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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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一年开始,闻漾常常偷溜出去,被卓灿抓包了几次,小猫咪才拉着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思藏好的大宝贝出来承认了。

那便是任湮摧,妥妥在黑sE地带里成长的人。

瞧小猫咪一脸委屈无措的样子,卓灿心里无奈未消,想想她家小朋友到底什麽时候才能快长大,嘴角的笑意倒是先失守。

「你啊,藏着掖着算什麽。」她轻轻弹了一下闻漾额头,「认了什麽朋友就好好带回来,给你灿哥认识认识,躲起来g什麽,嗯?」

「……知道了。」闻漾捂着额头,嘴上应好,却藏不住那一闪即逝的惊讶之情。

「嘴巴张那麽大g什麽,闭上。」卓灿笑骂。

闻漾乖乖闭了嘴巴。

「听好,你灿哥既然认你当朋友,那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不管你做什麽都不会变。」卓灿笑了笑,「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那他……」

「好啊,你倒是会怕。」卓灿双手叉腰,「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烦心事不少吗?」

听卓灿故作生气的语调,闻漾心头一宽,率先笑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那之後,他们两个人,变成他们三个人。

卓灿不翘课,闻漾也不翘,於是任湮摧也在校外待着等他们放学。

偶尔闻漾会自己和任湮摧溜出去,然後回来给卓灿带吃的。

她本来担心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闻漾没越界,任湮摧也谨守界线,他们谁也不跨出去一步,关系平稳又安逸。

可他们骨子里到底不是那麽安逸的人。

那年闻漾国三,而卓灿高三。

闻漾出去的日子更多、时间更长、次数也更频繁,虽然他不明讲,但卓灿知道他是和任湮摧待一块儿。

闻漾给她发消息,「灿哥,对不起,但我有事情要处理。」

卓灿本来确实有GU冲动想把他抓回来,但想到少年模样的闻漾在手机另一头认真按着键盘、稚气未脱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莞尔一笑。

新协日前释出一则消息,有关最新临床实验的最终结果尚未出炉,但实验T的反应令所有研究人员大为震惊。关於实验T能从此测验中获得的力量及权力,新协表示将严密侦查监管。而在唯一拥有稳定数据的实验T「枭」身上,获取能得到解局的关键……

新协另外表示,请民众对於此实验消息勿造谣、勿诋毁、勿任意引用,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争端及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通讯手环正开着,里头播放一则新闻。

数年前科技发达之下,由实验JiNg英联盟的「世代共创联盟暨新科技发展协会」──简称「世盟会」──负责创新、保管资源技术,确保他们能安全使用所有先进科技带来的福利。

世盟会之前发表一篇研究,认为科技或许能用在人T之上,例如逐渐发达的T内式监测器,可以用来观测病人的T徵、监管犯人的动向。

但在人权议题下,这篇研究很快遭到口诛笔伐。

有人大骂世盟会不要脸,既然要促进人类使用科技的安全,那就不该把科技基础建立在人T之上;而有人却认为这项研究或许就是跨世代的关键一步,如果实验成功,那人类将不用借助任何仪器,也能完成现在所能做到的任何事。

同意派的人们打火趁热,纷纷表示,不然你们以为现在医疗多发达,小伤一天内痊癒、大伤三天内脱险,是什麽的功劳?可以第一时间管控犯人动向,让社会安逸,又是什麽的功劳?

於是世盟会向政府提交了申请书,让所有人公投表决。

公投结果不太出乎意料,最终多数人选择了同意。

毕竟大众不喜欢让人类成为科技载T,却没几个人讨厌「超能力」。

不用借助任何机器的帮助,不就代表人类拥有一切权力?

何况实验建立在少数人身上,那些人也同意了,更没有什麽不人道的对待,如果最後实验失败或有危险,世盟会也会第一时间停止所有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文批下,世盟会开始了十几年的严密实验。虽然结果并不完全符合人意,但世盟会最後发表了一则讯息──他们在其中一个实验T里取得了稳定数据。

代表他们长达十几年的梦想,终於有了实现的可能。

然而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世盟会里还是出了乱子,实验数据被盗、实验T被毁及下落不明,为了防止有心人士恶意利用,政府下令查禁世盟会。

等事情告一段落後,世盟会才重新整治,研究人员换了一批,机构改名成「新科技发展协会暨世代共创联盟」,简称新协。

至於是哪个执政者这麽没创意,只把名字前後对调就完事,引起了一大波讨论,该位执政者似乎认为只需要有「新」字在前以示改革之意,就不需要花大笔时间重新命名。

总之可以说是非常敷衍又贴切了。

新协承接了世盟会重整後的资料,重新在确切符合标准的情况下继续研究,并且再次取得稳定数据。

但结果往往不怎麽称人意。

&播一则紧急新闻,新协宣布部分实验数据过度混乱无法清查,造成实验T管控短暂失序,部分实验T脱离监管,其中包含拥有稳定数据的实验T「枭」……新协已立即恢复正常运作,并严加管理所有实验相关资料及人员,全力寻找并收回所有实验T。

请民众切勿传播、勿造谣、勿恐慌,一切以新协公布的消息为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卓灿轻叹一口气,关了通讯仪的新闻。

她回覆:「不用说对不起,你想做什麽事就去做,想玩就好好玩。小心安全。」

闻漾的头像跳到讯息後方,接着输入框跳动了几下,但最後页面还是显示「对方已读」。

卓灿无声笑了笑,关掉页面,埋头读书准备考试。

……

过了三个月,考试和毕业将临,闻漾却没有回来,渐渐地连消息都不读了。

卓灿虽没有要强迫他读书考试的意思,也丝毫管不住他,不过她得看一眼闻漾还好好的,她才能安心。

於是卓大学霸生平第二次翘课,又是用在了闻漾身上。

她熟门熟路翻墙出去,原本想挨个找他们可能去的地方,但路过海边的时候,却看到闻漾的身影,她愣在原地。

闻漾盘腿坐在堤防边上,海风把他一头柔顺的黑发吹乱,外套随之飘逸,x前银链发出细微的叮当声响。他专注地看着海,没有意识到来人,只是很静很静地坐在原地。

当时正值Y天,没了yAn光那抹暖sE,闻漾白皙的肌肤还是宛如透明,更添一分冷灰。坐在那里的他,面前时辽阔大海,身上染着天空的颜s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卓灿没有走到那里去,只在柏油路上远远看着他。

她第一个念头是,她的傻小孩真的长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天空更昏沉几分,闻漾才起身,往和回宿舍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卓灿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後,天sE越来越黑,他们所在的地方也越来越偏僻寂静。建筑物的密集度渐渐少了,高楼大厦变成看起来矮旧的铁皮屋,入眼满是苍茫,毫无生气。

闻漾平常都来这种地方?

她正想着,闻漾已经停了脚步。她很快反应过来,换了一个地方躲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漾似乎往她原本站的地方扫了一眼,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卓灿收了思绪,仔细打量四周。他们现在在一间规模较大的铁皮屋前,但除了站在那里的闻漾、躲在暗处观察的她,再无其他人。

他在等人?但是连任湮摧都不在这?

她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来得及做些什麽,一声巨响猛然划破天际,然後她亲眼看着闻漾抬眸,冷不防冲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砰!

又是一声震耳yu聋,这次她听出来了,是枪声!

一抹鲜红顺着地面蔓延开来,从铁皮屋的门缝里流到她脚前。

「闻──」

「闻漾!」

她的声音被另一个嘶吼声盖过,卓灿按耐住冲动继续躲在暗处,但保持戒备,随时准备冲出。如果闻漾有危险,她现在就必须过去,但如果现在来的人又闻漾有害……

她纷乱的思绪都没有实现。

从雨中冲出来的是任湮摧。

说来也好笑,居然是任湮摧嘶吼的同时,她对上了他的脸庞,看见那人眸里难掩的失控,还有淋了一身的Sh……

她才恍然想道,下雨了。

直到任湮摧一脸Y沉,抱着似乎陷入昏迷的闻漾从铁皮屋里走出,雨水冲刷他们身上的淋漓鲜红,卓灿都没有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任湮摧在雨里站了一阵,他给闻漾盖上厚外套,在他耳边细语。

卓灿静静看着。

在她回过神来时,那人朝她缓缓走来。

「别试图拉他,他已经回不去了。」任湮摧低声说,「我就替他问一句,你还当他朋友吗?」

「当然,我和他说了一辈子,我就不会不守约。」她听到自己说道,语气十分平静。

「那好,现在就离开,什麽都还来得及。」

「谁伤的他?」她没听到似的,没有理会任湮摧的那一句话,而是问道。

「谁伤他……」

任湮摧似乎是笑了。那笑容说不清是失落、嗤笑、单纯的笑意,或是其他什麽点的别的。他没打算解释,卓灿也没开口问。

任湮摧温柔掖好闻漾身上的外套。

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世界伤了他。」

……

任湮摧带着闻漾消失一段时间。

过了四天,闻漾才传来消息:「灿哥,还能见你一面吗?」

卓灿回覆:「可以。你还好吗?」

输入框又跳了一阵子,卓灿静静等着,闻漾的消息才传回来,只有简单一个字。

「好。」

他们谁都没有讲见面地点和时间,就像以前一样默契,完全不需要说出口。

卓灿无声笑了笑,也许现在闻漾还能轻而易举明白她在想什麽,只是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花这个力气。

而就算她肯,大概再也没办法明白闻漾的想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考完第一天试,走去那个海边。

闻漾早已在那里等着,天空还是Y天,和那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他站在乌云的影子下等待,像个沉默冷淡的守候者。

她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才面带微笑朝他走去。

他们两人都一语不发,望着同一片海,身上是同一片天空的颜sE,却各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明明揣着不同想法,却又好像什麽都和从前一样。

「你还是那个闻漾,对不对。」她还是打破了沉默。

闻漾安静了很久,才缓声道,「灿哥……对不起,我做不到做一个人。」

「好。」她笑了,但眼角有点发酸,应该笑得不大好看,「这一次我没拉住你,下一次我会把你抓回来。」

他们就这样看了一整个下午的海,最後卓灿目送他离去。

她早就该知道。她的闻漾长大了,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成绩公布,卓灿考了榜首,她毫不犹豫选了警校。

毕业典礼那天,卓灿拿着两个人的毕业证书去到海边。

她烧了闻漾那一张,将灰烬洒入海。

她知道闻漾不会在意,在乎的人从来就只有她。而现在他们都已经选择了各自的道路。

那个总是犯事、乖乖被拎回来挨训後小声顶嘴的闻漾,还有那个总是笑脸盈盈、眼眸里彷佛盛着整片星辰大海的闻漾……

从前她总觉得,说再见很难,分离更难。

直到那时候才真正明白,原来分离很简单,甚至连一句再见都不用,说不出口,也来不及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