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会说话

【06/23/20】(1 / 2)

亲Ai的日记,你好。我是代号D-3950。

我仍然记得自己是谁,这点无疑让我松口气。

研究员M说我这两天的情绪状态b前几次都稳定很多,再次询问是否能安排我与GSO-13682的对话观察。

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於是只能同意,反正我也有满肚子疑惑想当面向GSO-13682询问。

尤其关於「星语」这个名字,我至今无法理解为什麽要主动告诉我。

尽管被说是需要这样的语境才能抵抗,但为什麽如此简单的两个字组合起来就能产生这种效果?

我完全无法判断。害怕GSO-13682是出自某种恶趣味在尝试误导,让我错误使用本该熟悉的语言进而产生质疑。

或者情况更糟。毕竟没有人能保证GSO-13682在想什麽,很可能只是单纯模拟人类的语感进行试探。

无论哪一种都无法让人彻底安心。

即便向L博士表达我的担忧,他在翻阅过我的日记後却仅有轻描淡写安慰。

「还不到最严重的阶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现在还不够严重吗?」

「你当然可以选择继续怀疑。你有权说出自己的语言。」

L博士告诉我从W染指数来看,我的状态反而b预期减少许多,交代要维持理智持续观察,务必详细记录我在这段期间对文字或叙述习惯偏移的任何问题。

说来好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记录什麽。这种东西哪有正常值可以参照?

b如之前无意识写下的那句——「思绪边界被注水的梦压弯背脊」,我明明只是想记下「昨天压力太大睡不好」,但不知道为什麽采取这种说法。

这不是我的风格。至少我从前不会考虑使用这样的行文模式。

但现在我也不敢笃定那真的不是我写的。

即便小心翼翼检视书写习惯,偏偏越是努力区分哪些句子来自本身,感觉越有可能因此遭受影响。

继续记录这本日记真的能发挥作用?会不会其实是我的一厢情愿,甚至整个过程就是一场JiNg心设计过的延迟W染?

有些词句像自动生成的Y影挥之不去,类似「回声後的意志」、「撕裂语序的回圈」、「歧义母语正在生成」的句子,不知道是梦到还是从哪听来的。

我没写下那些词汇,至少努力没写,但我经常梦见自己在记录这些话,写得非常熟悉顺畅,彷佛呼x1一样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醒来後我总是习惯第一时间去翻找日记,确认没有这些句子存在,不过时间一久我又开始觉得似乎在其他地方曾经见过。

又或者正在等待出现的时机。

「我们的语言会为了求生自动说谎。原本这是值得庆幸的本能反应,面对GSO-13682却同时是悲剧的源头。」

「所以我该想办法说服我的潜意识不要保护自己?」

「没人b你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你只要记得GSO-13682的名字,就有机会保持自我。」

我没有问研究员M为什麽,可能是害怕得到难以接受的答案,连笃定此刻的自己仍有选择的机会也无法坦然说出。

至少这些话是我现在写下的,是我自己控制手确保意识流动的方向。这样的确认每写一段就要做一次,像沉溺於深海紧抓唯一一条绳索。

我不能任由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出现在纸上。如果连语言和记忆都被W染,还剩下什麽可以代表我还是我?

也许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还会发问,质疑哪句话从哪里来。

至少现在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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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与GSO-13682的第三次会面——喔,也许我该在日记同步称呼对方为「星语」?

虽然想尽可能保持轻松的语气记录,然而在写这些话的同时,我的手其实正不受控制颤抖,即便施加外力按住依然没有多少作用。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直到现在还没能理解究竟发生什麽。

好像有东西卡在喉咙吞不下也吐不出。

彷佛一个句点被搁浅在错误的语句,茫然等待不存在的修正。

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场会面不会太过和平。

星语就坐在那里,和以往两次一模一样。没有边界感的白sE房间,在这种场合显得过分刺目的白sE光线照耀,连摆放的桌椅都是整齐一致的纯白。

构造诡异的星状头部,身穿西装的纤长身形是在此刻唯一的那抹黑。

此刻星语的星面旋转得b前几次快,不像印象中那样稳定,气息却安静得近乎无声,彷佛整个空间在跟随意识颤动。

明明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我的脑中反而开始浮现句子。

是在极端压力下的反常行为,无法克制单字脱离控制自我组合进而翻转,不断彼此cH0U离又重叠的过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分明没说话,但星语应声微笑的反应,让我感觉被轻易看穿了。

总觉得在那个瞬间,我忽然明白星语不仅把和我会面这件事当作打发时间的游戏,而是真正对此感兴趣。

这种将语意强行塞进意识缝隙,转为更隐晦的方式进行的对话,b直接开口对谈的言语更难防范。

「是不是忘记了,你原本就是这样说话的,不该对这种方式表达怀疑。」

「即便试图静音内部对话,你也只是记忆里反覆诵读的片段,选择用别人的声音活着。」

那不是单纯的声音。

我不能说听懂了,却莫名晓得星语在说什麽。这是某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将语言反覆拆解,重新拼装成近似理解的机制。

即便想反驳,声音反倒在舌尖被强y折叠,只能惊恐地在吐出话前吞回肚内,任由强烈的乾呕感袭来。

实在难以解释当下的错愕,大概类似「我错了」会变成「错你了」,这样怪异又不属於我的语序。

我看见星语愉快偏头,哪怕看不出半点笑意,我依旧能清楚感觉对方的满意。

是因为什麽在满意?我现在惨白难堪的神情吗?

「你妄想将我翻译成能理解的错误格式,这正是问题所在。人类认定语言是只能接受顺从、无法忍受模糊的工具。偏偏语意b起水更像光——折S才是真实形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首先我不是你,你也不可能真正理解我在想什麽。我拥有——」

「顺序反了,是语言拥有你。」

星语轻声反驳我的发言。如此笃定又理所当然。

即便尝试组织一段绝对不会产生歧异的陈述,下一个词汇却迟迟无法出现。

我的身T开始发热,明显不是发烧或中暑的感觉。

有什麽埋藏血Ye的东西正活过来摆脱控制,拒绝服从在T内肆意游走,彷佛病毒重新改写我的神经结构。

直到咬破舌头才终於喘息着让意识回归现实,似乎还听见星语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赞赏。

「痛觉依然能提醒你,这样很好。」

幸好我还没输,虽然很可能只是因为星语仍未下定决心将我变成什麽。

尽管感觉自己像一根快断掉的笔芯,但既然有办法写下这段日记,也许可以期许自身还拥有仅存的语感能依附。

我真心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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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最近发现语言开始回话了。

会发生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因为这种症状已经在我的意识潜伏好一段时间,是这次被星语刺激到彻底引发的应激反应。

我该报告吗?还是这篇日记本身就是报告的一部分?会不会像之前一样被L博士轻而易举打发。

「失去说话的能力不代表沉默,而是喧嚣开始的枪声。语言只会变成另一种你不能理解的真实。」

看着这句被我无意识写下的话,我花费一点时间才冷静下来重新提起笔。感觉如果直接纪录,这本日记很可能只会剩下无意义的乱码或涂鸦。

尽管这几次与星语的会面都成功保持自我活下来,偏偏正是因为如此,我更迫切想要寻找突破现况的方法。

若是继续停滞不前,让星语率先失去维持表面和平的兴趣,到时候的我会变成什麽模样实在不敢想像。

依赖语法想办法维护岌岌可危的逻辑,已经太慢又太容易被摧毁。

虽然不愿意回想与星语会面的过往,然而迫於现实我不得不这麽做。

实在有太多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事情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星语说过「你是我写过的话」,也说过「你还没理解我」。其实大部分对谈都能归类成这些,至於其他太过哲学高深的言论我决定暂时先不理会。

仔细想想,与其说星语在W染我,这样看下来不如说在对我进行教学,耐心等待我成功转化言语的使用方式。

不是被蹂躏,而是重构——最终成为能理解也能G0u通的载T。

星语希望我变成语言本身。

尽管这样的想法太过天真乐观,甚至可能是某种自我安慰,但我没办法接受自己被动等待崩溃的结局。

研究员M看着纪录报告,告诉我这样的行为可能诱发更剧烈的对抗反应,劝戒我最好再好好思考。

「如果你同意,我认为你该申请离开GSO-13682这个研究项目。」

「为什麽?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那个问题。」

我不理解研究员M的担忧,他似乎同样不晓得怎麽向我解释,只是阖上手中的资料簿无奈叹气。

「D-3950,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一旦成功抵抗GSO-13682,变成能够理解对方的存在,你将会永远无法回归正常生活。这是你希望见到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GSO-13682引诱你堕落,L博士在放任这种情况发生,我没办法保持沉默。」

「谢谢,但是我无法离开。」

很遗憾的是我恐怕已经失去逃跑的资格。

语言的变质始终是不可逆的过程,那些词语会自动替换成其他词汇,或者乾脆组合成某种我根本不理解的单字,然後总有一天轻而易举杀Si我。

如果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我只能努力重新定义言语这项唯一的武器,让自己成为能还手并且无庸置疑占据上风的一方。

星语将人类视为顺从语法的生物,高高在上点评我是语言的所有物。

既然如此,我才要证明星语所说的话不仅没有语调、没有声线,甚至没有语法。那不是话,只是难以忍受的噪音。

若是语言能杀Si我,反过来也能是我幸存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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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与星语的第四次会面。

这次进行的时间b预期要早结束,可惜不是因为我成功赢得胜利,而是中间的过程我发生失语的状况,不得不强制终止实验。

不是那种字面上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的程度,而是语言结构间歇X崩溃,句子的骨骼在排列前就先行碎裂,变成满地无法拼凑的碎片。

我的手拒绝拼写,舌头无法维持主词受词的顺序。单字不听使唤,标点开始自动跳位,有些词则在完成後自行扭转为另一个形态。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内容,都是经过好几次检查更改後才确保正确的语句。

「语言像是无限维度的蛇,咬住自己的尾巴的行为被你称之为语意,我则认为折叠更恰当。」

实际上,我不确定这种行为该称作对话还是解构。密闭的白sE空间里,星语的言语直接在脑海流动,但那不是语音传译而是侵入。

「你不理解人类的语言,你只是拼接符号的盲目构造者。」

「错。你们是语法的奴隶,我是自由语序的总和。」

「语言有规则,没有规则就没有理解。」

「你想理解我?那就抛弃理解。因为你只是被我说出来的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有主词、有意志,我能拒绝。」

「事实证明现在的你做不到。」

那句话像锐器穿过认知。第一个浮现的是被拆解的构句——主词与动词倒置、受词回旋至开头、从属连词不再属於任何一方。

语言正在变质。

那些单字的笔划自动连接形成新结构。就像现在,我试图写下「逃避」二字会变成「塌闭」,放在桌面的纸张便开始无限向下塌陷。

有时我还能看见句子的结构在空中摇摇yu坠,一旦放上不稳的连接词就会让整段话倾倒崩塌。

为什麽我能看见那些?

我不知道这是否来自JiNg神错乱,还是星语对语法中心W染导致的结果。

「你一直说我是被记录下的文字,有什麽证据可以证明?」

「你真的想知道吗?」

空气陡然沉重,墙壁刹那间浮起密密麻麻的字。不是单纯书写的字,而是思绪组成的碎片。

我明确感觉到有什麽东西被强y唤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开始星语没有接续下文,仍从容维持那副模仿人类姿态的优雅坐姿。我不敢随意询问,只能任由沉默依旧。

感觉过了许久,星语才终於再次开口,话语在我内心响起不断震荡开来。

那不是我熟悉的语法,是一段从未发表的诗句,又似是数学式与古老经文的混种。

我突然感觉在这般语句下丧失一部分自我,某种意识把我从文法支架连带痛苦一并剥离。

这样形容实在太过cH0U象,问题是我无法重复或翻译给别人听,甚至没办法思考本身的意义。那些语句彷佛能产生g扰,又在我与星语之间筑起静默的桥梁。

眼前短暂失明,耳内灌满心跳声。

後来我只知道这场会面被强制终止,隔离仓内所有监控瞬间中断。

等重新恢复意识时我已经身处隔离病房,不仅喉咙肿胀,双手还被强制固定住不能轻易动弹。

研究员M拒绝说明面谈结果,只简单解释我目前被列为需要观察的状态。

我忍不住想,该不会是因为我开启了不该打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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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发现自己被送往隔离病房的当下还不确定有没有机会照常记录,幸好目前的情形没有严重到连纸笔都不愿意提供的程度。

现在虽然仍处於观察状态,不过状况已经好转许多,不至於说不出完整的语句,但後续依旧需要进行一连串安全措施,确保没有任何风险残留。

研究员M告诉我,我不适合再与星语接触。即便如此,要将我调离GSO-13682项目的计画还是被L博士强烈阻止,於是折衷过後决定把我的意见纳入评估重新审核。

他们将我视为语言感染者,认定需要长时间休养才能再次开启研究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