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症

第51章(2 / 2)

江独慎似乎被安抚了些,他眉头不再锁紧,似乎再次陷入了不太安稳的睡眠,明朗就坐在一旁,陪着人睡了大半小时,就在他以为对方已经没事,准备起身回到客厅的时候,男人又开始挣扎起来,嘴里反反复复说着胡话,一会儿说热,一会儿说冷。

明朗已经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冷还是热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也许江独慎口中的“冷”和“热”,并不是在说物理上的温度,而是对方因陷入反复的噩梦中才产生的心理错觉。

男人额头上的碎发已经被自己的汗打湿,一绺绺搭在额边,明朗一直持续地耐心低声安抚,江独慎说冷他就把盖对方身上的羽绒服往上多扒拉一点,说热就往下扯一些。他担心江独慎会着凉,便还是把暖气又调高了两度,还在衣柜里找出了一双袜子,给人穿上,当他握着那细瘦的脚踝时,明朗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既心猿意马,又心疼难耐。

这个人似乎一直都这样,从第一次相遇那晚,就一直给他这种感觉。

像孤独矜贵的黑猫,像晶莹剔透却脆弱的水晶球,像冬日山间流淌的清冷小溪。

他在江独慎又喊冷的时候握住了对方戴着黑丝手套的手,江独慎几乎是一瞬间就反握住他,丝质的手套传来冰凉的触感,柔软又贴合皮肤的材质让这层薄薄的距离似乎不存在,他们仿佛在十指紧扣一般。

“奶奶……”

明朗听到男人突然呢喃出声,他眷恋地用脸颊轻轻贴上两人交握的手,紧闭的眼角渗出了一点湿润。

“你身上究竟是发生过什么啊……”明朗不由地低喃,感觉自己今晚的心脏很疲惫,像是一直被什么紧紧揪着,那滋味实在太难熬。

他陪着人在噩梦中辗转挣扎,江独慎就像是个睡不安稳的小孩,就连在睡梦中都紧锁着眉头,嘴里时不时低低地讲着梦话,然而每次只要明朗轻声安抚,他又能平静下来,陷入短暂的安眠。

明朗不敢再离开,干脆靠坐在对方床边陪着人睡,自己玩了会儿手机,最后半睡半醒地打起盹儿,直至天明。

第二天早晨,手机闹铃突然响起,明朗一个惊醒差点没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手机扔出去,他赶紧按掉,生怕吵醒床上好不容易陷入深睡的人,看到对方似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在沉睡,他才长呼了一口气。

明朗有些懵逼地发了会儿起床呆,然后环视周围一圈,房间里暗的完全看不出时间,他瞄了眼手机,七点三十二分,按理说太阳已经出来了,但都被一整排落地遮光窗帘牢牢挡住,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人的房间他进过三次,每次都是又暗又冷,密不透风。

这对一直“向阳而生”的明朗来说非常的不习惯,不管他在老家的房间,还是现在自己租的房子,都是常年不拉窗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