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第229章 亲近(中)(1 / 2)

('\t\t\t第两百三二章亲近(中)

长亭心头一抽,真心想大嘴巴子抽他,奈何手上又软着实没劲,张了张嘴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才算解恨!对得住她?他死了叫对得住她?她陆长亭是陆长亭不是苏妲己更不是薄姬!谁的命都是命,都不是平白无故路上捡的!他要救陆长英可以,可当时就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飞刀、射箭、将陆长英拉开...蒙拓偏偏选了最笨的那种!

长亭心里软得似一滩水,这么多法子,奈何情急之下,蒙拓脑子里只有最笨的那一种...

毕竟马上那个人是她的哥哥...

长亭偏坐在床榻上,伸手握了握蒙拓的,冰冰凉凉的,身子还虚着呢。

“你一直都对得住我...”长亭一埋首,抿唇笑了笑,问他现今感觉何如,“...张先生说你热退了就能醒过来,可你热都退了两天了,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我又怕是因失血过多,哦,对了,你不晓得吧?当时战场上那些个郎中不敢拔箭,哥哥遣阿堵将你护送回来的,是我让张先生拔的箭,张先生劝我不拔必死无疑,拔了还有一线生机,我便眼睛一闭再一睁就让他给拔了...”长亭仰眸笑笑,“等你有精神了,你得拎着四色礼盒登门给张先生道谢哦。”

蒙拓反手轻捏捏长亭手心,“你随我一起去道谢。”

“好,我提早备下四色礼盒便是。”长亭婉眉浅笑,心中无限感恩。

蒙拓将醒,精气神都不是太好,还得卧床将养着。他这一醒,四方来客,陈妪亲自拎了东西来看,谢之容遣了身边顶有体面的大丫鬟采芝送来阿胶膏与参粉,三夫人崔氏最实际送了一小瓦鸡汤来,一闻就闻得出来,这不晓得炖了有多久,加了多少好料,长亭一撩袖子吃了半盅,余了半盅给满秀补补,这么些天了,长亭睡着的时候满秀醒着,长亭醒着的时候满秀也醒着,白春要照顾长宁,珊瑚、碧玉两个小丫头被长亭惯得不经事,就余下个满秀顶着天不垮下来,谢之容安顿完庶务过来时见长亭身边就只一个还留着头的小丫头跟着不觉惊讶得很,“我们陆家大姑娘身边怎么还能缺人伺候!”

没事儿的时候,长亭倒是确实没觉察出来身边人不够,如今手忙脚乱,小长宁正长个儿闹别扭非得要练武,胡玉娘和她凑一块儿,两个没事就扎马步,谁去弹压都压不住,只能将白春留在研光楼...

谢之容提起这事儿,长亭方才抚额,“不仅大姑娘缺,二姑娘也缺...”想了想,“待过了这事儿,嫂嫂记得提醒我小苑该进人了。”长亭一抬首见谢之容妆容齐整,面容风轻云淡,坐如巍然不动十分有气势,长亭心下一叹,谢之容知道陆长英孤军深入吗?说来说去,这根儿还在她身上,如若蒙拓不受伤,陆长英便不会冲冠一怒,陆长英若不冲冠一怒,他便不会一意孤行,若他不一意孤行,他现在应当是带着谢之容去通州的庄子上名为查庶务,实为安享玩乐...

“哥哥没来信?”长亭明知故问,“阿嫂,你莫慌,若不来信许就是要回来了。”

谢之容抿唇一笑,梨涡浅淡,话声柔极了,“来了的,他说他定会在桃花落尽之前回来。”

陆长英不要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给媳妇儿寄信不给妹妹寄!

长亭滞了滞,她可算体味到那些个恶毒小姑子都是个什么心胸了——是一种很塞很塞很塞,跟嫁闺女儿似的心胸...

陆长英来信说他将在桃花落尽之时回来,他同谢之容这样说,那便定会这样做,稠山上的桃花谢得晚,最迟五月最早四月,也就是说他将在五月前率兵回归,长亭将这话同蒙拓说了,蒙拓却摇头,左手抬不起来便一只手拿着药盅一饮而尽,养了几日脸色好些了,说话也有了点气力,“...不容乐观,烂船上有三斤钉,陈家这一手玩得很好,你哥哥险些没有招架住,靠什么赢的?靠陈腆当成突破口赢的,既已击杀了陈腆,下了陈家脸面,保住陆家声誉与地位便及早抽身最好。士家本就没有多少将领,陆家门里秦将军算一个英雄,黄参将是可塑之才,余下的人无一人可用。我的兵马还留在那处,可一个好的将士敌得过百万雄师,秦将军尚且分身乏术,靠黄参将后一局恐怕不那么好赢。”

“也是为了你,哥哥才下的这个令!”

蒙拓这么说陆家,长亭嘟囔两句,“不好赢,可也不会输啊。你别跟嫂嫂和大母说这些话,咱们耐心等就是了啊。”

蒙拓阖眸闭眼假作不知,长亭“啧”了一声,推了推他,“你别装没听见哦。”蒙拓笑起来,右手一伸便顺势将长亭拉进怀里,闷声道,“我听见的,你放心,你哥哥比你精。”眼神看向窗棂,动动唇角,“不出意外,二哥的兵马也要动了。”

石二郎石阔?

长亭一愣之后,当即明白,蒙拓受了伤,身为大舅兄的陆长英冲冠一怒,那身为一向与蒙拓十分亲近的石二哥石阔亦然必定现身,为蒙拓挣场子事小,定下陈家老巢归谁姓事大。

如今是不想帮,也必须帮了。

陆石两家,越缠越紧,越缠越紧,隐约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陆家百年都昌盛过来了,如今的赌注下得非常之大。

长亭本半偎在蒙拓胸膛上,听他那颗心砰砰砰地跳,长亭慢慢平复下来,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她看人没走过眼,陆长英只会比她更精明,怎可能看走了眼?缠得紧便缠得紧吧,这个世道,妖风狂怒,再大的参天大树都有可能被这风吹倒,只有两棵树连在一块儿方才安稳妥帖一些。

蒙拓虚扶了一下长亭,这姑娘心大,正好压在他伤处。

“我还等着你哥哥回来主持婚宴呢。”蒙拓脸藏在暗处,十年咧嘴笑一回,看看这下陆长英还敢不敢给他排头吃,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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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蒙拓所料,未隔三日,石阔于幽州出兵,石阔一动,万事尘埃落定。

陆长英一意孤行追击的不过是陈家余党,陈老太爷将陈家嫡支与青年一代很得用的后嗣全都带到了建康城,留下长孙陈腆与几个身强力壮的族亲镇守城门,其中便有他的三子与他庶子二房的次孙,血缘都不远,既然血缘都不远那么这便意味着这整桩事儿,他们大约没有决策可大概也说过话出过招的。陆长英想出的只是一口气,陈腆不争气,连战役都没顶过遭流箭射死,那陆长英这口气便一定会找剩下的陈家人出,再者说了,还留着他们作甚?等着他们缓过气儿来再捅陆家一刀?陆长英连君子都不做了,还指望他做菩萨?

长亭在闺阁断断续续听了几耳朵,一听到幽州动了身,当即放下心来。

石二郎深谙韬光养晦之道,这些年头,他便守着幽州过,从未以惊人之姿出现在世人跟前,好似将什么光芒都让给了石闵,他很少出头故而在外头的名声恐怕还没有蒙拓大——自从这桩亲事定下来后,蒙拓名声大振,但凡事都加了个前缀,平成陆家的姑爷...蒙拓翻了眼白,再黑了面容,也只能乖乖应下。

这回石二郎出动兵力,是在旁人意料之外,蒙拓意料之中的。

五月桃花将落尽,陆长英如约而至,蒙拓已然能下床了便同长亭一道站在门口等陆长英,谢之容搀着真定站在廊口,长亭看谢之容的背影,嗯,看上去蛮镇定的只是脚藏在裙裾中微微有些向外偏,还是等不及了吧。长亭抿嘴笑一笑,蒙拓埋首温声问她,“在笑什么?”

长亭抿了唇,斜眸静目,“没什么,就是哥哥回来心里头高兴呢。”

蒙拓也笑了笑,趁没人瞅见,伸手摸了摸长亭的脑袋,顿时将长亭闹了个大红脸。

众人未等多久,便有将领来报,再有将士二报,之后陆长英重盔加身自东边而来,石阔与之并肩而行,再之后便是黑瘦了一圈的小秦将军与黄参将,长亭便眼见着谢之容脚后跟微不可见地轻轻掂起来既想跨步上前去迎又害怕在真定大长公主心里头落了个没规矩的印象,形容非常之纠结,陆长英越走越近,长亭有些想扑上去,忍了忍到底忍了下来。

这世上能伴人走过余生的既非父母亲眷亦非儿女后嗣,而是伴侣。

现在这种事情,叫谢之容拽住陆长英问来问去就够了,她便默默看着,时不时添薪加火便可。长亭寞然向后退了退,正好退到蒙拓身边,蒙拓虽大病未愈却仍旧站得笔直,像一棵柏树似的让长亭一退后就能靠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马蹄愈近,陆长英翻身下马,先同真定作揖问安,“孙不孝,先斩后奏,还望大母莫怪!”

真定眼眶一红,拄着拐杖作势要敲陆长英小腿,“你便是个英雄!带着人马夜里就走了!你将大母和你媳妇儿、妹妹放在哪处了!你当真就不要这一家子人了!还嫌我们家的丧事办得不够多?”真定是当真气恼,自打蒙拓奄奄一息负伤回平成后,真定越发坐立难安,都是老人家了,日夜寝食难安,身子骨再硬朗也撑不住,长亭当下请谢之容瞒着真定大长公主让张先生在她的汤药里加了安定的药材...

真定拐杖往上一指,“白灯笼可是才换下来的!”

陈妪赶忙朝地“呸”一声,“说者无心说者无心!”,真定这才平了平心绪,看向陆长英身后遥遥站立的石阔,石阔知机当下一个跨步上前恭恭敬敬地给真定大长公主行了个大礼,“小辈石家阿阔,行二,字叔寄,给真定大长公主见礼,大长公主近来瞧上去身子骨比以往更康健了。”

石阔和陆长英有些像,倒不是面容,而是气度,硬生生的就是一种世家子的气度。石阔偏武气一些,陆长英看上去更清贵,可根儿上的气质是差不离的。怪道石猛看着次子有些心塞,自个儿儿子不像他,确实也是够心塞的。

真定大长公主受了石阔的礼,语气一下变得客气,“劳二郎君记挂,家中儿孙主意大,老身便更要保重好身子骨,否则剩下两个姑娘可都还没出阁呢。”边说边狠狠剜了陆长英一眼,侧了身,小厮当即机敏地去作势推门,一行人便往内厢行去,谢之容回过头来看了陆长英几眼,眉眼端庄却嘴角却轻轻向上翘。

嗬!哪有能从始至终淡定的人儿呢!

长亭心里笑起来,看着陆长英好似瘦了一半的身形,不由又觉得心疼,望了望蒙拓,蒙拓面无表情地微微弯腰下来,长亭正好凑耳轻声道,“若是往后都不打仗了便好了。”

说完便觉自个儿太过天真,这仗还有得打呢!

一座一座城池吃,太慢了。

陆长英一回来,陈家态度一定,石猛该有大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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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内厢,石阔认认真真地给真定大长公主行了个大礼,真定大长公主也不留他,只说,“...特给二郎君收拾出了一个小庭院,就挨着阿拓的院落,带过来的兵马暂且叫他们住在西山大营里可好?一早酿好了烈酒,肉与酒都管够。”

石阔清朗笑称,“谢大长公主挂心!”

白衫广袖,意气风发,却可见自谦与恭谨,很有风范。

一路过来都累得很,真定大长公主也不留人了,再骂了两声陆长英便放他回正院去和媳妇儿说悄悄话,又与石阔漫无边际地寒暄几句便打发蒙拓亲去送他,留了长亭与长宁大眼瞪小眼,真定大长公主手一挥,放了两个姑娘,“都回去吧!”长亭牵着阿宁起身作揖便折身告辞,哪知脚一迈便被真定大长公主轻声唤住,“阿娇,自个儿着紧些,你母亲的嫁妆单子在陈妪处,晚上我叫她给你送过去,你自己想想研光楼里头都带哪些人过去,留哪些人照顾阿宁,还有玉娘...若留在陆家发嫁,总比跟你一道去石家好对吧?”

长亭一愣,掩眸笑起来,“端看她自个儿怎么想的呢!”

真定叹了叹,挥挥手,让两丫头先走,“也是,看玉娘怎么想,我瞧着阿堵可比岳番靠谱多了...那岳番现今都还没音信,养在我们陆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你同蒙拓吱声儿,若岳家看不上玉娘,我们也不求着谁啊。”

长亭笑得疏朗,脆生生地应了唉。

两个丫头将一出门子,真定便同陈妪叹,“...若是石二郎也...”话到一半,硬生生憋了回去,蒙拓可是拿命救了陆长英的命啊!陆家再嫌他就是以怨报德,真定却没法儿不为孙女委屈,“这便要嫁了!和庾氏做妯娌!实在是...我冷眼看那石二郎着实是个不错的,风姿也有,也不似蒙拓那样寡言少语...若当真石二翻了身,难道叫阿娇跪在那庾氏脚下称她皇后啊?”

再开明的老人家总是难过这道坎儿。

陈妪躬身轻笑,“寡言少语不好吗?奴听得石二郎君如今的后院可都是养了两个极美貌的妾侍呢。奴都能听说,可见石二郎君的后院大抵不太太平。您是愿似蒙郎君沉默地一心一意守着大姑娘,还是像石二郎君那般养美纳小,名士风流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真定不说话了。

开玩笑,这事儿摊谁身上谁知道。

真定仰头叹了叹,十分认命,“罢了罢了,嫁就嫁吧!大不了阿宁的亲事好好挑罢...”

在很久之后,真定想起今日这番话不觉造化弄人。

石阔过来既是顺道来问个安落个脚休养生息,又是攥着蒙拓的终身大事趁机来向陆家定日子,定来定去定到了七月初,石阔说这是庾氏的意思,先从蒙拓娶起,他与石闵的婚事再跟着走,也算是对陆家的敬崇。话都撂这儿了,真定再端着便显得有些不识趣,毕竟这结的是亲可不是仇。两人一合计,当场敲定,定在七月初十,从平成发嫁至冀州归家,长亭的亲事如此一来,方才真正提上了议程。

娥眉夜里过来送嫁妆册子,总共三十来页,这还不算谢文蕴留下的嫁妆,白春林林总总添了几笔,不由咂舌,“...这大约是平成十年的总收成,良田五千亩,十个大匣子的金条,还有两匣子古玩玉器...”长亭捏着嫁妆册子,这年头陪地陪古玩玉器都比不上直接陪上几匣子金条,若世道再乱点恐怕五铢钱也用不成了——毕竟五铢钱是大晋通用,一旦改朝换代,五铢钱就是废铁。

这点儿东西虽不至于挖空陆家,可如今既要养兵又要养民,能存一点是一点能攒一点是一点,免得世事无常,到时候遭阿堵物堵住了路。

娥眉笑靥如花,“十匣子金条,五五对半分,一半是大郎君出的添妆,一半是大长公主加的。余下的良田五千亩是公中出的,耆老倒是没怎么说话,只是三爷嘟囔了两句,遭三夫人一吼便也太平了。”

三十来页澄心堂纸沉甸甸的。

次日问安,长亭特意留在后头与谢之容一道走,陆长英一回来,谢之容如沐春风,整个人气色红润且言笑晏晏,长亭便望着她笑,“可见哥哥是味药,专治嫂嫂的症。”

谢之容面上绯红,掩袖嗔怪,“姑娘大了,口无遮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长亭笑得清朗,亲亲热热挽了谢之容的胳膊,话锋一转,说起那三十页的嫁妆来,“...昨儿送来我的嫁妆,厚厚一叠儿,规整得好极了。大母如今是不太管事的了,阿娇一想这定是嫂嫂的手笔,还没来谢谢嫂嫂与阿兄...”

谢之容神容极柔和,拍拍长亭手背,“好好同蒙将军过日子吧,便是谢谢我与你阿兄了。蒙将军是个好人,虽与他相处不多,可既你哥哥点了头,他约莫也差不到哪里去。甭搭理外人那些话,说得难听狠了就一巴掌扇过去,那起子人给脸不要脸,你便不要留情面。”

没接嫁妆的话茬,长亭安了一颗心。

如今、往后,光德堂可都是谢之容当家!

可别陆长英一意孤行非得添她嫁妆,谢之容心里头留了根刺,她倒是拍拍屁股嫁了,若因这事叫谢之容与陆家生了嫌隙,可谓得不偿失!财物有多要紧,世道越乱,长亭越体味到。

听谢之容说得直白,长亭不由婉然笑开,看谢之容婉约端正的眉眼,不觉陆长英娶了个好媳妇,陆家有了个好宗妇——如是,为着孩他娘,在婚事上耍一耍手段也是完全可以原谅了嘛。

“一定好好过。”长亭点头,身形微不可见地向谢之容靠了靠,婉声如呢喃,“阿容阿姐与哥哥也好好过,早日产下麟儿好叫陆家后继有人...”长亭不由一叹,“往后与嫂嫂再见面,怕便难了。”

与陆家的人,再见面,都难了。

待石阔诸事皆宜,蒙拓亦将养得差不离时,已经至六月中旬了,蒙拓依依不舍不想走,想一想再过一个月就能名正言顺地搂着长亭招摇撞骗,哦不,招摇过市了,蒙小将军的心里权衡利弊之后便策马回城,安安心心准备做新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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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标题少打个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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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七月初十还有二十五日,二十日,十五日...

其实临近要出阁,心潮最忐忑的倒不是新嫁娘——研光楼的新嫁娘悠然自得地敷衍着绣绦子,时不时听小阿宁背背书,和玉娘斗斗嘴,再问问满秀想嫁啥人闹得人姑娘满面通红,长亭的出嫁时光在逗猫惹狗中度过。反观正院,谢之容忙里忙外既要与石家过来的婆子媳妇斗智斗勇,又要兼顾陆家发出去的观礼名帖,出嫁的日子越近反倒是谢之容越坐立难安。这可是经她手办出去的头一桩事儿!办得好是本分,办不好是笑话,来来回回这么多事儿,见了陆家的管事见石家的婆子,同这个斗心眼同那个耍手腕,谢之容可算是将闺阁里学的料理后宅那些个招数大展了一番拳脚,故而这姑嫂二人一个寝食难安一个倒是被养得白白胖胖。

陆长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提溜起长亭,耳提面命,“自个儿的婚事自个儿去办!你嫂子熬得饭都吃不了了!”

长亭瓜子壳一吐,泪眼汪汪,这姑嫂问题果然自古以来就是大忌!

还好她要嫁出去了!

泪眼汪汪怀揣着同样感想的还有胡玉娘,长亭没得做新嫁娘的觉悟与感怀,胡玉娘却日日哀怨地看着内厢,什么都想带走,“...我刚来的时候这株矮子松还没长出枝桠来,如今都快有我脚踝这般高了...还有挂壁上的屏风,是娥眉亲带我去库里找出来了,便也带不走...”

长亭抬眼望过去,哦,那方屏风啊,确实是,胡玉娘将来的时候不喜欢什么芙蓉啊、十八学士啊、竹松雾霭的屏风,便悄悄将它拿下来藏在床板上,而后娥眉听闻了便带着真定大长公主的腰牌领着胡玉娘亲去库里挑了一副,挑来挑去挑了副寿桃图,几只大胖寿桃粉粉嫩嫩的就这么挂在长亭喜欢的水墨丹青旁边儿,瞧上去也是喜庆极了。

“要带走就带走呀。”长亭笑嘻嘻,“谁还不许你带呢?”

胡玉娘两眼含泪瞪了瞪百无聊赖的新嫁娘,恶狠狠道,“是时光带不走了!时光!往后谁还能在三九天里跑过来拿臭脚丫子蹬我呀!谁还能抱着我哭呀!我在这儿住了快三年了...我挨着爷爷都没住那么久...”玉娘说着哽住了,“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颠沛流离的日子过惯了,在深山里头守林的时候都是一个地方住一夜,居无定所,食无安逸,这里是她待得最长也最安稳的地方。她不过是给了长亭姐妹一壶热水和一碗热粥,长亭却给了她一个安稳度日的生活,玉娘抹了把眼睛,泪眼迷蒙地再环视了一圈,心里头酸酸涩涩的,跟自个儿出嫁似的。

长亭伸手抱了抱玉娘,轻拍她后背慢慢哄,“你若想留在平成便留在这里吧。大母也想你留在这儿呀。”

“那不成!”玉娘靠在长亭肩头,不容置喙地否定,“我们两得一道。”

长亭也将下巴搁在玉娘肩膀上,“嗯,我们两一道儿。”

临到七月初五,要带走的嫁妆与各式各样的物什都备好了,研光楼上上下下都屏住一口气,里头的人脚下跟装了轮子似的来来回回没停过,特别是满秀,好似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叫她警觉。长亭摇摇头,只觉这群人还得练练,看看人娥眉,任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七月初六入暮,长亭将把冰碗吃下肚,陆长英就来了,坐在正堂上看着幼妹,隔了许久才说话,“都收拾好了?”

长亭笑着点头,“都收拾好了,全打包好了放偏厢里。”

陆长英手搁在膝头,叹了叹,便笑起来,“胡姑娘也跟着走?我听阿容说,整个研光楼都搬,阿宁搬到荣熹院去,上到满秀下到珊瑚碧玉,你带走...这研光楼便空荡荡的了。”

陆长英尽力说得不那么落寞,可长亭也看出了点儿神色。

长亭笑了笑,“也去的,跟着我一道过去,左右我嫁过去了就独门独户的,她住着便住着也不算不合规矩。阿宁不也闹着要同我一道去吗?被大母哄了一顿之后这才消停呢。”长亭顿了顿,不由心塞,这咋哪个都要她个新嫁娘安抚啊!“哥哥也别觉着这儿空,待侄儿侄女一出来,光德堂怕是还不够住呢...那时候我回来也得住这儿,谁也甭跟我争。”

陆长英本欲伸手摸摸长亭脑袋,手抬到一半便放了下来,旧事重提,“我叫张黎和你一起过去罢。蒙拓身边没有得用的谋士,张黎很好能辅佐他,不仅仅是现下打江山还能帮他之后立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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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晓得吗?”长亭笑问道,“张黎晓得吗?他也乐意同我们去冀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