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里的偽装者

第六章 [季亭舟](2 / 2)

我领受过的餐桌礼节向来强调温文尔雅,主要突出皇城内的一团祥和。

南泽里大多数人也都遵守这守则,几乎没有人会上来就像陈怀驥一样把气氛搞僵。

刘叡招手让服务生过来倒茶。

秦至夏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

她穿着深棕色千鸟格纹西装外套,不是她早上穿来上班的那一件,我也没看她穿过这件外套,而且这件外套的剪裁跟面料比她之前在h&m甚至虾皮上面随便捞来的好上非常多,绝对不是同一个价格区间。

再仔细看,她还在我买给他的单鑽项鍊上面又叠带了一个项鍊,是梵克雅宝标志性的四叶幸运草,就算是用水母那不存在的脑袋思考,我也知道这项鍊跟外套都是陈怀驥付钱。

「你迟到了。」刘叡不温不火地对着秦至夏说。

秦至夏还没有反应,陈怀驥就已经先出言讥讽,「她愿意来就不错了,要不是因为在南泽工作,谁想跟你吃饭啊?」

刘叡没再说话,对他来说,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秦至夏是陈怀驥的人,而且几乎就是陈怀驥的底牌,陈怀驥明显不在乎为了秦至夏把刘叡的面子放在地板上踩。

服务生过来点菜。

我没意见,秦至夏明显觉得自己没资格有意见,但令我惊讶地是,刚刚跟刘叡争锋相对到差点去掐对方脖子的陈怀驥竟然也没有意见。

刘叡一个人俐落地把菜点完了,所有端上桌的东西都是由他决定。

局势很清晰了。

这场饭局在我眼中,已经结束。

刘叡也没再讲话,我想在他眼中,这场饭局也已经结束了。

「我刚刚遇到我哥。」秦至夏说,她脸色死白,精神状况看起来比在吃抗忧鬱药的陈怀驥还要更糟糕。

「所以你跟他聊了下是吧?」我问,那这样迟到也合理。

陈怀驥却问出了跟我截然不同的问题,「所以你躲了一下是吧?」

「我跟我哥不太熟。」秦至夏说,默认陈怀驥的推测。

反正这场饭局只剩索然无味,我倒想见识一次这个跟秦至夏不太熟的哥哥,听我哥说秦至夏的哥哥很有娱乐效果。

这时一个穿着gucci帽t的男人搂着一个染着橘色大波浪的女生走进来。

秦至夏只瞄了一眼那男人,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你的人?」陈怀驥顺着秦至夏的视线望过去,指着那男人问刘叡。

刘叡只看了一眼来者就回答,「那是秦至夏她哥,叫秦至成。」

真是不能低估刘叡的情报网跟他那从不当机的记忆力。

秦至成此时也发现了自己妹妹,笔直朝着我们这桌走过来。

秦至夏烦躁地叹了口气,低咕了一句,「真麻烦。」

陈怀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这才发现,她的外套跟陈怀驥身上的外套好像,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秦至成搂着他女伴走到我们这桌,身后还跟着几个穿潮牌的男生。

看到他们过来,秦至夏不情不愿地打招呼,「嗨,哥哥。」

秦至成拨了拨他精心打理过的油头,轻慢地俯视着秦至夏,「这几个男生都是你男朋友啊?」

这问题实在是愚蠢得恰到好处,让我不知道秦至成到底是不是在搞笑。

秦至夏就笑不出来,她冷冷地说,「这几位都是我主管。」

「你主管?你事业做很大哦,这么多主管?」

秦至夏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忍住脾气,介绍起桌上的人,「这是季教授,是我的直属主管,他旁边的这位是刘院长,是我主管的主管。」

但凡眼没瞎、智商正常,都会发现秦至夏的介绍里面少了一个人。

可惜秦至成没发现。

倒是秦至成那女伴娇滴滴地一声「alvin」给了全桌人一个意外之喜,每个人的脸色都耐人寻味了起来。

看来大家娱乐新闻都没少看啊,alvin是我在夜店里惯用的名字。

只有秦至成非常有喜剧效果地状况外,天真地问陈怀驥,「alvin是你吗?」

陈怀驥笑得跟逗鸽子的小孩一样无邪,毫无顾忌的说谎,「是啊,你都不看娱乐新闻吗?」

秦至成完全没意识到被骗,还义正严词,「只有我妹会看那种没营养的底层八卦,我都看国际新闻。」

然后他转向秦至夏,「欸,你现在当助理一个月多少钱啊?」

秦至夏的声音极冷,「你可以问我的主管。」

我觉得netflix一个月330的订阅费都白交了。

但秦至成的喜剧表演还没结束。

他看着秦至夏,忽然开始说教,「秦至夏,我说你啊,都几岁了,还在做助理,这样有前途吗?」

秦至夏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秦至成教训得更狠了,「还是我帮你找工作算了?我看你那么会念书,结果现在也没什么用,你薪水应该很低吧?我帮你介绍个工作,怎么样?」

就是这一秒鐘,爆炸了。

爆炸的却不是已经把嘴唇咬到溅血的秦至夏,而是陈怀驥。

陈怀驥跨过秦至夏,直接站到秦至成面前,没有任何预兆地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一叠钞票,然后全部砸在秦至成脸上。

飞溅的纸张、炫目的蔚蓝,秦至成吓到话都说不顺,「你……你……」

站在自己一手捅出来的马蜂窝,陈怀驥丝毫不慌、完全不乱,异常冷静。

他看着秦至成张扬地笑,笑里都是邪,「现在天上掉钱下来了,开不开心?喜不喜欢?还想不想给你妹妹介绍工作?」

「你疯了啊?」秦至成想要动手,被身边的人勉强拉住。

即使面对差点挥到脸上的拳头,陈怀驥仍是一步不退,「这里满地的钱都是你的了,还不开心啊?做人可不能这么贪心。」

秦至成被这赤裸裸的羞辱气到脸色发白。

儘管生气,秦至成还是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他那些忙着捡钞票的朋友身上。

这世界上,疯子最可怕。

「你信不信我找律师告你?」秦至成对着陈怀驥大吼,完全不顾形象。

陈怀驥就优雅得多,他淡淡回应,「我看起来像在乎吗?」

秦至成愣在原地。

陈怀驥还是语气平淡,「你应该要比较在乎,因为我能找人撤掉你的工作。」

秦至成回过神,还耀武扬威,「我自己创业。」

陈怀驥一笑,「创业资金是你爸出吧?我就想看看秦为能多包容他那天天上夜店的儿子?」

秦至成反唇相讥,「你又知道我天天上夜店了?」

「我当然不知道,但我可以让媒体知道我想让他们知道的。」

「媒体写什么大家就信什么啊?」秦至成嗤之以鼻,「现在记者根本底层。」

「如果写一遍不行,就换个方法再写一遍,还是不行就多加几张照片。」

陈怀驥阴騖地盯着秦至成,脸上的笑扩大、再扩大,他周边的气场却是迅速冷下去,说出的话也不像是只给秦至成听,「只要我想,我多的是方法搞死你。」

刘叡撇撇嘴角,不屑地笑了。

我听见战争吹响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