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准表字清衡,曾官任大理寺卿,对柳寂有过知遇提拔之恩,告老致仕后四处游历山水。
也是周潜的姨父,当初柳寂与周潜便是在他的宴上相识,倾盖如故,成了生Si至交。
如今携带一对儿孙,住在齐州城外一座背靠青山、前临流水的田庄内。
周潜事先使唤仆人替柳寂下了拜帖,柳寂和雪宝到时,杜公已等候多时。
“孤言!哈哈,你小子,一别多年,老夫可算又见着你了。”杜准上前一把拽住柳寂的胳膊,拍着他的肩膀开怀大笑。
不等柳寂行礼开口,便招呼身后的少年男nV,“维儿、正律,还不过来见客,这就是你们仰慕日久的河东柳孤言。”
少nV、少年是杜准的闺nV和孙儿,十六七岁,正与雪宝年龄相仿。
这对姑侄同岁,甚至侄子还要较姑姑长个三两月。
杜准当年得了长孙,却反应平平,他有五个儿子,添个孙儿乃天经地义之事,有何可乐?
于是孙子出生月余还未取大名,直到过了两个月老来得nV,生了个nV儿才乐不可言,将小nV儿视若珍宝。
时节恰逢六月,老先生便从《诗经·小雅·六月》中选出一句“闲之维则”,给nV儿和孙子取名杜维、杜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杜维长到十五岁及笄时,杜公因极度偏Ai,还专门给nV儿也取了个字,叫做令舒。
杜则再一次蹭到小姑姑的光,才有了表字,正律。
杜令舒含蓄看着柳寂,眼中隐含故人重逢的欣喜,福身行礼,“我幼时在表兄家中见过先生的。”她说的表兄自然是周潜。
雪宝心里很不高兴,杜令舒一看就是那种世家千金,小呆宝不由自惭形Hui,暗地里嫉妒人家b她更早认识爹爹。
杜正律唇角g着若有若无的冷笑,他对柳寂可没什么仰慕日久。
相反对柳寂很不屑,世上沽名钓誉之辈甚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bb皆是。
早就厌烦透了杜维那没见识的丫头天天柳孤言长、柳孤言短的,会写几篇文章怎么了?就有经天纬地之才了?只会写诗作文、务虚不务实的人能有何作为?
轻蔑的目光从柳寂转到雪宝时顿然一亮,目不转睛直盯着她看。
柳寂眼神如刀,深深剜杜正律一眼,牵起雪宝的手,一起向杜准行礼,介绍道:“这是拙荆,今日特携妻前来拜会。”
他语气平静,面sE不改,说得轻描淡写。
这话柳寂并非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不久后便要成婚,和宝贝的关系还能遮掩一世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些许骂名和世俗的异样眼光便胆怯畏惧,如何能护她一生?
若只能让她以见不得人的身份活在背光处,又怎么配拥有她?
啊???
对面的老少三人瞠目结舌,惊骇不已,这......
杜准早就听周潜说柳寂收养了个nV儿,疼Ai入骨,今日一见雪宝便知是她。
却听柳寂这般介绍雪宝,心下震惊之至,当着儿孙也不好戳破,向雪宝微微一笑,请客入内。
杜正律眉头紧锁,看向柳寂的目光从不屑轻蔑多了几分厌恶,对雪宝怜惜愈甚,跟在后面时刻打量她。
这nV孩儿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清澈的,他从不知一双眼可以纯质天然至此。
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都觉心神一清。
这般不谙世事、纯粹天真的nV孩儿,又怎么会对一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心生Ai慕?
何况还是她的养父,哪个知廉知耻的人会这样?必是被这老贼无耻诓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恨可恶至极!定要想办法解救这可怜的nV孩才行。
雪宝听了心中一紧,能在别人面前承认她是妻子吗?
可爹爹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有他的打算,随即心底甜丝丝的,到齐州了,爹爹说要成婚的事应该也不远了。
席上推杯换盏之际,杜准劝柳寂:“孤言啊,如今天子亲政,J党尽伏诛,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何必苦栖岩泉?”
柳寂沉默,暗中在桌案下面牵住雪宝的手,道:“我闲云野鹤多年,已受不得金笼拘困。”
“唉,若没有当年的事,你只怕早已平步青云。”杜准长叹一声,唏嘘不已。
柳寂不在意地笑笑,“天X如此,我不适合为官。”
“老夫听说陛下对你心有愧疚,去年就往蒲州发了敕书,命你到刑部任职,怎么,你竟未曾听闻?”
什么愧疚,柳寂无声冷笑,只不过是皇帝亲自掌权初期,要归拢人心罢了。
而他,是很好的一颗令天下士人归心的棋子。
“长渊与我说了此事,蒲州......不说也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聊的都是些仕途经济上的事,枯燥无味,席间气氛也沉闷起来,杜令舒见雪宝乖巧坐着,怕她听得无聊。
于是提议说:“爹爹,你和柳先生聊的我听不懂,不如让柳夫人陪我到花园散心。”
杜准看心肝闺nV一眼,笑道:“也好,切记不可失了待客的礼数。”
“遵命,父亲大人。”
听说要和杜令舒去花园,雪宝不安地抓着柳寂的手,柳寂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安慰。
雪宝才定下心,起身向杜准行了一礼,跟在杜令舒后面。
“我也去!”杜正律跟着离席。
“我们nV儿家相聚,你跟着做什么?”杜令舒嫌弃道。
“人多热闹。”杜正律不咸不淡回敬。
杜准望着雪宝离去的背影,一脸担忧地对柳寂说:“孤言,你这是......唉,你命途本就多舛,又何苦自行招致风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风雨......她带给我的从不是风雨。”柳寂面sE冷淡平静,“便是风雨,我也甘之如饴。”
“你们的身份,这......你要如何自处,如何立世?”
杜准皱眉,他向来Ai重柳寂这个后辈,也非常惋惜他的遭遇,但是对这段悖l之事很难没有微词。
“身份?什么身份?”柳寂一笑,为两人添满酒,举杯道:“雪宝是我养给自己的童养媳,为她我才单身到如今。”
“你这小子......也罢,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杜准摇头,知道劝说无用,不再多说什么。
雪宝三个还没到花园,杜正律就凑在她身边搭话,“你叫什么?”
“雪宝。”
“正律!”杜令舒轻声斥责,“爹爹刚说了不要失礼,你就在这儿打问柳夫人的闺名,这是一个世家子该有的做派吗?”
“雪宝年纪和我们差不多,我问问名字怎么了?”杜正律也不服输,回嘴呛她。
“那也不行!人家都成了家室,名字是你该问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表叔早就跟我们说过雪宝了,她有没有真的成家,你不知道吗?装什么装。”
......
这姑侄俩一言不合就吵翻了天,雪宝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杜正律看雪宝一脸紧张茫然,心生怜惜,主动歇战,“行了行了,不吵了。”
然后大步到花厅,杜令舒带雪宝也过去坐下。
“今天天气这么好,花也很好,我们作诗玩吧。”杜令舒拉着雪宝的手说道。
雪宝不好意思地低头,“我不会。”
杜令舒没想到她竟不会作诗,柳先生难道没教吗?
杜正律扭头冷哼,定是那老贼怕雪宝懂得太多不好拿捏控制,所以不肯把她教得太聪明。
“没关系,那我们就玩别的,飞花令和S覆呢?你可以吗?”杜令舒轻声问雪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雪宝摇摇头,“也不会。”
“那你平日闲暇时都做些什么?”
雪宝想了想,“看故事。”
其实雪宝也读过很多诗书文章,只是不大会写,担心在杜令舒他们面前出丑,所以不想告诉别人。
“嗯,那你说个故事给我们听?”
“我嘴笨,只会看,不太会说。”雪宝羞赧无b,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又担心人家以为她在找茬。
“你什么都不会,你那夫君柳先生娶你做什么?你有何用?”杜正律故意这样说,就是想刺激得雪宝难过。
然后顺势安慰她,再暗示她老男人不怀好心,他好解救她脱离老贼掌控。
“杜正律!不会说话就滚回去,这儿没你什么事。”杜令舒大骂侄子,连忙安慰雪宝。
雪宝一听果然红了眼眶,呆愣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过无助之时自然而然就想到柳寂。
爹爹说过,只要看到她便觉心安,只要她在身边,就无惧无畏。
他还说,只有她安然快乐,他才会想好好活下去。
这不正说明,无用之用,只在有心人那里,才有大用么。
想到此处她才抬手抹抹眼泪,哽咽道:“大概是因为我有些无用之用,不当用之用吧。”
杜令舒递手帕给雪宝,对她十分欣赏,“能令柳先生倾心的nV子,果真不一般。”
杜正律失神片刻,语气沉沉,听不出是苦笑还是冷笑,是赞叹还是嘲讽,“你倒颇具老庄遗风。”
“没事的话走开,别碍眼。”杜令舒赶他,然后对雪宝说,“那我讲故事给你听吧,讲我小时候的事,你要听吗?”
“好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柳先生同周家表兄交好,常聚在一处,我六岁时去表兄家中玩耍,恰逢他们在开文会,我受了启蒙,才醉心诗书之中,算来有十一年了。”
杜令舒回忆当年的事,雪宝听了很不是滋味。
她七岁的时候才遇见爹爹,相识至今也不过堪堪九年。
杜令舒已经b她更早认识爹爹了,现在还想让爹爹给她也做先生,教她念书。
而且杜令舒娴雅聪慧,才貌过人,看起来脾X不错,雪宝觉得自己哪里都b不过人家。
不开心。
下人端了茶点上来,杜令舒递给雪宝一块栗子糕。
继续说:“当时我就想拜柳先生为师,将此事告诉爹爹,爹爹严词拒绝,说柳先生公务繁忙,哪有空余时间教我?于是另外延请了先生。”
“后来表兄升任齐州刺史,我们跟着爹爹刚好路过齐州,就来探望表兄,听他说柳先生就在距离不远的平山县。”
“这才遣人去请柳先生,希望赶在我明年出嫁时,能向他请教一段时日,以了此平生夙愿。”
雪宝呆住,原来杜令舒已许配了人家,心情一松,愈加觉得她温柔亲切,人也十分好。
杜令舒专挑自己仰慕柳寂学问的事说起,又说到雪宝较为熟悉的周潜,好使她听得容易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别看我表兄现在官做得不错,当年他可逊sE着呢,在从八品小吏的冷板凳上坐了快十年。”
雪宝听得认真,捧着栗子糕咬了一小口。
吃不惯。
剩下的放在随身的手帕上面,端起茶盏浅啜慢饮。
其实更想知道爹爹以前的事。
雪宝对柳寂过去的事只模糊知道一点,很想通过杜令舒知道更多。
又担心被取笑,尤其那个杜正律,太过刻薄,雪宝不喜欢听他讲话。
果然,杜正律嗤地笑出声,“刺史府门前都快被他Ga0成菜市场了,乱哄哄的,毫无威严可言,这官儿做得好在何处?”
“是是是,做得不好,你去做。”杜令舒针锋相对,“不过只靠爹爹的荫封,你也当不了多大的官吧?”
“你!”杜正律被戳中痛处脸sE剧变,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他虽称不上英才盖世,也不至于无能到要靠祖荫才能入仕为官。
“杜公子这是......要跟去看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了不过一小会儿,就听到人家姑侄吵架两次,雪宝很尴尬。
“不用管他,眼高手低、嫉贤妒能,眼红罢了。”
纵使脚步生风,“眼红罢了”四个字还是随风隐隐约约飘入杜正律耳中。
眼红?他眼红别人???
气得杜正律想折返回去质问那个人小辈分大的毛丫头。
他杜正律何许人也,用得着眼红谁?
周长渊二十岁中进士,三十七岁任刺史,能如何?
柳孤言二十六岁官至五品大理寺正,不到三十才名享誉天下,又能如何?
早就听烦了、听腻了、听厌了!
这两人沆瀣一气,臭味相投,不愧是一对绝好的狐朋狗友。
一个好sE多情,红颜知己无数,风流韵事一堆,妻子夜夜以泪洗面。
一个落魄潦倒,获罪丢官漂流江湖近十年,无家无业,年纪一大把却罔顾l常、毫无廉耻引诱霸占养nV。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学他们?
以他们为榜样?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