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总教谕的话,李永生嘿然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想必也不是宋院长的意思。”
“是我和宋院长商量过的,”孔舒婕走到一张椅子旁,径自坐了下来,“只有这么做,才可能说动赵院长出面。”
李永生又沉默片刻才发话,“其实我不是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
他心里有点腻歪,交出技术,他一点都不心疼,但是一直以来,修院都是以修生的保护者而自居,现在竟然要拿技术来换。
他对宋嘉远和孔舒婕的态度,还是比较清楚的,却没想到说服赵平川插手,居然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按说赵平川是堂堂的博本院老大,等闲肯定也不会出手,不但是高阶司修,还是实职,搁在地球界,那就是正厅级干部,岂有为一个小小大学生出手的道理?
但是李永生心里,就是不舒服——这还是他不知道,赵平川早就对他有意见了。
孔舒婕愣了一愣,才出声发问,“但是……不甘心就此贱卖?”
李永生想一想之后,又摇摇头,“算了,贱卖就贱卖吧,此前我从修院借支的物事不再还回,修院再给我一万银元,就算两清了……总教谕你看可好?”
他本来想着,被弄进军役房之后见机行事,实在不行,用观风使令牌招来道宫中人,天大的危机也可以化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土国的道宫不干预俗世,但是面对观风使令牌,就算今上来了,照样得捏着鼻子认了,这可是上界派下来观风的仙使。
可是那样一来,他这观风使由暗转明。也太失职、太没面子了。
当然,他未必会被逼到那一步,但是看那军役房恶意满满的样子,一旦进了对方的地盘。恐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把技术交出去好了,价钱也好说,他从修院里借支的物事,怎么算也不到一万块银元。再加上后期要的一万块银元——算起来比食为天一开始的价钱还低。
还要一万银元吗?孔舒婕心里暗叹。
她猜得到这个技术的潜在利益有多大,但是同时……赵平川那人,也是强势习惯了的,修院里修生设计出来的东西,还敢跟修院这么要钱,赵院长恐怕心里会很不舒服。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你这个意见,我会努力帮你争取。”
李永生迟疑一下,继续发话,“我还有点小要求。”
你居然还有要求。孔总谕的嘴角扯动一下,然后微微颔首,“你说……”
第二天上午,孔舒婕和宋嘉远来到了赵平川的办公室,却见院务室的李室长也在。
孔总谕没理会那个谄媚小人,将跟李永生的对话,一一讲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院长沉吟一下,看一眼宋嘉远,“宋院长你怎么看?”
“他的这个技术,具有极为广阔的前景。”宋嘉远慢吞吞地发话,“据我所知,食为天商行一开始想两万银元买他的技术,他都没有卖……一万银元。咱修院也不差这一点。”
李室长冷哼一声,很不礼貌地插话,“可是他的收音机,已经卖出去了不少,一台二十银元啊,用的都是修院的材料。这一节,宋院长可曾算过?”
“一台租是二十,卖只是十五,”宋嘉远冷冷地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厌恶,“他用的材料,远远不到一万,每个月还上交修院两台收音机,表彰优秀教谕。”
“嗤,”李室长冷哼一声,“这才说明他的利润大,宋院长你着急辩解……是得了什么好处吗?”
宋嘉远闻言,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你当老子像你,芝麻大的利益也看在眼里?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孔舒婕发话了,“姓李的,你算什么玩意儿?我们三个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呵呵,”李室长干笑一声,脸上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歪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赵院长沉吟一下,方始发话,“这个……他还要保留电台的所有权?”
“目前这个电台的所有权,”孔舒婕纠正院长的说法,“他想把这个电台,继续发展下去,他希望能铺满整个中土国,甚至……冲出国境!”
冲出国境的话,是她临时加的,李永生只说,想铺满整个中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怎么说,她是想告诉这个院长,李永生的设计很宏大,我们现在看到的,也许只是九牛一毛——你以为那是棵大树吗?错了,那是整整一大片森林。
如果你肯给森林成长的机会的话。
赵平川微微沉吟一下,终于缓缓点头,“三天时间是吧?我会请郡巡荐房的孙巡荐使来,正式向军役房提出异议。”
李室长坐在旁边,看着三人交谈,眼中有一丝阴狠掠过……
军役房并没有等到三天期满,才来捉拿李永生。
在期满的前一天夜里,七幻府军役房出动五十名战兵,直接冲到了博本院,将李永生捆起来带走了。
其间有安保和教谕赶来阻拦,却被战兵们驱逐到了一边,有多名安保和教谕被打伤。
还有一名安保,因为死死拽着李永生,被打断了脖颈,虽然没死,但是没有绝世好药的话,就算不是高位截瘫,也绝对落下病根。
这一下,博本院是彻底炸锅了,诸多安保和教谕齐齐来到赵院长的房前,要求赵院长帮忙主持公道。
不少本修生,也参与了进来——撇开同为本院修生的渊源不提,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服兵役的本修生。
甚至有本修生自发地跑到七幻本修院、刑捕专修院,号召大家去郡守府喊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旦成为本修生,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官府体系,谁愿意见到这样的变数?
赵院长不在家,出去赴宴去了,还说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至于他去了哪里。连院长夫人也不知情。
与此同时,李永生却是被吊在一间房间的横梁上,三名小校坐在椅子上,冲着上方的他狞笑。“说吧,为什么要逃兵役?”
李永生的嘴角青肿,那是在押解的路上,被胖揍了一顿,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真是奇怪了,三天没到,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会逃兵役?”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出声,“卫国战争之后,多少年了,你们见过本修生服兵役?”
卫国战争期间,别说本修生,研修生照样会拉出来服兵役。没办法,当时战力缺乏。
“呦喝,嘴硬啊,”一个小校狞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架子边,拿起一条红光闪闪的长鞭——那是银麟鞭,本来是镶满铁皮的银色鞭子,现在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这银麟鞭,是用来执行军队里的鞭刑,任你泼天的好汉。三鞭子抽下去,也要哭爹喊娘。
“啪”地一声脆响,李永生的脸上,就吃了重重的一鞭。从额头到下颌,一条血痕瞬间出现,不但皮破血流,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胡闹,”一个小校低声呵斥一句,“别打脸!”
动手的小校狞笑一声。“打他的脸又如何?莫非他还指望囫囵着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混蛋,”那小校怒骂一句,“这是博本院的修生,须得给他们留点脸面!”
“不过就是请巡荐房的来,”动手小校不屑地一笑,“巡荐房何时管得到军役房了?”
若是孔总谕和宋院长在,听到这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当时商量的时候,在场的不过四个人,消息怎么可能传得出去?
不过小校的话也没错,巡荐房可以弹劾军役房,但军役房地位超然,他们只有弹劾的权力,管是管不到的。
“好了曹哥,”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个声音,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轻笑着发话,“这厮就交给我好了。”
说着,他看一眼李永生,狞笑着发话,“小子,你也有今天?”
他脸上的肌肉,还在不住的抖动着,那是按捺不住的得意和暴戾。
“呵呵,”李永生笑了起来,不过他脸上鲜血淋漓,那笑容显得格外地狰狞,“打不赢叫家长,党玉琦,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把他放下来点,”党玉琦深吸一口气,吩咐一句。
一名小校转动一下转盘,李永生被从横梁上放下,却没有挨地,如果努力一下,脚尖可以碰到地面,但是不足以用来支撑身体。
在场都是施刑的老手,怎么让人痛苦,他们就怎么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党玉琦走上前,接过那银麟鞭,一抬手,没头没脑就抽了过去,抽了十来鞭子才歇手。
李永生身上的衣衫,被抽成了一片片的碎片,一道道血痕鼓胀起来,鲜血不要钱一般地涌了出来。
这厮的手法狠毒而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而鞭子落下的地方,也都不在脸上,只在前胸后背和臀腿之处。
李永生疼得脸上肌肉抽搐不已,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滚落了下来。
尤其那汗水流过伤口,更是蛰得人痛不欲生,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呦喝,”党玉琦笑了起来,眯着眼睛发话,“看不出,还是一条好汉。”
这银麟鞭,可是三鞭子就能让战兵哭爹喊娘的,十几鞭子下去,对方竟然连哼都不哼一声。
敢不给我面子?党玉琦觉得自己被挑衅了,阴森森地发话,“把刑具全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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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役房也有刑具,但并不是为了惩罚战兵,主要是针对渗透进军队的国外卧底。
两名小校一听,有点着急了,却还不敢阻拦,谁不知道,党玉琦就是军役使的外甥?
那名姓曹的小校毫无顾忌,直接出门找刑具去了。
“你也算个能的,”党玉琦冲着李永生轻笑,脸上是满满的得意,“本来我还说,这仇不好报了,你非要不知死活地送上来……真是天道好还。”
说到最后,他放声大笑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眼中满是猩红。
“那是你跟胡涟望的恩怨,我不过适逢其会罢了,”李永生咬着牙关回答,“胡菲菲不喜欢你,关我屁事,你怎么就要找到我的头上?”
“胡菲菲?”党玉琦先是一愣,抬手又是两鞭子,眼皮不住地跳动着,大喊一声,“不要跟我提那个贱人的名字!”
李永生闷哼一声,又一咬牙,狠狠一挤眼睛,显然那两鞭子,不是那么好捱的。
但是他的脸上,却是泛起了故作的笑容,“你不过是借着食为天姓朱的名头,来顺势欺负我,是男人的就把我放下来,跟我单挑啊。”
“啪”地一声响,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姓朱的,那算什么东西?”党玉琦高声地叫着,状若疯狂,“不过是我们军役房的一条狗,让他咬谁就咬谁,凭他也配跟我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永生的眉头一皱,半是因为疼痛,半是因为好奇,“你上舍生出来,也不过是个制修。人家食为天的朱老板……比你强多了吧?”
“不管是比修为,还是比背景,你差得很远很远啊。”
“我让你嘴贱,”党玉琦又是没头没脑的两鞭子。“他收购你的技术,你以为他真用得到?”
“凭什么用不到?”李永生直接无视了那些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笑吟吟地发话,“人家能管多少酒家的供应,你军役房拿来做什么?”
“傻x。他那是替我们买的,”党玉琦又是两鞭子抽下去,面目狰狞地发话,“你都未必能活着走出军役房,还操那么多的心……套我话是吧?我不怕说给你听!”
原来这军役房对收音机市场,早就有关注了,觉得这应该是有利于军队调度的。
但是军队不太好插手地方,向京里的军役部汇报的话,时日有点久,而且眼下是和平时期。军役部那帮家伙,抢功劳抢得眼睛都红了,好处不一定能落到地方上。
所以军役房就唆使食为天去强买收音机技术,说不管你多少钱买的,你拿去用,我用原价从你这儿买一份技术,汇报给上级。
到时京里军役部想抢功劳,须得搞明白,这技术不光是博灵郡军役房有,郡里农司也有——这能是你军役部的功劳吗?
食为天的朱老板一听就动心了——他原本就很动心。现在连买技术的钱,都有人报销了,还有什么不敢出头的?
朱老板心里也清楚,技术被军役房拿走之后。食为天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否垄断民用收音机市场,实在难说,毕竟军队不是个讲理的地方。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不搞一下,也实在太可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他就出手了。结果非常不幸的是,时至今日,朱老板还在没命地吃补血的各种丸药——还有八个人昏迷着,等着他的血引呢。
可是他现在,早就虚得不能再虚了,一放血就会直接晕过去。
但是他还不能不救,按说他的身份很尊崇,不放血救命,也没谁敢说他什么,但是事实上,他的血是唯一救命的手段,真的不能忽略了别人的求生欲望啊。
据说他做梦的时候,嘴里都在咬牙切齿地喊李永生的名字。
所以朱老板告诉军役房的人,我是奈何不了此人啦,而且可以看得出,博本院对收音机的重视程度,也是越来越高——据说他们有上报军役部的打算。
博本院有没有上报军役部的渠道,那真的有,博本虽然是地方的本修院,但是终究是一郡之首,在京城里找人递话,不是多难的事。
但是军役房一听,感觉真是卧槽尼玛了隔壁,劳资自己报,也未必会被军役部全部抢了功劳呢,那么……先将李永生弄来,把技术弄来吧。
协商的双方,是郡里的农司和军役房,但是七幻军役使的外甥,跟李永生有仇不是?
而博本院,又位于七幻府军役使的管辖范围,所以就是府里的军役房出动了。
党玉琦听到消息后,连夜赶来报仇雪恨。
事实上,他心里也清楚,跟胡菲菲交往的是胡涟望,不过他既然能迁怒胡涟望,当然也会迁怒李永生——那天若不是你在,我岂不是能痛痛快快地修理胡涟望一顿?
想到自己当时被打得屁滚尿流,名声也扫地,学弟学妹们都有异样的眼光悄悄看着自己,他心里就毛躁到不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为可气的是,他已经下了狠手,对方却始终不肯呼痛,反倒用一种很轻蔑的眼光看着自己——没错,是那种风轻云淡的轻蔑。
不多时,那姓曹的小校就扛来了刑具,足足有十多种,夹棍、火钳等等。
党玉琦冲着李永生狞笑一声,“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会求饶。”
李永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来,“有种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咱们慢慢走着瞧!”
“我让你嘴硬,”党玉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拿着夹棍大步走向了李永生……
折磨持续了整整一夜,当党玉琦走出房间的时候,面目狰狞满眼的血丝,“这厮……真恨不得弄死这厮。”
“琦少息怒,”曹小校笑着发话,他也一晚上没睡,陪着军役使的外甥折腾,“终究是要防着博本院作怪,反正人已经落入了军役房,什么时候不能收拾他?”
“真想在他脸上划两道,”党玉琦冷哼一声,他对那张英俊的脸,已经嫉妒很久了。
“就是啊,”曹小校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还抽了一鞭子在那张脸上,“可恨他们两个不答应……前怕狼后怕虎的,做什么军人?”
“好了,我吃点饭,睡一会儿,”党玉琦揉一揉眼睛,重重地打个哈欠,“唔,等起来以后,再收拾那厮……你吩咐下去,别让那厮睡觉。”
“好的,交给我了,”曹小校忙不迭地点头,“我保证他睡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实证明,不光是李永生没有睡着,党玉琦也没睡多久,辰末时候就被人推醒了。
他才待破口大骂,却发现曹小校一脸的惶恐,“这个……博本院的赵平川到了,还有巡荐房的。”
“赵平川又如何?”党玉琦先是冷哼一声,然后就怔住了,“巡荐房……是巡荐房?”
“是啊,”曹小校愁眉苦脸地点点头,他昨天口口声声说不怕巡荐房,但是他若真的不怕,又怎么会挂在嘴上?
只不过,巡荐房找军役房的麻烦不多,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一语成谶。
党玉琦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郡里巡荐房,还是府城巡荐房?”
“郡里和府城都有,”曹小校苦着脸回答。
赵平川昨夜是招待同窗去了,那是海角郡的副掌法,此番离任进京述职,极有可能大用,路过博灵郡,他这个地主当然要招待好了。
当他辰时来到修院的时候,直接傻眼了,修院门口人声鼎沸,教谕们正努力劝说着修生们,不要去抗议——你们要相信修院,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院务室的李室长,第一时间向赵院长解释清了事情经过。
赵平川闻言大怒,听说还有修生已经联合其他本修院的修生,去郡守府抗议去了,更是眼睛都红了——尼玛,你们就不会给我省点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根本没进修院,直接吩咐人召集了宋嘉远和孔舒婕,一路赶向了郡巡荐房。
孙巡荐使也听说了郡守府的事情,正安排了解是怎么回事,见到赵平川了解到情况之后,也是火冒三丈,“混蛋,三日时间未到,竟然敢去修院抓人,还打伤教谕?”
需要指出的是,他最在意的,并不是本修生该不该服兵役,而是时间未到和打伤教谕。
须知孙劲是积年的巡荐使,因为整天找别人的碴,所以也防被别人找碴,朝廷并无明文规定,本修生不许服兵役,他就不提这个。
然后他还去府城巡荐房走一趟,付巡荐使不在,他就将副巡荐使带上,毕竟捉人的是府城军役房,他是郡巡荐房的,级别不对等。
党玉琦的姨夫叫做李满生,听说巡荐房来找他,倒是热情地迎了出去,不过一听“李永生”三个字,他脸色就是一沉,“这是郡军役房的意思,我们只管将他抓来服兵役。”
“服兵役也不需要打伤教谕吧?”府城的副巡荐使郑哲涛沉声发问,“现在众修生已经围堵了郡守府,这后果你想过吗?”
在郡守府外面抗议的修生,其实也不多,就是五六十人,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些都是官府未来的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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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郑巡荐使的问话,李军役使并不以为意,他礼貌而不失距离地回答,“逃服兵役者,军队有权在追逃时格杀,伤人……却也是难免了。”
这话把人能噎个半死,郑哲涛顿时就怒了,“三日时间未到,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会拒服兵役?”
“三日时间,是最长期限,不是最短期限,”李满生振振有词地回答,“那是照顾一些住家远的人,李永生既然在博本,博本院离本房能有多远距离?”
“一派胡言,”郑哲涛大怒,“三日是准备的时间,难道不需要整顿行装?告别家人?”
“李永生是孤儿,并无家人,”李满生不冷不热地顶一句,“寄籍的本修生,又有多少可收拾的行囊?”
“你简直强词夺理!”宋嘉远坐不住了,“不管怎么说,三日时间,乃是明文规定,时日不到你就派人擅闯修院,殴伤教谕和安保,更有人生命垂危,这还有道理了?”
“我军役房如何行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李满生冷哼一声,“就算三日不到,那又如何?这是郡房的意思,你们不解,可以自去郡房询问。”
他虽然辩才出众,却也不想跟这么多人打嘴皮子的官司,反正他不过是个执行者,根子是在郡军役房,你们跟我说那么多,没用啊。
这时,就轮到孙巡荐使发话了,他冷哼一声,吩咐身边的人,“拿我的名帖,去郡军役房。找个能做主的过来。”
差遣的人拿着帖子出去了,赵平川这才哼一声,“孙巡荐使,郡守府那里。现在还被人围着呢……这该是怎么个说法?”
他都懒得直接跟李满生对话……差着级别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巡荐使也不说话,而是冲着府房的郑哲涛一扬下巴,你说。
郑巡荐使抿一下嘴巴,酝酿一下说辞,“李军役使。本郡上次召本修生服兵役,是哪一年?”
“我只管本府,哪里知道本郡那么大的事?”李满生待理不待理地回答。
“哦,”郑巡荐使微微颔首,“那你就说一说,本府上次召本修生服兵役,是哪一年?”
“本府从无明文规定,不许召本修生服兵役,”李满生搞辩论,真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过他还是要强调一句。“这是郡房的意思,诸位一个劲儿找我,实在奇怪。”
郑哲涛一直辩不过对方,就有点恼火,须知他的职业是找人碴,这样实在没面子,于是就又问一句,“你的意思是,万一郡守府怪罪下来,也是去郡房问?”
要知道。现在郡守府门口,还被本修生堵着呢。
“我不知道郡守府要怪罪什么,”李满生面无表情地回答,心说怪罪谁还不一定呢。
反正他做的并不是法不允许的。而且天塌下来,还有郡房顶着,跟他有什么关系?
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大家的心里。都泛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片寂静之中,孔舒婕冷哼一声,“可否让李永生出来,我们见一下?”
李军役使诡异地笑一笑,“这个……似乎不妥,还是待郡房来人之后,再说不迟。”
他心里自是知道,李永生昨天夜里,肯定要被收拾的。
不过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反倒是给人感觉,他担心双方串供似的。
不多时,巡荐房的人回来了,不过郡军役房那边,只来了一个兵役室的室长,连个副军役使都没有。
室长面对这么多大人物,只拿出了一份服兵役的记录,“静疆府那通城双溪镇,累计兵役缺额十八人……限三年内补齐。”
兵役缺额这种事常见,每个地方有分派的兵役,但是本镇的适龄者少,就要从别的镇派兵役,总数别差就行。
但是这缺额,早晚是要补上的,尤其是现在国泰民安,军功难获,从军并不是热门,所以补缺额的工作也要重视。
“少扯淡,”孔总谕一拍面前的案几,大声发话,“我要见李永生!”
女人果然有不讲理的权力,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见就见一下呗,”兵役室的室长淡淡地表态,他不觉得这是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知道自己就是走个过场,军役使不来,他来就是走个过场,郡房和府房在踢皮球。
李军役使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心说郡房这帮家伙,也真不是玩意儿,咱们踢皮球调戏对方也就算了,你好歹派个靠谱的来啊。
这兵役室的室长,看起来真不靠谱。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郡房临时决定,通过服兵役的理由将李永生抓来,却总不能因为这个,仓促换掉兵役的室长。
李满生冲身边的小校使个眼色,然后才摇摇头,“似乎不妥。”
这次轮到孙巡荐使发话了,他也恼了,根本顾不得级别不对等了,“哦……原来这兵役室的室长,并非是郡军役房的?”
李军役使实在没办法再硬顶了,于是微微一扬下巴,示意将人带来。
过了好一阵,李永生才被带上来,他被打得鲜血淋漓浑身是伤,小校们当然会处理一下,才会将人带来。
他脸上身上的血渍被洗掉了,但是褴褛的衣衫还在身上,透过那些布条一般的衣服,他身上近百道血痕一览无遗,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混蛋!”孔舒婕一抬手,将面前的案几拍得稀烂,怒视着李满生,“你就是这样对我博本的修生的?”
李军役使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两跳,孔总谕若是真的发起火来,他也有点吃不消,心里也不由得暗叹,这小兔崽子折腾人,未免也折腾得太狠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算还好。这小娃娃身上没有丢了零件,倒还不算太糟糕。
所以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捉拿逃役原本就是苦差事,下面人对此殊为痛恨。捉到逃役的人,有时难免泄愤一番。”
“他根本不是逃役!”孔舒婕怒视着对方。
李满生耷拉下了眼皮,根本都没有回答,那态度很明确——我已经说好几遍了,这不关我的事。你找郡军役房去说。
“孙巡荐使,”孔舒婕出声发话,“似此行径,该当何罪?”
“蓄意伤人,却是不对,”孙巡荐使一摆手,淡淡地发话,“此子回博本院养伤,此事就此作罢。”
不愧是玩弹劾的,他不会随便保人。但也擅长抓痛脚——下面人为了泄愤,就将人打成这样,虽然是可以理解,但是真要追究,是可以入罪的。
那么倒不如将李永生放回修院去,也是大事化小。
李满生斜睥兵役室长一眼,“我只听郡房的。”
他抓李永生,一来是为巴结郡房,二来是为泄私愤,现在私愤发泄得差不多了。姓李的该如何处置,就不关他的事了。
至于说收音机所涉及的巨大利益,他没想沾边——起码上面不主动给,他是不敢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兵役室长这次倒是有担当。他摇摇头断然拒绝,“绝对不可,此人除了该服兵役,手上还有一种叫做收音机的技术,可谓是军国利器,必须将此人留在军队才好。”
“什么?”郑哲涛惊呼一声。“他是收音机的缔造者?”
巡荐房为朝廷耳目,哪里会不知道收音机这红遍七幻的东西?
博本院跟郡巡荐房解释的时候,提过这一点,不过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军役房是为此事大动干戈,所以孙巡荐使并没有再声张,下面府房的巡荐使,居然就不知情。
“正是如此,”兵役室长很干脆地点点头,“似此重要的人物,怎能容许他在军队之外?”
宋嘉远阴恻恻地发话,“收音机一事,我博本院也有份在其中,阁下是不是还要抓一批教谕入军队?”
兵役室长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撇一撇嘴。
“哪里有那么多废话?”赵平川冷哼一声,“你就直说,放不放人?”
兵役室长犹豫一下,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抱歉,服兵役传告已经发出,不可能收回。”
孙巡荐使气得笑了,“那你们就等着听参吧!”
他一甩手,就站起身来,堂堂一郡的巡荐使亲临,居然被几个小东西无视了,他决定走正规流程,狠狠收拾一下这帮混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孔总谕侧头看一眼李满生,冷哼一声,“你外甥党玉琦在我们修院,对吧?”
以她的性子,恨不得马上就开除了党玉琦,不过李永生既然在对方手里,她就不能那么冲动,否则的话,被开除的党玉琦,真的有可能使用一个死亡指标。
所以她这话,只算是威胁。
李满生耷拉着眼皮不回答,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要郡使得到了收音机技术,上面自会关照他一二……就算得不到多少现实利益,保障一个本修生结业,还是没有问题的。
孔总谕看向李永生,微微叹口气,“有什么要我捎的话……给北关秦?”
李永生摇摇头——郡巡荐使都不管用了,那么就别怪我了!
孔舒婕呆呆地看着他,眼睛有点发红,好半天最终叹口气,“总教谕不会放弃的,你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就在此刻,门外闯进来两人,其中一人厉声发话,“国内登基庆典征文,李永生入前十,政务院召见……谁敢将人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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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两人,正是林锦堂和图元青,两大副教化长齐齐而至!
高喊的就是林教化长,这原本就是他负责的口儿,旁人也不可能跟他争。
“咦?”正要离开的孙巡荐使闻言,登时站住了,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见过孙使,”图元青冲对方微微一抱拳,巡荐房不负责他的考评,歪嘴却是没问题。
一直老神在在的李满生,闻言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什么?”
“京城传讯,”林锦堂很干脆地回答,“李永生何在……握了个草,这是李永生?”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衣衫褴褛的人形物体。
“见过林教化长,”李永生一拱手,肿胀的脸上,勉力挤出一丝微笑。
两名副教化长注意到的,可不是这个招呼,而是那叮当的响声——合着李永生的手上,还带着镣铐。
“政务院传讯,那又如何?”倒是那兵役室的室长不含糊,梗着脖子发话,“他偷逃兵役,理当惩治,有大内监察在,谁敢放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军役部虽然只是六部之一,但因为其军事属性,很多时候是对内廷负责的。
“小子你倒是不含糊啊,”图元青狞笑一声,走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算什么东西?”
“你敢打我?”兵役室的室长愕然,“你敢殴打现役军官?”
“打的就是你这不长眼的,”图教化长冷哼一声,傲然发话。
“既然有郡房做主,此人断不能放,”李满生厉喝一声,然后一拍人。“来人!”
门外一阵响动,走进来七八个战兵,气氛登时为之一滞。
别看在场的正副厅干部这么多,修为可以轻松碾压这些小兵——再来十倍也是渣。但军人不是能擅杀的,尤其在煌煌光天化日之下,在堂堂的府城军役房里。
这等同于造反。
“嗤,”就在这一片寂静中,传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图元青怜悯地看着李军役使,“你疯了吧?政务院召见,下一步没准是金銮殿面圣……你再说一声不放人试试?”
“咝,”李满生闻言,登时倒吸一口凉气,面色苍白地看向兵役室长。
一直很硬气的兵役室长捂着被打的脸,低下了头,一声都不敢吱——金銮殿面圣五个字,真的吓坏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呵呵,”孙巡荐使笑了起来。笑得异常开心,“原来是这样,李满生……你可知罪?”
被殴打的这位本修生,要被政务院召见了,这么大的底牌握在手里,别说府军役使了,就算是郡军役使,他也敢问罪。
李满生沉吟片刻,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我实不知。一切都是奉了郡房之令……不过下面人泄私愤,我当给李姓修生一个交待!”
“你不知李永生的征文被上送了吗?”孙巡荐使冷哼一声,他其实不知道征文这一套,但是他对类似流程熟悉得很。郡里不上送,莫非等着京里下来收?
李满生的脸,越发地白了,做为一个杰出的辩手,他已经猜到对方要拿什么做文章了。
但是这个时候,他必须否认。“此事我实不知情。”
“不知情吗?”孙巡荐使冷笑一声,看向了李永生,声音在瞬间就变得异常温柔,“李永生,你是否告知过他们此事……别怕,有我为你做主!”
他就差明说了,你得点头——哪怕是栽赃,都没问题,自然有人替你讨回公道!
李永生想一想,缓缓摇头,“此事……我倒是没说过。”
尼玛……孙巡荐使气得差点跳起来,你丫,你丫,你丫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大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啧,”孔舒婕叹口气,微微摇头,“孙巡荐使,他这重伤之下,脑袋难免受创,待我带他离开,治疗一番之后您再问,好吗?”
啪嗒一声轻响,众人闻言看去,却是那兵役室长的眼泪掉到了地上——咱们不带这么明目张胆唆使的。【ㄨ】
“呵呵,”接着又传来冷笑,却是李军役使发话了,“诸位上官,我这房间别的东西没有,就是有留影石在留影,倒也没想算计谁……无非是八个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众位上官闻言,又是齐齐一愣,心里忍不住暗叹:真是好算计。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但是……”
众人齐齐扭头看去,却是衣衫褴褛面容肿胀的那厮发话了。
“但是什么,你只管说,”郑哲涛的反应速度极快,“不要有顾虑,孙使为人最是刚正不阿。”
“但是我曾经跟图教化长说过,”李永生看向图元青,“说我的收音机技术,想献给今上,为庆典贺……”
“没错,我可以作证,”图教化长果断地点点头,“我建议他,等征文有结果再说。”
这样的机会,他要是都把握不住,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庆典贺……李军役使只觉得一阵气紧,忍不住大口喘起气来。
兵役室长的双腿,抖成了筛子,什么军国利器的理由,在“为庆典贺”四个字面前,根本弱成了渣。
全国的军队是谁的?是朝廷的,是今上的!
“是啊,”李永生微微点头,“我昨天说了,收音机要为今上庆典贺,不能交给他们……结果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好好好,”孙巡荐使气得连连点头,他抬手一指李军役使,“李满生,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嗤,”宋嘉远冷笑一声,“刑室里没准也有留影石呢,拿出来证明你的清白啊。”
这尼玛真是没个好货,林锦堂冷眼旁观,心中忍不住暗叹:你家刑室里会有留影石啊?
看来教化民众和官员。还是任重道远啊。
“此事……”李满生连喘好几口气,只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艰涩地反驳,“此事绝不可能。他若如此说,下面人怎么敢?他跟……他跟我外甥党玉琦有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党玉琦?”孙巡荐使斜睥孔舒婕一眼,“方才你似乎提起这个名字。”
孔总谕的娥眉扬一扬,“博本这么大,既然能有李永生。也难免有几个不肖的修生。”
孙巡荐使点点头,“原来是公报私仇,看来这个党玉琦是很不懂事了?”
他深恨李满生刚才折了自己的面子,想着要扳回场面,再加上李永生年纪轻轻,就要受到政务院召见,这时他不落井下石,岂不是傻的?
“孙使,看来一切都很明白了,”郑哲涛赶紧出声。拍上司的马屁,“不若先请李军役使去捕房喝喝茶?”
若非不得已,巡荐房是不会对军役房下手的,但是这种蓄意破坏庆典的行为,可谓是罪无可逭,先将人拿下,也是可以的。
“这个嘛,”孙巡荐使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微微一扬下巴,“希望李军役使。能主动去巡荐房说明事情原委……切莫自误。”
他不直接拿人,却也是给了军役房一个面子,本来已经大获全胜了,那么在流程上。就要争取走得正确一点——军役部里很有几个老顽固,就算明明没理,也有能力找碴。
“孙使不但刚正不阿,胸襟更是开阔,是属下学习的榜样,”郑巡荐使赶忙送上热辣的马屁。
这时。又是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其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齐齐扭头看去,还是衣衫褴褛面容肿胀的那厮在发话。
“其实什么,你尽管说,”图元青马上开口,“既是孙使在,你何须担心?”
他最是热衷于上进,而他对李永生的了解,也超过旁人,知道这厮别看年纪轻轻,心思之敏捷,更是同龄人望尘莫及的。
比如说,刚才这厮根本不拿征文说事,先是否认,然后话锋轻轻一转,丢出个更大的罪名来——恶意破坏登基庆典。
这番老辣,怎么能让人敢小看?
“但是”之后有惊喜,“其实”之后,想必更有惊喜了。
“其实……我是猜测啊,党玉琦如此折磨我,”李永生犹豫好一阵,才叹口气,“他跟我博本院胡畏班的人相熟。”
“什么?”饶是图元青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大惊失色。
“竖子尔敢!”李满生腾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抬手一指李永生,然后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然后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他被气得活生生晕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场又是一片寂静,这个消息,对人的冲击就太大了——跟胡畏班相熟,这可是诛心的话。
胡畏班在修院里,受到了种种的照顾,打修生打教谕,从来不吃亏,有人砍断教谕一条膀子,也不过是转学罢了。
但是,胡畏班真的一点不遭人惦记吗?那才是胡说,不遭人惦记,哪里会享受这么多优待?
中土国的大敌新月国,目前跟胡畏族人就勾搭得紧,若是爆发第四次中新战争,胡畏族举族投奔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所以这个话题,是异常地敏感。
众人沉默了一炷香的功夫,孙巡荐使才侧头看一眼赵平川,“此事可是属实?”
胡畏班在修院里,应该是比较封闭的,赵院长心知肚明,但是就算他在博本院一言九鼎,这时哪里敢这么说?这是要担极大的政治风险的。
说不得,他看一眼宋嘉远,“宋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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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赵的你有点担当不行吗?宋嘉远心里大骂。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说自己不知情,少不得点点头,“党玉琦此子,实为修院败类……他曾经唆使胡畏班中人,殴打本院修生。”
赵平川愕然睁大了眼睛,他还真不知道此事,“胡畏班不是……不怎么跟外人来往吗?”
“总有例外,”宋嘉远淡淡地回答,“此事我非常肯定,也是我经手处理的……哼,总是没委屈了少民。”
这话说得就有几分火气了,但是对胡畏班,修院哪个教谕没点火气?只不过基于政策,大家敢怒不敢言就是了。
赵平川侧头看向孙巡荐使,“看来……还真有这样的事了。”
这尼玛……孙巡荐使有点挠头了,按说这种敏感的事情,他是不想掺乎的,但是某人觊觎军国利器,却是跟胡畏族相交极深,谁敢打包票,里面没有猫腻?
军国利器的秘密,却是泄露给了外敌——这种罪名,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开始后悔,自己问得有点多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既然他知道了,就绝对不能当做不知道,否则他的官也当到头了。
于是他侧头看一眼林锦堂,“林教化长,有什么建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场的人里。除了他,就数林锦堂的地位高了。赵平川只能在自家一亩三分地称雄,而图元青的份量。稍微轻了一点。
“能有什么建议?抓呗,”林锦堂可不是瞻前顾后的人。
他本性正直,又主管一郡的教化,行事相当有原则,“要我说,现在就把李满生带走……错了,是现场的人都带走,严防走漏风声。”
“林教化长所言,极有道理。”孙巡荐使点点头——这是你说的,我只是同意了。
接下来的场景,就是彻底的大转换,在场的众人制住了战兵,郑巡荐使拿了孙使的手令,亲自跑到郡捕房调集人手。
不多时,捕房派来一队的人马,将在场军役房的人统统拿了,带到了郡巡荐房。
巡荐房其实也有武力。那是百人的禁军直属卫队,一般不怎么出动拿人,主要是保卫巡荐房,同时防人劫走犯官。
兹事体大。孙巡荐使甚至想将博本院和教化房的人都留下,不过想一想,最终还是将人放走了——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扛不动啊,还指望这两家帮忙呢。
他真心想留下的一个人。是李永生,此人的口供极为重要。
但是李永生伤得实在太重了。需要将养。
好吧,伤得重也不是根本原因,最重要的是——人家马上要进京接受政务院的召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万一小家伙在那时歪一歪嘴,后果实在是他不敢想的。
这是巡荐房在忙的事情,博本院也不消停,将李永生护送回修院是任务之一,任务之二就是,将郡守府的本修生劝回家。
图教化长自告奋勇,护送李永生回修院——他今天结结实实地接受了一个大礼包,怎么能没有表示?
赵平川本来也想回修院的,但他就是见不惯图元青,又不是特别待见李永生,于是吩咐宋院长和孔总谕陪同,自己则是去了郡守府。
跟赵院长一起去郡守府的,还有林锦堂,林教化长不需要争那些虚名——李永生的征文,是结结实实从他分管的口儿上出来的,他的功劳,谁也贪墨不了。
两名厅级干部在郡守府门口一站,说李永生已经被接回了修院,感谢大家的关心,现在你们也可以回了——耽误修业总是不好的。
修生们相对都是比较单纯的,听到这话之后,众人欢呼一阵,又有消息灵通者确定,李永生确实离开了军役房,于是大家就跟打了胜仗一般,轰然散去。
当天来探望李永生的,就超过了二百人,有博本院的,也有外面本修院的。
当然,这并不是李永生的人缘有那么好,很多的本修生来此,只是想落实一个消息,本修生需要服兵役吗?
“本修生服兵役,博本是坚决反对的,”宋嘉远很明确地表示,然后,他就顺便代表了一下其他人,“赵院长和孔总谕也这么认为……你们看,李永生这不是回来了吗?”
李永生躲在屋子里,只露出个脸来,跟大家见一下,这还是化了一下妆,否则修生们铁定炸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已经是五月底了,虽然还是连阴雨下个不停,但大家也都是短袖短裤的打扮了,他身上的道道血痕,足以点燃火药桶。
“宋院长你啥时候能代表赵院长了?”人群中,竟然传来了不和谐的音符。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院务室的李室长,他抱着膀子,冷冷地发话。
“我正要找你问点事呢,”宋嘉远呲牙一笑,然后喝令一声,“安保,将此人拿下!”
安保们登时目瞪口呆,宋院长确实是顶头上司,但是……李室长是赵老大的红人啊。
“我看谁敢?”李室长尖声叫了起来,虎视眈眈地四下看着,“不想要饭碗了?”
他没跟着去,巡荐房又将所有人都带走了,还封锁了消息,他根本不知道,李永生怎么能回来,他知道的是,自己代表的是赵院长。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嚣张?”宋嘉远冷笑一声,“你说出来!”
今天上午的事,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往日在博本院说一不二的赵平川。面对那样的局面,竟然连句话都不敢说。胆子还没有他和孔总谕大。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宋嘉远你算什么东西?”李室长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动着,“跟赵院长相比,你算个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厮除了拍马屁在行,其他真的是提不起来。
宋嘉远根本不理他,侧头看一眼孔舒婕,“孔总谕?”
“抓起来,”孔舒婕一摆手,淡淡地发话。“院务室最近,实在有点乱七八糟。”
孔总谕在本修院的地位,十分地超然,虽然赶不上赵平川,却不是宋院长比得上的,尤其需要指出的是,安保们的老大,就是孔总谕手下两大干将之一的谷随风。
李室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命地挣动着,却还是被抓了起来。
不过很快地,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孔总谕和宋院长只问他一句话:那天在赵院长那里。三个人商定,要请孙巡荐使出面的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
李室长当然否认。说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当时谈了什么——我离你们很远啊。
再说了,就算透露出去又怎么样?我还能不让孙巡荐使去?
那两位很直接地指出。问题是这消息传出去之后,李永生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被抓走了……孙巡荐使根本没时间来咱修院!
李室长报之以冷笑:被抓走又如何,这不是回来了吗?
若不是早被抓走,他能落得一身伤回来?孔舒婕冷笑一声,你知道不知道,他差点就没命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关我鸟事,李室长的脸皮,真的是比城墙还厚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认账了。
官府中心机深沉之辈极多,但是奇葩的蠢货也不少。
事实上,李室长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愚蠢,他只是知道,身为赵院长的亲信,有些事情必须由他来做,有些事情必须要由他来承担。
不如此,他又如何在赵老大面前,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当狗不要紧,怕就是怕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一次,他必须咬死了,不给院长大人添麻烦——反正赵老大是看不惯李永生。
你可以不承认,孔总谕一扭头,对着宋嘉远淡淡地发话,“我建议,李永生受到的折磨,在他身上挨个过一遍。”
“你敢!”李室长叫了起来,他有担当,并不代表他愿意承受皮肉之苦。
逼到这个程度,他连孔总谕的面子都不卖了,“你们这么做,赵院长同意吗?”
傻x!宋嘉远心里暗骂一声,然后抬手一挥,厉声发话,“你们没有听到孔总谕的话吗?”
安保们这时再不犹豫,连推带打地押走了李室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院长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回来的,听说此事之后,直接找到了宋院长的门上,他的脸阴沉沉的,“嘉远,小李那是怎么回事?”
宋嘉远看着自家的老大,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总得有一个背锅的人。”
这件事里,博本院虽然积极救援了,但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尤其是李永生的征文早已经上送了,别人不知道,修院能不知道?
赵院长闻言就是一愣,他初听此事,是怀疑孔舒婕和宋嘉远联手,打算挑战自己的权威,不过现在正值紧要关头,所以他虽然主动上门,言语中并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倾向。
待听到宋嘉远的回答,他呆呆地怔了好一阵,然后叹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他做了什么,我并不知情。”
都说人心是杆秤,赵院长心里清楚着呢——消息十有**是小李透露出去的。
不过现在,这个人真的没法保了,赵平川甚至不得不主动撇清自己。
宋嘉远也不接话,就那么看着修院的老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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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生不但被救回了修院,他受到政务院召见的消息,也迅速地传播开了——博本院对于推动这个消息的传播,是不遗余力。
当天晚些时候,郡守府也派人来了,因为他们也得到了消息,甚至搞清楚了话本的排名,《拯救战兵雷锋》一文,征文里排名第三,据说若不是作者的文字功底稍逊,甚至有望夺魁!
但是,这么理解这条消息,是不对的。
大家应该看到,全国性的征文,文字功底都稍逊,居然也能排到前三?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篇征文的政治正确性,没准可以排到第一!
所以郡守府来的,是政务司的司长夏明妃。
这女司长很亲切地慰问了李永生,并且向他道喜,同时表示,你反应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你尽管放心,郡里会为你做主的。
不过这种事呢,你心里明白就好了,去政务院的时候,最好不要提及。
不管怎么说,即将被政务院召见的主儿,竟然被郡里官府打得浑身稀烂,传出去的话,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李永生却是苦笑一声,您觉得我这一身伤,还可能去政务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政务院召见,你怎么能不去?夏明妃愕然:这么搞的话,就太无礼了!院上不但会怪你。也会怪我们工作部署不利!
“但是我确实好不了那么快,”李永生苦笑着表示。
“到时你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夏司长笑吟吟地看着他,试探着发问。
她也是个美女来的。起码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现在年约三十七八,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还散放着成熟的风韵。
“这个……”李永生的眉头皱了起来,很是犹豫的样子,“这我太亏了吧?”
“你可以要求补偿,”夏明妃很明确地表示,“其实我出身政务院。对此倒是无所谓,但是你若说错话,郡里其他人会被动,所以我建议你尽管提要求……胆子也可以大一些。”
李永生闭上了眼睛,想一想之后发话,“害我的人,都要绳之以法……若是处置不公,我心情一不好,难免就会说错话。”
“你想处置谁?”夏司长提出问题。“李满生和党玉琦绝对跑不了,郡军役房,就有待调查了,这需要一段时间……孙使你也见过。亲自去解救你,相信你明白他的为人。”
“还有虐待我的小校,”李永生淡淡地发话。“郡军役使我不会放过的,还有……农司!”
夏明妃犹豫一下。还是勉力笑一笑,“农司比较困难。那食为天为难你,也未必是朱掌农的意思……他的级别,可并不比我低。”
“我只知道,农司和军役房相勾结,”李永生的眼睛并没有睁开,还是微微闭着,“这样的性质,夏司长可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是很明白,”夏明妃的大眼睛眨一眨,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竟然有些少女般的稚嫩,眼神里也充满了好奇,“能详细说一说吗?”
李永生缓缓地睁开眼睛,用清澈的眼神,淡淡地看着她,“一个有兵,一个有粮……”
“咝,”夏明妃闻言,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樱桃小嘴微微张着,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夏司长平日里主要负责政务,有些东西一时想不到,但是有了这样的提醒,若她还想不到,也就太笨了一点。
她惊愕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禁为少年的咋舌,“你这还真是……不愧是能写出那样的话本,你是在往死路上逼他们。”
“涉及国土安全,我不得不多想一点,”李永生波澜不惊地回答,“夏司长您既然是政务司的司长,想得周全一点,也没坏处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可能拒绝你吗?夏明妃心里苦笑一声,也暗暗为农司和军役房的官员叹气:你们惹什么人不好,竟然惹到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
沉吟一下,她郑重地点点头,“你的想法,我会上报郡守府,这里我表个态……会极力帮你主持公道。”
李永生微微颔首,却不小心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忍不住“咝”地一声,吸了口凉气,“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啧,可怜,”夏司长怜惜地叹口气,“这么帅气的小家伙,脸上这一鞭子……他们也下得去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再怎么位高权重,终究是女人,就像男人愿意欣赏美女一般,女人一般也会欣赏帅哥。
“一个姓曹的小校抽的,”李永生深恨那些狗腿,少不得明确点出人来。
“那厮已经抓到了,”夏司长点点头,她接触这件事,也不过才一个多时辰,但是她不但看过了话本,还了解了很多东西,除开农司的恩怨不说,她竟然还清楚一个小校的情况。
可见成功没有幸致,她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自有其道理。
当然,不好的消息也有,“党玉琦目前在逃,不过他的双亲和姑姑姑父,都已经在控制中,相信很快能抓到他……没准现在已经抓到了。”
党玉琦是这个案子里极为重要的一环,修院的修生已经证明,此人跟胡畏班的一些人,确实关系尚可,那么,他跟胡畏班的何人有什么交易,只能抓到人再问了。
抓不到人,案子就定不了性——跟国外势力有没有牵连,这区别大了去啦。
没抓到?李永生眼中掠过一丝冷光,他在党玉琦身上,是留了神识的。正奇怪这神识怎么会跑到别的地方,既然如此。就最好了。
“希望快点抓住,”他咬牙切齿地发话。“他施加在我身上的,我要全部找回来……夏司长,我这个要求,会不会让您很难做?”
夏明妃当然知道,李永生身上的伤口,九成都是党玉琦留下的,这少年有心报复,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犹豫一下,为难地点点头。“这当然违反规矩,不过……我会努力为你争取。”
对她来说,这点要求真的不难,她如此作态,不过是想让少年领情,平息其心中的怨恨。
“那我就静待夏司长为我做主了,”李永生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你还需要我帮你做主?夏司长心里只能苦笑,我们都还指望着你高抬贵手呢。
她怪怪地看少年一眼,微微颔首。“那你好好养伤吧……”
李永生显然不可能好好养伤,夏明妃才离开不久,又是孔舒婕和宋嘉远联袂而来。
这两位的来意很简单,既然李永生打算将收音机技术献出去“为庆典贺”。那么本修院再收购李永生的技术,就有点不合适了。
所以他们前来商量,说以前答应你的条件照旧。材料费免了,给你一万块银元。你的电台也得以保持。
但是你献技术的时候,能否如此说——在博本院的大力支持和鼓励下。你主持设计了收音机技术?
“你们这么搞,不合适!”不等李永生答话,门外响起一个声音,众人侧头一看,却是一名年轻英俊的制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谁啊?”宋嘉远眉头一皱,老大不高兴,“好像不是博本院的,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我是郡教化房的,”年轻的制修躬身行个礼,“在图教化长手下办事……前来照顾李永生。”
泥煤!孔总谕和宋院长交换个眼神,都看得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无奈。
功劳就那么大,别人分一块,自家就少一块,但是图元青硬要分润,他俩还不能不给——人家可是在留影石的记录下,为李永生提供了关键的证词。
孔总谕心里有气,忍不住冲着李永生抱怨一句,“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明明是咱博本的修生,去跟外人商量什么?”
那年轻的制修听到这话,也不出声,他是被图教化长派来,照顾李永生的同时,盯着其他人,不要把功劳弄没了。
所以该反对的时候,他一定会反对,但其他无关紧要的话,他就不敢插嘴了。
李永生只好报之以苦笑了,“怎么说呢?图教化长是相当关心征文的,做事又谨慎,而且……食为天的事情,院务室的李室长,对我似乎不太友好。”
他总不能说,我感觉那图元青不但谨慎,而且出手狠辣,是标准的政客嘴脸,丫才是最合适配合我演戏的。
博本院的这些教谕,哪怕宋院长和孔总谕,都没有那么皮厚胆大,身上的教化之气,多少浓了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实证明,他赌得一点都没错,图元青果断送上了会心一击,形成了完美的绝杀。
两位院领导听到这话,却是尴尬得要命。
再次交换个眼神,宋院长干咳一声,“他已经被安保关押审问了,相信很快就会结果。”
“关押审问?”李永生听得吓了一跳,他还真不知道,李室长做了些什么坏事,“这又是怎么回事?”
孔总谕原本是可以明说的,但是看到身边那名教化房的制修,最终只是含糊地回答,“这件事情,修院里非常重视,你安心休养就好。”
本来是修院的成就,硬生生被教化房分走一半,实话实说的话,没准连另一半也落不下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啊?
当天下午,就有了确切的消息,李室长果然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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