!”屈巫的气息明显地粗了,在她柔滑后背上的手不由得力道大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的唇离开了那道伤疤,却依然黏在他身上往下游移着。她要倾心一付,报答他对自己的深情。过了今日,自己和他再也没有未来。
语已多,情未了。疏狂图一醉。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找死!”屈巫笑着翻身,将姬心瑶压倒了身下。前日看花心未足,狂风暴雨忽无凭。
直到姬心瑶娇声讨饶,屈巫才惬意作罢,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只愿这一刻成为永恒。
忽然,屈巫感知了异样,他伸手向姬心瑶的脸上摸去,竟是一握泪水。他猛地坐起,托起她的下巴,见她满脸泪水,满脸凄楚。
“你在想什么?”屈巫狐疑地问道。
姬心瑶抹了下眼泪,笑着说:“我是在想、在想……”
“什么都不许想!”屈巫低低地吼了一声,一把揽过她,拍着她的后背说:“你忘了我的身份吗?你不就是想让一个小小的陈国消失吗?这有何难!”
接着,他霸气十足地说道:“如欲倾覆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
姬心瑶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屈巫,对不起了,这辈子我只有对不起你了!我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真的不要连累你!
陈灵公下了聘礼,对郑国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他们终于将我这个烫手山芋扔到了一个有价值的地方。所以,他们肯定不会答应你娶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随你私奔,我的名声早已臭了,只会将你带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你如何面对你的家人,你的孩子?
纵是情深,奈何缘浅。一任流年空暗换,花开花落两由之。
姬心瑶将头埋在屈巫的怀里,柔声说:“都听你的。只是我想还在奕园待一晚,可以吗?”
屈巫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早点随我走吧,我担心厉王爷会阻拦。”
“那就下半夜走,好不好?”姬心瑶说。
屈巫点了点头。想着姬心瑶跟自己走后,再要回郑国断无可能,就满足她小小的心愿吧,这里,毕竟是她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屈巫抬头看了看窗外,太阳还高,又看了眼铜漏见在申时,便说:“我带你去后山看看,你母亲曾在那住过。”
姬心瑶欣然。两人出了木屋,走到竹林前,姬心瑶就要往里走,却被屈巫伸手揽住了腰,带着她一掠而过,停在了断壁前。
“哦,竹林里,你大哥设了埋伏,踩动机关就会有毒箭飞出。”屈巫说着,便拉着她的手顺着右边小径往山上走去。
大哥?姬心瑶的心又痛了起来。她的手不由得在屈巫的手心里缩了缩,却被屈巫紧紧地抓牢,不再言语地将她拉到了山道悬崖处。
屈巫笑着对姬心瑶说:“这下面有个狐仙,想去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伸头看了看,一眼看不到底,心中不由胆怯。但看屈巫笑意盈盈的样子,便信任地点了点头。
不等她反应过来,屈巫已经将她抱起,纵身跳了下去。追风逐日一般,却只闻得他的气息。那一瞬,姬心瑶心神激荡,恨不能岁月就此静止,自己和他就这样漂浮在山崖中,遨游在天地间,再也不要分开。
转眼,到了依然寸草不生的谷底。阳光直直地映照在悄无声息的谷底,风儿寂寂,云儿沉沉。
屈巫抬头看去,那狐仙还蹲在那块巨石上,似是在打量闯进谷底的不速之客。
屈巫向它招了招手,那狐仙眨巴眨巴眼睛,竟然认出了屈巫,大笑几声,跳到了他们面前。
姬心瑶吓得躲到屈巫身后,看着这似狐非狐,似兔非兔的动物。屈巫将她拉到怀里,笑着说:“没事,它不伤人。”
那狐仙歪着头看了看姬心瑶,又看了看屈巫,竟然点点头,快速地跳到巨石上,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那次和你大哥一道下来,都被它迷昏了。”屈巫幽幽地叹了口气。仿佛看见自己和姬子夷一青一白的身影,犹如双燕展翅,联袂起舞。若是他还在人世,哪里还会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他后来竟与大哥走得那么近?姬心瑶怔怔地看着屈巫。一种复杂的情感涌上了心头。
一阵骇人的笑声,狐仙三跳两跳,又跳到了他们的面前。将一块鸡蛋大的粉色石头递给屈巫,然后又指指姬心瑶。
屈巫接过来看了下,和上次筑风拿的那块质地一样,只不过上次那块是红色的,这块是粉色的。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问道:“狐仙,这石头何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狐仙似是感觉到屈巫对它的礼物不重视,不高兴一般,哇哇地叫着。
姬心瑶从屈巫手里拿过那粉色石头看了看,似是不太肯定地说:“是水晶吗?”
她在医书上看到过这种石头,说是能吸收病气浊气,化冲解煞,颜色不同,功效不同。
狐仙咧嘴笑了起来,它听懂了姬心瑶的话,对着屈巫又点了点头。
姬心瑶却神情一凛,柔肠百转。粉色水晶指的是男女之情,会有一种力量将相爱之人牢牢地栓在一起。这狐仙真的通人性。
屈巫看姬心瑶神色有异,没再说话。弯腰摸了摸狐仙那条曾经受伤的腿,见已经完好如初,拍拍它的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对姬心瑶说:“上去吗?”
姬心瑶嫣然一笑,屈巫已经将她揽起,几个跳跃,他们回到了山崖上。
漫天匝地的斜阳,镶出西边天际的一抹绛红深紫。万山沉寂,太空无声。
姬心瑶一脸崇拜地看着屈巫,心中却似油煎一般。这个男人如此本领,完全可以呼风唤雨,遨游天下,偏偏被自己伤得一塌糊涂。
他的这份情,今生今世我何以为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晚秋的太阳,只留下一道金光,浮映在烟雾空濛的山峦。清淡的天空,薄寒浅冷,正是泣别伤离的日暮。
屈巫带着姬心瑶到了后山别院。门前依然一溪流水,屋上却无半角斜阳。
一如当年他和姬子夷所见。只不过当时山坳里桃花灿烂,而现在桃树林却是满地枯黄。
屈巫给姬心瑶指认着那片桃树林,告诉她那是桃子所栽,那里承载着姬子夷与桃子诸多的美好。
姬心瑶无语含泪。母亲,大哥,她生命里最亲最爱的两个人,他们活得是那么不容易,爱得是那么的苦。而自己却把他们伤得那么重。自己真是罪孽深重,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天大的坏事,这辈子才让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地遭殃。
屈巫拉着姬心瑶的手走进了桃子卧室,这是进密室的唯一通道。他要去密室取些灵药,天山之行,身上的药物已用得一干二净,他的内伤还没完全好,需要用灵药加以调息。
之前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姬心瑶是祖师爷的子孙,算得上是七杀门的人,对她应该无所保留。
姬心瑶也不多说,默默地被他牵着走。心中惨然不已。今生,他们只有这一天。只要他快乐,他要自己怎样都可以。在这罪恶红尘里,这一场盛开的烟花,虽然短暂,却足以慰藉自己飘荡的灵魂。
屈巫将姬心瑶带到密室存放药物的柜子旁,笑着说:“看看有没有你不认识的药?”
姬心瑶打开了柜门,彻骨的凉气扑面而来。她定睛看去,柜子外部是双层的金丝楠木,里层是千年寒玉,犹如一个冰窟。难怪这些珍稀药材几百年都保存完好。
几个别致的寒玉盒叠放在一起,姬心瑶心中一动,伸手取出一个寒玉盒,只一眼,便让她喜上眉梢。连忙问道:“这雪莲粉可以给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笑着眨了眼睛。当然,你要什么都可以。但他还是好奇地问:“治什么病?”
姬心瑶如获至宝一般放到怀里收藏好,冰冷的寒玉盒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却头一歪,笑着说:“保密。”
“竟敢对我保密?”屈巫一把拉过她,恐吓道:“又想讨饶,是不是?”
姬心瑶笑着想挣开。屈巫微微皱眉,那么凉的东西竟然放到怀里,也不怕冰着自己。他伸手在姬心瑶的衣襟里掏出玉盒,一本正经地说:“这东西又凉又硌人,我替你保管。”
姬心瑶动容。他是那么自然地做着爱护自己的一件小事,于他,仿佛就是吃饭喝水一样,无可争议。
“嗯,回吧,傻丫头!”屈巫拍拍她的脑袋说道。
姬心瑶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他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飞入鬓角的剑眉,还有那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仿佛要把这些永远地镌刻在心里一般。
此去经年,注定擦肩而过。唯有祈求上苍,来生赐我们一世情缘。来生里,君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为何这样看我?怪瘆人的。”屈巫轻笑,揽过她说:“以后让你看个够。”
姬心瑶突然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喊道:“哥哥”
屈巫浑身一震。这声哥哥,意味深长,他一时百感交集,竟然不知如何应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雪莲粉调制的膏子能消除疤痕,我不想看到你的胸口有伤疤。”姬心瑶喃喃地说。尽管屈巫不说那伤疤的由来,她也可以肯定那伤疤与自己有关。
只要我的心里没伤,身上有再多的伤也无妨。屈巫嗯了一声,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大了起来,将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哥哥”姬心瑶又喊了一声,抬头摸着屈巫的脸,眼帘上已经起了雾。
“想你大哥了?”屈巫轻声问道,他的心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姬心瑶摇了摇头。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称呼屈巫。或许,哥哥,对于她来说,就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称呼。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自己之前对子夷大哥,对夏御叔,交织了过多的亲情和依赖,那种爱是自己对他们无休止的索取。
是屈巫让自己懂得,这世上还有一种爱,是最美好最无私的奉献。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天涯海角,此情在心,一生无悔。
密室里的夜明珠,熠熠发光,撒下几缕温暖的光。
屈巫无语地俯下身子,吻着她睫毛上的泪痕。姬心瑶忽然抱着屈巫的腰,轻唤一声,向地板上倒了下去。屈巫稍稍诧异,唇却已经压了过去,整个人都压了过去。
瞬间,衣服散落了一地。喘息声、**声肆意地回响在寂静的密室。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完全黑了下来,屈巫和姬心瑶才回到了奕园。紫姜见他俩携手从竹林里走出来,心中窃喜,忙不迭地招呼丫鬟开饭。
姬心瑶却并不着急,吩咐紫姜让厨房多做几个菜,说是待会儿要陪屈巫喝点酒。
姬心瑶一头钻进了木屋密室,着急忙慌地调配雪莲膏。
“有必要这么急吗?”屈巫走了进来,看姬心瑶在那里一丝不苟地捣鼓着,心中不由得好笑。
“啊,这里方便一点。母亲这里有很多辅材,省事。”姬心瑶头也不抬地解释着。
屈巫摇了摇头,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笑。她又成了他心底那个任性淘气的小女孩。他愿意就这样一生一世地守护着她,宠溺着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不恋前尘心伤,不问世事彷徨。只愿从此长相依,岂知离别在眼前。
直到二更,姬心瑶才算弄好了雪莲膏,她轻抒一口气,拉起屈巫说:“我们去吃晚饭。”
餐桌上早已摆满了美味佳肴。姬心瑶和屈巫坐了下来,紫姜招呼丫鬟们和自己一起退了出去。
姬心瑶倒了一杯酒,走过来双手捧到屈巫面前,颤声说道:“哥哥,你待心瑶如此,心瑶知足了!”
屈巫的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过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姬心瑶微嗔地睨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过那杯酒一饮而尽。屈巫歉然一笑,将自己和姬心瑶的酒杯都满上,笑着说:“如此隆重,倒是我多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也不知道屈巫喜欢吃什么菜,就一个劲地将自以为好吃的菜都夹到了屈巫面前。屈巫看着自己盘子里的菜已经堆得老高,终于忍不住说:“你是不是想把我弄成脑满肠肥的样子?”
姬心瑶笑着说:“是啊,就是嫉妒你的好身材。”
屈巫暗自腹诽,弄成大胖子压不死你!一声轻笑,不怀好意地说:“哦,原来你想偷窥满身肥膘。”
姬心瑶脸色绯红,嘴硬着说:“我从不偷窥人。”
屈巫哈哈大笑,菜没吃多少,桌上的酒却喝了一干二净。
酒足饭饱之后,屈巫催着动身。姬心瑶心中黯然,拉着屈巫往后院木屋走去,说:“再去后面坐一会儿,好不好?”
夜色浓重起来,仿佛黑暗随着夜气同时从各方面升起。奕园处在一片寂静而清幽之中。
屈巫任姬心瑶将自己拽到了木屋里,他的心里突然有一丝莫名的不安,却不知不安来自何处。
姬心瑶装作不经意地说:“口渴吗?看看桌上的茶水凉了没有,要不让丫鬟再送壶热的来。”
屈巫看着姬心瑶在屋子里转悠着,拾掇着。暗自摇头,女人就是事多,怎就这么磨叽。不过,他不忍心拂逆她。
屈巫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见茶水依然温热,正好解酒,便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了两口,眼睛随着姬心瑶而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不时偷偷地瞄一眼屈巫,她的心紧张地跳着。终于,屈巫的头低沉了下去,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姬心瑶走过去半跪了下来,头伏在屈巫腿上,潸然泪下。
她哀哀地边哭边说:“哥哥,对不起,这辈子我只能对不起你了!如若真有来世,我一定好好地报答你。哥哥,是你让我懂得,这世上还有一种爱,是为对方着想。我早已声名狼藉,我不要连累你。你就忘了我吧!”
愿将双泪啼为雨,明日留君不出城。可是,一切都迟了!
姬心瑶脸色惨白地站了起来,喊来忠儿,让他和几个家丁将屈巫抬到马车上。
姬心瑶亲手抱了床锦被给他盖好,又将雪莲膏塞在屈巫的怀里。对忠儿说:“快马加鞭送他回楚国。待他醒来,就说我已去了陈国。”
“小公主!”紫姜泪流满面地喊道。为什么要这样?原以为她会跟屈巫走了,她竟然给他下了蒙汗药。太过分了!太对不起人了!
“快走!”姬心瑶厉声对忠儿喝道。眼见着马车出了奕园,上了官道,向着楚国方向疾驶而去,她才机械地转过身,刚迈出一步,就软软地倒了下来。
紫姜急忙上前抱住她,哭着说:“你这是何苦啊!”
秋风,先是一片轻微的簌簌声,渐渐地大了起来,似是从远处的旷野上传了过来,很快就充斥了奕园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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