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心瑶摇了摇头,她想了一会儿看着姬子夷说:“大哥,母亲的事可以告诉我了吗?”
神情哀哀的姬心瑶,让姬子夷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算了,都告诉她吧,此去经年,怕是再无机会了。
“那一年,桃子十六岁,我十四岁。”姬子夷慢慢地叙述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个桃花微雨的下午,我去后花园练拳,见到桃子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回廊里,望着细雨空蒙的远处,不知为何悄悄地落下泪来。
我走过去问她怎么了,为何一人暗自落泪。我在母后那里见过她,知道她是父王最小的妃子。
不过,她只比我大两岁,我觉得自己还是喊她姐姐比较顺口。”
姬子夷说着,脸上飞起了红云,眼神竟然迷离起来。
姬心瑶暗想,母亲已经死了,姬子夷这模样依然像刚刚恋上她一样,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情种。难怪母亲为他痴迷,为她不惜一切。
姬心瑶突然心念一动,问道:“母亲那时有我了吗?”
姬子夷看了眼姬心瑶,答道:“应该是有你了,她的腰身已经日渐臃肿。”
“后来,她让我去找师傅要夕颜的种子,我才知道他是师傅的义女。”姬子夷微微地笑了起来。
“夕颜?”姬心瑶想起了那个小院里白色花朵,在月光下皎洁的花朵。当时他说是飞鸟衔来的,却原来是特地种的。她不解地问:“既知是薄命花,母亲为何要种它?”
姬子夷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除了俗称薄命之外,夕颜还有另外的意思,纯洁的爱,永远的爱。”
姬心瑶一怔,原来如此。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忽然间,姬心瑶明白了姬子夷曾经吟诵的诗的含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暮光中永不散去的容颜,生命中永不丢失的温暖。姬子夷似乎看到年少的自己,与桃子开心地种着夕颜的场景。
自己拿着铁铲在地上挖了个坑,将夕颜的种子埋下去,再填上了土。桃子笨拙地端着水盆,小心翼翼地浇上水。然后,你看我,我看你,一起笑了起来。
再后来,他们天天盼啊,天天看,终于,种子破土发芽了,长成了一棵绿油油的小苗,慢慢地长大攀援,显出了花蕾。
姬子夷永远也忘记不了,第一朵花儿绽放时,自己与桃子的开怀大笑。遗憾的是,不巧父王正好去了,见他和桃子对着一朵花大呼小叫地,自然免不了狠狠地一顿训斥。
“你的师傅是我母亲的义父?”姬心瑶明知故问起来。她想要了解母亲的事情,可姬子夷说着说着就沉浸到自己的回忆里去了。自己不问,他就不说话。
“是的。他也是桃子的仇人。”姬子夷说着。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姬心瑶在心里恨了一声。
这回姬子夷不等姬心瑶发问,就说道:“为了当七杀的掌门人,师傅灭了桃子全家,却又收了桃子为义女。可怜桃子日日被仇恨噬心,却下不了手复仇,她太善良了。”
姬子夷眼神空茫地抬起了头,那一刻,姬心瑶忽然觉得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仇恨。他太爱母亲了,若是母亲开口,他一定会为母亲报仇;甚至有可能无需母亲开口……姬心瑶的心里竟有了这样的感觉。
“母亲是如何到了奕园?”姬心瑶刨根问底地追问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子夷的神情似是不再黯然,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奕园,承载了他和桃子太多的美好,太多的往事。
春日里,桃子在花丛中用团扇追扑着蝴蝶,她哪独特的磁石一般的笑声引得蝴蝶都不舍得飞去。
夏日里,自己坐在书房里看书,桃子则在一旁静静地为自己打着扇子,缕缕的幽香伴着清风在自己的身边缠绕。
秋日里,桃子总是喜欢极目远眺,有时候会望着一队南飞的大雁发呆,有时候就那样看着蓝天白云一动也不动。每一次看到她那样,自己的心都会很痛,自己多么想能早一点给她自由啊!
冬日里,桃子似乎更喜欢下雪。每当天空飘起雪花,她就会倚门盼着自己,看到自己从雪上走来,就会说白雪被你踩痛了。自己只好凌空移步飘到她的面前,她就会开心地伏在自己怀里“咯咯”地笑着。
昔日良宵,千金一诺,一梦醒来,竟是水中月镜中花。姬子夷摇了摇头,从回忆中走出,简要地对姬心瑶叙述了桃子生下姬心瑶后,自己如何重建奕园,桃子如何假死出宫,如何不得已丢下姬心瑶的相关情节,直说得姬心瑶泪眼婆娑,也说得自己心酸不已。
姬子夷坐到了姬心瑶身旁,搂过她用丝帕擦着她脸上的泪痕说道:“心瑶,桃子当年丢下你,确实万不得已。假死出宫,不可能带上你。纵然带上你,你又怎么可能藏得住?不要怪她,这么多年,她每一次见到我,都是先问你的情况,她其实是放不下你的。”
姬心瑶心中明白过来,难怪大哥总是在早早晚晚地去看望自己,询问自己的状况,原来,他是为母亲而来的。只能怪自己太迟钝了,那日在奕园竟然说出那么伤害他们的话。她伤心地伏到姬子夷的怀中又哭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郑国的送亲队伍终于到了郑陈两国的交界。
马车走的很慢,原计划两日可到。姬子夷心中终是不舍,因而拖到了第三日的中午。
迎亲的队伍,远远地看去甚为模糊,但总体可以看到规模和仪仗,稀稀拉拉不过几百人。
姬子夷跳下马车,见陈国的迎亲队伍比郑国的送亲队伍规模小得多,立刻脸就拉了下来。郑国的送亲队伍可是蜿蜒了足足三里地啊!
按说,姬心瑶是归在王后名下的公主,身份待遇无异于嫡出,而夏御叔不过一公孙,且是续弦。心瑶属于下嫁,男方应该更为隆重才能说的过去。
夏御叔的几个叔伯兄弟,倒是来了几个,可都不过是世袭的公子公孙,并不在王宫中担任要职。连个大夫都没有吗?难道都去参加诸侯会盟了?这岂止是对心瑶的轻视?这更是对郑国的轻视!
姬子夷这时已彻底后悔将心瑶嫁到陈国的草率决定了。当初为了让晋国不起疑,“六礼”中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是一并而成的,后来通知他们请期提前到正月十八,他们倒是没说什么,可没想到他们的亲迎竟然如此简陋,太委屈心瑶了。
夏御叔和几个叔伯兄弟都从马上下来,走到姬子夷身旁,一一见过了礼。
夏御叔见姬子夷冷着脸,便打着哈哈说:“世子表兄?我们还是头回见面吧?有劳了!”
姬子夷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庚的表弟,不高兴地问:“亲迎之后如何安置心瑶?”
夏御叔说:“自然与我一同回都城。”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暧昧。
姬子夷见夏御叔油头粉面的样子,心中更为不快。说道:“庙见礼之后心瑶才能真正入主公孙府,期间这三个月,自是不能与你相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御叔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道:“何拘礼乎?”
姬子夷脸一沉,说:“礼,不可废也!”
夏御叔嘿嘿一笑,幽幽地说了句:“如此说来,世子表兄高抬愚弟了!”
姬子夷立刻明白了夏御叔的意思。按礼制,世子为未来君王,自己娶妻无需亲迎,更不亲送王室女子出嫁。一般委派其他公子或六卿,对小国甚至只要派个大夫即可。
姬子夷姐妹众多,至今也只是第二次送亲。嫁到晋国二公主姐姐,虽说另有缘由,好歹嫁的是个王爷。而这次,心瑶嫁的不过是个世袭的公孙,自己亲送确实是越了礼制。
姬子夷知道,自己此举虽有躲避诸侯会盟上屈巫的原因,终究还是内心里觉得亏欠了心瑶。若是桃子活着,自己或许还能看开一点。桃子临终让自己照看好她的女儿,可自己却轻率地将心瑶嫁到陈国。如今看这个夏御叔似是纨绔子弟,心瑶怕是要受委屈了。
姬子夷压制下自己的心情,佯装不理会夏御叔的暗讽,说道:“前面应该是你的封地株林,心瑶就安置在那吧!”姬子夷暗想有房庄主和紫姜在,心瑶应该不会出问题,自己也可放点心。
夏御叔也不争辩,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后面的几辆小马车,竟然问道:“随小公主媵嫁注几人?”
姬子夷一听,心中的那个气啊!恨不能立马上前扇他两个大耳刮子,恨不能立刻调转心瑶的马车回王宫。
心瑶嫁你本已委屈,你竟然还计较我王室姐妹几人媵嫁!难道我堂堂郑国比不得你陈国?不就是陈灵公抱了楚庄王的大腿吗?竟然举国上下都气粗起来。
姬子夷忍着愤恨说:“心瑶乃吾国最小公主,别无其他姐妹。只有宗室中未成年的一位郡主媵嫁,另随嫁侍妾两位,宫女数人。”
“尚未成年?啊,好,好!”夏御叔假笑着,就想往马车前面凑,那意思是要看看姬心瑶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子夷毫不客气地将马车的门帘理好,招手示意房庄主过来,沉着脸说:“房庄主,见过御叔公子。”又看着夏御叔说:“房庄主,心瑶的近卫。”
夏御叔从马车前怏怏地退了回来,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几下,说道:“近卫?就不需要了吧!府邸绝对安全。”
房庄主虽然远在马车的后面,却练就了一副千里耳。他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再见那夏御叔似不是诚实之人,心中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了。
房庄主规规矩矩地给夏御叔施了个礼,然后挺直腰杆说:“御叔公子,在下实是小公主的家奴,她到哪我必须到哪!”说着,便将自己的手指掰得“咔吧、咔吧”直响,那意思你同意我也得跟着,不同意我更要跟着。
家奴?夏御叔看了眼房庄主,心里嘀咕着,公主怎么会有家奴?王宫内院有宫女和阉人,外院里有禁卫。家奴何从说起?一脸的胡须,怎么看也不是个阉人啊,倒像是个练家子。哼,保不定是姬子夷专门找来对付我的。
夏御叔想到这里,哈哈笑着说:“世子表兄,放心好啦,小公主绝不会委屈的,这个房、房庄主愿意跟就跟着吧!”
姬子夷不再理会夏御叔,让房庄主去喊紫姜,自己转身上了马车。
姬心瑶在马车里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姬子夷与夏御叔的谈话,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听出了夏御叔非厚道之人。
不过,姬心瑶并不在乎。她既不在乎陈国公孙迎亲的礼数,也不在乎夏御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品。对于她来说,今生嫁不了子夷大哥,嫁给谁都一样,一切都无所谓。
见姬子夷的脸色不好,姬心瑶站了起来,反而安慰着说:“大哥,已是两国交界,你回吧!”
姬子夷心情复杂地看着姬心瑶说:“心瑶,以后大哥不在身边,凡事不要太过任性。”
姬心瑶点了点头,强作欢笑地说:“大哥,放心好啦,心瑶会好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子夷再也忍不住自己的伤感,将姬心瑶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难过地说:“心瑶,大哥对不起你,对不起……”
此时,姬子夷的心情尤为复杂。他已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桃子而觉得亏欠了姬心瑶,还是因为感受到了姬心瑶对自己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这么多年了,他对姬心瑶的感情其实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既有如兄的疼爱,又有如父的溺爱。可当他得知姬心瑶对自己的爱恋之后,虽然觉得荒唐可笑,却在内心里有了一丝丝的异样。
这一刻,他真的不舍得将姬心瑶嫁出去。若能时光倒流,他绝不会将姬心瑶嫁出去。姬子夷紧紧地搂着姬心瑶,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姬心瑶伏在姬子夷的怀里,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身上有着幽香的子夷大哥,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子夷大哥,这一去,就是天涯海角,就是生离死别,再要相见,万不可能。
紫姜很快走了过来,夏御叔见紫姜一脸英气,不由心生欢喜。想着外界都传郑国小公主貌若天仙,不知是真是假。眼见这个侍女都如此让人心动,看来是真的了。
紫姜走到马车旁,喊了声“小公主”,便掀开了马车门帘。夏御叔紧走慢走几步,也来到车厢前,探头朝里面张望起来。
只见姬子夷正将姬心瑶紧紧地搂着,姬心瑶一动不动地伏在姬子夷的怀里。一时间,紫姜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
夏御叔的脸色立马不自在起来,心中暗想,外界传闻郑国小公主与兄长不清不楚,两个兄长因为她而决斗,看来是真的了。难怪会下嫁与我,保不定自己头上早长了绿草了。
夏御叔看着马车,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世子表兄!”
姬子夷松开了姬心瑶,说:“你先到株林,三个月后才可随夏御叔去都城府邸。若是有事,让房庄主通知大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姬心瑶又扑倒姬子夷怀里抽抽噎噎地答应着。
夏御叔“哼”了一声,又阴阳怪气地说:“至于吗?”
姬子夷默默地推开满脸泪水的姬心瑶,示意紫姜上来,对她说:“人生地不熟的,切不可大意,切不可离小公主左右。”
紫姜欲跪下拜别,被姬子夷拦住。然后跳下马车,坦然地看着夏御叔说:“心瑶自幼被父王母后宠爱,若有不到之处,请多担待。”
夏御叔脸上滑过一丝不自然,点了点头说道:“哦,代问姑母好!”挂脸上的意思是你赶紧走吧,不用再啰嗦了。
姬子夷无言地拍了下房庄主的肩膀,翻身上马,朝姬心瑶的马车看了最后一眼,带着一队禁卫飞奔而去。
姬心瑶听得马蹄声响,连忙撩开窗帘看去。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姬子夷已经消失在朦胧的远处,她呆呆地遥望着故国,又一次落下泪来。
再见了,子夷大哥!再见了,我的故乡!
姬心瑶在车厢里伤心落泪,却惊艳了站在车窗外的夏御叔。只道姬心瑶貌如天仙,没想到却是如此的摄人心魄。近距离看到她那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仅此一眼,夏御叔已经魂不守舍。
注:先秦时代,王室贵族实行媵嫁制度。一般是地位较高的女子携同姐妹或宗族的几个女子同嫁一夫,前者即为正妻,后者则为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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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楚两国虽然最终平分秋色,却是谁也不服气谁,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霸主。
楚庄王气宇轩昂地站在自己的马车前,对着几个俯首帖耳的臣子指点着江山。郑国厉王爷竟然在会上公开地站到了晋国一边,楚庄王越想越气,恨恨地责问屈巫:“爱卿,游说郑国是无功而返啊!”
屈巫知道楚庄王是指责自己办事不力,可自己已经很尽力了。烧不熟煮不烂的郑国,让人琢磨不透的姬子夷,还有所谓的富贵王爷都令人头疼!
屈巫见楚庄王气恨难消的模样,屈巫只得检讨是自己大意了,不好辩解一二。他觉得自己的心沉得像块大石头,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了。
“哼,不给点颜色看看,还真把老虎当病猫了!”楚庄王气呼呼地对自己身旁的臣子们说,一众大臣连忙拍着马屁点头称是。
屈巫一看,坏了,这是要攻打郑国的意思啊。说一千道一万,姬子夷毕竟是自己的师弟,这如何是好?想到姬子夷,屈巫又不由得想到了姬心瑶,她应该是到了陈国了,怎么样了?
屈巫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看着楚庄王说:“大王,此番陈国立场坚定,长公主功不可没啊!”
屈巫这一说,楚庄王想起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来了,心中一沉吟,说道:“长公主到陈国已有半年之久了,这样吧,绕道陈国。”
屈巫正中下怀,连忙点头称是,其他诸位臣子也连忙附和。
楚庄王见诸位臣子或远或近,都是自己的宗亲或裙带,便让陈灵公准备家宴,好让长公主与大家相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灵公自是不敢怠慢,火速传信回国,让宗族所有的公子公孙们做好准备,他要安排一场盛大的家宴接待楚国君臣。
姬心瑶一行人在傍晚时分到了株林,夏御叔的封地。
肃立的山林中清风徐徐,一抹夕阳晕染了深邃的天空,偌大的庄园透着空灵、静谧和神秘。
房庄主见夏御叔站在姬心瑶的马车前不肯离去,只得让跟随的礼官提醒他,现在不可惊扰小公主。夏御叔却理也不理,杵在马车前等着姬心瑶下马车。
姬心瑶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无赖,便让紫姜先下车。紫姜跳下马车,对夏御叔说:“公子,请您暂且回避。”
夏御叔伸手捏了下紫姜的脸说:“你的名字?”
紫姜偏头躲避着夏御叔,恨恨地说道:“紫姜。”
“哦,紫姜,不错。还有一个呢?在哪?怎不出来见爷,还都当自己是公主啊!”夏御叔对着后面的马车叫了起来。
石榴走了过来,低着头给夏御叔见礼。夏御叔粗暴地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见模样也还端庄,便问道:“你?名字!”
石榴赶忙低声回道:“公子,媵妾石榴。”
夏御叔又问道:“你们都是从小侍候公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媵妾原在王后宫中,前不久才赐给的小公主。”石榴说着胆子大了起来,竟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夏御叔。她心中窃喜,自己的运气太好了,侍候小公主没几个月,就做了媵妾,虽然位置低下,但毕竟也算是半个主子,算是熬出头了。
夏御叔见石榴直勾勾的眼神,心中自是明白,丫鬟宫女能随着主子一起嫁人,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事。暗想这个丫头说自己是王后宫中的,明摆着和我这个王后的娘家侄儿套近乎。呵呵,倒是可以利用。
夏御叔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地问礼官说:“还有一位郡主呢?”
礼官默不则声地向最后一辆马车走去,将那位可怜的小郡主喊了下来。
这位小郡主年方十岁,宗亲里的一位庶出郡主。母亲地位地下,不过某王爷府中一名侍女。那位王爷一日酒多,一时性起临幸身边的侍女,不想竟然有孕生下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无论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贵气都与这母女两人无缘,地位十分地下。这次能随同小公主一起出嫁,倒算是天大的福分了。
庶出的郡主,除了媵嫁,极少可能当正妻的。当时她母亲得知这消息之后,虽然万分不舍,却也是万分欣喜。随的是公主,嫁的是公孙,倒比随嫡出的郡主嫁大臣强多了!
夏御叔见小郡主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咧了下嘴,弯下腰问道:“你又何名?”
“我叫伊芜。”小郡主怯怯地答着。
“去,叫你公主姐姐出来。”夏御叔将伊芜推到了姬心瑶的马车前。
伊芜其实是在郑国上马车时才认识的公主姐姐。一直以来,她只听说过有个小公主姐姐非常漂亮也非常淘气,却无缘得见。她的地位是不可以参加王宫家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伊芜心里多少有点惧怕,临行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听公主姐姐的话,更不要惹她不高兴。现在可怎么办呢?
她回头看了看夏御叔,见他对自己挥着手,只得对着马车怯怯地喊了声:“姐姐。”
姬心瑶在车厢里早已将夏御叔的行径听了一清二楚,知道自己今天不和他见面,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姬心瑶一咬牙一跺脚,撩起门帘站了出来。
紫姜一见,连忙上前扶着姬心瑶下了马车。姬心瑶冷着脸看都不看夏御叔,揽过伊芜说:“别怕,有姐姐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伊芜乖巧地倚在姬心瑶的身旁,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再说一句话。
姬心瑶对站在一旁的礼官,问道:“本公主的房间准备好没有?”
礼官刚要回答,却见夏御叔上前对姬心瑶说:“御叔见过公主。”
夏御叔见到姬心瑶整个人,立马酥了半边身子。真他妈的美。难怪坊间众多谣传。如此美人,即使有点瑕疵自己也不算太亏。
姬心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油头粉面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喜,便淡淡地说:“心瑶有礼了,公子请自便。”
说着便搀起伊芜的手,随着礼官向上房走去。夏御叔欲跟去,却被房庄主不客气地拦下,说道:“公子,还是遵循礼制为好!”
夏御叔怏怏地转回了身,却也不忘记让房庄主跟随自己一起。房庄主犹豫了片刻,想着上房都是女眷,自己确实不太方便,只得随着夏御叔向另外一处下榻着几个叔伯兄弟的房屋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间辅食,夏御叔的几个兄弟三杯酒下肚,便打探起小公主的容貌来。夏御叔在心里捣鼓了半天,终于想出两个词句,他卷着舌头说:“美艳绝世、风华绝代。”
“御叔,何来此等福气?”
“御叔,何时让我们饱下眼福?”
夏御叔正颇为得意。却有一不开眼的兄弟嫉妒地说:“此等好事凭何落你头上?莫不是……啊?”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席间其他人也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夏御叔虽然有点酒多,岂能听不出话外之音。他立刻气血上了头,涨红着脸,恨恨地说:“今晚见分晓!”说罢,一仰脖子将一大盅酒“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酒壮色胆。二更后,夏御叔照直不打弯地向姬心瑶住的上房走去,株林庄园的家丁见他踉踉跄跄的样子,谁也不敢说话,更不敢上前搀扶。
院子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紫姜。按安排,紫姜和石榴都是住在姬心瑶旁边的屋子,可她不放心,便将被褥搬过来睡到了姬心瑶床边的踏板上。
姬心瑶知道紫姜的心思,也觉得这样比较好,毕竟夏御叔那人看上去不太地道,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自己万一有个闪失,丢的是何止是自己的脸,自己的身后可是系着郑国和子夷大哥。
姬心瑶干脆让伊芜也和自己睡到了一个床上。这个小妹妹,她也是刚刚认识。当时陈王后说要媵嫁一个郡主时,自己也没在意,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乖巧可人。不自觉中,姬心瑶已把自己当成了伊芜的靠山。
紫姜从踏板上悄悄地起了身,见姬心瑶搂着伊芜睡得正香,知道她们一路颠簸辛苦坏了,便悄无声息地站到了门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一会儿,只见一把短剑轻轻地伸了进来,慢慢地拨动起门栓。
紫姜暗想,谁会用如此的下三滥手段?株林是夏御叔的封地,按说没有谁敢这么大胆。难道是夏御叔?好歹也是个公子王孙,如此这般太过寡廉鲜耻了。
紫姜猛地一下拽掉门栓,拉开门,见一黑影拿着短剑,便飞起一脚踢飞了那黑影手中的短剑,上前一通七杀霹雳掌,直逼得那黑影连连后退,跳到了院中。
紫姜见那黑影身形,估计是夏御叔,便不太敢下重手,见他逃到院中,也就作罢,转回了房中。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事,却已经惊醒了姬心瑶。连日奔波和伤感,她已是疲惫不堪。不过,见到夏御叔之后,心里毕竟有些不自在,因而不敢睡得太死。
果不其然,这个株林是不安全的。她翻身坐起,见伊芜仍在熟睡之中,轻叹一声,将她的被子掖好,刚要下床,紫姜已经走了进来。
“是谁?”姬心瑶尽管心中有数,可依然问了出来。
紫姜一边关好门,一边却答非所问地说:“小公主,没事了。”
姬心瑶不再追问,闷闷地躺了下去,却是再无睡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夏御叔被紫姜霹雳掌打了出去之后,酒醒了一半,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的房中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夏御叔越想心里越生气,明明是自己的家,却不能随心所欲。再一想到几个叔伯兄弟的刺耳话语,眼前就浮现出姬子夷将姬心瑶紧紧搂在怀里的场景,心中越发不是个滋味来。
夏御叔正寻思着自己该如何是好,却接到都城急报,要他和几个兄弟全部回去,接待楚国君臣。
夏御叔酒彻底醒了过来。反而庆幸自己昨晚没得逞,否则自己醉得糊里糊涂的,能知道什么?
想到昨日姬心瑶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夏御叔竟然有了种奇特的心理,巴不得姬心瑶有点什么把柄给自己抓住。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必须打掉她公主的嚣张气焰。
夏御叔拿定主意后,只对房庄主说了声缘由,便和几个兄弟快马疾驶而去。
房庄主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身走向上房,将夏御叔离去的消息告知了姬心瑶。
姬心瑶一听,立马松了一大口气,面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笑容,想着枯坐屋里也有点无聊,便拉着伊芜到庄园里转悠着。小伊芜一见公主姐姐高兴,到底还是个孩子,竟然开心地蹦蹦跳跳起来。
紫姜对房庄主简单地说了昨晚发生的事,也远远地跟在了姬心瑶的后面。
房庄主见紫姜如此上心,不由心中暗暗赞叹,想不到小公主身边有如此衷心之人,自己则可以省些心了。
黄昏的陈国都城宛丘,已是一片香风迤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国举行了盛大的家宴欢迎楚国君臣。陈灵公和长公主满面春风地向楚国君臣们介绍着王室宗亲。
屈巫坐在下席默默地看着陈国王室子弟,正揣度着夏御叔到底何人时,陈灵公指到了夏御叔,特地说他刚娶了郑国小公主。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屈巫。
屈巫明白他那一眼的用意,当初自己祝他安享齐人之福,现在他只娶了楚国长公主,郑国小公主嫁了他的堂弟,何来齐人之福?
一种难言之痛涌上了屈巫的心头。无论是陈灵公还是夏御叔,他们何德何能,怎能配得上美丽善良的姬心瑶?尤其是夏御叔那油头粉面的样子,太委屈姬心瑶了。老天,你怎么就如此不开眼?为什么不能让那美丽可爱的女孩有个好归宿?
到底是喝了几杯酒,屈巫心里强烈地升起了一股冲动,他要见姬心瑶,哪怕只看一眼,只要她安好就行。
第二天就得随楚庄王回楚国,自己只有一晚的时间,况且连姬心瑶现在何处自己都不清楚。屈巫烦躁不安地想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四十八的女乐在乐池里载歌载舞,宴会到了高.潮。酒过三巡之后,宴会的气氛热烈起来,不胜酒力的人便有了些许醉态。
屈巫心中着急,自己再不行动怕是没时间了。他佯装醉意站了起来,端着酒盅到处转悠起来,不一会儿转到了夏御叔的面前。
屈巫举起酒盅说:“御叔公子,大喜!在下敬你。”
夏御叔的心里既有着娶了世上最美公主的快意,又有着一丝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痛苦。在一片恭维和嫉妒声中,他早已有了些许醉意。
见楚国大夫屈巫敬自己,他连忙站了起来,卷着舌头说:“谢、谢谢,喝、再喝。”大口地喝了一大盅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故意说:“公子不可多喝,公主会不高兴的。”
夏御叔哼了一声,端着酒盅又倒进了口中,说:“她、她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屈巫心中一沉,又故意说:“宴尔新昏,如兄如弟,何有此言?”
夏御叔自知失言,一惊之中,舌头居然顺溜了,赶紧自圆其说地道:“她在株林,我在都城,还得等庙见礼后,自然不高兴。”
屈巫终于知道了姬心瑶现在株林。他微笑着敷衍夏御叔,心中暗自琢磨着如何抽身。
株林,自己知道大概方向,估计自己一夜来回应该不成问题。屈巫热血沸腾,恨不能一步跨到株林。
屈巫故意踉踉跄跄地在大殿里转来转去。楚庄王见状便让人将屈巫扶回他的席前坐下,不一会儿,屈巫就“哐当”一声倒在了自己面前的长几上。
楚庄王哈哈大笑,摇头叹息屈巫竟然如此不胜酒力。吩咐人将屈巫送到了陈灵公为楚国君臣准备的房子里。
侍从芈和一见屈巫大醉而归,吓得手忙脚乱,赶紧侍候屈巫躺到了床上,自己则小心地陪坐在一旁。
屈巫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听外面没了动静,一个鲢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醒了正打瞌睡的芈和,他痴愣愣地忙上前问道:“大人,您需要什么?”
屈巫翻身下床,一边迅速地换上夜行衣,一边说:“任何人来了都挡驾,若是消息走漏,拿你是问!”随即又说:“若天明时分我仍未回,大王问起,就说我去了妓馆。”说罢,从窗户翻了出去,潜入了黑夜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和吓蒙了,什么时候我们家大人变得喜好女色了?不对啊,去妓馆要换夜行衣吗?妈呀,刚才大人说话那语气那神态,太吓人了。
芈和在屋里六神无主地转了一会,似是想起什么,跑到床前,将床上伪装成有人睡觉的样子。左看右看,觉得没有破绽了,才稍稍放心地坐到一旁,然而,却再无睡意。
屈巫疾行在去株林的路上,一更已过,他心急如焚,自知已经完全不可能见到姬心瑶,却是万般不甘心。现在他的想法是哪怕见到房庄主,了解一下情况也好。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越是心急越是吃不成热豆腐。屈巫竟然走错了路。他从没去过株林,只知道大概方位,却在岔道上迷失了方向。
屈巫仓惶地奔走在黑暗的官道上,越走越觉得心惊。无边无际的旷野里,嗖嗖的风声中,似有一个巨大的怪兽,张着黑漆漆的大口,要将他吞没。
“哗”的一声,倾盆大雨说来就来。老天毫不留情地嘲笑着他的不甘,戏弄着他的无措。
屈巫浑身透湿,犹如一只掉进陷阱的受伤的困兽,茫然不知出路。愤恨与绝望在他心头像泛滥的洪水一样,交替咆哮起来。
屈巫揣摸着大概二更已经过了,自己到现在连株林的边还没摸到,不要说夏御叔的庄园了。可是,自己已经根本辨不清方向了。
终于,黑暗中有了一点光亮,如豆的亮光透过厚重的雨帘,在旷野里闪烁着。屈巫犹如在大海航行一般,于惊涛骇浪中看到指路明灯,那是生命之光,那是希望之光。
狂喜的屈巫犹如闪电一样,即刻奔到了光亮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一间茅草屋,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屈巫来不及察看周边,不顾三七二十一地敲起了门。
屋里似乎有了些许的响动,可窸窸窣窣半天也不见有人开门,屈巫恨不能破门而。
终于,一个耄耋老者颤巍巍地打开了门。等得心焦的屈巫一见,赶紧施礼,说道:“老丈,深夜惊扰,实不得已,万勿怪罪。过路人迷了路,请指点下株林方向。”
屋里的小油灯忽闪忽闪的,风呼呼地吹了进去,似乎霎间那小油灯就要灭了的感觉。
耄耋老者看着黑夜里浑身湿透的屈巫,沉寂了一会儿,抖索着用拐杖指了下方向,便颤巍巍地关上了门。
屈巫茫然地朝拐杖的方向看去,风雨中的前方一片黑暗,没有尽头地延伸着。屈巫即刻调转身子向老者所指的方向而去。
一路狂奔,雨似乎越下越大,路似乎越走越没尽头。屈巫终于发觉自己走的路根本不对,因为他已经走到了一个山脚下,再也无路可走。
屈巫站在山脚下,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击碎了他的梦想,击碎了他的奢望。他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天意如此,天意如此,无可奈何!
屈巫仰首望天,怒喊道:“天,为何不从吾愿!”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不尽的狂风暴雨。
屈巫筋疲力尽地瘫坐在一块大石上,从未有过的沮丧和绝望几乎让他崩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夜疾行对他来说是常事,可如今自己竟然迷了路,迷失在雨夜里,迷失在自己的心智里。
不知几许,雨停了,风止了。东方渐见晨曦。
屈巫仍然瘫坐在大石上,淋了一夜的雨,一点酒意早已飞到九霄云外。脑子清醒了,心却痛得不行。自己何去何从?
屈巫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感叹,自己这是着魔了吗?姬心瑶,小公主,不要说她已嫁给别人,就是仍然待字闺中,自己与她也是无缘的。横亘在他们之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河。
回吧!自己贸然而去,不要说见姬心瑶,就是见房庄主,似乎都显得冒失。弄不好就成贻笑大方的笑话。
唉,冒雨疾行了一夜,竟然连株林的边都没摸到,这已经是自己历史上天大的笑话了。
堂堂七杀门主,竟然狼狈如此。屈巫暗自嘲笑着自己,无精打采地返回在来路上。
雨后的清晨,旷野里透着清新,更透着静谧。猛然间,官道上一个界碑跳入了屈巫的眼帘。
那界碑上赫然地写着两个大字,株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原来那老者并没有骗自己,而是黑夜里自己没看见界碑,走到了无路可走的山脚下。自己也是心下着急,才犯下如此低级错误。屈巫摇了摇头。
原本打算无功而返的屈巫,心又不甘起来。既然已到了株林,自己还是去吧!反正回都城已经迟了,索性就迟得更彻底一些!
几番曲折,屈巫找到了夏御叔的株林庄园。庄园静悄悄地,似乎无人居住一般,空旷,寂寞,甚至还有几分诡异。
屈巫站在庄园大门口正在踌伫不前,房庄主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他一见屈巫嚇了一跳,忙说:“门主?如何来此?”
屈巫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想着自己如此狼狈,怎么着也无法自圆其说。
屈巫哼哧了一会儿,遮遮掩掩地说:“诸侯会盟路过陈国,知你们到了陈国,便来看看。”
房庄主忽然想起那日屈巫缓缓地离开奕园的模样,那一刻,他感觉屈巫的脚步不似往日轻盈,感觉到了屈巫从木屋见过姬心瑶出来后的神色沉重,当时自己心里还起了一丝疑虑。
如今看来,是真的了,门主是真不愿小公主嫁到陈国。老天啊,为什么如此不开眼啊,若是小公主随了门主,门主如此有情有义,怎么也强过那个纨绔子孙夏御叔。
房庄主在心里暗暗地叹息了几声,便将姬心瑶昨日来到株林后的情况告知了屈巫。提到夏御叔,对紫姜告诉自己的事,房庄主实在不好如何表达,便支吾了几句,但那意思,屈巫已然尽知。
“世子回了?”屈巫问道。
“是的。夏御叔真不厚道,就差没直接撵世子回去。”房庄主愤愤不平地说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能确定紫姜打跑的人是夏御叔吗?”屈巫似乎不太相信,怎么说也是一个王子公孙,这点礼数会不懂?
房庄主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气愤地说:“不是他还能是谁!当着礼官的面都能对紫姜她们动手动脚的,真不地道。”
屈巫恨恨地“哼”了一声,怎么也想不到夏御叔竟是个这样的人物。姬心瑶太委屈了。可自己能说什么?说一千道一万,她嫁给夏御叔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屈巫想了一会儿,对房庄主说:“守护好她,明日让陈国都城的暗庄来联系你,有什么事即刻告知。”说罢,转身欲去。
房庄主急忙喊了声:“门主。”却又迟疑着不知自己该如何说才好。屈巫黑夜潜行而来,应该不是只想和自己说上这么几句话吧?
房庄主一声门主,让屈巫止住了脚步,回身看去,房庄主终于想出了一个非常充足的理由,他连忙说道:“门主,用了晨食再走吧。”
房庄主一说,屈巫这才觉得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了。昨日宴会上自己心不在焉,食不甘味,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等于是空腹喝了几盅酒,再经过一夜狂奔的消耗,真的需要补充食物喝水分。于是,他欣然地点了点头。
屈巫随房庄主进入了庄园。庄园里已有家丁穿梭,见公主的近卫带来个穿着紧身衣的人,有人不禁好奇,偷偷瞄了起来。
房庄主见状赶紧领着屈巫到自己房间,想让屈巫换上自己的衣服。屈巫笑着摆了摆手,并说道:“不用,我就在你房间随便用点什么,一会儿还得赶路,宽大衣服不方便。”
房庄主一想也对,再说自己身高比屈巫矮,衣服他穿了也不合身,也就作罢。想到屈巫说的还要赶路,便连忙去伙房找食物。
房庄主向伙房走去,只见紫姜直奔了过来,见到房庄主着急忙慌地说:“不好了,伊芜小郡主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庄主惊问:“怎么了?”
白日里姬心瑶得知夏御叔离开之后,便拉着小伊芜在庄园里转悠起来。小女孩一见公主姐姐高兴,自己也就兴奋起来,开心地在庄园里蹦蹦跳跳的。那女孩原在王府地位地下,说是郡主,没有一天不低眉顺眼地看人脸色,从来没有开怀大笑过,更不要说蹦蹦跳跳了。
没想到美丽的公主姐姐一点也不像传说的那样刁蛮任性,而是非常的和蔼可亲,连睡觉都搂着自己。
小伊芜开心的不得了。这一开心,就玩得过头了,蹦蹦跳跳地汗湿了里面的内衣,再经冷风一吹,半夜里竟发起热来。
姬心瑶半夜醒来,觉得伊芜有点不对头,伸手一摸她的头,烫得吓人。姬心瑶连忙喊醒紫姜和石榴,用丝帕沾了冷水替伊芜降温,一直忙活到天亮,却不见好转。只得打发紫姜来找房庄主。
房庄主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这就去找郎中。”却依然向伙房那边走去。
紫姜不禁心中起疑,他一大早去伙房干嘛?这几天看他也不似那种贪吃的下人,看上去对小公主还蛮忠心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紫姜留心躲到了暗处。不一会儿,只见房庄主拿着一包东西从伙房走了出来。紫姜细瞅了一下,估计包袱里装的是吃食,给谁的?
紫姜悄悄地跟了过去,一眼见到屈巫,紫姜差点没喊出“大叔”,居然穿着夜行衣,难道是半夜来的?我得告诉小公主去。紫姜又悄悄地跑了回去。
姬心瑶一听屈巫来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来干什么?难不成这株林与七杀门也扯上了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说房庄主将食物送回房中,略带歉意地对屈巫说:“门主,我得去找庄园管事,小郡主病了。”
屈巫没听明白,还以为他说小公主,“呼”的一下站起来,急忙问道:“小公主怎么了?”
房庄主知道他听岔了,解释是随姬心瑶媵嫁的小郡主,便向外走去,心中自是一番感叹。看来门主对小公主倒是实心实意的,可惜命运却是如此安排。
屈巫早已用内功逼干了身上湿透的衣服,匆匆洗了把脸,顾不上重新梳头,抓起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埋头大吃的屈巫终于吃饱了,忽然间,他感觉到了异样,一股似茉莉般清新的香味钻到了自己的鼻孔。
抬起头的那一刹那间,屈巫不由得臊红了脸,他的面前,正站着似笑非笑的姬心瑶。
屈巫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好不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小公主,在下路过,路过。”
姬心瑶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你们不是在都城宛丘吗?怎么会路过株林?”
屈巫再一次地红了脸,知道自己无法自圆其说。便转移话题说:“那个随你的小郡主没事吧?”
“郎中说喝了药就会好起来。屈门主,你准备去哪?”姬心瑶居然又绕了回来,她实在想搞清楚屈巫为什么要路过株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哼哧半天站了起来,他终于说:“即回宛丘。其实、其实我就想来看看,而已。”屈巫艰难地说着。
姬心瑶明白过来,心中的猜测终于有了答案。屈巫真的是来看自己的。可是,冒着大雨在黑夜里狂奔,就为了看看自己,这有意思吗?
若是还在郑国,若还是去年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姬心瑶保不定会嘲弄屈巫一番。起码会嘲弄他那凌乱的头发。
若是站在面前的是姬子夷,姬心瑶会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这两天的感受,会诉说自己的委屈。
可现在的姬心瑶已经长大了。正如她自己所说的犹如竹子拔节经历了痛苦之后,她长大了。况且,面前站着的是屈巫而不是姬子夷。
姬心瑶淡淡地说:“谢谢,我很好,你请回吧。”
屈巫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阵痛。他从姬心瑶淡淡的神情地看出了她的无奈,她的心伤。虽然他明白姬心瑶的心伤是因为姬子夷,但自己却是因她心伤而心伤。
不过,屈巫觉得自己总算没白跑一趟,到底还是见着了自己想见之人。也算老天长眼。
屈巫在未时回到了宛丘。如他所料,他们下榻的客房里已经炸开了锅。
楚庄王原定上午巳时动身,可直到午时也没见屈巫人影,派人传了几次话,屈巫的侍从芈和都说,屈巫酒醉得厉害还未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开始,楚庄王还是怜惜屈巫的,那就再等等好了。可左等右等不见屈巫,楚庄王不禁心中起疑,带着几个人竟亲自去了屈巫的房间。
芈和吓得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屈巫去了妓馆。
楚庄王更是起疑,屈巫以不近女色闻名,怎可能去妓馆?不由分说,也不管陈灵公的感受,便直接派手下大臣带着禁卫去各大妓馆搜寻屈巫。
屈巫这时正在一个盐市暗庄中,闻听到外面乱哄哄地查人,知道自己坏事了。赶紧吩咐弟子将已经乔装打扮的自己带到了最近的一家妓馆。
弟子塞给老鸨儿一锭金子,威逼利诱地让她咬死屈巫是昨夜来的,现在正在头牌姑娘的屋中酣睡。
老鸨儿自是见钱眼开,忙不迭地答应着。赶紧将屈巫送到了楼上一间房里,让那头牌姑娘好生伺候。
这里刚安顿妥当,搜寻的人已经到了楼下。那老鸨倒是个见过世面的,故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搜寻的人心中大抵是有了点数,但仍然半信半疑。当他们在老鸨的带领下推开屋门,见到光着身子的屈巫仍然搂着女人呼呼大睡时,几个人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连声赔着不是退了出去。
一时间,不近女色的屈巫夜宿妓馆成了轰动楚陈两国的头号新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屈巫满面羞惭地站在楚庄王面前,作出一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样子。
楚庄王得知从妓馆里找到屈巫,他仍然在头牌女的房间里呼呼大睡时,差点没乐疯了。
屈巫啊屈巫,原来你竟是个假模假式的银枪蜡样头啊,号称不近女色,对家中妻妾从不正眼,却原来喜欢的是花街柳巷里的风情,还真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啊。
回楚国尚有几天的路程,诸侯会盟不尽人意,总得弄点乐子调节下大家的情绪才好。楚庄王给自己找到了捉弄屈巫的理由。
楚庄王故意严肃地沉下了脸,说:“竟在他国宿妓,有伤国体!”
屈巫越加羞惭,低着头不说话。
“楚国无美乎?回去之后,寡人赏你十人,让你好生消受!”楚庄王忍着笑下达了旨意。
屈巫傻眼了。大王赏赐美女可是天大的恩赐,自己是不能推辞的。而且还不能像对待家中妻妾那样对待她们。这真是个万分头痛的事,天哪,自作自受。
屈巫在几个随行大臣的羡慕中陷入了深深的苦恼。这如何是好?家中一妻二妾尚且多余,再弄十个女人回去,自己还不被女人淹死了?再说了耽误人家青春也不应该。
左思右想,万般无奈的屈巫只得修书一封,路过下一城市七杀暗庄时,让他们火速送往楚国都城郢都,交给筑风,让筑风送给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屈巫夫人脉系楚庄王一支,也姓芈,其祖父乃楚庄王之父楚穆王堂兄,按辈分上说,她的父亲与楚庄王平辈,她虽是嫡出,却排行老三,勉强封了个郡主,被指婚屈巫。
芈夫人注见到筑风时,暗自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位在府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了?
接过筑风呈上的屈巫信札,芈夫人细细地读了两边,不显山不露水地说了句:“知道了。”就再无下文。
筑风也不敢多问,只得告退。
筑风走后,芈夫人又拿起屈巫的信札读了起来:“承祖命,助楚王,治国平天下。山重重,水纵横,奈何伤别离。酒醉误入青楼,王怒赐美十余。巫惶恐之至。常念夫人奏瑶琴,岂可轻拂她罗裙?唯夫人相助,平息此事,巫方心安。”
当真是去了青楼妓馆?芈夫人不相信似的地摇了摇头。嫁给屈巫十多年,她怎能不知自己丈夫的品行?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屈巫去狎妓。
在芈夫人看来,屈巫对女人真的不上心,除了她随嫁的两个媵妾,府中再无其他女人。
不过,芈夫人总觉得夫君对自己过于客气,客气到有点生分的程度。虽然府中一应事务皆有自己做主,屈巫从不过问。但屈巫单住在后院,很少到妻妾的房间走动。这多少有点不太正常。
芈夫人心中揣测屈巫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尤其是十年前,屈巫从外面带回筑风后,他就经常莫名其妙地消失,莫名其妙地归来。
至于他们在搞什么名堂,芈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侍从芈和一直跟随屈巫,却也没弄明白。但有一点,芈和可以肯定,那就是屈巫武功高强,决不似他人前展示的文臣儒雅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承祖命,助楚王,治国平天下。山重重,水纵横,奈何伤别离。前面不假,后面难说。十多年了,你都是来去无踪,何时见过你伤感?芈夫人暗自咬牙。
夫妻一场,难得你求我,我就帮你一次。也算帮我自己吧,弄十个女人到府里来,还不闹翻天了。芈夫人已经在心中想好了对策。
楚庄王携同臣子刚一回到郢都,自己到王宫还没喘口气,芈夫人的父亲淮安君就要求觐见。
楚庄王何等聪明之人,一猜就知道淮安君为赏赐十美之事而来。想想自己一路上戏弄的屈巫也够了,正想着回来之后如何下台,现在梯子已经递了过来,何不借驴下坡。
淮安君见过楚庄王,一刻也不容缓地责问:“大王赐十美,拙婿若受之,小女该何处?”
楚庄王并不答话,却令人传来屈巫。
屈巫其实并未进家门,得知岳父老泰山进了王宫,自己就在宫门口等着,一听传唤,忙不迭地跑了进去。
屈巫见过楚庄王,又拜见了岳父。便默默地站到了一旁不言语。
淮安君见到屈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昨日女儿回家哭诉,说屈巫在外狎妓,大王不但不责罚,反而要赏十个美女给他,这以后自己的日子没法过了。
天下没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儿女的,纵然女儿早已是别人的当家主妇,可遇到事娘家岂可不管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日里都说你不近女色,你可倒好,不近便罢,一近竟然要弄十个回家。淮安君瞪了一眼屈巫,在心中恨恨地说。
楚庄王见那翁婿俩的神色,不由得暗自发笑。沉吟了好一会儿问屈巫说:“爱卿,十美之事,意欲如何?”
屈巫忙拜倒在地,说:“大王,微臣惶恐。家有妒妇,恐其不能受之。”屈巫竟然一推干净,似是婉转地告诉楚庄王,自己是近女色的,只是老婆管得严。
楚庄王同情地看了眼屈巫,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要去狎妓。看这情形,怕是真的。看来淮安君还不是屈巫搬来的。如此说来,芈夫人一定是在屈巫身边安插了自己的心腹,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管得可真严。
淮安君听屈巫这般一说,胡子都翘了起来。好啊!你个混账东西,狎妓还有理由?倒成了老夫女儿的不是。
淮安君正要发作,却听楚庄王说:“虽说君无戏言,爱卿也确实为难,破例一回,寡人收回成命。”
屈巫赶忙又一次拜倒在地,连声说道:“谢大王,谢大王。”
楚庄王不再言语,对翁婿俩挥了挥手,自己一甩衣袖,竟然往后宫去了。
屈巫从地上爬起,想和老岳父寒暄两句,那淮安王竟也是个有个性的,一吹胡须,愤愤地走了。屈巫摇了摇头,径自出宫回了府。
是夜,屈巫破天荒地到了芈夫人的房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夫人见到屈巫,心中半是欢喜半是怨愤。这么多年了,几时见你主动过来?都是自己覥着脸巴巴地送上门去。今儿个到底是念着夫妻情分还是看在我帮了你忙的份上?
芈夫人心中转了九曲回肠,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故意摆弄着新折的红梅,一支一支地插到桌上的大陶制花瓶中。
屈巫也不说话,走过去想帮她插花,却被芈夫人轻轻推开。屈巫暗叹一声,走到她背后,迟疑了一会儿,伸出胳膊搂住了她。
芈夫人微微地颤栗起来,屈巫伏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对不起,委屈你了。”
芈夫人大滴大滴地泪水滚了下来。十多年了,她从没有过得到屈巫的柔情,纵然是新婚燕尔,屈巫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屏障。
芈夫人她多么渴望自己的夫君能与自己走得近一些,哪怕是呵斥,哪怕是动怒,她都愿意,她需要一个与自己真实生活的男人,而不是客气里透着生分的丈夫。
屈巫见芈夫人落下泪来,一时无所适从。想想自己这十多年来也确实疏忽怠慢了她,不由心中有愧,暗自伤神。
屈巫闭了下眼睛,似是下决心一般,弯腰抱起了伤心的芈夫人。芈夫人浑身一僵,转而便软软地缩到了屈巫的怀里。屈巫竟愣了好一会儿,才抱着芈夫人走向了床第。
屈巫将芈夫人放到了床上,笨拙地解着她的衣衫,雪白的肌肤渐渐地露出了红色绸缎的抹胸,一对鸳鸯戏水的图案活灵活现地映入了屈巫的眼帘。
屈巫转过脸去,却瞥见芈夫人两眼含泪,双颊飞红,说不出的娇羞模样。屈巫不由心念大动,向着芈夫人俯下身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外春寒料峭,屋内融融暖意。红绡帐内好一个颠鸾倒凤,芈夫人已陶醉在屈巫的气息中,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一番翻云覆雨,芈夫人已绝对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屈巫绝对没有去狎妓。那只是一个借口。可屈巫竟然用狎妓来为自己遮盖?他到底是要掩盖什么样的事实?
屈巫进入了梦乡。连日来的奔波辛劳,加上心力交瘁,已让他疲惫不堪。芈夫人的相助,让他化解了楚庄王赐美的烦恼。今晚他的一番举动,初衷是出于感激,可见了芈夫人的哀怨后,不禁由愧疚而生出怜爱。
屈巫的心是不安的。他抱起芈夫人时,刹那间的恍惚里,奕园木屋里姬心瑶丹唇微微娇喘嘘嘘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模样忽地就呈现在脑海里。那一刻,他的心剧烈地痛了起来,痛得他根本无法迈步。
睡梦里,屈巫又做了那个梦,那个他经常做的梦。
自己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地站着。那女人很美,似狐近妖的美。那个男人是自己。
男人和女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沉默着。
他说:你不信有一见钟情?
她答:当然不信。
他说:那你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我不等。
他说:你敢!
她说:我有什么不敢!
似乎是恼怒,似乎是爱怜。男人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靠近了女人,拥住了她微微颤动的身子,用霸道而又温暖的气息裹住了她。女人挣扎着,最终放弃了抵抗,紧紧地抱住了男人,沉溺在他的怀抱里……
“心瑶,心瑶。”睡梦中的屈巫呓语,惊呆了一旁根本没睡的芈夫人。
心瑶?心瑶是谁?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魂牵梦绕?
这么多年的生分客气终于有了答案,原来屈巫心中早已有了别的女人!
山重重,水纵横,奈何伤别离。好一个奈何伤别离,伤心的是谁?别离的又是谁?
注:春秋大夫的正妻称主,文中为应读者习惯,一律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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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夫人早已起床梳妆好,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屈巫。
屈巫坐起,低头看见自己身体袒露,不由得有几分不自在。他迅速地穿好衣服,迅速地下床,迅速地走了出去。
“这就走了?”一动不动地芈夫人突然说。
屈巫转了回来,停在门口说:“是,去朝堂。”
“好。”芈夫人轻声说。
屈巫站了一会儿,终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到底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屈巫一离府,芈夫人就让两个媵妾随着自己去了堂屋,那俩人本是她的贴身丫鬟,自是言听计从。
芈姬知道屈巫既去上朝,芈和是无需跟随的,果然,芈和很快就被传来。
芈和刚一进屋,就听坐在桌旁的芈夫人喝道:“跪下!”
芈和一激灵,今儿个三郡主是怎么啦?如此火大?芈和跪倒在地,可怜巴巴地看着芈夫人。
芈夫人问道:“芈和,你可是我们王爷府的家生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人世代是老王爷府的家奴,三郡主何来此问?”芈和不解地说。
“老王爷让你随我到屈府,你可知何意?”芈夫人又问。
“伺候姑爷。”芈和回答着。
“还有呢?”芈夫人瞪起了眼睛。
“还有?”芈和挠了下头,想起来说:“看紧姑爷。”
芈夫人一脸寒霜地问:“你看紧了吗?”
芈和不敢回答,心想,姑爷武功那么好,一闪就没了人影,我哪有本事看住他。
“掌嘴!”芈夫人见芈和不说话,越发生气,大声喊着。
两个媵妾左右开弓给了芈和几个大耳刮子。芈和连忙喊道:“三郡主,小人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啊,这是为何啊!”
芈夫人冷笑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从桌子一边走到另一边,来回走了几趟之后,她突然快步走到跪着的芈和面前,用鞋底狠狠地跺着芈和趴在地上的右手,一下,又一下,直跺得芈和手出了血,她才停了下来。
芈和疼得冷汗直冒,跪在地上索索发抖,心中暗自叫苦,老天,三郡主到底发得哪门子疯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夫人重新走到桌旁坐下,突然大声地问道:“心瑶,心瑶是谁?”
芈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瑶,心瑶是谁,这是问我吗?我怎么知道心瑶是谁?三郡主魔怔了吧!
芈和抬起头看着一脸怒气地芈夫人,正要说不知道,突然脑海里电光一闪,郑国小公主叫姬心瑶,会不会问的是她?
芈和赶紧说:“有个叫姬心瑶,三郡主是不是问她?”
芈夫人冷笑着,心瑶,姬心瑶,一定是她!
“她是何人?”芈夫人的声音冷得结了冰。
“郑国小公主。”芈和小心地说。
“哦?公主?”芈夫人感到了一阵寒意。
芈和终于明白三郡主如此发怒的原因了。早说啊,我也不要受这份苦了。芈和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心中暗暗叫苦。这是吃得哪门子飞醋啊,人家早嫁人了,与姑爷何干?
芈和赶紧对芈夫人说:“是啊,公主,嫁给了陈国公孙夏御叔。”
已经嫁人了?芈夫人的心似是定了一些。已经嫁人了,屈巫就是再念念不忘也没可能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芈姬换了副脸孔,对芈和说:“下去吧,以后有什么及时告知。”
芈和苦着脸离去,心中自是觉得冤枉,莫名其妙地被打得如此这般,太过枉然。
屈巫下堂回府,一路上心中苦恼,楚庄王已定下伐郑大计,以解诸侯会盟心头之恨。
自己如何是好?姬子夷对自己避而不见,自己到底要不要念这个同门之谊?屈巫在心里反复掂量着。
回到府中,屈巫径直去了后院自己居住的地方,换下朝服,套了件宽大的家常衣服,斜靠在榻上,仍然苦苦思索着。
芈和端来茶水,屈巫瞥见他的右手用布缠起,便问了声缘由。芈和哭丧着脸,却不敢回答。
屈巫疑虑地拉过芈和的手,扯开布条,见手红肿得厉害,明显是被重物所伤,再细瞅他的脸颊,也似有些红肿。
屈巫不禁心中起疑,芈和是芈夫人娘家人,又一直跟随自己,在府中地位高于一般下人,甚至能算上半个主子,谁敢伤他?
除非是她!屈巫心中有了答案。他取来伤药,替芈和细细地涂了一层,又重新包扎好。才问道:“她为何罚你?”
芈和一抖,原来姑爷知道是三郡主所作所为!他吭哧了好一会儿,终于将缘由说了出来。
十多年来,屈巫对家中事务从不过问,都是芈夫人一手料理。他根本没有想到芈夫人竟会如此惩罚下人,对自己娘家带来的人都这样狠心下重手,对其他人就更难以想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吗?如此大动干戈!屈巫的心沉了下来,原先的一点愧疚和怜爱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瑶?她是如何知道心瑶的?难道自己夜里说了梦话?屈巫想起了自己夜里做的梦。沉默了一会儿,他对芈和说:“这几天不用侍候我了,好生休息,注意手不要沾水。”
芈和千恩万谢地退下,心中更是郁愤。姑爷人多好啊,三郡主却莫名其妙地怀疑他。
屈巫仰面躺在榻上,瞪着眼睛看着屋顶上的椽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十多年前,自己尚且年幼,刚过十七,就莫名其妙被指婚芈夫人,自己有心想逃避,随着师傅一走了之,却虑椿萱在堂,怕他们伤心,只得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将她娶进了家门。
这么多年了,自己也说不上芈夫人哪里不好,可就是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昨晚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感觉,却又被芈和的手拨弄得无影无踪了。
芈夫人这样做,岂止是惩罚芈和,明摆着是警告我吧!我是个能被女人掣肘的人吗?太小看我了吧,真当我不过一介文臣呢!屈巫微微地扯了下嘴角。
屈巫烦躁地闭上了眼睛,姬心瑶或怒或嗔或喜的神色像走马灯似地在他的脑海里转了起来。昨夜竟然又做了那个梦,近日来,那个梦似乎越发频繁了。
屈巫猛地睁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不要想了,她已经成为夏御叔的妻子了!再有思念太过荒唐。只要她安好,就行了!
可是她安好吗?屈巫又问着自己。屈巫坐了起来,甩甩头,似是要把脑海里的想法全部甩掉一样。
屈巫定定地坐了一会儿。吹声口哨,筑风不知从哪闪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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