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忧提着一大袋食物走进敞开的铁门时,赫然看见车库里停着四辆车。
四个人?项丞左也在?他从不主动来这,除非是接她。
她认得庄际、项丞左和柳宿风的车,还有一辆是谁?
难道是她出院的事被发现了,项丞左以为她失踪了?有没有吓到他?舒心忧恶趣味地猜测着种种可能,想象项丞左冰寒的脸上出现吃惊的表情,连日苍白的脸颊飞过一抹红霞。
人这么齐,还是头一回。
她想起项丞左说过的那句“交给他处理”。
是项丞左把他们叫来,帮她解决麻烦的吗?
所以,是他为了她,想帮她撇清和其他男人的关系?
她甚至自作多情地猜想,项丞左会不会这次直接宣布,让她成为他的人,警告其他人别再招惹她。
如果是这样,她就能彻底摆脱那几个男人了。
好奇心驱使下,舒心忧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我爱她,哪怕手段不干净又如何?说得你们又是什么善人一样。”项丞左冷肃的声音掷地有声。
躲在玄关的舒心忧脸颊更红了。
记忆中那个不苟言笑、眼神凌厉不容置疑的项丞左,竟然会说出“我爱她”三个字,虽然不是亲口对她说。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三个字接下来会变得多么讽刺。
随后,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舒心忧粉唇轻启,刚要说出“我回来了”,一个闷雷炸响,盖过了她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已然变色的天空,伸手准备关门……
“那舒心忧呢?她在你心里算什么?她喜欢你,在你一步步谋划要她的骨髓去救你爱的女人、顺便占有她的时候,你还把她送上其他男人的床。这对她公平吗?”柳宿风沉默片刻,猛地起身抓住项丞左的衣领质问道。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气愤地连续反问。
因为除去庄际所说的那些,明明他也有部分知情,明明他也无作为。
拉着门把手的舒心忧愣住了……什么……意思?她幻听了吗?
项丞左越过柳宿风的脸,看向他身后上方的中央空调,那有个红点在闪烁着。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别告诉我你爱上她了。”
柳宿风闻言一怔,手劲一松,项丞左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
“就算我碰了她,也是她主动的,而你……”
项丞左上下扫了柳宿风一眼,“即便是我把她送到你床上的,但别忘了,我们几个人里,你是第一个睡她的。当时,你不是挺满意么?”
他那双狭长眸子带着嘲讽看向柳宿风,笔直的鼻梁如刀刻般完美,薄唇轻抿,头微扬,透出一股疏离而意态狂傲的气息。
玄关处的舒心忧一个踉跄,扶住墙,只觉天旋地转。
项丞左刚刚说什么?是他把她送上柳宿风的床……是他?怎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有那么一瞬,她宁愿是自己糊里糊涂爬上柳宿风的床,也不愿真相是他的设计、他的欺骗。
“项说得没错,呵……你也不会是爱上她了吧?还是说因为她是莫柔儿的替身,你才有点于心不忍?”
不是这样。
柳宿风本想辩驳,可颜辞说出那个名字时,那个他一直觉得愧对的音容笑貌再度浮上心头。
想起年少曾经辜负伤害过其他人的真心,理不清何为爱的他,到嘴边的反驳哽在喉头,一时无言。
半晌,他才幽幽道:“舒心忧……她们只是恰好……长得有点像。”
颜辞交迭双腿,看着柳宿风的样子,适时补了一句:“是不是替身无所谓。你只要知道,她是个缺了男人就活不了的骚货、是个主动给男人送上门的货色就行。”
“别告诉我,你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颜辞嘲讽道。
十几秒的沉寂后,一道比往常更桀骜不羁的调笑声响起。
“你们这是干嘛,居然为了一个暖床玩玩的女人唇枪舌剑?啧啧……”庄际抽完一支烟,抱着手臂看刚才争吵的两人,摇头啧啧道。
事实上,听颜辞说“主动送上门的货色”时,他一阵气结。
那女人在他身下要死要活地挣扎,结果一转头就给其他野男人白白送上门。
不说别的,单是自尊心就严重受挫,他不禁语气发酸,却不自知。
话音一落,刚才横眉冷对的两人齐刷刷看向庄际。
项丞左抬眼,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
柳宿风听着庄际用“玩玩”“暖床”形容她,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转头不悦地凝向庄际。
他始终心有芥蒂庄际解决的办法是用视频威胁。
颜辞见场面不对,忙打圆场:“好了,今天来不是吵架的,是讨论那个女人和孩子怎么处理。我们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谁知道她除了我们,还上过谁的床?在剧组的时候,她可没少跟杜容谦眉来眼去。”
另外三人冷静下来。
听到杜容谦也和她有关系,庄际夹着打火机的动作一滞,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对,这才是今天的重点,他们为那个女人吵什么?
柳宿风重新坐下,对项丞左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你怎么看?”
“既然唐娜没事了,我和她也到此为止。你们随意,如果真有孩子需要钱,找我。”
“另外,你的伤如果不严重,就卖我个面子,这事算了,需要赔偿的话,我来付,就当她主动捐了骨髓的报酬。”项丞左语气平淡望向颜辞,听不出情绪,他从口袋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支票放在桌上。
没人去看数额,但肯定不少。
“你呢?”柳宿风目光转向庄际。
庄际耸耸肩,脸上依旧是那副永远带笑的表情:“你们决定。善后费我也不缺。”
庄际又点燃一支烟叼在嘴上,可一闪而过的暗淡眼神,出卖了他并非真的云淡风轻。
“颜辞就不用说了……那我来处理吧。”柳宿风抬手道。
听他包揽,颜辞一声嘲讽紧随而起:“呵,柳宿风,一个不知怀了哪个男人种的女人,你还想娶了不成?她就是一条不收费的公路,谁都能开车上路,就算你买了她的名义权,这条路难保没人再用。”
“先不说那女人除了我们还有没有爬过别的床,就算孩子是我们在座某个人的,你想当接盘侠,问过他们同意吗?他们会允许一个荡妇生下自己的种?”
“颜辞,拿走舒心忧第一次的是我,也是从我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我对她负责,无可厚非。”柳宿风的话让另外两人震惊地看向他。
不知是因为前半句的“第一次”,还是后半句的“负责”。
就连一直带笑的庄际,表情也僵了一下。
柳宿风这话说得像个善后的大度男人,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