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人扶到软榻坐下,倒了杯茶水出来。
再从旁边水盆里拧了一条湿帕子,顺手把药箱也拎过来摆在矮桌上,好一通忙活直接先给老将包扎伤口。
夜行衣的衣袖被季清欢剪开,里头有三道深深的剑伤都挨着,肉都砍烂了。
季清欢皱着眉:“您忍着点儿。”
就着烛火。
“不怕疼,”钱将军险些垂泪的叹了口气,“能活着见到你真是.....”
“......”
那夜偷走遗诏后。
虽然有张沛他们引开赵卓的追兵,但他偷走的东西实在太紧要!
赵卓不止派了一队亲兵追杀他。
那是深夜,钱如意骑着马往山脉逃去。
当时他腿部已然中箭,夜色又深沉,便没注意、也没时间注意从他鞋底滴落的血珠。
那些血珠落在林间路上。
被赵卓的亲兵沿着血线一路追踪,多番围剿!
此后的大半个月。
他每天都是九死一生的胡乱窜逃,根本没地方可去,躲都躲不及,甚至连找个驿站想传信都险些被捉住。
更别提歇马、吃饭和住旅店。
就这么没吃没喝、东躲西藏了大半个月,直到前几日听说季家夺下袁州城,把控住京军,赵卓弃城而逃了。
他这才持有半信半疑的心绪,匆匆调转方向往袁州赶!
可身后的赵卓亲兵们好似是接了死命令。
不杀钱如意,赵卓就要杀他们。
所以还紧追不舍。
内室里烛光昏暗,足够寂静。
钱如意捂着包扎好的小臂:“我是傍晚才到的四锦城,本想略过接着逃向袁州,可是听见你们进城的动静,队伍浩浩荡荡.....”
“先前那伙人就假扮是你,要骗走这东西,”钱如意拍拍腰间行囊。
好在他当时喊了一声季阿元。
那假的‘季清欢’听见这小名没反应,被他当场识破。
却也惊险的很呐。
钱将军说:“这回我不确定是否又是赵卓的奸计,便没敢轻易现身,只等到夜里才潜进府中想悄悄看看,却听见府里有不少京军口音.....”
季清欢这回带的兵并不完全是季家军。
也有刚收编的京军们。
这才叫钱老将军没敢轻易露面,怕是赵卓的人。
“...若不是瞧见它,我还不敢认呢!”
钱如意指指白鹤银枪,又感慨的朝季清欢打量着,长相严厉却笑的慈爱。
“没成想季阿元都长这么大了,要是站在我面前还真认不出,想当年你爹带你离京的时候,你才三岁多.....”
“那时糯米团儿一样的奶娃娃,如今都长成能提枪的小将军了,啊?”
果真是岁月如梭啊。
“钱叔,您辛苦了,”季清欢听着这样家常的话,虽然是头回见面,心里也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