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愿没等着顾和去医院接他,他自己提前从医院回了家。
叶邯的话在他脑袋里不停打转。
“顾和没有必须的理由喜欢你,他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他该做的都做了。从愿,你不能再要求他这么多。”
从愿坐在出租车的后排,高速流动的空气产生的风声,车外汽车的鸣笛声,还有路人的说话声,从愿都听不到了。
他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思绪。
按照叶邯的说法,他不应该再缠着顾和找他要关注,但是……
那样的话,他在顾和家里住着的意义在哪里?
难道真就就只是借住的关系吗?
他觉得这不公平,他们明明是兄弟,现在却要像陌生人一样冷冰冰,那他之前那些讨好渴望都不算数了吗?
这不是变相的否定了他的过去,并且斩断了他和顾和交好的未来吗?
他才不要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叶邯说的话也的确没错……
直到回到家里的时候,从愿看见鞋柜里并排摆放的两双鞋,一双白色,一双蓝色,亚麻面料的鞋面,上面织就的纹路交叉纵横,他突然有了想法。
从愿换上鞋脚步轻快地上了二楼,他先是去了一趟顾和的房间。
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是抱有极诚恳的心的,他只是拿了一条黑色的平平无奇的领带,这样的领带顾和有好几条,他只拿了一条。
应该没关系的。
拿完东西,他偷偷摸摸的在门口瞻望了一下,假装自己是什么技法高超的江洋大盗,转身,回头,并步,一套连招下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并关上门。
……
顾和不知道叶邯和从愿说了点什么,接下来的几天,从愿没有再像刚开始那样时时刻刻粘着人。
早上,从愿早上起床照例问好,吃完饭后,如果他和顾和都要去学校,那就搭顺风车;如果没有,他就自己去。下午也是,上完课就回来,变得不止一星半点。
顾和问过叶邯跟他说了点什么,叶邯说:
“人家弟弟粘着你的时候你嫌弃,现在人家有了自己的事情做,你又嫌人家不粘你,顾老师要求怎么这么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和不知道怎么跟叶邯解释这种心境,毕竟从愿跟在他身后不止这几天,而是十七年。自从从愿进了顾家家门那一天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这样突然的转变,总要给他时间适应。
晚饭时间。
顾和坐在沙发上看书,目光锁定在白底黑字上:
“这些花象征的不只是他的生命有多美,还象征着所有正在东面和有朝一日会被带入光中的生命有多美。”
正看着,余光看到从愿穿戴整齐从身边经过,他简单交代:“哥哥,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们非必要不交谈,除了一些基本的对话,从愿都保持着礼貌的安静。
顾和听完,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看到从愿今天穿得很是青春凉爽,也算是作为对从愿这些天老实本分的奖励,他像寻常的兄长一样:“在外面注意安全。”
从愿正俯身换鞋,显然是没想到会得到顾和的回答,惊喜之下一抬头不小心撞在一旁的木板上。
“咚——”
从愿吃痛蹲下,两只手默默抱住自己可怜的脑袋,缩成一团蹲在门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和看见他撞了头,若无其事移开视线,端起面前茶几上的白开水凑到嘴边,遮掩了底下不禁翘起的唇角。
……
从愿按照裴俊给的地点按时到了KTV,找到宝箱,从愿推开门,里面灯光混乱,轰响的音乐声充斥整个房间,震得人耳朵发疼,气味也是混乱无比,烟味酒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物的味道,从愿下意识皱眉,抬脚进门。
大家都玩得投入,从愿进门时没发出什么声响,一时没人关注到他。
沙发上坐得满满当当,角落里有几个软座矮凳,从愿随手拿了一个放到桌边坐下,这才进了大家视野中。
“从愿!你可算是来了,快来快来坐沙发上。”贺知楠嗓门很大,在嘈杂的环境中也让人听的清楚,他往旁边挪了挪,在他身边给从愿让出来了个不大的位置。
从愿只看了一眼,笑着拒绝:“不用,我就坐这儿吧。”
贺知楠自然是不满意,起身就要跨过一大群人伸手来拉他,从愿下意识后仰,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纹。
他们之间隔了五个人,灯光又暗,贺知楠一时没办法立马凑到从愿身边,反而惹得几个人都嫌弃。
裴俊见状起身,“从愿,你来坐我这儿来,我唱会儿歌。”
听见声音,贺知楠和从愿一齐看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愿站起来朝贺知楠礼貌的笑了笑:“你别起来了,我去俊哥那坐着,那说话也能听见。”
说完,他抬脚往裴俊那边走,一旁的贺知楠讪讪收回伸出去的手,脸色有些难看。
等从愿在沙发一边坐下,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聊最近的情况。
从愿拿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喝了两口,随后安静的坐着,他身边坐着一个女生,时不时用抬手捂着嘴巴,像是要吐。从愿拿了瓶新的水递到她面前,并询问是否需要出去换换气,女生接过水,道谢说不用。从愿就没再说话。
安生了没一会儿,贺知楠又找到了空闲凑到从愿身边说话。
“从愿,你怎么把我的微信拉黑了?一毕业就这么着急跟我断联系啊。”他搬着凳子正对着从愿,坐在他身边,指尖的火星明明灭灭,烟雾上升,直往从愿身上钻。
从愿厌恶地皱眉,语气平淡没什么感情:“可能是什么时候清理不常用的联系人,不小心把你删了,不好意思啊。”
话里说着不好意思,但也没说把手机拿出来再加个好友。
贺知楠嘴角抽动,似笑非笑,在灯光的辅佐下像是面皮残缺。
他弹了弹烟灰,哼笑一声,另一只手不安分的伸出去落在从愿的膝盖上,手掌的粘腻精准地传到他皮肤上。
从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直接问:“你想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防备,贺知楠的笑倒是真切了几分:“我没想干什么,就是跟你叙叙旧,毕竟高中的时候我那么高调的追你,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就想看看现在你怎么想的。”
“我现在创业呢,也不能说是多成功,但是钱肯定是少不了。只要你答应了,房子车子随你挑,每个月给你两万花着玩,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去哪玩去哪玩。”
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贺知楠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光彩的话,用的声音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从愿听完他的话胃里犯恶心,又想起了高中那点破事,他没心情跟贺知楠在这掰扯,也懒得跟他说话,站起身打算离开这里,没想到贺知楠依旧不依不饶。
他也站了起来,直接堵在从愿面前,看着他那张在如此死亡的灯光底下依旧漂亮精致的脸,心下微动,伸出手……
“啪——”一声尖锐的玻璃破碎声惊到了众人,没人唱歌了,房间里只剩婉转的配乐,他们的目光齐齐向角落里看去,只见从愿站得笔直,身形没有任何晃动,下巴上、胸前一片血红斑点,右手拿着半只啤酒瓶。
对面的贺知楠被暴力的冲击砸昏了头脑,眼前花白一片,眼冒金星,扶着墙站稳。
没人知道两人是怎么起的冲突,离得近的人也都傻了眼,一时没人动作。
背景音乐不知道被谁关了,从愿把手里的啤酒瓶扔在地上,玻璃和瓷砖碰撞发出声响,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气定神闲地拨了通电话:
“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猥、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顾和看着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九点五十五。
他站在房门口,看着毫无动静的门锁神色淡漠,两分钟后,门被上锁。
既然不遵守规则,明天就让他走人。
正想着,顾和回到卧室躺上床准备睡觉,放在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从愿打来的。
他看了眼时间,十点零一。
顾和合理怀疑从愿是故意卡点回家,既然非要试探,那他偏不让他得逞。
顾和接通电话,等着对方说一些好话央求他开门,然后再狠狠的回绝。
正想着,对面说话了。
从愿:“哥哥,我在派出所,你能来一下吗?”
顾和听完,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赶到黄桥区派出所的时候,顾和一下车,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坐在铁板凳上的从愿。
他低着头,身上一片混乱,出门前那些青春洋溢全都没了,只剩垂头丧气的可怜,看着委屈巴拉的。
跟小时候差不多。
顾和抬脚走进派出所的大厅,从愿见他来了,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人,也不说话。
顾和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看他这一身血,只当是什么杀人放火抢劫,心下一沉,当下便想着找律师。
他沉沉地看了从愿一眼,看了一圈找到负责的民警,上前询问状况。
“您好,请问从愿是犯了什么事?”
民警眼睛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你是他哥是吧。”
顾和点头:“对。”
民警:“我们接到你弟弟的报警,说他被人猥、亵了,我们民警到现场发现你弟弟把人脑袋打了。”
“伤不是很严重,而且有人能作证说对方确实存在猥、亵行为,我们认为的算是正当防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警官看向一旁的从愿,“虽然保护自己没错,但还是要说,不要第一时间动手,能报警解决的就报警,这是对方伤不重,要是真打出来了个重大伤,这就不是正当防卫了。”
从愿点头。
在顾和和民警同志说话的时候他就走了过来,站在顾和身后,双手交叠在身前,手指默默扣弄着。
教育一番,警官就让顾和把人领走了。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顾和默不作声在前面走,从愿跟在他身后。
两人都不说话,从愿觉得顾和可能是又生气了,第一时间又开始道歉。
“对不起哥哥,我给你惹麻烦了。”
顾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带着怯意的眼睛,胸腔起伏几下,声音带着愠怒:“从愿。”
从愿抬头和他对视,灯光映在他眼底,显得水波粼粼。
顾和缓和了下语气,默声叹息。
马路上人来人往,少不了交谈热闹,路灯昏黄,虚虚地照在面前人的脸上,他下巴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印,看起来像是淤青一样,顾和突然又看到了当时那个躲在顶楼衣柜里的小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突然想到,从愿再怎么讨厌,也就是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
“下次再有这种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别在外面受这种窝囊。”
他声音很轻,跟着路人的谈话声一起进了从愿耳朵里。
从愿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顾和怎么突然变了性子,这么温柔。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顾和露出笑容,想说些什么,结果对方完全没给他机会,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从愿一愣,被落在身后,看着顾和的背影,他这才发现顾和是穿着拖鞋出来的,中长款的外套里面是睡衣,也没戴他那眼镜,就这么随意搭着穿了出来。
从愿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下雨之前的触感一样,能闻到能感觉到,却是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实存在。
顾和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头看了一眼,从愿就乖乖抬脚跟了上来。
一路上,顾和欲言又止。
一方面,他觉得现在从愿住在自己这里,这人就算是被他看管着,现在出了事情,顾和觉得自己有义务对他负责,他需要说一些关心教育的话。
但他说不出来。他那么讨厌从愿,之前一直是用冷淡的态度面对他,现在突然关心,那会显得他喜怒无常,像个神经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谢谢你今天来接我。”从愿不懂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坐在副驾驶,还是那样笑,那种蛊惑人心的笑。
“嗯。”顾和忙着开车,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车厢里又静了下来,路两旁的灯光穿过车窗玻璃在车内形成明暗景色。
从愿突然小声说:“其实我今天有点害怕……”
顾和偏头看他一眼,“害怕什么?”
他看起来确实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但顾和还记得刚才警察说的话,说他直接给人脑袋开瓢了。
这太魔幻了,根本不符合顾和的认知。
从愿嗫嚅着唇,眉毛又耷拉下来,纠结着:“我知道打人不对,但是,但是他真的很,很恶心。”
顾和没答话,默许他继续说。
“他在高中的时候特别高调,四处说他是同性恋,要追求我,还说我……还说我一看就是跟在男人身后的货,说我长得狐媚。”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但顾和还是听出了那么一丝委屈的告状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问:“当时怎么不跟家里说?”
从愿看着他:“当时他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只是说话难听。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妈妈分心,也不想跟从书行说,他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