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Ai的日记,你好。我是代号D-3950。
原本发现自己被送往隔离病房的当下还不确定有没有机会照常记录,幸好目前的情形没有严重到连纸笔都不愿意提供的程度。
现在虽然仍处於观察状态,不过状况已经好转许多,不至於说不出完整的语句,但後续依旧需要进行一连串安全措施,确保没有任何风险残留。
研究员M告诉我,我不适合再与星语接触。即便如此,要将我调离GSO-13682项目的计画还是被L博士强烈阻止,於是折衷过後决定把我的意见纳入评估重新审核。
他们将我视为语言感染者,认定需要长时间休养才能再次开启研究项目。
但我不想离开,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
因为我似乎开始听懂星语了。
不是完全理解,而是能捕捉到语意折叠产生的重力。
我形容不出那是什麽。当词汇进入脑海会明确感知语句间产生的张力与位移,就像看见一张跨维度的纸被无形之手轻巧对折,折痕下便藏着语义真正的意涵。
基於这点,我开始做笔记,仔细记录星语说过的每一段话。
即使大多数不合语法也无法重复。某些词句在纸上还会进行自我更换,明目张胆在眼前变形重组,彷佛言语自身拥有意志不断改写化为最初的姿态。
越是整理,越是感到心惊胆跳,最终忍不住向自己发问。
「D-3950,你真的是人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从心里冒出的困惑从最初就存在,只是悬浮的疑问始终被有意无意忽略,不敢也不愿意面对等待亲自填空的答案。
本能想回避这个问题,在那瞬间又想起星语曾经说过的话。
「你是存在与否之间停留的空格。」
如此简短却完整的句子。
这是我唯一能记下的内容。尽管简短到不像星语会说的话,语意仍沉重到足以压垮长及一生的记忆。
空格究竟代表什麽?
即便没有声音和字形可以形容,这两个字依旧决定整T结构的流动。
「如果我真的是空格,空格该如何说话?」
我写下的字在完成最後的笔划後如烟墨逐渐散去,於浮空若隐若现成某种语意符号——象徵无数圆彼此交叠後内圈残缺的一角。
「因为你同时也是缺口。」
无法言语,只能无声凝视那个缺角,感受某种突兀又理所当然的震荡。
语句的动态平衡系统在意识来回摆荡,词语的位置、音节的断点、语意的斜率,甚至连语调预设的重音都成为元素。
我在变成语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我在反过来重新定义编写语言。
这是我第一次清楚感觉到权力平衡的松动。星语难得放下部分控制权,让我触碰语言的权柄。
星语在好奇我会做出什麽选择,始终在等待我会先发现真相还是崩溃解离。
无声的注视落在身上,我忍不住哭着笑出来。
「D-3950,你终於可以获得自由了。」
即便不去找寻早已被抹除的本名,我也知道自己只剩下D-3950这个代号。
不过这次当我重新写下时,纸张却自行裂开,字母接连扭曲最终化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符号。
那个符号在闪烁跃动,像是刚刚萌芽语言的种子。
持续折叠语序使我失语的声波第一次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我正在诞生还是正在被抹去,但是如果无法避开命运,依旧存有下一次与星语对话的机会,我希望至少能保有理解对方的能力。
不是为了胜利也不是为了报告後续,而是为了证明我——曾经存在。
「我不想再被你重写。我是人,不是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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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问我这是真的吗?当然、当然,你可以称呼我为D-3950——虽然我更习惯GSO-13682这个代称,或者可以改为星语这个名字。
关於D-3950的起始,我会尽可能用简短不含W染的方式,稍微沿用以往的风格进行说明。
既然日记都进行到这一步了,总要有个能信服的结局作为结尾,对吧?
我必须事先声明,D-3950这个研究项目是L博士主动向我提起的。
新奇、大胆、疯狂——连身为非人的我都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想像力和创造力,以及与之对应的积极X。
为了测试我对语言的控制能力和极限,经常需要配合做一些研究。
幸好无论是收容机构本身的存在,与其他项目或研究对象的接触等等,我总是认为很有趣,反正在我失去兴趣前暂时没有主动逃跑的念头。
D-3950无疑是最让我感兴趣的一个。
L博士给予我部分权限创造出D-3950,让其成为一个人类并尝试与我互动。
从被观察者转换成观察者的身分足够使我安分一阵子,将绝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D-3950身上。
严格来说D-3950不够完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人能准确描述D-3950的外貌或过往相处的回忆细节。
作为实验T的目的X不够明确,只知道自己似乎需要一大笔钱,却连Si後能留给谁都不晓得。
他甚至坚信自己是人类,遗忘身为我的造物的事实,对我的言行举止抱持强烈怀疑。
一方面想着如何逃跑,另一方面又因为与我的连结不得不寻找藉口留下。
D-3950的语意连结是否出现问题?也许他会因为未知的感触恐惧,却不会因此崩溃到失去自我。
不如说D-3950真的畏惧过吗?尽管他的情绪起起伏伏,最终总会在抵达临界值前恢复平静,用尽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的所作所为。
真有趣啊。
於是我决定开始教导D-3950本应拥有的天赋。
他有资格和我一样成为语言的主宰,而不是作为附属品生存。
最终会因为超出临界值暴毙被抹消存在,还是抓住一线机会获得转变?能不能成为我的回声或突变成机构必须采取收容措施的项目?
这些我都不会冒然cHa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对D-3950有种难以描述的情感。想看他超乎预期成长,又想在他苦苦忍耐的当下施加压力陷入疯狂。
这个瞬间,我久违感觉自己b人类更像人类。
「你看见了吧?我说的话从来不是谎言。是你不记得的真相。」
L博士事後发疯一样追问我D-3950的下落。即便那是他的研究项目,但我有什麽义务非得告诉他不可吗?
无论D-3950最後给自己放上逗号或是句点,都已经跟这个机构没有关系,当然包含我也包含在其中研究人员。
刺目的白光照耀一陈不变的纯白隔离仓,唯独头顶夜空的星星不停变化闪烁。
不必混乱也不必感到悲伤。
亲Ai的日记,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难道你真的认为D-3950曾经存在?世间某个角落能发现他停留的痕迹?也许这本日记就只是某个无聊又老掉牙的故事。
「若你不幸听见,请不要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