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国当文豪

163、只要他想,他想写什么便能写出什么(1 / 2)

在这一时期的法国,倘若一个人的名字里带有一个德字,那么往往能够说明一件事:这人是地道的老巴黎正白旗,就算现在没那么地道了,那祖上肯定是地道的,正因如此,即便已经经历了一场法国大革命,但依旧有相当多的贵族为自己名字中的德感到十分自豪,普通市民更是对这个德字充满了向往。

那么奥诺雷·德·巴尔扎克是否是地道的老巴黎正白旗?

不是的兄弟,不是的。

大约在巴尔扎克三十岁左右,他突然公开宣布,说他的姓名并非奥诺雷·巴尔扎克,而是奥诺雷·德·巴尔扎克,他还宣称,他早就保有这个贵族称号的一切特权和名分了。

但这一切的起因只不过是他父亲在最亲近的家族圈里吹了个牛逼,也只敢在家族圈里吹这样的牛逼,大意就是说可能他跟古代骑士巴尔扎克·德·昂特拉格家族沾点儿远亲。

巴尔扎克他爸差不多就是酒后吹了个牛逼的性质,但是巴尔扎克却是将这种虚无飘渺的臆测夸大到无可置辩的事实的地步。

就比如他在函件和著作上都签署“德·巴尔扎克”,还把德·昂特拉格家族的纹章漆绘在马车上,有一次他还乘坐这辆马车维也纳去旅行,每逢不客气的同僚们对他这种妄自尊大有所揶揄,他便用坦然不害臊的神气回答这些人自己的名字。

但是很遗憾,巴尔扎克老师在幻想自己是贵族的时候,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出生证明。

于是在“一七九九年五月二十一日”这一栏里,杜尔的文书用冷冰冰的态度一清二楚地记载着:

“本日,法兰西共和国七年牧月初二,公民伯纳一弗朗索瓦·巴尔扎克,户主.呈报产生一子。上述巴尔扎克宣称,此子所取之姓名为奥诺雷·巴尔扎克,系本日晨十一时于家中出生。”

不过即便如此,巴尔扎克那燃烧着的、充满了创造性的强力意志,在造就他和毁灭他的同时,也让他取得了足以改变现实的辉煌力量。

诚然,从来没有一位法国国王曾对他或他某位祖先恩赐过贵族的特许,然而当后人被询及这位法国最伟大的家的姓氏时,所有人总会听从他的嘱咐,答以“奥诺雷·德·巴尔扎克”,而非“奥诺雷·巴尔扎克”。

巴尔扎克依靠自己让他的姓成为法国文学史上一个不朽的象征。

但此时的屠格涅夫肯定不知道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听到了这位先生的名字后,他倒是不为这位先生名字中的德感到稀奇,这对屠格涅夫这种顶级贵族子弟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作为作家的巴尔扎克,对于屠格涅夫来说确实是如雷贯耳。

这一时期的巴尔扎克老师显然已经来到了作家生涯的高峰,不仅在法国内他是声名赫赫的顶级作家,就算是在俄国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别林斯基称其为“社会解剖学的天才”,赫尔岑在后来流亡后指出“巴尔扎克的巴黎即我们的莫斯科”,其笔下资产阶级的贪婪与俄国贵族地主的剥削本质无疑。

果戈理的作品也受到过巴尔扎克的影响,而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发表《穷人》出名之前,更多的则是希望靠翻译《欧也妮·葛朗台》来赚到第一桶金。

至于屠格涅夫,他在1843年的时候经别人引荐其实跟巴尔扎克有过一场会面,而当时两人见面的时候,书房里堆满手稿、校样和咖啡杯,巴尔扎克则是身穿类似僧袍一样的衣服搁那高呼:“我的债主比拿破仑的军队还可怕!”

只是见面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以至于屠格涅夫那时候还感慨:“他像火山喷发般谈论债务和《人间喜剧》,却未问及一句俄国文学。”

现在的话,这位大作家似乎是把他忘了,对此屠格涅夫倒是也没有太介意,很快就用委婉的方式提及了一下此事。

而巴尔扎克稍稍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确有此事后,他在感到尴尬的同时,眼睛里的不满倒是也少了许多。

不过真要说的话,巴尔扎克并非是对屠格涅夫感到不满,而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神秘俄国作家感到不满,至于为什么,简单来说,因为债台高筑的缘故,巴尔扎克总是嫉妒比自己更走运的家,无论是谁,他的内心都可谓是充满了痛苦。

一来二去之下,巴尔扎克那也真是活生生把自己给创死了。

若不是为了还创业的这点债疯狂写稿,巴尔扎克指不定还能再多活两年。

而为了写稿还债,巴尔扎克早年的时候其实什么都写过,下作的情色稿子也不例外,即便是到了1840年之后,巴尔扎克又一次被债务给逼急了,由于他一时间凑不出足够的钱,那也是灵机一动,先是找出版商签下一项报酬丰厚的合同,合同的内容则是要求他提供两篇长篇文章。

然后呢?巴尔扎克把这两篇文章分包给要价更低的两位写手关键是有一位枪手还未能按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