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谦搭上沐九如的脉息,边品脉边道:“我这些年么,唉,说来话长……太平八年的年末我入了太医署,你是知道我家的,祖训不给子弟入宫为医,我当时一意孤行,和亲族长辈闹腾了好久,反正现在被除了族谱,孤苦无依一人……”
沐九如眼睫低垂,静默地听着,他想到友人为了他这些年活得如此失意,心中郁郁一片,怏怏不乐。
宋维谦后知后觉地宽慰道:“呃……其实这样也是不错的,如今我和你一样,都是无父无母之人,往后我们师兄弟二人想去哪就去哪,到时候把臂同游,四海为家,无牵无绊也很是自在。”
沐九如眉头微蹙,道:“师兄……你是有家室的人。”
宋维谦眼睛一亮,扬起个大大的笑容:“你是在意这个么?”
沐九如一愣,宋维谦已是心头火热,激动地用另一只手握上沐九如的手心,轻轻摩挲,深情地道:“我已经在办理和离了……”
沐九如被捏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多鱼立刻察言观色地拿着水壶,凑到两人中间倒水。
小多鱼重重地咳嗽:“咳咳,咳咳!”
宋维谦正因和心上人握了小手而心潮澎湃呢,结果突然插进来个阉宦,把他看心上人的视野都给遮没了……
宋维谦被迫松开了手,嫌弃地把多鱼扯开,嘀嘀咕咕道:“南星给你挑的这个下人好生没规矩。”
沐九如连忙把手收了回来,紧紧地放在熏炉上。
宋大夫驱赶完多鱼,又拍拍腕枕,热情地道:“还没把完呢,快放回来。”
沐九如差点就想当即装睡。
他这师兄实在是不会看人脸色,他如此不乐意和宋维谦亲近,宋维谦却半点感觉都没有。
沐九如抿了抿嘴,无奈地道:“我曾是太妃,不便和外男随意接触,你若还要诊脉,悬丝吧……”
宋维谦目瞪口呆:“……安帝都这般对你,你还要为他守寡?!”
沐九如气息一滞,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还是说回你自己吧,你入了太医署之后如何了?”
宋维谦也不想再继续这个心碎的话题了,就连脉也没了心思再诊。
他收回腕枕,叹道:“想来我这性子是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这些年只得你一个友人……反正进了太医署后我是处处碰壁,连着三年不得升迁,更不可能进后宫医治妃子,见到你了……太平十一年的时候,我倒是被院判相中了,他要我入赘过去,娶他女儿……”
宋维谦喝了口茶,“咕咚”一声:“我为了早日见你,就……入赘了,但我不曾与妻子圆过房……”
他飞快地扫了眼沐九如的神色,见沐九如面色淡淡,他有些遗憾地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就和她的表兄有染,我就是个入赘进去遮丑的幌子……”
这种事对任何一个男子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宋维谦竟委曲求全,忍了足足三两年。
沐九如长长地叹了口气,愧疚地道:“是我带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