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们的棋局

13冲击(1 / 2)

「--会长!」

一声呼唤惊醒了姜夕。在她面前,有几张摆满各式菜肴的圆桌,每张桌子周围都坐满了眼熟的人,而且正安静地盯着她看。她感觉到手里有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玻璃啤酒杯,还有一小张纸条。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她眼睛是不是有点红?」

以这句话为开头,其他人也立刻低下头来,窃窃私语。

「她会哭?她有哭过吗?」

「怎麽会这样?要不然先跳过?」

「哪有人在跳过会长致词的?」

「等一下再说有什麽关系?司仪--」

「等等!你们难道不想看吗?」

在突然哄闹起来的众人上方,几条虚拟布条飘浮在空中,上头的文字不时闪动,切换成来自不同单位的祝福语。虽然单位不同,但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在祝贺「临界点基金会」的成立。

姜夕眨了眨眼,终於回过神来,m0了m0挂在x前的麦克风。杂音透过音响放大,唤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如我们共同见证的,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感谢各位的支持与努力--」

「太官腔了吧,姜医生。」

随着突然响起的男X嗓音,姜夕愣了愣,将目光从纸条移开。然而,她还没找出说话的人,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都是自己人,你这样不够意思吧?」

「以後都是同事了,放松一点!」

满室喧哗中,姜夕迟疑了一下,才淡淡地g起唇角,将手里的纸条放回x前口袋。

「不完整的赋权??是隐X的剥夺。」

听众们安静了下来。

「转捩点基金会的使命,是弥平年轻触法者的资讯落差,协助他们重拾为人生做决定的权利。我们的下一步,是组织工作小组、进驻南澳少观所。这必然是一条吃力不讨好的路,所以,让我们互相支持??缓慢、踏实地向前吧。」

将酒杯往空中一举後,她仰起头,将带点苦涩的YeT一饮而尽,接着便回到众人的簇拥中。

趁着没人注意,她看了一眼表上的日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已经是圣诞夜了。

两百八十八天前,她在租屋处的地上睁开眼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去哪喝的酒,才能醉到什麽都想不起来。

--不,也不是什麽都想不起来。

印象中,她实行了寻Si的计画,但不知为何没有Si成,反而被一个没礼貌又邋遢的长发男纠缠上。男人有个粗暴但充满成熟魅力的冰山美人同事,还有一个让人不舒服的眼镜男後辈。

印象中,他们虽然都穿着西装,但b起讲道理,更喜欢动手动脚。

虽然毫无道理,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去过他们的公司。那里??怎麽说呢?那不是一般的大楼,甚至不在地面上,是一个特别隐密的地下室。

想到这里,她无意间m0了m0腰部,接着立刻弹起身来、打开电灯、掀起衣服。

「??还在啊。」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想找手机,却先在脚边看见了两件衣物。

第一件,是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白袍。她迟疑地将其展开,发现洁白的衣料一尘不染,却有不少g破和划破的痕迹,也不是她的尺寸。她沿着内领找了一圈,什麽都没找到,但一翻开衣角,动作便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放下白袍,慢慢地垂下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她刚才躺着的地方,有一团黑白相间的布料。虽然布料皱在一起,但上头的金银刺绣太过俗气、过时,熟悉到有些刺眼。

後来,她花了一个星期搬到新的城市、一个月构想、两个月召集人手,接着尽量不去多想,一心投入自己的计画。

偶尔,当夜晚万籁俱寂,她会打开相机,看看那些有人在的,或者空无一人的风景。每当银河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她便只能在清晨冰敷红肿的双眼,在踏出家门之前润Sh沙哑的喉咙。

她一边将门锁上,一边忍住不去想,这些也许就是地狱所施予的、对她亲手送走了所有人,却又独自活下去的惩罚。

木板桌、两张矮凳,虚拟实境的乡村景观,这似乎是近年来最热门的讲座布景。

在布景之外,除了两架正在直播的摄影机,还有一整个扇形阶梯讲堂的青少年,正盯着刚走上台的姜夕看。

「姜会长带领的亲善团队,将在今年进驻我们南澳少观所。我们将成为全国第一所由非政府组织直接挹注人力的观护所,这不仅是一项开创X的??」

——漠不关心。

在所长卖力介绍时,姜夕朝观众席一眼望去,除了敌意之外,最先感受到的就是这份情绪。

「她就是人工岛的那个。」

忽然,观众席中传出了这句话。所长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却再次被打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来预防我们进人工岛?」

所长没什麽反应,只是稍一扬起下巴,观众席後的铁栏杆便发出「硄」一声巨响,SaO动的听众们又安静了下来,但气氛远不如刚才平静。

「没关系。」

听见姜夕的声音,所长倒是立刻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所长犹豫了一瞬间,才点了点头,离开了布景范围。

审视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姜夕身上。

她翘起脚,习惯X地抚了抚衣领上的麦克风,听见粗糙的杂音後,才又开口。

「你们觉得,在重刑犯监狱工作的人,特地来到这里,等同於把你们当作预备犯。」

过了一会,有人回应道:「不是吗?」

「是。」

姜夕话音一出,听众席便爆发了混乱。她平静地听他们骂了几秒,又说:「我把所有人都当成预备犯。你们不同意?」

「所有人?那你g嘛选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这个系统有问题。」

她停顿了一会,直到听众和警卫们都静止下来,才接着说下去。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解决人的问题,而是系统的问题。当人没有足够的管道,来获取完整的、不带偏见的资讯,就无法出於真正的自由意志做出选择。也就是说,会後悔。」

「你谁啊,你说後悔我就要後悔吗?」

「我要做什麽轮不到你来说嘴!」

「又来了。会读书的就是好人?」

听众席又吵嚷起来,警卫立刻介入压制,而姜夕在一片叫嚣声中放下脚,将身子往前倾,手肘撑在分开的膝盖上,十指交错。

「这个世界上,有你所谓的好人吗?」

她的音量不大,嗓音有些低沉,但随着她缓缓抬起眼眸,听众席的气氛瞬间改变了。

「我就不说好听话了。每个人都有能力伤害别人,无论是伤害或不伤害,只有在充分理解自己的决定的情况下,才不会後悔??不过,就像你说的,会不会後悔不是由我来判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会长,请你下次不要突然脱稿!我都快吓Si了!」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我向上面保证了几百次说不会出事,要是你们还没进来就被抵制,我真的只能马上辞职回家。」

在所长的陪伴下,姜夕踏出了南澳少观所的大门,正要上车,却又被喊住了。

「姜会长,你是不是??还没放下那个案子?」

「案子?」

「要知道多少才能不後悔,是我们要一起m0索的事。你最後说了这句。」

「那句啊??」

姜夕将手肘搁在车门上方,想了想。

「所长,你觉得医生跟Si神有可能达成共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2053年,在团队成员各方游说下,基金会里的第一个亲善团队进驻了国内最大的观护所--南澳少年观护所。规制的修改尚未完成,目前只是依附於观护所内的医疗系统,但在所方的支持下,已经有了相当的自由度。

姜夕虽然没有加入辅导,但由於繁重的管理工作,还是在观护所内获得了宿舍。新的系统有着超乎想像的事务要处理,她将近一个月才会离开观护所一次,而在这种日子,她不会直接回家,而是会在街上到处散步。

有时候,她会在大楼边缘、树上、公园湖面上、路边的大货车上,看到穿着白衬衫、西装K,打着领带的人。其中有男有nV,有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人,也有国高中年纪的青少年。他们大都只是坐着或站在那里,偶尔走入人群,在无人知晓的时刻消失无踪。

也许是因为城市太大了,也许是因为太少这样走在人cHa0中,两年多以来,姜夕从未在其中见到朝的身影。

突然,姜夕的耳边爆出了一声怒吼,结结实实地吓了她一跳。

「你说什麽,那个混蛋到处说我学他?」

声音有些熟悉,她连忙抬起头,被人cHa0推着,与一个戴着眼镜、对着手机大骂着的青年擦肩而过。

「我本来就是日本人,当然是我先拿的!他根本不懂刀,只是看了那些鬼东西才??我没有看!谁要看那种低俗的东西!我对那种平灵一点兴趣也??」

随着背影被人cHa0掩盖,怒骂声也逐渐变小。姜夕遭到非自愿获得的资讯冲击,半张着嘴,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对方早已不见人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2053年的圣诞节早上,南澳观护所里,一个消息传进戒护大楼,原本因节日而浮躁的氛围因此变得有些古怪。

「请假?」

「什麽意思?」

「吊着点滴来上班的人,会请整天假?」

「真的是请假吗?会不会是??」

一时间,所有少年少nV都在讨论这个不可思议的事件。到了中午,舆论已经完全变样了。

「听说又是加班太累,摔下楼梯。」

「啊?但她上次这样的时候,还不是石膏打一打就回来了?」

「该不会,这次是??」

「一定是这样??不然,那个人不可能??」

距离观护所一小时车程,两房一厅的套房中,「加班加到神智不清,从楼梯上摔下去,撞破了脑袋,正在医院抢救」的姜夕,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丧事都快办完了,脑袋里只想着待会要买J腿还是排骨便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为何,昨天一回到家,她就突然来了休假的兴致。

被拜托带消息的同事非常恐慌,每隔半小时就打来确认她的情绪状况,到了半夜,她不得不把放在床头充电的智慧型手表戴回去、打开脉搏侦测、将资讯即时共享给对方。

除此之外,由於她平时过度加班、工作进度超前太多,就算临时请了一天假,後果也只是呼呼大睡了十二个小时,睡到头有点晕而已。

到了车站,她才发现旁边多了一栋百货商场。与两年多前,刚搬来这里的那天相b,这里繁华得不可思议。除此之外,便当的菜sE变少了、价钱变贵了,车厢里的装潢倒是完全没变。就算旁边突然出现一本奇怪的书,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她伸出筷子,夹起了躺在便当盒边缘的卤蛋,却发现记忆中的四分之一颗,已经变成了八分之一颗。

晚上六点,她提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走出便利商店,因为时间还早,便在隔壁的书店逛了一圈,才继续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晚上六点二十五分,她坐在被撬歪了的铁栅门外,一直等到二十九分的闹钟响起,才重新站了起来,钻进闸门。

大约十公尺远的铁轨上,有个人影坐在夜sE里。她眯起眼,接着松了口气,向前踏出了步伐。

「真是稀客。怎麽,又想Si了?」

废弃的月台上摆满了姜夕带来的食品。从购物袋里一样一样拿出来,却感觉拿个没完时,她才发现自己不小心买太多了。

在食物中间,摆着一盏刚才在书店看到,才发现忘了考虑照明而买的圣诞树造型夜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在食物对面坐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他的领带意外地端正,衬衫上也没有一丝皱褶。

「你才是,居然都学会打领带了。小奈利教的?」

「哼,我本来就会,不用他教。」

朝嘴上反驳着,手上接下姜夕递来的酒瓶,俐落地扭开瓶盖、将清澈的YeT倒入一旁的两个小酒杯、递了一杯给对方。

有些迟了的节庆氛围洋溢在安静的空气中。

满到溢出酒水的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了「嗵」的声响。

「殿里派了助手来,处理我原本的业务。虽然我名义上还是管辖这里,但实际上是殿里的指导员,平常教教新来的使者,偶尔带他们回这里实习。」

「这样会很忙吗?」

「跟原本b起来,算闲吧。」

「这样啊。那怎麽不来我这边坐坐?」

说完,姜夕夹了一口腌海带,嚼了一会,才听到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知道,使者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辖区,而且我回来的时候,你早就不知道搬去哪了。」

「说得也是??嗯?所以我其实是住在小奈利的辖区?」

「没有吧,他一直都是管北九州??」

话说到一半,朝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迎上了姜夕的目光。

「你怎麽知道我不在北九州?」

两人对视了一会,双双跳了起来。

「怎、等一下,不要丢--」朝一边闪躲像飞镖一样S来的筷子,一边为自己辩驳:「我也没办法啊,南澳又不是我的辖区!」

「那为什麽小奈利可以?」

「他也算是高官政要,哪有人管得动??」朝注意到姜夕抓起了炸J块盒,连忙伸手抓住。「好啦!对啦,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但我不行啊!」

「为什麽不行?是不行还是不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等等,是真的!是因为默特Si盯着我,怕我又??」

「又怎样?又去找一个人类浪迹天涯?」

「你到底??我又不是喜欢才那样!啊,我没那个意思??」

两人嘴上吵嚷着、手上抢夺着炸J块,又在地上扭打,直到前监狱医生使出袈裟固,朝才脱口而出--

「她怕我又想威胁代表!」

话一出口,朝就知道自己被设计了。

月台上安静了几秒,姜夕松开手,独自站了起来。她先是疏开纠结的发丝、拍掉衣服上的食物残渣,又用鞋尖在地上扫出一小块空位,才坐了下来。

夜晚的废弃车站一片宁静。

「朝先生,我们谈谈吧。」

朝迟缓地撑起上半身,感觉到关节在喀喀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抓住改革的火星,一切代价都是必然。

当代表站在大厅里,背对着那颗巨大的水球,看见叛逆的下属凭空出现、一刀砍来时,他还以为,交接的时刻已经到了。

他不怕Si,但有些後悔。

「叩、叩。」

听见声响,他放下手里的公文,还没出声,办公室大门就被打开了。默特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叠公文夹。

「谢谢,放门口就好。」

默特点点头,却一路走到桌前,将公文放在对方手边,接着转身就走。

「??谢谢。」代表对着重新关上的大门喃喃自语,接着叹了口气。

明知道对方本来就是这麽??有效率,但代表心神不宁地翻着公文叠,不确定到底是作贼心虚,还是因为那时候??

不。何必欺骗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千七百年,扣掉前四百年只有偶然巧遇,至少也有三千三百年一同打拚的情谊。

五十殿正式成立之前,默特偶尔会主动找他吃饭,出差的时候甚至会带土特产回来。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只有开会跟送公文才会碰面、碰到了也惜字如金,都是因为??

翻动公文的手停在空中,过了一会,才又放了下来。

他弯下腰,头越垂越低,最後埋进双臂之间。

无论怎麽看,事情变成这样,都是他自己选的。

刚建成不久、尚未正式启用的大厅中,漂浮着一颗巨大的水球。他站在墙边,他的夥伴站在球的正下方,被淡淡的萤光垄罩,手中捧着一个四方形的黑sE物T。

与他交换了眼神後,夥伴扬起手,让物T缓缓浮空、穿透水球,笔直地抵达水球中心。

「恭喜你??」

夥伴放下手臂,一边走向他,一边开口说道。

「终於,你的理想成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那麽快,还要让所有人接受才行。你确定身T没问题?」

「没问题,还剩点边角料。」

说着,她平淡地取出一小团麻布,递到他面前。

「土特产?」

「是纪念品。」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几个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麽啊,你去哪里玩了?怎麽不带上我?」

「因为你也在。」

「我也在?」

他停顿了一会,接下布团,掂了掂重量,又说:「明明有无穷无尽的时间,真是Ga0不懂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b较好。」

「欸?你是在提醒我要保持距离?」

「不如说,我会尽力确保这件事。」

「哈??说得也是。这样要是有人拿你威胁我,我还能稍微考虑一下??」

他握住布团,环视气势恢弘的大厅,又看向发光的水球。

「??看要株连几族。」

夥伴没有回应这段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对方离开後,他低下头,拎起麻布一角,倒出了一个漆黑的圆环。

--并不是完全漆黑。但当他就着水球的光芒查看时,却发现上头有着无数细小的光点。

「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由夥伴的血凝固而成的,是个小巧的圆环。

他知道这个东西,在人间,印章有时候做成环状,方便携带。然而,他仔细找了一圈,没在黑环上找到任何刻印。

幸好,他还知道除了印章之外,人类也会用戒指的材质和颜sE来区分阶级。通常h金是贵族戴的,银是平民,铜则是奴隶。

??那黑的呢?

他苦苦思索,终於想到以前打仗的时候,曾经看过属下在拇指上配戴类似的环,据说是辅助拉弓用。阶级象徵与他无关,战斗倒还实际一点,於是,虽然宽度差得有点多,他还是按照记忆往拇指上戴。

果不其然,戴不进去。

大拇指不行,食指总可以吧?他稍一用力,虽然有点勉强,但确实戴进去了。

只有一点美中不足。

戒指虽然能转动,但被关节卡住,怎麽拔都拔不下来。他无助地转向对方离开的方向,很想现在就把送礼的人找回来,但这样未免太lAn用职权了。

最後,在cH0U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砍掉两根手指後,在血泊之中,他成功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可是不知为何,任凭他从各种角度转动、按压戒指,什麽事也没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只是装饰?真是的,把自己的身T当成什麽了啊?」

他仰起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水球宁静地悬浮着,黑sE的核心尚未面世,但即将成为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