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情书系列

人间失格卑怯者(上)(1 / 2)

芮净

我沉思很久,迟迟不能下笔写这封信。许多事,更无法当面向你开口,只得贮放心窝,随着时间推移让杂质沉淀下来;待时机成熟,开瓶之时,释放馥郁芬芳。

何以在此堆砌词藻──只令这只信件充斥虚伪与陈腐之气。

请原谅我只能用拐弯抹角的方式吐露心意──哪怕多增添一字,只能吐出十分真诚,另用矫饰的辞令狡黠地藏回九分──因对你,我无法用直截的语句吐实:只因你太过温柔,温柔得令我难以承受。

だって、自分は弱虫ですから。弱虫って、

幸福をさえおそれるものです。绵で怪我をするんです。幸福に伤つけれる事もあるんです。

胆怯如我,竟只能挪盗太宰治《人间失格》第二手札中的引文,企图美化自己的怯弱──「もはや、」自分も、「完全に、人间で无くなりました。」

人间、失格。

芮净──你的纯真正如姓名所示:澄「净」、无瑕。

面对纯洁「无垢」的你,下作、龌龊、低贱如我,光是「存在」本身就令我羞耻得无地自容。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或说,并非你「心甘情愿」想去相信的「想像中的模样」:我不是那种值得你崇拜的对象,更非值得憧憬的典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能做的,只不过是每周一次──甚至到後来,每周两次──拨出一、两个小时,有时候多出几分钟,陪你念书我甚至不敢恬不知耻地说那是「指导。」

所谓的「家教,」不过就是自恃「早你几年出生」的事实、多你一些年月的读书经验与积累、b你先一步通过大学入学测验的检验,又b旁人更幸运些,成功录取世人眼中的「名校。」

什麽「名校?」不过就是一张A4大小的学历证明而已。

也不过就是靠一张无法兑现「成就」的一纸毕业证明,让我能充当你的家教,害你得浪掷近两年的青春岁月──奉献给一位一事无成的废物青年,一个迄今无法达成「年收百万」、在同侪面前抬得起头的有为青年──噢不,我现在的薪资连全台劳工的年收中位数都只能靠加班与斜杠赚取绵薄额外收入来勉强达标。

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

我很抱歉;你该值得更好的人──起码,在准备考试之外的领域,值得更好的男X,陪你一起追求卓越。

如果像我这种「凡骨」的匹夫有资格教你这些无关痛痒、出社会也没助益的知识,也只不过是我碰巧掌握考试技巧,而刚好当年在试场正常发挥,拿到该拿的分数罢了;只不过是我早你出生十年,并且花了大量时间研究学测考题──考试的时候恰好出现我有充分准备,也有充足信心,能答对的题目罢了。

我很抱歉:我的应考经验不足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随心所yu、一试就上理想中的T大医科。

芮净,落榜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因我当年也没能考上医科──只能卑鄙地考上较冷门的科系,混进T大校园,假冒T大生。直到现在,唯一能拿来骗自己「有所成就」的,只能科系前面的T大──这种冒牌的学历证明,只能兑换文组毕业生的微薄薪酬,以及容许我继续存在於双北市区,承租一间堆满杂物後不到一坪多、日照严重不足的雅房,如三线鼠般委屈吐息着;同一群等同前途渺茫的文组同侪,呼x1着脏空气与忍受都市的喧嚣。

芮净,是我亏欠你:是我让你高二到高三的这两年的心血──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如果现在能切腹谢罪,我愿意在没有介错的情况下,将自己的腹部横切剖开、将肠子与内脏都掏出来以示歉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芮净,是我害你落榜的──全是我这只能为其中一门主科负责、「不器用」的家教老师的责任。

不对,我对你的亏欠不在这里。

我对你的亏欠是「用假作的鼓励去包装一个拙劣不堪的谎言」──明明这层谎话就像破报纸包不住里头发臭的鱼,我却坚持「这件Sh透了的皱皮能包裹里头的东西」──直到,连我自己都骗不过,却还不断、每个礼拜、周而复始,见面时,昧着良心,扯着一张难看的笑脸,净扯违心的遑论:

「加油,你一定考得上的。我对你有信心。你是我的学生。我最自豪的学生──」

全是谎言──明明在自己的生活濒临分崩离析之际,明明在手中掌握的事物一点一滴自指间流逝之时──我却骗你「一切都会很顺利──」

人生烂透了──我很抱歉;即将奔三十的你的家教是个人生澈底失败的烂货、是被知名企业的面试官嗤鼻刷掉的无用之人。

我对你最大的亏欠就是:骗我自己「我骗得了你。」

我无法继续,昧着良心,对着一辈子考不上T大医科的学生,用正向、积极的诡论诱骗:「只要努力,就会考好」──不,芮净,你考不上T大医科。

你一辈子不可能考上T大医科──芮净──因为你跟我一样:在「入学考试」这场竞试当中,皆是注定失败的输家、丧家犬,替其他医学生候补腾开位置,去填那些冷门的文科系,好保证「T大就是难考,所以只适合资优生中的优等资优生们」这件事。

替她们筛掉「後段班学生。」在医科生眼中,你和我只是「後段班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芮净,你注定考不上医科;哪怕是备取前段的资格都排不上。

会不会是因为我自己也考不上T大医科,所以会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教出考得上T大的学生──不、不不;就算再怎麽自卑的小鼠,在「挖洞」这方面,还是可以很有自信地说「自己在行。」

不是这样的;而是,我无法,昧着良心,看你露出沮丧、落寞的神情,眼神却散发斗志B0B0的气场,还能淡然自若,摆出「身为你的家教,我已仁至义尽」的表情,然後若无其事拍拍你的肩膀说「你很努力了。」

不对,这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没资质的人永远不可能考上T大医科: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才会狡猾地填选冷僻的人文学科,冒充T大生、四处招摇撞骗。当时应该在你踏入考场前,当场自搧巴掌,或土下座认错「都是老师我教得不好,」都b看着你──被家教老师荼毒、Ga0砸人生当中至为重要的一场试炼──露出苦丧脸来得轻松许多。

你考不上的;如果你没有我的自知之明的话,只怕会像衔尾蛇一样:在原地绕圈、自我吞噬,直到将青春磨尽,最後依然沦为一无是处的废柴,加入「文组」的废物阵线。

当初,我应该直截挑明:你不要执着医科;改选较冷门但容易上的科系如何?或许,你会恨我一辈子,而我大概会甘愿吃下这种怨念,直到我把这份怨恨拖进焚化炉,跟我的遗T一起化成灰烬为止。

又或许,我对你的歉意会随时间推移,慢慢淡化──若能如此,我就不会时不时受心头一cH0U、喉头一紧的困扰;每每想到「是我害了你,害你无法考上T大医科,」无不令我心痛,以致难以呼x1。

老实说,直接将「你考不上」说出来,或许b维持一张包不住的谎言之网,来得更加轻松。

......续下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原先猜想:你会义无反顾地投入重考,然後还会信任「崇拜的我」恭敬地说:「委屈您了,请继续当我的家教。」

我羞於承认,但不得不坦白:这次失败的「指导」让我开始抗拒「继续担任你的家教,」尽管你父亲愿意继续支付我优渥的薪水,好让我在补贴生活花用之余,还能存下一点小钱。

就算矜持不允许我重新接下任务,向金钱诱惑屈服、市侩的那个「只懂得施用职场求生术」的小职员如我,还是会为「多於五斗甚多」的米粮折腰。

尽管,对於「把你的人生Ga0砸,」我感到万分抱歉、遗憾,亏欠太多而不知如何偿还。

万没想到,你给我的回馈超出我原先预想甚多:

你不仅重新委任我担当你的家庭教师,还动用「私情」来动摇我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