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玫低头沉默,沈重霖愈加愤慨,“她能从一个下堂妇做到摄政王妃,你觉得她仅仅是凭着运气好?” 难道不是么?大家都这么认为,难道会有错? 沈重霖气到喘粗气,“想想你这几次与她交锋,哪次你讨到过便宜?都已经上过当了,你怎么还学不乖呢?” 苏玫郁结于心,不舒不快,“我就是看不惯她小人得志的样子。” 沈重霖被苏瑜这话说得滞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跟苏玫在这里争论这件事毫无意义,因为她目光短视,毫无见识,她只把苏瑜想象成一个普通的后宅妇人,认为施施小手段就能轻易叫她翻不了身或者出尽丑态,丝毫没想过自己栽了跟头的根本原因。 沈重霖闻声,只觉脑子轰隆隆的响。苏瑜知道他的官儿是怎么升的?什么叫她心里有数?她都知道些什么?沈重霖身子往一旁倒去,手伸出撑着百宝阁才没有坐到地上。只是苏瑜的话,让他有种被剥光了丢在大街上被人指点的即视感。 “她真是这么说的?” 苏玫发泄得差不多了,见着沈重霖脸色脸色又青又白,也吓得渐渐收了哭声,“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打我一巴掌,我的脸都丢尽了。”一想到此处,苏玫就恨不得将苏瑜狠狠放在脚下踩。 沈重霖稳了稳心神,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苏玫,“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到了她?” 苏玫被盯得手一松,手里的鹤嘴壶掉到地上碎得叮咣乱响。她不说话,沈重霖就一直盯着她。苏瑜只得避重就轻,“我一进将军府就碰到曲二姑娘,她说她想叫苏瑜难堪,让我帮帮她,我想着曲二姑娘的阿爹是不能得罪的,便应下了。” “那你们都做了什么?” 苏玫知道瞒不过,老实交待了。 沈重霖愤恨的刮了她一眼,“糊涂,就你那脑子让人枪使了知道么?弄不好,全家都得赔进去。” 苏玫被沈重霖这句话给吓到了,她没想那么多,她也看苏瑜不顺眼,只是想顺道欺负其负她罢了,“夫君,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沈重霖直觉脑仁突突的痛,看着缩着肩,瑟瑟抖抖的苏玫,眼中尽是透顶失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如今这副模样,想来那曲二姑娘肯定也没讨到什么好罢。” 不行,等到天黑后,他得再去趟相府。 刑夫人堪堪回到太蔚府,一进门就吩咐人去将独子白振羽找来见她。 自从在张夫人嘴里听说上元那夜他同一个姑娘相携赏灯,那时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先前羽哥儿有意无意提及不愿与岳家结亲,她还玩笑问他是不是有旁的心仪的姑娘,他否定的回答掷地有声,弄得她以为是羽哥儿脸皮薄,又与岳家眉姐儿相识羞臊的缘故,他竟是骗她的。 如今想来,他骗她,也是想维护那个姑娘的名声,这点他到想得细致。 “我只奉劝你一句,以后不准再招惹她,就算在大街上碰到,能绕着走绝对不准碰面。” 沈重霖拂袖而去,那扬起的袖角,每一寸每一缕无不透着厌恶和疏离。 苏玫怔怔的看着沈重霖消失在门口,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沈重霖气急败坏走过月洞门,他一拳打在花径边上那株略歪的绿柳树上。稍微发泄一下,再添上几个深呼吸,终于让他燥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一想到当初在长公主府上,面对众人的指责和轻视,苏瑜仍清雅端庄,从容淡定的模样,沈重霖也曾在多个午夜梦回时辗转反侧,说起来他一直都没好好了解过她。当初阿娘因贪她的嫁妆抬她进门,她每日克守规矩晨昏定省。自己不愿在杏玢院留宿,她派人拦路三请四请,那时的她何曾是这般的犀利? 若是她之前肯用心计在他身上,是不是就不会有苏玫进沈家的事了? 这些年也知道当初其实是他被苏瑜给休了,而他碍于颜面和尊严死守着自己亲书休书的说辞。那时她定是恨极了他吧,否则断然不会在重逢时扫过来的眼神冷得如冰似雪。 那段孽缘结束就结束了,这辈子他没想过还能再见到苏瑜,她就来来过他生命里的一股风,转了一圈,又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偏偏天意弄人,不仅再见了,她还再嫁给了他的对头。 苏玫说,自己这官儿怎么来的她心里有数,有什么数?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此刻沈重霖的心糟成一团乱麻,细想他进相府献策,以及策略实施,每一步都谨慎无漏,她从哪里知道的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