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天气热起来,田间地头的人纷纷回到各自屋里去。
高载年也回到离农地不远的小窑洞。
早早就望见丁长夏在院子里忙活,走近一看是在火房的土灶烧火做饭。丁长夏拿了个大铝瓢从大陶瓮里舀水,估计瓮里水位低了,她还探着身子往瓮里够。她脸颊有快红淤,高载年不觉问她:“你好点了吗?还疼吗?”
丁长夏动作一顿,说:“我没事。”两手端着满瓢水往灶台走。高载年伸手把瓢接过来,走了两步,没拿稳,瓢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水也泼了。丁长夏叹了口气,把瓢捡起来,又费劲舀了一瓢水出来。
“你不能g就别逞强。歇着去吧。”
在地里g活的时候,三骆也说他,什么都不会,是个废物。
高载年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他会弹琴,会写文章,会参加b赛,会做模型,评得上一等奖学金,那又怎么样?他是班长,团支书,开了学还要做团委副书记,要能力有能力,要人缘有人缘,大家都说他是进步青年,前途无量,那又怎么样?
到了山G0u里,他四T不勤,五谷不分,三骆说他,丁长夏说他,地里遇到的其他村里人都笑话他:什么也不会g啊,还大学生呢。
那一盘灌溉水带他推了半天只铺了几米,还铺歪了,根本没有全铺在田垄里。他卷起来再铺,又歪了,又重来,从朝yAn温暖地斜晒一直铺到脖子被晒得发疼,也没有铺好,还是三骆铺的。
等浇完了,三骆让他把水带重新卷成一盘,他发现卷起b铺开还要难。他早上没有饭吃,饿着肚子折腾一上午,几次差点晕倒在地里,胳膊也累得像脱离了躯g一样,飘悠飘悠的。
午饭是丁长夏擀的面条。丁长夏把吃饭的小方桌放在院子当中,两盆面条搁在桌上,中间是一盆菜,高载年一看,白菜为主,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都是绿叶子,见不到一点r0U。
丁长夏让高载年看着加菜,自己就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高载年的胃都要饿穿了,便顾不上看掉漆的搪瓷盆和长短不一的筷子。
他往面里浇了些菜叶菜汤,搅合搅合也开始吃。丁长夏盯着他的嘴巴,看他夹起两根面送到嘴里,无声地把面x1进去,闭着嘴咀嚼,嚼了不少下才咽。她说:“你这样吃,到天黑也吃不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载年把面和菜都吃得gg净净,丁长夏给他端来一碗面汤当水喝。
他一上午也没有喝水,丁长夏把菜做得很咸,吃的时候不觉得,吃完了才口渴。他沿着碗口咕咚咕咚把汤全喝了,汤还热着,喝得他出了一脸汗。
他用卫生纸揩了揩鼻子两侧的汗,有了些吃饭不忘做饭人的意思。
他对丁长夏说:“你读书那么好,要是一辈子就在村子里给人做饭、种地,太可惜了。”
丁长夏本来喂他喂得挺高兴,一听他的话音,脸sE立刻就变了:“怎么了?”
高载年说:“你帮我回家吧,我回去以后会寄钱过来,你从高中到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有你爸爸养老的费用,都可以给你。”
丁长夏正在收拾桌子,听见这话,当的一声把搪瓷盆摔在桌面上。
他替她挡了三骆的打,他关心她脸还疼不疼,是什么意思呢?亏她在心里又多喜欢了他一些。
他还是想跑。
他听不懂人话?
她又没有要他在丁家河留一辈子,他着什么急走呢!
久久不见回应,高载年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给我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先汇钱给你。”他失踪几天,他父母一定报警了。有了电话号码,警方就可以查到电话号码所属的电话机的地址。
丁长夏说:“我相信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丁长夏告诉高载年,想出村子,要么徒步穿越深山老林,要么沿村中大路往外走,这条路连接县道,到了县道车就多了,他可以求人稍他回县城。她还告诉高载年,要走就在晚上九点以后走,这时候人们都睡了。
高载年想,丁长夏肯让他走,也算他早上仗义执言、挺身而出的善因结出了善果。
乘着夜sE,高载年带着丁长夏给的五十元钱出发了。
村里的路面没有y化,走起来面面的,整座村子都睡了,偶尔传来两声狗叫,他心里揪紧,怕哪家的狗被陌生脚步和气味惊动而狂吠。
丁长夏给了他一件她穿过的外套,村里的狗认识她,闻到了不会变得警觉。高载年把她的外套展开了拎在手里,左边挥完了右边挥,斗牛士一般顺利走出了村子。
离村子渐渐远了,就连狗叫也听不到了。
山林里的庄稼叶子被夜风吹得一阵欻啦欻啦,蜿蜒山路上跟随他的是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持续不绝,沙,沙;沙,沙……
但很快,他的四二拍脚步里加入了杂音,只有月光照亮的路也忽然多了几束光源——
十来个青年男人举着手电筒追赶过来,人群里有丁长夏叔伯的儿子,还有堂叔伯的儿子。
在丁家河,帮忙抓人的事是一呼百应的。
一个堂哥领了条大黑狗,那狗对着主人手里的一团手绢闻了闻,扭头便箭一般从风里钻了出去。高载年被眼前没有绳牵着的凶恶的大狗吓得连躲都忘了,把衣服举在面前,居然还对那狗说:别咬我,别咬我!
狗站起来有丁长夏那么高,一头去扑高载年手里所拿的丁长夏的衣服,高载年被它的架势一吓,自己瘫在了地上,两手从背后支撑起身T,PGU蹭着地往后挪。
堂哥吹了声口哨,把狗叫了回去,他走到高载年面前,夺过丁长夏的衣服,又翻了高载年的衣兜。五十块钱一翻出来,高载年的预谋逃跑就证据确凿了。他举着纸币向大家宣告:“他偷三叔的钱,还把长夏打了!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