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穿越到古埃及乱世的普拉》作者:松鼠small桂鱼【完结+番外】
文案:
【历史+爱情+战争+权谋】【注:非爽文】法国小画家因一份奇怪的莎草纸卷,穿越到了古埃及18王朝末期。被权贵拉摩斯莫名其妙地收为义子“普拉美斯”。
他想穿越回去,但却找不到穿越的关键:18王朝末代法老“霍伦海布”,只能等待这位法老临世。
他不知道的是,他来到古埃及并非偶然,且已不是他第一次来到古埃及了。
此时的古埃及,表面强盛,实则外强中干,宗教分裂,强敌环伺,有亡国乱世之象……
标签:双男主,穿越,今穿古,古代,魂穿
第1章普拉美斯
“伟大的阿蒙拉,在您的见证下,我将我的权力让渡于这个男人。在我死后,他将成为埃及的王,您最忠实的仆人,请您护佑他统治下的埃及富裕安泰!”
说话的是一位年长的法老。他身披大祭司的豹皮长袍,头戴金线织的蓝色头巾。头巾的边缘用金王冠固定,在头顶正中的位置,立着一条“眼镜蛇”。蛇身是用来自阿富汗的青金石和产自埃及东部沙漠地区的粉红玛瑙,精心雕刻打磨而成。蛇眼的位置上镶嵌了两颗猫眼石,竖瞳神秘而深邃,透着森森寒意。
法老的脸上,抹着混合了孔雀石粉末的黑色眼影,沿着上下眼皮的边缘一直延伸到两边的太阳穴。他的胸前挂着沉甸甸的项圈,是用几百颗色泽温润的玛瑙、玉髓、孔雀石和青金石珠子串接而成,项圈的两端是两只代表了王权的黄金荷鲁斯之鹰。这件项圈是他登基之时,工人们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从上千件原石中精心选料、打磨、加工而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法老恭恭敬敬地给神像磕头行礼,随后郑重地奉上了美味的面包和美酒。礼罢,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站在他后面的男子身上。
这个男子是一位地位显赫的贵族将军,年纪比法老小一些,眉宇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狠厉之气。他的前胸和后腰间围着一圈厚厚的铁护具,护具的右侧挂着一把铁质弯刀,刀柄上镶嵌着代表了健康的安卡和代表了重生的圣甲虫装饰,已经被磨得油光蹭亮。他应该是十分钟爱这把刀,用小羊皮做的护套包裹着。
他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法老,直到确信法老是认真的,才镇定下来,迈步上前,跪在法老脚边。“陛下,我愿意追随您至地下,做您永远的仆人。”
法老早料到了他会拒绝自已,不紧不慢地说:“我很满意你的忠诚,但这是我们一起打下的天下,你想让我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将军低着头,紧咬嘴唇,还是倔强地一声不吭。他不想答应,但也没法拒绝。
法老轻叹了口气。“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将军抬起了头,迎上了法老殷切而坚定的目光,他动摇了。
曾经的他,孤苦无依,行尸走肉般地在这个满目疮痍的黑暗世界里浮沉。日子一天天过着,他却看不见白天和黑夜,看不到希望。有一天,这个男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仿佛一道光,在他的心上划开了道口子。那一刻,阳光倾泻而下,拯救了他那颗在深渊中孤寂徘徊的灵魂。
神是真实存在的吗?
原本他是不信的。假如世间有神,为什么神对他遭受的苦难和屈辱熟视无睹,而任由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逍遥快活?后来他有些信了。神一定是听见了他的祈祷,才把这个男人送到了他跟前。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原来自已的心也可以是鲜活的,也可以拥有快乐和梦想!
他从未信仰过任何神明,但却愿意做这个男人最虔诚的信徒。他跪在男人面前,宣誓效忠于他,为他而生,为他而战。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男人会先于他死去,会把帝国托付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犹豫许久,他终于开口,一字一顿,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陛下,如果这是您的心愿,我发誓,我和我的子孙将为您守卫这片土地,守护埃及的子民,直到我们生命的终点!”说完,他对着男人磕了个头,郑重地许下了诺言。
东方的第一缕阳光缓缓升起,阳光穿过一座又一座巍峨的塔门,扫过一片又一片宽阔的广场,来到了神庙的门口。一排排需要两人才能合抱的巨型神像伫立在通道的两边,迎接着太阳神的到来。
神庙最里面的那间黑暗小祭堂,是虔诚的信徒为他们最伟大的神明阿蒙拉精心打造的居所。法老和他的将军,迎着阳光,手拉手,从小祭堂里走了出来,沿着粉红色的花岗岩步道,踩着铺满了莲花瓣的石阶,登上了广场中央高高的黄金祭坛。
祭坛下是乌泱泱的民众。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此刻纷纷跪趴在地上,口中呼喊着“阿蒙拉”的名字,顶礼膜拜。阳光沐浴着这片金色的土地,温暖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这是我的继承人,伟大的阿蒙拉为你们选定的使者。”法老高高地举起了将军的手,对着下面万千民众高声呼喊。
民众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神庙门口的两座方尖碑,直插云霄,顶端的金箔在阳光下散发着神圣的光泽,像是在向神昭告,这片土地即将迎来一位新的主人。
……
马尔斯迷迷糊糊地醒来,摸了摸自已的胸口,那里依然剧烈地跳动着。那双拉着他的手真是宽大而温暖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自已竟然在梦里爱上了个男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两个陌生人。
一个是大叔,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件带褶的轻质亚麻长袍,裁剪修身得体。在袖口袍脚的位置,绣着金线的图样,全身上下隐隐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少年,身着一件亚麻腰裙,肩带斜跨过左肩,露出整个右肩和半个右胸,看起来颇为健壮。他天生一双漂亮的卧蚕眼,脸蛋浅棕,黑里透着年轻人才有的红晕。
这是……
几秒钟后,马尔斯终于清醒了,赶紧爬了起来,跪在床边,心中忐忑不安。
这里是古埃及!几天前,他穿越了!运气很差,竟然穿越到了撒哈拉大沙漠,断水断粮挣扎了几天,差点死掉。是眼前的这两个人救了他吗?根据两人的着装,他判断他们是古埃及的贵族。
大叔见他醒了,开口道:“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声音平静,语气里不带半点波澜,就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马尔斯顿时懵了。儿子?怎么突然就认了亲了?这是要闹哪一出?也不问一下他愿不愿意!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个明白。“呃……呃……”沙漠烤坏了他的嗓子,哑了。
大叔完全不理会马尔斯,转头问少年:“以后叫他什么名字好呢?”
少年看了眼马尔斯。“就叫他普拉美斯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叔点点头:“好,你捡回来的孩子,就你给取名吧。”
两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仿佛马尔斯是条流浪狗。
怎么不叫开心果或曲奇?听着还喜庆点。马尔斯默默吐槽。他穿越前是个法国人。在法国,开心果、曲奇是常用狗名,类似旺财、阿福。
等等……普拉美斯!这个名字好耳熟……
马尔斯的脑袋嗡得一下炸了!他知道这个名字!
第2章埃及之行
马尔斯的义父走后,留了个叫乌尼的大兵照顾他。乌尼见马尔斯身上还残留了点血污,忙打了盆清水,帮他擦拭。
水里倒影出了一张孩子的脸,正是马尔斯孩童时的模样。长长的睫毛,蓝宝石般璀璨的眼眸,白嫩的皮肤被晒成了猪肝色,还卷了皮,看着有些可怖。那头橘棕色的短发,被乌尼剃了个干净,只留下了脑袋右边的一小撮,被编成了根小辫子,甚是滑稽。
穿越前,马尔斯是个二十二岁的法国青年,毕业于皇家艺术学院。他在巴黎待了几个月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普罗旺斯。
据说他母亲家原来很有钱,可惜家道中落,一蹶不振。他父亲是拿破仑手下的一名土兵,当年行军经过小镇,曾向在路边挤牛奶的母亲讨杯水喝,爱情就这样诞生了。可还没等他出生,反法联盟成立,父亲被迫重回战场,从此和家里失了音讯。他成了个没父亲的孩子,靠着母亲挤牛奶剪羊毛的微薄收入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邻居大婶们,多是些农妇,祖祖辈辈生活在小镇上。她们闲暇时爱聚在一起八卦。在她们的眼里,马尔斯的母亲心高气傲,花光了积蓄供儿子去巴黎学绘画,以为他会成为一名艺术家,体面地赚大钱,结果他在巴黎混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地跑回家,还不如她们那些在地里干农活的儿子省心。
闲言碎语总有几句飘进了马尔斯的耳朵,他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希望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母亲被人说三道四。他不是没有才华,也不是不够努力,只是他一个乡下来的年轻人,在人才济济的巴黎,没有人脉,没有背景,成名谈何容易。
回到家乡后,马尔斯没有放弃,白天继续画画,晚上在当地的一家高档酒吧打工,以维持生计。高档酒吧不像普通的小酒馆那般嘈杂喧嚣,客人们都是些仪态端庄,衣着考究的乡绅贵妇。他们聚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晚上,说话轻声细语,举止优雅得体。在征得老板的同意后,马尔斯把自已最得意的画作挂在了酒吧醒目的位置,他幻想着能在这里遇到欣赏他的伯乐。
1827年末的一个傍晚,马尔斯像往常一样,换好了制服,站在吧台后,微笑着等候今晚的客人。酒架上排列着法国各地的葡萄酒和从国外进口的烈酒,被欧洲大艺术家们奉为灵感缪斯的苦艾酒也在其列。他偶尔会尝一尝,来寻求创作的灵感。
马尔斯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到透明,橘棕色的长发柔软飘逸,蓝宝石般的眼眸深邃而迷人,群青色的制服突显了他高挑修长的身材。他本就带着艺术家的优雅,经过短暂的形体举止培训后,又添了几分高贵的气质。店长对他很满意,有他在,顿觉自已店的档次都提升了。
夜幕降临,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酒馆里很快就坐满了人,酒精混合着雪茄的香味充斥其间。悠扬的乐曲响起,一对男女歌手站在钢琴边,为众人献唱《爱是蓝色的》。
“……爱情是那样甜蜜,我的生活是那样甜蜜,在你的怀抱里……当我和你在一起……爱情是灰色的。当你离去,我的心在下雨……天空是灰色的,大雨倾盆而下,当你不在这里……就像奔流的水,我的心追逐着你的爱。爱情是蓝色的,天空是蓝色的,当你回来……当你牵起我的手……”
他们迷人的嗓音让马尔斯沉醉,不禁有些神往。世间真的有这样的爱情吗?
“马尔斯。”一个男人在吧台边,最靠近他的位子上坐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不得不收起心神,赶紧招呼:“今天想来点什么?”
“和平常一样。”
这个男人名叫弗兰克,是上个月才来到小镇上的。传闻他是个巴黎的贵族,但谁也说不清他是哪个公爵子爵家的。他总是打扮得很精致,一身巴黎高定的服装:卷檐高筒帽,法兰绒的燕尾服,衬衣用的是中国的丝绸,连那两颗袖扣也必须是来自波斯湾的珍珠。全身上下无不透着两个字:优有雅钱。再加上长相俊美,明眸皓齿,眼波流转间自带一种风情。自从他出现在小镇上,他就成了全镇姑娘们的最爱,男人们的情敌。
马尔斯从酒架上取下一瓶玫瑰葡萄酒。这是当地特产,色泽粉红,香味清淡,但口感却很野性,还带着几分粗犷的韵味。
他倒了一杯,推到了弗兰克的面前,又给自已满上了一杯。最近,弗兰克隔三差五会来小酒馆喝酒,每次都会请他喝一杯。一来二去,两人很是投缘。
弗兰克接过红酒,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马尔斯,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叔叔罗瑟里尼组了支埃及考察队,让我和他一起去。”
十九世纪初,欧洲陷入了对古埃及文明的狂热。贵族和富人们聚会时,都爱拿出自家收藏的古埃及物件,互相鉴攀赏比。即使是一枚做工粗鄙的古埃及平民护身符,被运到欧洲后也能在市场上卖出高价。在金钱的驱使下,数不清的探险家和投机分子纷纷前往埃及,文物贩子和制假者也紧随其后。很多人因此发了财,但更多的人空手而归,甚至葬身茫茫沙漠。
马尔斯曾听弗兰克说过,他大学时读的是历史,难道他富裕的生活来源于这门危险的营生?
一个颇有姿色,高挑丰满的姑娘走了过来,贴着弗兰克坐下。她是小镇的头号名媛,名叫伊娃。今天她穿了一条红色高腰天鹅绒裙,当下最时尚的大灯笼袖款式。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绒布贝雷帽,装饰了羽毛和蕾丝,在左额头的位置,还插着一朵娇艳的玫瑰花。马尔斯知道,弗兰克最喜欢红色,最喜欢玫瑰花,伊娃今天这番打扮显然是为了讨好他。
伊娃殷勤地给弗兰克的杯子里满上酒,娇滴滴地说:“弗兰克先生,听说你要去埃及了?带上我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弗兰克捏捏她粉嫩水润的小脸蛋,笑道:“埃及风沙大,又干又晒。乖,等我回来,送你两件玩玩就是。”
伊娃嘟着小嘴,有些不高兴了。
弗兰克摸下手上的那枚硕大的玛瑙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去,找珍妮玩吧。”
伊娃得了戒指,顿时喜笑颜开,扭着纤细的腰肢,找闺蜜显摆去了。
打发走了伊娃,弗兰克举起红酒杯,轻轻地摇晃着,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叔叔正在招画师,报酬丰厚,有兴趣一起去吗?”
昏黄的煤油灯下,粉红色的迷人液体流动着。那个遥远而神秘的文明古国,对每一个欧洲人都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马尔斯心动了。“我,行吗?”
“知道商博良吧?是他和我叔叔一起组的队。这可是一次让人梦寐以求的探险之旅,你可不要错过啊!”
商博良是法国著名的语言学家。六年前,他破译了象形文字,为世界打开了一扇通往古埃及这个文明古国的大门。之后,他受聘成为了卢浮宫埃及馆馆长。
能结识这样有名望、有学识的人,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马尔斯一口饮下杯中的红酒。“什么时候出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章莎草纸卷
考察队从法国南部出发,坐船跨过地中海,到达埃及北部的亚历山大港。考虑到古埃及人有逐水而居,把城市建在尼罗河沿岸的习惯,他们决定继续沿着尼罗河南下。
从今天的世界地图上来看,埃及是非洲东北角的一个矩形,国界线平整地像是在切蛋糕。其实在古埃及时期,国土面积要小的多。从万米高空俯视,它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尼罗河水裹挟着南部高原的肥沃土壤,沿着狭长的上埃及山谷,一路向北奔流而下,经过几万年的冲刷,在北部形成了像百合花花冠般的下埃及平原。
马尔斯一路走一路画,在他的笔下,留下了一张又一张精美的彩绘。用几百万块数吨重的巨石垒成的金字塔,矗立在一望无垠的沙丘上;需要三人合力才能环抱的巨型石柱残件,静静地躺在神庙的废墟中;神秘的象形文字和精美的壁画,遍布地下王陵四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已然没落的伟大文明曾经的辉煌……
1828年5月,考察队来到了埃及中部城市:卢克索。
卢克索是新王国时期的首都,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被叫做底比斯。经过三千年的风吹日晒,昔日恢宏的城门、神庙、宫殿已纷纷倾覆,方圆十里内只留下了土坡和石块。
马尔斯的日常工作是将这些断壁颓垣上的文字图案一一拓印下来,装订成册,带回去供学术界继续慢慢研究。初夏的北非,气温近40度,在这样炎热的环境下工作,实在是非常辛苦。
这日收工后,马尔斯和弗兰克结伴来到河边,并排躺在草垛上,喝着葡萄酒,享受着片刻的闲暇。
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河岸边是一片连着一片的金色麦田。这里没有风霜雨露,没有四季更迭。若不是麦子年复一年地重复着播种和收割,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河的对岸,目之所及,是连绵的群山,这里安眠着新王国时期的法老、后妃、皇亲国戚和权贵。光秃秃的峭壁在夕阳下,闪着神圣的金色光晕。
“若是母亲也能在这儿就好了。”马尔斯取出画夹和炭笔,记录下了这一刻的美好。离家日久,他越来越想念母亲了。
弗兰克久久凝视着即将没入群山的太阳,喃喃道:“我没有母亲,但我有个哥哥。这次回去后,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马尔斯从没听弗兰克提起过他哥哥,好奇地问:“他也在巴黎吗?”
弗兰克笑着说:“不,将来带你去见他。”
……
夜色渐沉,弗兰克递给马尔斯一卷莎草纸卷。纸卷颜色蜡黄,看起来很古老的样子。
纸卷上有两段文字,上面的一段用了马尔斯不认识的古埃及象形文字,下面的是法文。
“万能的神,罪恶的敌人杀害了您忠实的仆人霍伦海布陛下。请让我回去,改变这一切。”落款是“普拉美斯”。
弗兰克解释道:“这是前两天我从市集上淘来的,据说是从拉美西斯一世的棺椁中找到的。我仔细鉴定过了,确是新王国时期的手卷。你知道,上面这段象形文字写的是什么吗?”
马尔斯道:“我可不懂古埃及文。”
弗兰克努努嘴。“和下面的法文内容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尔斯很吃惊,坐直了身子,又把法文重新读了一遍。
在抵达卢克索前,考察队曾经过一座小城:阿拜多斯。那里有一座纪念庙,庙里有一堵被称作“王名表”的墙,墙上刻着从古埃及第一位法老美尼斯起,至塞提一世之间几十位法老的名字。霍伦海布和拉美西斯一世,出现在墙上相邻的位置。如果弗兰克找到的这张纸卷是真迹,那么霍伦海布就死于非命!这可是一段尚不为人知的历史!
“刚开始,我以为这段法文是同行的涂鸦。但转念一想,这么重要的文物,谁会将它丢弃?而且象形文字不是几年前才被商博良叔叔成功解读吗?现在会使用它的人寥寥无几。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说到这儿,弗兰克看向马尔斯,目光灼灼。“也许早在三千年前,古埃及人就会使用法语了,法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埃及时期!”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这就是个拙劣的玩笑。”马尔斯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荒诞的想法。法文的历史只有几百年,这可是书上有确切记载的。
弗兰克的手搭上了马尔斯的肩膀。“明天我想亲自去一趟拉美西斯一世陵,如果古埃及人会法语,一定还能找到其它证据。我想成为第一个发现它的人。我们是朋友吧?别说你不陪我。”
这人怎么这么执拗?一种语言历经三千年,语法怎么可能没变化?马尔斯婉拒道:“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嘛。”
弗兰克不死心,拉过马尔斯的手。“我们一早就去,不耽误的。”他见马尔斯不言语,眼底露出了一丝狡黠,挪了挪身子,凑过去小声地说:“你是不是害怕法老的诅咒?”不等马尔斯回答,他脖子一歪,僵直了躯干和手臂,嘴里发出了幽灵般的声音:“马尔斯,马尔斯,你是逃不掉的。”
马尔斯一把推开他。“你这哪是木乃伊?明明是丧尸!”看着被推开的弗兰克一头栽倒在地上,搞得灰头土脸的,马尔斯乐了。“让你见识一下我们法国的!”说着,他扑了过去,一口咬上了弗兰克的脖子。
两个大男孩大笑着,扭打作一团。
第二天清晨,在狒狒的叫声中,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将希望的曙光洒向这片古老的大地。
面对着黑黢黢、阴风阵阵的墓穴,马尔斯的心底生出了一丝不安:“就我们两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弗兰克看了眼脸色略显苍白的马尔斯,取笑道:“如果你害怕了,就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上来。”
马尔斯知道被看穿了,一时羞愧,壮着胆子说:“我们一起下去!”他可不想被弗兰克当做胆小鬼。
墓穴开始的这段石阶很陡,入口附近可能曾经历过洪水,有些破败不好走。两人手脚并用,几分钟后爬到了底部。此时,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通往黑暗深处的走道。这条走道被称为“拉神通道”。拉神即太阳神,意思是从这里开始将步入黑暗的地下世界,再也见不到阳光。
弗兰克点了根蜡烛,揽上马尔斯的肩膀,大喊一声:“出发!”
第4章地下王陵
在国王谷中,埋葬着三十多位新王国时期的法老。大多数的法老陵里都有大量精美的彩绘、壁画和雕刻,唯独拉美西斯一世的王陵又小又简陋。除了法老的墓室,整个陵寝都是光秃秃的,只用石灰简单地涂抹了一遍。这般简朴,不知道是出于拉美西斯的本意,还是因为墓室建造仓促来不及修缮。
经过两段向下的石阶和两条平直的走道,两人来到了一处平台。
弗兰克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拿蜡烛往下探了探。烛光的可视范围有限,但可以看见接下来又是一段向下的石阶。根据弗兰克从叔叔罗瑟里尼那儿要来的地图显示,这段台阶的下面就是这座陵墓的核心,拉美西斯一世的墓室了。
他忍不住吐槽:“这陵墓设计得也太粗糙了吧!不仅没有壁画,怎么连个防贼的竖井都没有?”
“我倒是觉得很不错,奢华的墓地容易遭贼,若是不放陪葬品,其实也就不需要防贼了。”马尔斯小声地嘟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闻言,弗兰克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据说法老陵中还从没有发现过木乃伊,估计是全都被盗了吧。”
马尔斯心头一惊。“他们偷木乃伊做什么?”
弗兰克手一摊。“这我哪知道。”
马尔斯伸手摸了摸粗糙的石灰墙面,喃喃道:“这些墓不会是假的吧?是用来吸引盗墓贼的,而法老的木乃伊其实被埋在了别处。”
“你这个猜想很有意思。”弗兰克神秘兮兮地凑近马尔斯,压低声音说:“知道冥界的审判吗?据说,古埃及人死后,需要将自已的心脏放在一架叫做“真理”的天秤上,天秤的另一端放着一根代表美好的羽毛。如果心脏比羽毛轻,就能轮回重生。所以……也许这些法老早已复活,正从棺椁里爬出来,在这片黑暗中游荡……”
“弗兰克。”马尔斯的身体僵住了,冷汗直冒。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脊背,慢慢地爬上来,好像是一只手!“啊!”他尖叫着,死死地抱住弗兰克,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哈哈哈~”弗兰克不厚道地笑了。那是他的手,他的恶作剧。
意识到自已被捉弄了,马尔斯怒了,一把推开弗兰克。“你个混蛋!吓我好玩吗?”他气恼地丢下弗兰克,自顾自沿着石阶往下爬去。
“哎,马尔斯,是我不好!等等我啊!”弗兰克赶紧道歉,边说边跟上了马尔斯。
石阶的尽头有个洞窟,里面就是拉美西斯一世的墓室了。这里原来也许有扇木门,但历经三千多年,木门早已腐朽化为尘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口立着一座等人高的白色塑像。弗兰克拿蜡烛从头到脚照了照,转身招呼马尔斯过来。“这雕像和你长得好像!”
马尔斯凑上前,上下打量着。这座雕像是一位将领的。他身着盔甲,背着弓箭,手中执刀。左腿向前迈了一小步,威武地站立着。将领的面部有些破损,但眉眼看起来,确实和自已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位将领四肢健壮,宽肩窄腰,肌肉发达,和自已瘦削的小身板比起来,可强太多了!
弗兰克伸手擦去雕像面上的污渍。“你猜他是谁?这可是用昂贵的雪花膏石做的!”
马尔斯说:“可能是拉美西斯的将军吧,替已故的法老守墓。”
弗兰克指了指墓室。“也可能是拉美西斯本人。知道古埃及人为什么热衷于制作木乃伊吗?是因为他们相信人死后灵魂会转世复生。复生需要躯体。若是木乃伊意外被损毁,他们需要在墓中另外准备一个替身。现在还没有找到拉美西斯的木乃伊,也许法老的灵魂已经在这座雕像里了。”
闻言,马尔斯吓得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弗兰克大笑着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进去吧。”
墓室的中央摆着拉美西斯一世的石棺,红色大理石质地。石棺的棺盖已被抬开,摆放在一边。
两人走到棺椁边,探头向里张望,棺椁里空空如也。
一般来说,有价值的陪葬品即使有幸能逃脱盗贼之手,也会被之后的探险家取走。莎草纸卷真是从这里来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吧嗒”,有什么东西,擦着马尔斯的脸,掉进了棺椁。
他伸手去捡。这是一块石头,拳头大小。刚才要是再砸偏一点,他就凶险了!突然,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他翻身爬进石棺,拿着石头在石棺底部敲了起来。
弗兰克好奇地问:“怎么了?”
马尔斯不理睬他,又在地上“咚咚”敲了几下。片刻后,他放下石头,看向弗兰克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兴奋。“这底下是空的!”
空的?难道下面有暗室?
弗兰克的眼睛也亮了,瞬间来了精神。两人赶紧从旁边捡了根废弃的木头,削尖了一端,插入石缝,做了个简易的杠杆。一番努力,石板被抬了起来,底下出现了一段石阶。
下面是什么?木乃伊?陪葬品?反正一定是令人震惊的发现!
两人都很激动,对视了一眼,迫不及待地走了下去。
石阶的底部连着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的墙上绘满了精美的壁画。每一张图的正中都是两个高大的男子,一个皮肤白皙,另一个肤色黝黑。他们披坚执锐,驾驶着战车冲锋陷阵,敌人纷纷倒在了他们的脚下;他们被成群的奴仆环绕,打猎、玩球、游泳、饮宴,脸上洋溢着喜悦;他们穿着华丽的祭祀衣服,站在祭坛上,向神献上美酒、面包和牲畜……
马尔斯和弗兰克被深深吸引,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父子?兄弟?还是朋友?”
“不知道,不过我猜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你看那里,他们拥抱在一起,好像在庆祝胜利。”
“其中一个应该是拉美西斯一世吧?”
“我觉得是。这里可是他王陵的地下。”
“那另一个是谁?”
“我也很好奇。”
第5章魂穿埃及
通道的尽头连着另一间墓室。这间墓室比上面的拉美西斯一世的要大上好几倍。深蓝色的天花板上布满了星星。同样深蓝色的墙壁和石柱上遍布了神灵。
正中的那位神灵皮肤墨绿,一身白衣,留着卷曲的胡须,手执连枷和曲柄杖,端坐在象征权力的宝座上,显然是冥王奥西里斯。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分别是王权的守护神荷鲁斯和亡灵引导者阿努比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墓室左右两边的墙上,描绘了法老向众神献祭的场景,生命的守护神伊西斯,爱与美的女神哈索尔,智慧之神托特……都在其列。
站在这里,仿佛是步入了神的领域,让人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庄严肃穆之感,虔诚恭敬之心。
墓室的中央也躺着一口红色大理石石棺。马尔斯抚摸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石棺,心中生出了个疑惑:“这不会是拉美西斯一世真正的棺椁吧?上面的那口棺材只是个障眼法。”
弗兰克环顾四周,指着壁画上法老头顶的王名圈。“马尔斯,我们恐怕是发现了一座新的法老陵,它属于霍伦海布。”
这里是霍伦海布的王陵?马尔斯大惊,急忙从背包中取出莎草纸卷,在两人面前展开。
“万能的神,罪恶的敌人杀害了您最忠实的仆人霍伦海布陛下。请让我回去,改变这一切。”
他的目光移向了那口盖得严严实实的棺椁。霍伦海布的木乃伊会在里面吗?若是能找到他的木乃伊,也许就可以知道这位法老真正的死因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地走到石棺前。棺盖很重,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棺盖推开了一条缝。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一股异香从石棺里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马尔斯只觉眼前模糊,腿脚一软,还不及往里探查,便昏倒在了石棺旁。昏迷前,他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茉莉花的香味,如此浓郁而芬芳……
不知过了多久,马尔斯迷迷糊糊地醒来,鼻子里灌满了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满身都是黏糊糊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令他呼吸困难。他努力地活动着四肢,想要挣脱,一条满是血污的胳膊冷不丁地摔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压在他身上的是好几具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紧咬牙关,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硬生生地把呕吐物给咽了回去。
“弗兰克,弗兰克……”他使劲地呼喊着,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害怕极了,使出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挣脱了尸体的束缚,爬了出来。
环顾四周,这里是马尔斯从未见过的陌生世界。金色的沙丘一片连着一片,直到视野的尽头。太阳高高地悬在头顶,阳光异常刺眼,空气因为太阳的炙烤而微微晃动着。干热,死寂,连一棵树也没有,除了零星的几丛半黄不绿的枯草,他感受不到一点生命的气息。这是在哪里?马尔斯的心中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突然,他惊骇地发现自已竟然变成了个小孩。一米不到的个头,留着一头短发。他没有鞋子,光着脚踩在滚烫的砂砾上,身上套着一件满是血污的粗布罩衣。
他看向刚才的那堆尸体,数了数,总共有八个人,除了压在他身上的那个年轻妇人,其他的都是成年男子。这些尸体或是被一刀毙命,或是被一箭穿心,或是被射中后没死又被补上了两刀。这些死了的人都穿着白色的亚麻服装,看款式……是古埃及人!
好一会儿,马尔斯才接受了“他魂穿到了个古埃及小孩身上”这件事。想起昏迷前的那股浓郁的茉莉香,想起他和弗兰克曾试图推开霍伦海布的棺椁……难道这就是法老的诅咒?当时和他在一起的弗兰克也穿越了吗?他现在在哪里?
……
马尔斯渐渐冷静下来。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这里是茫茫沙漠,多逗留一分钟,就意味着向死亡又迈进了一步。
他费劲地拖开尸体,在他们身上逐一翻找。很幸运的,他找到了一只没有被打破的水罐和一丁点儿干粮。他把水罐和干粮用布条牢牢地绑在身上,出发。
古埃及是一片被沙漠包围的绿洲,东南西三面都是沙漠,北临地中海。他决定赌一把,指着太阳和北极星的方向一直往北走。虽然凭两条腿走出沙漠的机会渺茫,但这攸关生死,他必须试一试。
沙漠的白天能把人烤煳,夜晚的寒意让人瑟瑟发抖,他不敢睡觉,只能日夜兼程。尽管已经尽可能省着,但食物还是很快被耗尽了,水罐也见了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第三天正午,他已步履蹒跚,踉踉跄跄,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一口干粮,喝过一口水了。晒伤的皮肤,开裂的嘴唇,干哑到冒烟的嗓子,眼前到处都闪着明晃晃的光。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生命正从他的身上一点点流逝,残存的意志已接近崩溃。
三天不眠不休地行进,为什么入眼的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他无力地摔倒在沙丘上,又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可没走几步,又再次倒下……三番五次,他终于是走不动了,再也爬不起来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趴在灼热的沙地上等死。
世间真的有神吗?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他第一次在心里默默祷告:请您救救我!
“哒哒哒……”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马尔斯费劲地撑开他浮肿的眼皮。
在遥远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辆金色的战车……近了些,他看清战车上站着个男人,也是个穿白袍的古埃及人,正使劲地抽打着缰绳。马被那人抽得生疼,撒开蹄子一路狂奔,朝着他这边疾驰而来!
莫不是神听见了他的祈祷,派人来救他了?
马尔斯的心中生出了希望。他伸手想要求救,可身体里已没有了残存的力气。他张口想要呼喊,可嗓子眼里只剩下了干热的味道。他挣扎着,耗尽了最后的体力,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帐篷里,身边站着从天上掉下来的义父和义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6章唯一线索
认亲后,马尔斯从乌尼处获知,这里是古埃及的南部军区,他的义父叫拉摩斯,是这里的将军。他的义兄叫赫纳布,是战车营的连长,也是那天把他从生死线上救回来的人。
拉摩斯将军认了个义子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军营。这日,马尔斯的营帐里来了几个他义兄手下的土兵。他们在狭小的帐篷里围坐一圈,叽叽喳喳地八卦起来。
土兵们都觉得马尔斯运气太好了,要不是那日连长外出打猎恰巧遇见,再晚几个时辰,他就小命不保了。如今大难不死,还被将军收为义子,他真是有福之人!
马尔斯可不觉得自已走了大运。自从那天被莫名其妙地认了亲,他就再也没见过他的义父和义兄了。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收养他?
他小脑瓜一晃,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奶声奶气地说:“我义父……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我这儿了。”
乌尼的心瞬间软了,忙安慰道:“将军一定是因为公务繁忙。你乖乖地在这里养伤,将军很快就会来看你的。”
马尔斯乖巧地点点头。“你们能和我说说我义父吗?”
场面瞬间安静了。片刻后,大兵们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七嘴八舌地夸了起来,溢美奉承之辞不绝于耳。马尔斯觉得他是不可能从这群大兵口中得到任何有关他义父的可靠信息了。
“那我义兄呢?”
所有的人齐齐看向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土兵。后来,乌尼告诉他,这个土兵叫安努斯,是他义兄赫纳布新收的驭手,专门负责为他义兄驾车。
“连长他……”安努斯刚想说什么,突然就不说了,腾地站了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大声道:“连长好,我刚想起来我的马忘喂了,我先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早了,我们也走了。”其他土兵像是看见了瘟神,瞬间都跑没影了。
原来是赫纳布来了。马尔斯赶紧爬了起来,假装乖巧地站好。他不敢抬头,只觉得有两道锐利的目光,居高临下,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等了好一会儿,见赫纳布还是不出声,他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瞟了两眼。这位义兄正板着脸,眉头紧锁,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看你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派人送你去阿玛纳,你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赫纳布终于开了口,声音冷冰冰的。
上学?这是真的要把他当将军的儿子培养吗?不过……他说的可是去阿玛纳!古埃及首都阿玛纳!
马尔斯顿时兴奋起来。自从那日被取名为“普拉美斯”,他就觉得自已的穿越一定和那份莎草纸卷有关。据说古埃及人会使用巫术,纸卷可能是一份施咒文书,一个叫“普拉美斯”的古埃及人想要回到过去拯救霍伦海布,不知道施咒过程出了什么岔子,竟阴差阳错地召回了他这个现代人,于是他就成了“普拉美斯”。
他曾经向乌尼打听过“霍伦海布”。可乌尼连霍伦海布是谁都不知道,还告诉他如今统治古埃及的是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儿子埃赫那吞。
埃赫那吞又是谁?
马尔斯记得很清楚,阿拜多斯的王名表上,阿蒙霍特普三世之后的法老是霍伦海布。在血统继承严苛的古埃及,非王室成员很难染指最高权力。
难道这位霍伦海布是某位皇亲贵胄,篡夺了王位,为了掩盖自已的罪行,刻意抹去了“埃赫那吞”的痕迹?这样的事在古埃及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不管怎么说,他掌握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霍伦海布还没有继位,他穿越到了这位法老被谋杀前。
回想着穿越前发生的种种,只有霍伦海布棺椁里的那股茉莉香最可疑。普通香料,历经数千年,早就挥发殆尽。难道古埃及人用了什么方法?又或者这是“普拉美斯”施咒的一部分?也许得找到这位霍伦海布法老,才能搞清楚其中的玄机。
听乌尼说,埃赫那吞已经在位七年了。两年前,这位法老将都城从底比斯迁到了阿玛纳。也许,他应该去阿玛纳,在权力的中心寻找霍伦海布,寻找穿越回去的方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如何才能前往几百公里外的阿玛纳?这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今,赫纳布竟然主动提出要送他去,真是天上掉馅饼,看来他的运气不差!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大好,感激地看向赫纳布。那日初见时没细瞧,其实这人长得不赖,身形高挑而挺拔,长相虽说不上迷人,但却很耐看,下颚的弧线堪称完美,眉眼清隽,鼻梁英挺,唇角丰润……马尔斯暗暗感叹,这才是他心目中气质高贵、风度翩翩的贵族少年。
他随口问道:“你知道一个叫“霍伦海布”的人吗?我听说他也是个贵族。”
“你记得霍伦海布!”赫纳布惊呼出声,一脸不可置信。
原来真的有这个人!
马尔斯激动地拉住了赫纳布的手:“他现在在哪儿?”
“他……”赫纳布端详着马尔斯,欲言又止。
马尔斯急了,开启了眼泪攻势。“呜呜呜~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母亲生前告诉我,霍伦海布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让我一定要去找他。呜呜呜~”
赫纳布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我可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是铁石心肠吗?一个白玉团子般的小娃娃在他面前哇哇大哭,竟然没用?一招不行换一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马尔斯收起了眼泪,往地上一躺,打起了滚。“我要见霍伦海布。我要去找他!”
赫纳布吃惊于他的无赖相,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如果你乖乖地去阿玛纳上学,迟早能见到他。”
“他真在阿玛纳?你没骗我吧?”马尔斯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赫纳布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也许吧。”
马尔斯将信将疑,但也只能选择相信。“霍伦海布在阿玛纳”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
第7章前世今生番外一
赫纳布立于战车之上,目之所及,是一片连着一片的金色沙丘,看不到尽头。正午炽热的阳光,把皮肤烤到干裂,热浪裹挟着沙粒,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不安和恐惧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那个男人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他还能活着吗?他去了哪里?
赫纳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死死地拽着缰绳,使劲地抽打着前面的那头畜牲,漫无目的地在茫茫沙丘上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发现远处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小黑点,近了些,才看清,是个倒在沙丘上的男孩。他迫不及待地跳下战车,冲到男孩跟前。
男孩又瘦又小,和他记忆里那个高大健壮的人完全不同。男孩双目紧闭,此时已陷入了昏迷,全身的皮肤被晒成了黑紫色,因为严重缺水而皲裂起皮。
赫纳布仔细地辨认着,在男孩稚嫩的眉眼轮廓间,他依稀找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他!他还活着,还有呼吸,还有心跳!
赫纳布的嘴角不自觉地微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小心翼翼地将男孩抱进怀里,让他的脑袋枕着自已的左胳膊,腾出右手,从背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水罐,凑到了男孩的唇边。
“醒醒,水……”
男孩毫无反应,安安静静地昏睡着,即便赫纳布试图把水灌进他的嘴里,他依然双唇紧闭,任由水顺着唇角淌下。
“快醒醒,喂,喂,你要是死在了这里,创世神也救不了你!”任凭赫纳布如何呼唤,男孩没有丝毫反应。
赫纳布急了,拿过水罐,给自已猛灌了一口,而后掐住他的下颌,撬开他的牙关,俯下身去,嘴对嘴给他强行灌水。
水终于流进了男孩的嘴里,他不受控的剧烈咳嗽起来,痛苦地皱着眉,眼皮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缝。
“你醒了!”赫纳布大喜。可惜只有几秒,男孩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赫纳布不甘心,忙不迭地拿过水罐,又灌了自已一大口,准备再次强行给男孩灌水。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两只黑紫色的小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脸。男孩微眯着眼,神情依然迷糊,但对生的渴望让他朝着水源的方向贴了过来。
那张突然靠近的小脸让赫纳布一时错愕,身体本能地向后躲,但还是慢了半拍。唇齿相碰,他的脑海里陷入了一片空白,眼前出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雪白的宫墙,七彩的墙绘,大理石的廊柱,精致的凸雕。这里是全城的最高处,凭栏远眺,整座城市的盛景尽收眼底。
元旦佳节,大排宴宴。宫殿的正中凿了口水池,养着一池洁白的莲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池子中央有片略低于水面的平台,一名身穿白衣的舞姬,正赤足踏水,站在上面,翩翩起舞。她的身上挂满了金属片,伸手抬腿间发出阵阵悦耳的脆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暴徒闯了进来,打破了此刻的美好祥和。他们举着弯刀,气势汹汹地朝着赫纳布直扑而来。
赫纳布并不慌张,他手下的侍卫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还没等宾客们回过神来,叛乱已被镇压,暴徒们尽数被剿灭。侍从们见惯了这等风浪,赶紧打来池水洗净地面,以免血水渗入,污染了昂贵的粉红大理石地板。只消再一会儿的功夫,一切就能恢复如初,宴会可以继续进行。
赫纳布的一生经历过大大小小上千场战役,叛乱暗杀也是家常便饭。他以为这一次也不过是生命中的小插曲,根本没放在心上。哪料到一支暗箭突然从角落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胸膛,众人惊呼出声,纷纷围拢过来。原来刚才的那些只是死土,为的是让他放松警惕,好让这人完成刺杀!是他大意了!
他的视野渐渐模糊,周围充斥着嘈杂。他听见很多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但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他知道自已的生命正在慢慢地流逝,他快要去见阿蒙拉了,索性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睡着,不要闭眼,求你了!”迷糊间,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帕米!那个与自已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男人,那个能让他放心,将整个帝国托付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帕米的声音仿佛就像一只手,轻轻地拂过他的灵魂。面对死亡,他不再恐惧,心中一片安宁。
“我爱你。”唇角传来了咸咸的味道,软软的,那是个吻吗?
帕米爱我?我的兄弟帕米说他爱我!
赫纳布本已平静的心再掀波澜,但可惜神没有给他足够思考的时间,他的意识很快陷入了迷离。
……
男孩喝干了赫纳布口中的水,又贪婪地吮吸起来。那柔软的触感,让他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一把将男孩推开。
男孩摔在了地上,闷哼一声,不动弹了,但嘴还在不自觉地蠕动着,像是仍在寻觅着刚才的那抹甘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赫纳布赶忙取过水罐,凑了过去。男孩嗅到了清水的气息,也不挑剔,一把夺过罐子,拼了命地喝起来。
“咕噜咕噜”水罐很快就见了底,男孩又使劲地吮吸了两下,确定一滴不剩了才松手,仰面瘫软在赫纳布的怀里,彻底昏睡过去。
见怀里的人神情安详,赫纳布终于松了口气。他摸摸自已的脸,那里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刚才被男孩抓过的地方流血了。
真狠!小崽子,你是来讨债的吗?
两天后,男孩终于醒了。他茫然地看着拉摩斯和赫纳布这对父子,眼神里透着几分畏惧。
赫纳布的心情复杂,虽然他早就料到他不认得自已,也希望他不认得自已,但当发现他确实不认得自已的时候,又有些怅然若失。
拉摩斯问:“以后叫他什么名字好呢?”
望着那熟悉的眉眼,赫纳布平静地说:“就叫他普拉美斯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普拉美斯,意思是普塔神和拉神把世间一切的美好都赐予他。这是赫纳布以前送给帕米的名字,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名字。这一世你就用这个名字吧,希望这个名字能护佑你一世平安。
第8章同生共死番外二
一连数个晚上,赫纳布都做着同一个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梦里,他刚刚率军结束了一场苦战。此战战况一度胶灼,最终,埃及军险胜,大挫敌军。
战后,他兴奋地拉着帕米的手,两人爬上高高的山巅,并排站在悬崖上,眺望硝烟还未散尽的战场。
悬崖下是一片光秃秃的荒原,贫瘠、寸草不生。金黄色的石头和略带褐色的土地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土兵们正在清点敌我双方的战损,忙着从死人身上扒下可用的装备。在距离战场几百米远的地方,是另一个世界,宝蓝色的湖泊在艳阳下,闪着粼粼波光,像是一片不染腥风血雨的世外桃源,令人神往。
赫纳布看着站在他身边的男人,依然心潮澎湃,声音里难抑激动:“帕米,我的好兄弟!今天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死在这里。在我精疲力尽想要放弃的时候,你对我说,你就在我的身后,会陪我血战到底。知道吗?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又重新燃起了斗志,浑身充满了力量。”
帕米冲他浅浅一笑。“将军,我曾对神发誓,要一生追随于你,与你同生共死。”
正午的阳光白到刺眼,山谷间泛起了薄雾。一阵北风吹过,吹散了薄雾,吹动了那片平静的湖水……
赫纳布从梦中惊醒。上一世,他们曾经历过的一切,现在只是他一个人的回忆了。他满心遗憾,又有些庆幸。前世弥留之际,帕米的那句“我爱你”,像根利刺,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上。既然时间轮回重启,他已经不记得自已了,那么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自已也不用再纠结那个答案了吧?
赫纳布再也睡不着了,心事重重地在军营中到处晃悠。土兵们见他经过,都热情地上前与他打招呼,他一一回应。
上一世,他十四岁参军,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再熟悉不过了。他叫得出每一个土兵的名字,知道他们的家庭状况,有几个兄弟姐妹。他曾带着他们冲锋陷阵,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在未来的几年中战死。如今,一切重启,他要改变他们的命运吗?如果历史被重写,未来是否还会和上一世一样?
“连长!”巫医盖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盖伯是这两日他派去给普拉美斯治伤的医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事?”
盖伯吞吞吐吐,小心地斟酌着字句。“大人,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向您禀报,是关于普拉美斯的。呃……您能随我去个地方吗?”
赫纳布点头应允,两人来到了军营的西北角。这里有几顶帐篷,平日里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没什么人。盖伯扒开帐篷上的小缝,往里瞅了瞅,随后招呼赫纳布过去。
帐篷里没有点灯,但顶部开了个小窗子。清冷的月光洒下,正好落在帐篷的中央。那里摆着一口小水缸,瘦小的普拉美斯团身坐在里面。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一边洗澡一边哼着首曲风奇怪的小调。对生活在沙漠地区的人来说,洗澡是莫大的奢侈享受。
他洗了好一会儿,才从水缸里爬了出来,从旁边取过帕巾,擦拭着身子。之前晒伤的地方已基本痊愈,白皙到透明的肌肤恢复如初。只是……后背上赫然现出几条长长的丑陋“蜈蚣”,看着像是陈年旧伤。
上一世,赫纳布曾见过帕米的裸体,条条道道可怖的口子比现在还多。但那时的帕米已然成年,经历过战场的厮杀,伤疤更像是铁血男儿的勋章,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在一个瘦弱的小孩身上瞧见,可谓触目惊心。
等普拉美斯离开后,盖伯方才开口:“大人,这几日普拉美斯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他说他出生自富贾之家,家里世代从商。他是家中独子。他的父亲外出经商要离家几个月,因为舍不得母亲和他,就带上了他们。谁知路上遇到了强盗,他的父母为了保护他,都死在了沙漠里。”
赫纳布还想着普拉美斯背后的伤,心不在焉地附和道:“没想到他身世竟如此坎坷。”
盖伯迟疑了一下,继续说:“大人,根据我多年的从医经验,那些应该是鞭伤。虽然早已愈合,但看得出当时伤得很重。一个深受父母疼爱,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孩,这些伤从何而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有说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赫纳布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
“小人问过他,但他说不记得了。”
“看来还没完全恢复。”
见连长没有打算深究的意思,盖伯继续道:“大人,我觉得这个孩子很可疑,没有跟我们说实话。我听说他是您捡回来的野孩子,深得将军喜爱,已经收为义子。这……似乎不太妥当吧?是不是应该禀明将军,提防一二?”
赫纳布眉头微蹙,冷冷地问:“这事,你和别人说过吗?”
别人?盖伯迟疑了一下,答道:“还不曾向他人提及。”
赫纳布明显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这事你不需要操心了。他的身份我很清楚,不是奸细。明白了吗?”
一向面若冰霜的赫纳布竟然笑了!暗夜里,盖伯只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这个男孩果然可疑!但……似乎是自已管了不该管的事,保命要紧!
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小人只知道治伤,别的一概不知!”
打发走了盖伯,赫纳布继续在军营中四处游荡。想着刚才的事,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做了决定。若是继续把普拉美斯留在军中,怕是迟早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不如早做安排,尽快把他偷偷送走。只有普拉美斯安全了,他才能安心地去做他该做的事。
至于那个把普拉美斯带回这个世界的人……他对着南天空中最亮的那颗天狼星默默赌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有什么企图,但我一定会让一切回到正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9章初入都城
马尔斯穿越后成了普拉美斯,为了不至于看起来混乱,从这一章开始,主人公统一称呼:普拉美斯。
普拉美斯仰面躺在小帆船上,用胳膊枕着脑袋,无聊地掰着手指数着日子。距离他离开南部军区,已经一周了。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连绵不绝的光秃秃山脉,成片成片刚播种的麦田,零星的几棵枣椰树……沿途一成不变的景色,让他厌倦。
和他一起前往底比斯的还有赫纳布的驭手安努斯。在南部军区的时候,普拉美斯曾见过他几次。这是个个子略矮,颧骨微突,面容寡淡,着装简朴低调,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土兵。但他做事细致,也许因为这样,赫纳布派了他来送自已吧?
“咚咚咚~”
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激昂的鼓声,其间还夹带着竖琴和木笛的协奏。普拉美斯瞬间来了精神,一骨碌从甲板上爬了起来。声音来自河边的一座小神庙。他期待地看向安努斯,眼里写着请求。
“连长吩咐过,中途不得耽搁。”其实安努斯也很好奇,不过临行前赫纳布反复叮嘱过他要小心。
普拉美斯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抱着安努斯的胳膊撒娇道:“我们就去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对着一张肤白粉嫩的小脸,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安努斯还是心软了,勉强点头答应。
他们上岸的地方是一座叫康翁波的小城,河边的神庙里供奉着鹰神荷鲁斯和鳄鱼神索贝克。刚才的鼓声,来自中央广场,这里正在进行向索贝克献祭的仪式。一头成年的尼罗鳄被摆在祭坛上,马上就要被做成木乃伊了。
小祭司们围着鳄鱼,和着祭乐的节拍,跳着颇为豪迈的舞蹈。一个高级祭司模样的人取过利刃,探向鳄鱼的下腹。刀尖与皮肤相碰的瞬间,本已昏厥的鳄鱼突然苏醒,竟轻易挣脱了绳索,爬了出来。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侍卫们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去,举着刀一阵劈砍。但奈何这条鳄鱼体型巨大,皮糙肉厚,刀砸在它的皮甲上,除了带起点点火星,丝毫不能伤它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鳄鱼怒了,横冲直撞,看热闹的民众见势不妙,四散逃窜。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留在了原地。鳄鱼很快注意到了女孩,朝着她慢慢爬了过去。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敢上前救她。
危险!普拉美斯急了,抽出安努斯腰间的匕首,冲了过去。“滚开!滚开!”他挥舞着匕首,想要分散鳄鱼的注意力,恐惧让他的声音不住地颤抖。
鳄鱼愣了愣,见来的是个毛孩子,一脸鄙夷,直接向他扑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普拉美斯的身侧传来了一股大力,把他推倒在了地上。他刚要爬起,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那个他想保护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正平静地注视着鳄鱼,口中念念有词。
鳄鱼想要进攻,但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挣扎着就是不能前进。最后,它安静下来,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慢悠悠地向着尼罗河爬去,庞大的身躯渐渐没入河里,没了踪影。
一个身着制服的高大男人走到众人面前,大声道:“这不是大神索贝克想要的祭品,坦塔舍丽大人让它回去了。”这个男人是神庙的侍卫长吉塔斯。
祭品鳄鱼没了,祭祀中断,围观的民众很快就散了。
坦塔舍丽走到普拉美斯近前,蹲下身子,捏捏他的脸,惊喜道:“竟还有这样的人,你叫什么?”
普拉美斯这才看清女孩的长相,粉妆玉砌的小脸,娇俏精致的五官,眼珠子水亮水亮的,浑身透着古灵精怪。
“我叫普拉美斯。”他不悦地推开女孩的手。他不喜欢女孩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件有趣的玩具。
坦塔舍丽嫣然一笑,并不在意他的嫌恶,站直了身子,指着他的鼻子道:“我喜欢你,你留下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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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美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对她说:“不行,我要去阿玛纳。”
坦塔舍丽一听就不高兴了,小嘴撅得老高,看向身后的吉塔斯。“我要他!”
吉塔斯抽了抽嘴角,小主人还真是看上什么就要什么。他跨步上前,大声呵斥:“被坦塔舍丽大人选中是你的荣幸。”说着,他伸手就去抓普拉美斯的胳膊。
就在这时,一个人挡在了他们之间,是安努斯。他递上一块泥板,压低声音道:“这是南部军区拉摩斯将军之子赫纳布的公函,请行个方便。”
吉塔斯接过泥板看了看,又看了看普拉美斯,对女孩道:“这个人不能要。”
令人错愕的一幕发生了,坦塔舍丽的眼眶瞬间红了。“就一个小孩子嘛,也不行吗?”她不停地啜泣,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吉塔斯无奈,在她面前蹲下,换了个温柔的语气哄她:“不如看看索贝克神的意思吧?若是索贝克神同意,我们就把他留下。”
坦塔舍丽仍然很不开心,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取出一叠纸牌,递给吉塔斯。
吉塔斯把牌摊在普拉美斯面前。“你的去留就由神来决定吧。”
见普拉美斯没动,他挥挥手,身后的侍卫们齐齐拔出了弯刀。
安努斯见状,也赶紧拔刀相护。“你们就不怕得罪了拉摩斯将军?”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拉摩斯将军救不了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普拉美斯不傻,知道形势不利,只得顺从地抽了一张。
坦塔舍丽接过牌,眼睛瞬间睁得老大,看向普拉美斯的眼神变了。“阿吉,让他们走。”
……
待普拉美斯离开,吉塔斯好奇地问:“大人,他抽中了什么?”
坦塔舍丽把牌递给他,上面画着一个背着包的小丑。小丑一脸天真无邪,望着远方的群山。
“他是时空的旅行者!这个世界未知的变数!唉,阿吉,我好喜欢他,真的舍不得他啦!”说着,她扑进吉塔斯的怀里,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吉塔斯抱着女孩,轻叹了口气。他怎么这么倒霉,祭司大人把这样一个小姑娘扔给他照顾。不仅要陪着她玩抓了又放鳄鱼的游戏,还要充当她的保姆。为什么高高在上,被奉为神明的圣女,是这样一个任性的小女孩?
……
四天后的清晨。
躺在甲板上,还在睡梦中的普拉美斯被安努斯唤醒。
远处出现了一座大城市,越靠近码头越热闹。大大小小几十条船只,井然有序地在狭窄的航道中穿行。有几条足有十几米长,船身吃水很深,显然舱室里塞满了货物。码头边停着更多地船,等待着卸货。民夫们清一色的光着上身,下身围着块三角缠腰布,有些穿着莎草鞋,有些打着赤脚,在船只间爬上爬下忙碌着。新鲜的瓜果蔬菜和琳琅满目的日用品,被他们一箱箱搬上岸,等待运往早市。小贩们不绝于耳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他们终于到了!这里就是古埃及的首都,天堂之城:阿玛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0章天堂之城番外三
法老埃赫那吞,原名阿蒙霍特普,生来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在我们的故事发生前大约三百年左右,古埃及尼罗河三角洲平原,也就是下埃及,被来自西亚的希克索斯人占领。大约一百年后,一个发迹于埃及中部城市底比斯的家族渐渐壮大。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浴血奋战,这个家族终于赶走了希克索斯人,统一了上下埃及。之后,这个家族马不停蹄地向南部库什地区、东北部叙利亚巴勒斯坦地区扩张,最终建立了一个横跨亚非的大帝国。
阿蒙霍特普就出生自这个伟大的家族。但与先辈们不同,他从小体弱多病,长相丑陋且异于常人,性格内向又敏感。
长期的征战,让这个家族的血液中流淌着尚武的精神,每一任法老都热爱运动和狩猎。在这样一个尚武的家族里,貌丑体弱的孩子自然是得不到父母的喜欢的,再加上他前面还有个得宠的哥哥,他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在阿蒙霍特普很小的时候,他就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人丑又无出头之日,宫里多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自然愿意搭理他的人就不多。他时常一个人,在王宫中,一言不发,一坐就是一天。久了,宫中又多了个“阿蒙霍特普是傻子”的传言,愿意搭理他的人就更少了。
这一天,是阿蒙霍特普十岁的生日。
他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起床,吃饭,看书,发呆……但从早晨睁眼那一刻到晚上闭眼那一刻,他的心情一直是忐忑的。期望太高就容易失望,但即使被一次次伤害,人心总是会幻想着那一点点的可能。
最终,没有一个人记得他,甚至是把他生下来的泰伊王后。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不想一个人吃饭,但身边所有的人都很忙,忙于公务,忙于交际,忙于做衣服,忙于给宠物猫看病……最后又成了他一个人的晚餐。他吃着吃着就哭了,哭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又想起了昨天,想起了自已孤独寂寞的十年,想到今后的几十年,他还要继续这样孤独寂寞地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未来一片灰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走出小屋,外面好冷,他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世间所有的花草,仿佛在这一刻都失了颜色。
突然,手背上传来了一丝温暖的感觉,是阳光!他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想要触摸太阳。可是太阳实在是太遥远了!
没一会儿,炫目的阳光就让他不得不闭上了双眼。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身温暖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已故的奶妈。小时候的他,最爱躲进奶妈的怀里,那里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奶妈的怀抱就是整个世界,像天空一般宽广,如春日的暖阳,可以融化坚冰。
他问自已的教父、大祭司赫西拉:“阳光是阿蒙拉吗?”
“不,阳光是阿吞神,阿蒙拉是太阳神,他们是不一样的。”
从此,他决定抛弃底比斯的守护神阿蒙拉,让阿吞成为自已的信仰。他经常在院子里散步,享受着阿吞随时随刻、毫不吝啬地给予他的温暖。
阿蒙霍特普十一岁这年,他的哥哥图特摩斯意外暴毙。阿蒙霍特普,这个不起眼的孩子成了法老的继承人。
父亲阿蒙霍特普三世宣布与他共同执政,亲自指导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法老。
母亲泰伊并没有因为他地位的改变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心爱的大儿子的离世,让这个女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对小儿子的未来漠不关心。
宫女们一反常态,对他毕恭毕敬,尊敬而疏离。
宫中那些曾经无视他的人,开始关注他的一言一行,变着法子地讨他欢心。阿蒙霍特普知道他们的企图。他将成为法老,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这些人关心的是权力、金钱、地位、名誉……唯一不关心的是他。他平静地欣赏着他们在他面前讨好谄媚、勾心斗角、互相倾轧的丑陋嘴脸。
他经常会回到自已的小院子里,静静地坐着,闭上眼,享受着被阿吞温暖的时光。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孩子的心中,正酝酿着一场风暴。终有一天,他将把整个国家献给阿吞。他要让阿吞的光辉普照这片大地,惠泽所有的人,不仅仅是埃及人,还有被他的祖先征服过的库什人、利比亚人、叙利亚人……以及连他的祖先都不曾踏足过的遥远国度,那些渴望被温暖被爱的人。
三年后,他的父亲阿蒙霍特普三世过世,他登基成了阿蒙霍特普四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年他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奈菲尔提提。奈菲尔提提是泰伊太后的内侄女,大宰相阿伊的长女。她像泰伊太后一样美丽、睿智、坚强、有决断力。她很支持阿蒙霍特普宗教改革的想法。
有了她的支持,他变得执着、坚定、无所畏惧。他秘密联络北方宗教圣城孟菲斯和赫利奥波利斯的僧侣,获得了他们的支持,积极准备对抗底比斯的阿蒙拉祭司。
“从今以后,我叫埃赫那吞!”掷地有声,响彻议事厅大殿。埃赫那吞,意为阿吞的使者。
议事厅炸锅了,祭司们哗然,极力反对阻挠,这是要舍弃主神阿蒙拉啊!他们不能拱手相让长久以来阿蒙拉给他们带来的权力和财富。
这天以后,各路势力纷纷上谏。他们痛陈宗教改革的弊端,这将导致社会动荡,人心惶惶,触怒神灵,天降灾祸。
埃赫那吞完全不予理会,在卡纳克神庙的东面为阿吞建造了一座神庙,公开祭祀阿吞。
这彻底惹怒了阿蒙拉大祭司赫西拉。他发动了起义,不过起义很快就被埃赫那吞轻松镇压。
埃赫那吞下令:“从今天起,关闭卡纳克神庙。”
传令官小声地问:“那祭司们怎么办?”
埃赫那吞冷冷地说:“都散了吧。”
传令官惊愕,但面对这个沉默寡言、脾气阴晴不定的法老,他不敢多言。
“下令全国,从今天起,所有的人只能信仰阿吞,阿吞是唯一的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告诉我的臣民,法老是阿吞的使者,是这个世间唯一可以与阿吞沟通的人。”
……
一道道政令从王宫发出,底比斯阿蒙拉祭司们在这一天失去了原来丰厚的经济来源,养尊处优的日子一去不返。他们拒不离开阿蒙拉神庙,他们怂恿信徒暴乱反对改革,他们散布谣言“阿蒙拉已经发怒即将降下天谴”……
埃赫那吞终于意识到,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阿蒙拉祭司在底比斯的地位,都无法拔除阿蒙拉权贵在底比斯盘根错节的关系,于是他决定:迁都。
专政的第六年,埃赫那吞将首都北迁至阿玛纳。他要在阿玛纳为他的神阿吞,新建一座天堂之城。
第11章法老的神
来到阿玛纳后,普拉美斯很快被送入了书吏学校。书吏学校是古埃及为了培养国家管理精英,也就是高级公务员,而开设的最高学府。
六月下旬,尼罗河进入了泛滥季,古埃及也迎来了重要的节日:元旦。
学校放假,除了普拉美斯,所有的孩子都回家了。听说今天阿玛纳会有一场盛大的游行,普拉美斯一早就赶去凑热闹。xl
虽然来到阿玛纳已经半年了,但这是普拉美斯第一次走出校门,独自游览这座城市。自从迁都到这里后,埃赫那吞法老就从未停下过建设自已心目中“天堂之城”的脚步。阿玛纳人“叮叮当当”忙碌修建城市的身影,让普拉美斯兴奋不已。
这座城市由南向北有三条主干道,西面的一条是最宽阔的王家大道。游行就从王家大道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埃赫那吞法老和奈菲尔提提王后头戴冠帽,盛装华服,分乘两辆点缀着珠宝的金马车,在近卫军的簇拥下,走在了游行队伍的最前面。乐师、舞者、杂技演员和衣着艳丽拿着祭品的侍从,跟在后面。成千上万的阿玛纳市民夹道欢迎,吟唱诗歌,抛掷鲜花,到处是一派热闹祥和。??|
普拉美斯正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突然感觉手腕处传来异样。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链,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大眼睛里溢满了欢喜。这串手链是在来阿玛纳的途中,努弗尔送给他的。红豆产自南方,在阿玛纳算是件稀罕物。
小姑娘见被发现了,一脸惊惧,转身就跑。
普拉美斯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等等!你,想要它吗?”
小姑娘停止了挣扎,怯怯地看着他,而后使劲摇头。
普拉美斯摘下手链,递到她面前。“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小姑娘看看他又看看手链,最后禁不住诱惑,接了过去。得了手链,她咧开嘴直乐,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突然间,“嗖嗖”几根利箭从眼前飞过,一小队人高喊着“阿蒙拉”,举着棍棒、短剑、弯刀和长木弓,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有乱民!”一队近卫军赶紧排出盾牌来阻挡,另一队挥舞着棍棒上前迎击。
场面陷入了混乱,民众四散奔逃。有土兵被利箭射中,捂着伤口痛苦地哀嚎,有乱民被打倒在地,蜷缩成一团抱头求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普拉美斯措手不及,愣在了当场,直到小姑娘大声地喊他,才反应过来。两个孩子左转右转,跑到了没人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普拉美斯气喘吁吁地说:“刚才真是谢谢你啊!”
话音刚落,他的眼前出现了只大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拖着他就走。小姑娘吓得撒腿就逃,跑出几米又停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了普拉美斯的身后,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丢下他跑了。
普拉美斯拼命想要挣脱,但他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没法和成年人抗衡,很快被拖进了旁边的土屋,三下两下捆了个结实。
这间土屋应该已被空置了许久,遍地灰尘,布满蛛网。绑他的是个肤色黝黑、身形魁梧的大汉,右眼旁有一道很深的疤。他上下打量着普拉美斯,笑得格外狰狞。“今天是捡着宝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是遇到了人贩子,可怎么办呢?
“吱呀”,院门开了。黑大汉一惊,抄起家伙,出去看个究竟。随后,外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打斗声。
普拉美斯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时间一点点流逝,这一刻无比漫长。
好一会儿,外面安静下来,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挂彩的大叔。大叔约莫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皮肤粗粝,一身腱子肉,打着赤脚,腰上裹着块三角缠腰布,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一看就是个长期出卖体力的贫民。他的身后跟着个小姑娘,正是刚才丢下普拉美斯跑了的那个。
小姑娘三步并两步跳到普拉美斯面前,帮他解开了绑缚,见他手腕上留下了红痕,乖巧地帮他揉捏,嘴里不住喃喃:“哥哥,痛吗?很痛吧。”
普拉美斯笑着拉过小姑娘的手。“哥哥不痛,谢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姑娘名叫塔布,救了普拉美斯的大叔是她的父亲卡珀。
卡珀叔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孩子,吓坏了吧?莫怕莫怕。”听说普拉美斯没有亲人在身边,他便热情地邀请普拉美斯去他家一起过节。
卡珀叔的家位于阿玛纳北面的平民区。这里没有整齐的规划,巷子弯弯绕绕的。成排的泥砖小破房子林立,拥挤不堪。天空灰扑扑的,一棵树也没有,风一吹,空气中就弥漫着沙尘的味道。
普拉美斯被带进了其中的一间平房,虽然屋里被收拾得很干净,但空空荡荡的陈设表明这一家很穷。没有桌椅,就在地上铺张垫子,大家席地而坐。
开饭了,卡珀的老婆西奈先端出来几只面包和一罐啤酒,而后是一盘罗非鱼。
卡珀的儿子乌提见有鱼,立刻伸手去抓,被西奈大声喝止。“有客人在!”她将鱼推到了普拉美斯的面前,热情地招呼:“孩子,将就着吃吧。”
乌提巴巴地盯着鱼,咽了咽口水。
普拉美斯赶紧取出随身携带的面包、腌牛肉和鹅蛋,分给了大家。
“哥哥,这是什么呀?”
“牛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蛋,是鹅蛋,真好吃!”
“这面包可真甜,呀!原来是加了椰枣。”
……
全家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大声地说笑着,只有西奈婶一个人默默无言,吃着吃着竟落下了眼泪。
卡珀叔怕被普拉美斯笑话,埋怨道:“大过节的,哭什么呀!”
西奈婶忿忿地抹掉眼泪。“法老每天给阿吞准备那么多面包和美酒,可阿吞管过我们的死活吗?他听不见我们的祈祷,他不是我们的神,他是法老和贵族老爷们的神!”
卡珀叔吓坏了,压低声音道:“不要乱说,小心被人告发。”
西奈婶一听,更生气了,大声嚷嚷:“怕什么,都快饿死了,还怕被告发?我们每天起早贪黑……”她滔滔不绝,大声地控诉着。无助的人们也只有在家里,对着最亲的亲人,才能发泄心中的不满。
普拉美斯啃着面包,默默地听着西奈婶的抱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埃及是阿蒙拉的还是阿吞的?这个在书吏学校里不允许被质疑的问题,在西奈婶这里没有标准答案。
第12章少年友谊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这片金色的土地上。今天是阿吞的节日,市中心大神庙的中央广场上,摆放着成筐成筐的面包和美酒。数以千计的虔诚信徒跪趴在地上,他们时而面向太阳,蠕动着双唇,轻声细语地念着献给阿吞的祈祷文,时而低头俯身,五体投地,细密地亲吻着落在地上的阳光。
普拉美斯也跪在其中,有样学样地跟着祭拜。这是他第一次来神庙,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和普拉美斯一同前来的,还有他在学校结识的朋友:门纳。书吏学校的学生大多是贵族官宦子弟,门纳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平民之一。
“门纳!”身侧传来一声呼喝。普拉美斯转头望去,是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
为首的那个男孩普拉美斯认得,叫努弗尔,来自古埃及最显赫的家族。他的爷爷是大宰相阿伊,阿伊的妹妹是王太后泰伊。他的大姑姑是埃赫那吞法老的王后奈菲尔提提。在学校的时候,努弗尔就瞧不起门纳,笑话他暴发户的父亲,笑话他妄想平步青云,改变家族的社会地位。
见普拉美斯也在,努弗尔不满地冲他嚷嚷:“你为什么总和这个平民在一起?不要丢我们贵族的脸!”
还没等普拉美斯回应,旁边一个五官精致,长得很漂亮的男孩跳了出来。“他算哪门子的贵族。塞内菲尔大人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他。”
这个男孩叫梅拉鲁卡,是香料小祭司的儿子。他与努弗尔交好,整天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
普拉美斯入学后不久,学校里就盛传他是水利大臣塞内菲尔和西亚女人的私生子。想着自已白捡的义子身份,他也懒得澄清,久而久之竟坐实了这个谣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可不是贵族,我和门纳一样,也是平民。但……这又碍着你们什么了?”普拉美斯不想和这些小孩纠缠,拉起门纳的手就要离开。
梅拉鲁卡闪身挡在了他们的面前。“谁让你们走了,不许走!”
门纳毫不示弱,挺了挺小胸脯:“让开!这儿可是神庙。你说不许就不许了?你爸难道是大祭司?”
“你,你们……反正不能走!”梅拉鲁卡气结,小孩虎起来不讲道理。
努弗尔凑上前,指着门纳大声道:“你以前叫蒙纳,阿蒙拉的蒙!别以为改了名,我们就不知道你是阿蒙拉的信徒。今天可是阿吞的节日,你来这儿做什么?不说清楚不能走!”说完,他得意地看向普拉美斯。“你要是再跟他一起,你也是阿蒙拉的信徒。”
阿蒙拉的信徒!
一句话就像捅了马蜂窝。阿吞的节日里,大神庙混进了阿蒙拉的信徒,这是对阿吞的不敬!周围的民众齐刷刷地看向门纳,眼神里透着危险的味道。
门纳被盯得心虚。“我是阿吞的信徒,阿吞的……”语言是那般苍白,辩解只能招来更多的敌意。面包、奶酪……那些摆在地上的祭品,朝着他直直飞去,甚至还夹带着酒。
“快跑!”普拉美斯见势不妙,拉着已经吓懵的门纳往外跑,还不忘随手顺了一只装着祭品的葡萄藤筐,挡在了两人的脑袋上。
穿过塔门,跨过广场,两人终于甩掉了身后的那群人。他们狼狈不堪,累得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多久,努弗尔也跑了出来,脸色唰白,喃喃道:“怎么会突然就那样了?”他的声音在颤抖。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看起来温顺得像羔羊的民众,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秒变凶神恶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以为他们都是阿吞的信徒吗?很多人和门纳一样,曾经信仰其它的神灵。他们知道此刻若是有一丝犹豫,下场可能会比我们更惨。”普拉美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土,又帮着门纳清理起了身上的污物。
“用这个擦擦吧。”努弗尔递过一块帕巾,他想要示好,但面上嘴上依然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又有一个人从神庙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是努弗尔的家仆戴吉。“不好了!梅拉鲁卡出事了!他打翻了法老的祭品。”就在刚才,神庙中一片混乱,梅拉鲁卡慌乱中跑错了方向,一头闯进了埃赫那吞的祭祀典礼,惹怒了法老。
努弗尔急了,吩咐道:“快带我去!”普拉美斯和门纳对视了一眼,也跟在了后面。
大神庙的南面,有另一座规模较小的神庙,是皇家专属的祭祀场所。小神庙的广场正中是一方黄金大祭坛,祭坛上摆放着几头刚刚被宰杀的牛羊,血水顺着祭坛的台阶淌下。
埃赫那吞法老面朝东方,正襟危坐,头戴上下埃及的红白王冠,手执代表王权的连枷。一个贵族女孩紧挨着他坐着。阿吞大祭司莫瑞拉,恭恭敬敬地匍匐在法老的脚边。至于倒霉孩子梅拉鲁卡,已经被土兵绑了,扔在距离法老五丈远的地方,动弹不得。
众人来到塔门口,齐齐趴伏在地,谁也不敢出声。传言埃赫那吞是个温和的人,但谁对阿吞不敬,他会瞬间暴怒,下场非常可怕。
等了一会儿,埃赫那吞始终没有朝他们这边看一眼。努弗尔憋不住了,壮着胆子向前爬了几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尊贵的法老陛下,梅拉鲁卡他不是故意的,请您宽恕他。”
埃赫那吞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你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吗?也敢替他说话!”他的语气不紧不慢,隐隐似有怒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努弗尔吓得一哆嗦,默默地低下了头。
普拉美斯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梅拉鲁卡,又看了眼脸色惨白跪趴在地上的努弗尔,一咬牙,也爬了出去,跪在努弗尔身旁。他面向太阳的方向行了个大礼,高声喊话:“神圣伟大、无所不能的阿吞,这个孩子因为崇拜您而来到这里,被您耀眼的光辉晃了心神,才不小心冒犯了您,请您宽恕他的鲁莽。”而后他转向埃赫那吞,恭恭敬敬地叩首膜拜:“尊贵的法老陛下,阿吞唯一的使者,请您向阿吞传达我们无上的敬意。”说完,他赶紧低下头,趴伏在地,连大气也不敢出,等待着法老的裁决。大滴大滴的汗,顺着他的额头淌下。
“阿吞唯一的使者”这让埃赫那吞很受用,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扬。他想宽恕孩子们,可转念又记起了梅拉鲁卡冒冒失失、大呼小叫的傻样,面上瞬间冷了下来。
紧挨着他的那个贵族女孩,看出了他的为难,娇滴滴地催促道:“父王,母后还等着我们呢。”她的目光扫向跪趴在塔门口的两个男孩,轻声道:“父王,阿吞是仁爱之神,一定会宽恕他们的。”
她的声音婉转悦耳,如夜莺啼鸣。埃赫那吞脸上的冰山瞬间融化。他宠溺地拉过女孩,抱着她坐到自已的腿上,温和而不失仪态地挥挥手,宽恕了男孩们。
事后,普拉美斯才知道,这个贵族女孩是长公主梅里塔吞。今天的祭祀是为奈菲尔提提王后即将出生的第四个孩子举行的。前面的三位都是公主,他们希望这次能添个小王子。
获救后的梅拉鲁卡很激动,痛哭流涕,不停地叨叨:“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努弗尔走到梅拉鲁卡身边,拥抱了他。待他安静下来,努弗尔郑重地对普拉美斯说:“谢谢你。”
第13章新年礼物
在普拉美斯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年,古埃及迎来了一位小王储:图坦卡吞。
她的母亲不是权倾朝野的王后奈菲尔提提,而是埃赫那吞的亲妹妹奇雅。由于奈菲尔提提一直未能为王室诞下男性子嗣,迫于宗亲的压力,法老在继位后的第六年娶了奇雅为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图坦卡吞坎坷多磨难的一生。他的母亲奇雅体弱多病,生下他没多久就病逝了。他天生患有脚疾,行动不便,需要依靠轮椅,只能久居宫中与侍女们玩耍,久而久之养成了内向自卑的性格。
在他五岁这年,在埃赫那吞法老的要求下,书吏学校校长曼诺弗利找来了四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普拉美斯、门纳、努弗尔和梅拉鲁卡。他们成了图坦卡吞的伴读。
经历过阿吞大神庙的那一出,四个人进宫后都格外小心,谨言慎行,对着王子殿下始终毕恭毕敬,唯恐行差踏错小命不保。图坦卡吞不爱说话,似乎也不在意这种疏离的关系。上午由保姆伊比用轮椅把他推到课桌边,下午再把他推走。
就这样,大家相安无事地过了半年,来到了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
这天晌午,阳光透过枝丫的缝隙洒下,斑斑驳驳,落在人脸上身上,暖暖的。树丛中的鸟雀叽叽喳喳,蹦蹦跳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胸腔瞬间就会被百花的芳香充盈。图坦卡吞心情大好,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
“这边,这边。传给我!”
“你会不会啊!”
“谢谢了。”
“你站住!”
庭院里传来的嘈杂,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图坦卡吞知道,他那四个伴读又趁着午休,去打球了。往常他并不在意,今天却突然对他们的游戏产生了兴趣。他回头对身边的伊比道:“我们去看看。”
庭院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曲棍球”比赛,孩子们人手一根棍子,追着一只染了颜色的莎草纸球跑来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图坦卡吞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他缓缓地,吃力地撑着轮椅,站了起来。伊比见状忙上前搀扶,被他挥手挡开。他看着前方,深吸了口气,迈左腿,勉强向前挪了一小步。这是自打出生以来,他跨出的第一步,累得他气喘吁吁。但他很开心,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稍微歇了歇,他又迈右腿,向前挪了一小步……
小伙伴们终于注意到了在院角艰难前行的图坦卡吞,游戏停了下来。
被众人注视,这让图坦卡吞很不自在,他心中着急,重心一偏,直直地摔在了地上。虽不至于狗啃泥,但那姿势看起来颇为狼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不是应该上前搀扶。
图坦卡吞自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在伊比的帮助下重新坐上了轮椅,被匆匆推回了屋。
两个月后,元旦。
这是小伙伴们在宫中度过的第一个重要节日。大家齐聚学堂,喜气洋洋地说着祝福,互赠礼物。
图坦卡吞带来了法老亲赐的黄金项链。链坠是法老最敬爱的阿吞神的形象,一只硕大的圆盘代表了太阳,千万道光芒洒向人间,每一道阳光的末端都有一只代表着慈爱的手,抚慰着世间众生。
努弗尔送给大家的是他家自制的高档护肤霜。北非天气炎热,古埃及人每天都需要涂抹大量护肤霜来抵御猛烈的阳光。
梅拉鲁卡亲手做了几瓶鲜花精油,除了加入了常用的莲花、百里香和尤加利,还添了一味来自西亚的茉莉。只是打开木塞,就能满室留香,招来蜜蜂和蝴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门纳的父亲给孩子们每人缝制了一件轻薄透气的夏服,胸前刺绣了精美的莲花图样。
普拉美斯为大家准备了一块如羊脂白玉般的小东西,用莎草纸包裹着。
梅拉鲁卡好奇地嗅了嗅,很香!他情不自禁地张嘴就想咬,被普拉美斯制止。“这是肥皂!”
“肥皂?不可能吧!”梅拉鲁卡不信,他见过的肥皂,都是灰了吧唧的,哪像这块这般白糯软滑!
“做法有些不同……是我跟西亚人学的。”普拉美斯忙找了个理由糊弄。
为了礼物的事,他前阵子可愁坏了。虽然他是将军的义子,但在阿玛纳,并没有任何倚仗,可怎么办呢?直到那日洗澡的时候,见到粗鄙的古埃及肥皂,他才有了主意。上一世,他曾见过母亲做手工皂,于是如法炮制。肥皂快成型时,他用自制的模具在外面印上了每个人的名字。
努弗尔摸着肥皂,爱不释手。“普拉美斯,教教我怎么做吧。这玩意儿肯定能风靡整个贵族圈。”
“好。”普拉美斯满口答应。
“也教教我,我想往里面添点乳香和肉桂。”梅拉鲁卡技痒,他习惯了往什么东西里都加点香料。
“普拉美斯,就明天吧。”门纳对做肥皂也很有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就明天!”努弗尔在旁附和。
……
学堂里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墙角孤零零站着的那个瘦小的身影,成了被这个世界遗忘的可怜人,格格不入的存在。自从那日在院子里摔倒后,图坦卡吞变得愈发沉默了。
普拉美斯走到他身边,呈上一只亚麻布袋。“殿下,新年快乐!”
图坦卡吞有些意外,普拉美斯竟为他准备了独一份的礼物。这是一双用小羊皮做的鞋,款式有些独特,在古埃及常见的人字拖的基础上,前后多加了几根固定用的绳带。
空气凝固了,全场鸦雀无声,大家被普拉美斯的大胆举动吓坏了,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图坦卡吞在看到鞋子的那瞬间,显然非常吃惊。他抬头看向普拉美斯,见普拉美斯正平静地注视着自已。他脸一红,习惯性地低下了头。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鞋子,试着拉扯了几下多加的那几条绳带。最后,他将鞋塞回了袋子,交给了身边的保姆伊比,简单地说了句:“谢谢。”
众人松了口气,庆幸王子今天心情好,宽宏大量,不予追究。
努弗尔走到普拉美斯身边,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把他拉回了人群:“快来给我们讲讲肥皂是怎么制作的,我可等不及明天了。”
学堂内又恢复了热闹喧嚣,好像刚才什么特别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4章人生明灯
第二天清晨。
保姆伊比如往常一样,推着轮椅送图坦卡吞来上学。只是今天,她没有直接把轮椅推到课桌边,而是停在了学堂门口。
图坦卡吞接过伊比递过来的拐杖,右手撑着,吃力地站了起来。这时大家才留意到他竟然穿着普拉美斯昨天送的那双新鞋!
虽然有拐杖借力,虽然鞋比原来的合脚,但图坦卡吞还是走得很艰难,一步一瘸,费了很大的劲,才慢慢地挪到了课桌旁。
门纳机灵,赶紧搬来一把凳子,放在了原来轮椅的位置。
之后的几天都是如此,图坦卡吞渐渐适应了新鞋,终于可以拄着拐杖,多走一些路了。他和孩子们的关系慢慢熟络起来,能和大家一起玩耍了。虽然很多时候他还是只能当裁判或者啦啦队员,坐在边上看大家比赛,给大家鼓劲加油,但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性格也变得开朗活泼了些。
送鞋的事,很快传到了埃赫那吞法老那里。
他在议事厅召见了普拉美斯,板着脸问:“为什么要送鞋给王子?”
普拉美斯心中一惊,用眼角余光偷瞄法老,可没法从他的面上判断晴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大多数人不敢公开评论法老,但普拉美斯还是听闻了很多关于这位法老的负面传闻:埃赫那吞沉默寡言,性格暴躁,对政治和军事不感兴趣,整日沉迷于宗教仪式,对反对他的阿蒙拉派心狠手辣。为了早日建成他心目中的圣城,他“奴役”阿玛纳的工人,甚至雇佣儿童,工钱给的很少,伙食也很差……
只有埃赫那吞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对他甚是推崇,盛赞他爱护妻儿,仁慈而温柔,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陪伴家人,算得上是理想中的丈夫和父亲。
想到埃赫那吞是位慈父,自已送鞋给图坦卡吞也是一番好意,普拉美斯稳了稳心神,低着头答道:“法老陛下,王子殿下需要一双鞋,我就为他做了一双。”
“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否则不会轻饶你。”埃赫那吞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愠怒。
普拉美斯忍不住为自已辩白:“我看王子殿下还挺喜欢那双鞋的,而且……”
“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埃赫那吞厉声打断了他。
普拉美斯吓得缩了缩脖子,终于明白了法老是在担忧图坦卡吞。他犹豫再三,壮着胆子继续道:“您不能一辈子保护王子……”两道寒芒扫过他的头顶,他不敢吱声了,议事厅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等了一会儿,普拉美斯见埃赫那吞并没有暴怒,小心翼翼地说:“法老陛下,王子殿下是个意志坚强的人,我只是想帮帮他。”
埃赫那吞上下打量着跪在下面的少年,许久,终于眉心渐舒,换了个平和的口吻。“你今年几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普拉美斯长舒一口气,给法老磕了个头,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禀陛下,十一岁了。”
“十一岁啊……抬起头来。”他端详着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眼神干净,应该是个可靠的孩子。“给你讲个我……听说的故事。”
“从前,在遥远的东方,有个小孩。他是一个伟大的国王的儿子。国王的王后,也就是他的母亲,不喜欢他。周围的人都有意疏远他。”
“他十一岁那年,他的哥哥意外死了,他突然成了王国唯一的继承人。从他成为继承人的那天起,周围的人都开始巴结讨好他。他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因为他的身份。”
“只有神庙的祭司们,依然对他很傲慢,欺负他年幼,认为他可以被随意摆布。”
“他很迷茫,觉得前路一片黑暗。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个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女人对他说:既然神抛弃了你,那么你也抛弃神吧。这话如同点亮了一盏明灯,他的心中豁然开朗,从此前路上有了另一只手。他们携手同行,不再孤独。”
埃赫那吞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他的思绪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里。说到最后,他的嘴角微翘,一脸幸福。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普拉美斯:“小吞是我的儿子,将来会统治这个帝国。他的身边一定会出现很多阿谀奉承,想要讨好他的小人。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同。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陪着小吞,守护他,成为他生命中的那盏明灯。”
普拉美斯忙不迭地磕头,和历史上这位最有争议的古埃及君王,达成了约定。虽然埃赫那吞可能不是一个称职的法老,给古埃及带来了灾祸,给人们带来了贫穷和饥饿,但他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图坦卡吞在这个世界的依靠。
不久后,学堂里来了两位特别的客人:长公主梅里塔吞和三公主安凯塞帕吞。
当年在阿吞大神庙祭坛前,梅里塔吞见普拉美斯勇敢又有担当,就破例为他向父王求了情。如今,听说他进了宫,竟然和自已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的弟弟成了好朋友,对他更好奇了。孩子们年龄相仿,很快就玩在了一起。此后,两个小姑娘就经常以探望图坦卡吞的名义去学堂玩。
三公主安凯塞帕吞也天生有脚疾。大家玩球时,她只能陪着图坦卡吞一起做啦啦队。两人同病相怜,不知不觉就亲近了许多。
安凯塞帕吞望着庭院中央追着球奔跑的众人,对图坦卡吞说:“你说姐姐是不是喜欢普拉美斯?她每次和普拉美斯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笑。”
图坦卡吞虽然比妹妹大一岁,但男孩子晚熟,还不懂喜欢是什么,茫然地看着妹妹,不知如何作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凯塞帕吞继续道:“我听宫女们说,姐姐将来是要嫁给你的。既然姐姐喜欢普拉美斯,不如我嫁给你吧?你不要娶姐姐了。”
图坦卡吞懵懵懂懂,但觉得这个提议似乎不错,点点头。
童言无忌,一语成真。三年后,图坦卡吞继位,迎娶安凯塞帕吞为后,开启了两人同命运共患难的悲剧一生。
第15章多事之秋
阿玛纳是一座比底比斯占地更大的繁华都市,三万人曾居住在这里。
它的四周立了十五块界碑。在一块界碑上,记录了埃赫那吞法老当年的雄心壮志:“这是我的父神,太阳神阿吞亲自指定的地方。在我来到这儿之前,这块土地不属于任何神明,也不属于任何人间的君主。君无戏言,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也没有任何理由违背这个誓约。”
从没有任何一位君王选择在阿玛纳建都,所以也许从埃赫那吞选址定都在阿玛纳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这座城市的悲剧,埃赫那吞法老的悲剧。x?
这年的雨水特别多。自奥佩特节后,就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虽然雨势不大,但对于常年干旱,几乎不下雨的古埃及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尼罗河水持续暴涨,远远超过了往年的警戒水位线。三个月后,到了播种的季节,大片大片的耕地依然被洪水淹没,丝毫没有可以复耕的迹象。
下雨的日子多了,孩子们待在学堂里的时间也多了,他们很快迷上了一种名叫“塞尼特”的跳棋。今天对战的双方是图坦卡吞和门纳,其他几个小伙伴在旁观战。
图坦卡吞刚刚赢下一局。兴奋之余,他对众人道:“母后说,过两日要在阿吞大神庙举行祭祀,为六妹祈福。你们也同我一起参加吧?”水灾蔓延,导致蚊虫肆虐,继而引发了阿玛纳大规模的瘟疫。不久前,图坦卡吞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未满一岁的六公主巴凯特吞也不幸染病离世。
门纳皱了皱眉,一脸担忧。“我听说北方最近在闹饥荒,很严重!那里前两年旱灾,今年又水灾,粮仓早就空了。殿下,是不是可以请求陛下,调一些南方的库粮去北方,以解燃眉之急?”他没想到即便水灾瘟疫如此严峻,法老夫妇竟还要耗费粮食来操办祭祀。
努弗尔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来不及的。从南方调粮,至少得一个月。现在沿途很乱,就算躲得过地方盘剥、盗匪流寇,一路颠簸抵达灾区时,怕也得损耗过半。而且今年南方的气候也异常,粮食必然歉收,此时若将库粮运往北方,怕是连南方也会被拖垮,全国陷入饥荒就麻烦了。”
门纳急了,大声质问道:“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北方灾情日益严重,就不管了吗?殿下,我们得想想办法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图坦卡吞望向窗外,阿玛纳的天依然灰蒙蒙的,雨还在一直下。他面朝东方跪下,右手握紧了胸前阿吞图样的护身符,对天祈祷:“至高无上的神明阿吞,您的信徒图坦卡吞,在这里请求您,保佑帝国能度过这次灾祸!”他虽为储君,但根本无权左右当下复杂的局势,被臣下责问,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肩上的压力。
学堂内陷入了沉默。大灾大难面前,人力是渺小的,除了祈祷,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听说洪水和疫情都是天谴。”没心没肺的梅拉鲁卡冷不防地冒了出来。
众人大惊,努弗尔直接给了他一脑瓜:“别乱说!”
梅拉鲁卡摸着脑袋,讪讪地说:“我可没乱说!外面的人都说因为我们抛弃了阿蒙拉……”???
努弗尔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众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这番话被法老听见了,非拿他们治罪不可。
图坦卡吞看了眼梅拉鲁卡,又扫视了一圈惊魂未定的众人。他不是傻子,也知道阿蒙拉和阿吞之争。平日里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及阿蒙拉,但他清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父亲那般虔诚。他不会向父王告发,也不会追究这些人的罪责。
沉默片刻,他苦笑着说:“我听说,拉摩斯将军的儿子赫纳布是个能人。去了北部军区后,积极防治疫情,很多人因为得到了他的救助,活了下来。这次的水灾,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个回答让门纳很失望,不出声了。其他人倒是都松了口气。
“听说赫纳布带兵打仗很有一套,与赫梯交战屡立奇功,最近被升为团长了!”
“他可只有二十岁,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团长!”???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男孩子们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拥有显赫的战功更能让他们热血沸腾的了。保家卫国的勇土永远是他们的偶像英雄。他们越聊越起劲,暂时忘记了水灾和瘟疫。
普拉美斯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旁人对他义兄赫纳布的溢美之词,心中莫名地生出几分自豪感。
三年前,拉摩斯和赫纳布离开了南部军区,被调往北部军区任职。那里是古埃及的北大门,是战事最激烈的地方。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他们带领北部军浴血奋战,用血肉之躯挡住了赫梯军轮番的进攻……
他很想告诉大家“他们是我的义父和义兄”,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自从认了亲后,义父拉摩斯便对他不管不顾了。他很怀疑,如果现在自已出现在拉摩斯的面前,他还能不能想起有自已这个义子。至于他的义兄赫纳布,倒是每隔几个月会给他写封信,但总觉得像是例行公事,除了询问他衣食住行、学业成绩,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离开南部军区的时候,这位义兄还反复叮嘱自已,让他不要对旁人透露身份,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还在书吏学校的时候,拉摩斯和赫纳布曾回到阿玛纳为泰伊太后奔丧。这个消息,他是很久之后才从巴克那里获知的。巴克是拉摩斯家的家奴,被安排照顾他的日常生活。巴克对自已一直很上心。后来他入了宫,仆人不能跟随。巴克在每个允许探访的日子里都会来看他,打点宫中上下。如此殷勤,显然是主人家关照过的。
这种疏离又不疏离的奇怪关系让普拉美斯困惑不已,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收养自已。
第16章死不瞑目
“不好了,不好了。”何卡雷舒老师从外面闯了进来。见图坦卡吞也在,他赶紧收起了面上的慌张,整了整衣衫。“殿下,出事了,法老陛下晕倒了!”
图坦卡吞一听就急了。“父王他没事吧?”
何卡雷舒博览群书,医术虽不及巫医,也看得出法老这次病得很严重。可面对六岁的小王储,他不敢过多议论。“陛下可能只是劳累过度,您不要太过担忧。我离开时,巫医巴图特已经赶过去了。”
……
众人急匆匆地赶往法老的寝室。路上,何卡雷舒简单地和大家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塞内菲尔大人、莫瑞拉大人和玛雅大人,当着陛下的面吵了起来。他们平日里就互不待见,热血一上头便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法老陛下可能是被他们气到了吧。”
努弗尔好奇地问:“他们为了何事争执?”
何卡雷舒在脑海里快速地整理了一下,回道:“疫情和水灾孰轻孰重,祭祀和赈灾如何抉择。他们各执一词,又都有些道理,谁都不肯让步。”
门纳的眼睛亮了,这不就是当下他最关心的事嘛!“那法老陛下的意思呢?”
“陛下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晕过去了。”说话间,何卡雷舒老师用眼角余光偷瞟了眼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图坦卡吞。
普拉美斯知道图坦卡吞心中焦急,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安慰:“法老陛下是阿吞的使者,他会平平安安的。”
图坦卡吞迷茫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普拉美斯,望向他身后的太阳。阳光依然那般炙热,温暖着这片土地。
伟大仁慈的阿吞,您一定会保佑父亲的吧?
此时,他的父亲埃赫那吞,正躺在寝宫的卧榻上,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是一条荆棘大道。他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却怎么也砍不出一条坦途。周围的枝枝丫丫越砍越多,扎得他满身满手的伤,鲜血淋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六年前,为了躲开阿蒙拉势力盘根错节的底比斯,他带着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迁都阿玛纳。他本以为可以在这里,打造一座心目中的天堂之城。但是连年灾荒,各地暴动频繁。瘟疫在全国蔓延,已经让他失去了一个孩子。
五年前,赫梯国王苏比鲁利乌玛继位,之后一直侵扰蚕食古埃及在西亚的领地。米坦尼、迦南等众多西亚国王都曾来信要求埃赫那吞提供保护。他也曾派过一些援兵,但不仅没能挡住赫梯的铁骑,反而折损了大国的威望。这几年来,属国的上贡寥寥,商路被切断,贸易受阻,税收变少,国库空虚……可谓危机重重,四面楚歌。
他颓然地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他不知道自已该去往何方。
周围的荆棘消失了,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屋子。那是……他做王子时曾居住过的地方!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小屋,来到院子中央。阳光还是那般温暖,他闭上了眼睛。
只有在这里,他的灵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坐在卧榻旁的奈菲尔提提王后,发现丈夫突然喘气急促,满头大汗,忙不迭地拿手巾给他擦汗。“怎么了?很痛吗?你不要吓我!”她的手在颤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埃赫那吞听见了奈菲尔提提的声音,使劲睁开眼睛,用迷离的眼神注视着自已最心爱的女人。
“不,痛,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不要哭啊。”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手指拂过王后的脸颊,帮她拭去泪水。
王后泪如雨下,哭得更伤心了。
这天,阿吞小神庙里堆满了面包和美酒,宰杀了上百头牛羊家畜,大祭司莫瑞拉为埃赫那吞法老举行了盛大的祈祷祭祀,但阿吞还是抛弃了他唯一的使者:宗教改革先驱埃赫那吞法老。这位法老在他挚爱的奈菲尔提提王后的怀里,走完了传奇的一生,享年二十八岁。
在古埃及,法老就是在人间的太阳神,帝国不能一天没有太阳。当前任国王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晨,太阳升起之时,新任法老就要登基。只有这样,帝国才能繁荣富强。留给奈菲尔提提王后哭泣的时间,只剩短短的一个晚上了。
接到急报赶回阿玛纳的大宰相阿伊,水都不及喝一口,就进了宫,可还是没能赶上见法老最后一面。只见到了趴在法老床边,哭得快要晕过去的女儿。
阿伊在奈菲尔提提身边坐下。“女儿,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明天怎么办?”
奈菲尔提提抬起头,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父亲,我知道的。明天图坦卡吞的登基大典,我已经安排莫瑞拉去准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奈菲尔提提:“图坦卡吞?他只有六岁!你有想过明天之后会怎样吗?女儿,枉我费心教导你多年,居然如此目光短浅。”
奈菲尔提提擦干眼泪,镇定下来。在她的心中,她的父亲深谋远虑、心思缜密,一直是她人生的引路人。
两人将朝野朝外,各派实权人物间的姻亲、联盟、过节、仇怨……各种关系一一梳理。除了看似中立的观望派,阿伊和拉摩斯是时下最强的两派势力,谁都想吃掉对方但又吃不下对方。
说到最后,阿伊轻叹了口气。“法老陛下原本是我们最大的依仗,如今……图坦卡吞年幼,还只是你的继子。拉摩斯一定会借奇雅的事挑拨你们母子关系。女儿,如果让图坦卡吞继位,恐怕阿蒙拉势力会趁机反扑,法老陛下将死不瞑目啊!”
“死不瞑目”这四个字重重地砸在奈菲尔提提的心上。她的目光飘向躺在床上的丈夫,声音不再柔弱无力:“父亲,那您说怎么办?”
阿伊静静地注视着女儿许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由你来做法老,我会全力扶持你的!”
“我?可我是个女人……”奈菲尔提提的语气中划过了一丝不确信。
“还记得哈特谢普苏特女王吗?你和她一样聪明、坚强、勇敢,你可以做的和她一样好。为了埃赫那吞,为了阿玛纳,为了阿吞。”
第17章乱世序幕
第二天清晨,哭了一夜的奈菲尔提提,擦干眼泪,沐浴净身,由女仆细致地为她涂上了粗粗的黑眼线,像曾经的哈特谢普苏特女王那样,换上宽大的男式桶状白袍,戴上假胡子……一切准备妥当,她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丈夫,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寝宫。
十六名轿夫早就候在了宫门外。浑厚的鼓声响起,近卫军身着戎装,手执利剑,踩着整齐的步伐开拔。祭司们在前面引路,唱诵着对法老、对阿吞神的赞歌。闻风而至的群众把道路两边挤得水泄不通。他们翘首以待,想要近距离瞻仰这位未来帝国君主的真容。
队伍浩浩荡荡地沿着王家大道前行,最后来到了阿吞大神庙。一座座广场,一扇扇塔门被甩在了奈菲尔提提的身后,仿佛过去的一切正离她渐行渐远。一座金色的祭坛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越来越近,大祭司莫瑞拉身披豹皮长袍,站在了祭坛的最高处,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奈菲尔提提来到祭坛下,整了整衣衫,抬头望向祭坛的顶部。她曾跟随丈夫埃赫那吞来过这里很多次,如今只剩下了她自已。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纤弱,缀满了金珠和宝石的五彩项圈沉沉地压在她的肩头,那是埃赫那吞法老继位时曾经用过的。眼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心底一片清明,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板,带上她和丈夫的理想,一步一步迈上了通往最高权力的阶梯,登上了属于她的历史舞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东方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大祭司莫瑞拉,亲自为她戴上了象征上下埃及的红白王冠,将代表权力的连枷和曲柄杖,代表生命力的安卡和代表秩序的杰德柱交到了她的手上。从此,“奈菲尔提提”这个名字从历史上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此前从未出现过的名字:斯门卡尔。
斯门卡尔法老望向太阳的方向,郑重许诺:“伟大的阿吞神,我虽然不能像哈特谢普苏特女王那样嫁给您,但我愿意将我的一生献祭,成为您最忠实的仆人。”
与她同时登上历史舞台的还有长公主梅里塔吞。在阿吞的见证下,斯门卡尔为梅里塔吞戴上了王后的王冠。在古埃及,每一位公主从出生的那天起,就被告知她们的身上流淌着神族的血,她们是法老的未婚妻。她们的一生可以尽享荣华富贵,但她们的命运不能由自已主宰。
早晨一睁眼,普拉美斯就听闻了埃赫那吞的死讯。想起前几日法老还来小学堂里看望过图坦卡吞,如今已是天人永隔,真是世事难料。接替埃赫那吞的新法老是斯门卡尔。斯门卡尔是谁?他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宫里的侍女也是一脸茫然,这让他更好奇了。
小伙伴们怀揣着同样的疑惑,随着汹涌的人流涌进了阿吞大神庙,远远地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和梅里塔吞长公主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正向众人挥手致意。走近了些,大家才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门纳怔怔地盯着祭坛上意气风发的新法老,一脸忧心忡忡:“北方的饥荒可怎么办……”
一旁的普拉美斯已经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埃赫那吞的继任者竟然是奈菲尔提提!或者说是斯门卡尔!那么……霍伦海布是谁?他究竟在哪里?难道历史的轨迹已然偏离,这是一个和他所知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梅拉鲁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王后……”
努弗尔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而后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确信没有人注意,才松了口气。看到民众都沉浸在新法老继位的喜悦中,他沉默了。
奈菲尔提提做了法老,阿蒙拉派是不会轻易放弃,甘愿臣服于她脚下的。现在应该再没有人会关心饥荒和疫情了,朝堂即将面临一场你死我活的角力,很多人可能会死于非命。他是阿伊的孙子,梅拉鲁卡是阿吞祭司的儿子,他们没有资格选择,他们是逃不过的。那么,普拉美斯和门纳会选择和自已站在一起吗?
此时,在北部军区,也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阿蒙拉派的中坚力量,德高望重的北部军将军拉摩斯染上了瘟疫,病情迅速恶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临终前,他将赫纳布招到床前。这位戎马一生的老人,短短几日,已被病魔折磨得形容枯槁。“孩子,我要去见阿蒙拉了……我……有个请求。”
赫纳布握着他的手。“父亲,您说。”
“我曾经答应过她……泰伊,我和我的子孙……会放过她的子孙。”说这句话耗尽了老人最后的力气。
已故王太后泰伊?原来父亲他什么都知道!
赫纳布沉默了。突然,他感到握在掌心的那只手微微地动了动,是那样的虚弱无力。他心中难过,拍拍父亲的手背,对他说:“我答应您。”
拉摩斯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一脸安详地走了。
他的过世,对于帝国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阿蒙拉派失去了挑战阿吞派权威的实力,一触即发的内战偃旗息鼓,这让被灾荒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人们得到了暂时的休憩。
奈菲尔提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难掩喜悦。她觉得这是阿吞送给自已登基的大礼,打起了将亲弟弟纳克特敏从南部军区召回,接替拉摩斯位子的主意。
阿伊深知自已的儿子纳克特敏生性懦弱,有勇无谋,难堪大任。若是由他镇守北大门,稍有不慎被赫梯攻破防线,那赫梯的铁骑将长驱直入,一个月内就能横扫整个下埃及平原。
所以,北部军将军的位子最后还是留给了赫纳布。
新法老登基后的第二年,北方洪水退去,疫情缓和,灾民重回乡里,又开始了年复一年的耕作。阿玛纳的街头,依然秩序井然,一派欣欣向荣。只是,这平静的水面下早就暗藏汹涌,乱世的序幕已然缓缓拉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8章不眠之夜
斯门卡尔登基后的第三年。
这本是炎炎夏日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了。万籁俱寂,白天的暑气带上点夜晚的凉风,催人好梦。此时,除了宫中当值的近卫军,绝大多数的人早已进入了梦乡。即使是当值的近卫军,也大多昏昏欲睡,勉强支楞着脑袋,但还是难抵困乏之意阵阵袭来。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夜空。“来人啊!着火啦!”
人们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探出脑袋,想看个究竟。只一会儿的功夫,宫殿的西面已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整片夜空,滚滚浓烟遮蔽了月亮的光辉。
大家拿着陶盆水罐,跑出屋子,赶着去救火,谁知迎面撞上了几十条大汉,各个手执弯刀棍棒,一脸凶神恶煞。
“阿蒙拉!”
“阿蒙拉!”
大汉们呼喊着“阿蒙拉”的名号,在宫中横冲直撞,见人就砍,抢劫财物。一时间呼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凄厉的哀嚎响彻四方。这不是简单的失火,而是暴乱!
这些暴徒都是阿蒙拉的信徒,大多来自最底层。他们长期艰苦劳作,但生活仍然难以为继。他们看不到前路的希望,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埃赫那吞禁止民众信仰阿蒙拉,他们只能偷偷地在工区的角落里搭了一座小祭坛,夜深人静时才敢去参拜。祭司说,他们的遭遇是因为法老舍弃了阿蒙拉。祭司还说,只有杀了法老才能求得阿蒙拉的宽恕。长久以来压抑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他们要抢回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要法老付出代价,他们的神应该被摆放在大神庙,供万千民众敬仰。
……
在距离王宫几百米外的大宰相府里,一个黑影匆匆闯了进去。
是近卫军队长尼布特,他见情势不妙,跑来报信。“宰相大人,不好了,宫中暴乱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睡梦中的阿伊瞬间清醒。“法老呢?”
他双目如炬,把尼布特吓得一哆嗦,嘴都不利索了。“法,法老,和纳哈林,去北门了。”纳哈林是近卫军的统领。
即便有可靠的纳哈林陪着,阿伊依然很担心。“宫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宫中……很乱。我出来的时候,斩杀了个……有些眼熟……像是在近卫军里见过。”尼布特支支吾吾,斟酌着字句,时不时拿眼角余光偷瞟阿伊。
阿伊果然炸了。“近卫军!叫什么?哪儿的人?谁介绍进来的!”
尼布特吓得腿一软,直接跪趴在了地上,砰砰磕头。“小人不知,小人真不知,大人,请宽恕我!”
阿伊怒斥道:“连这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你们保护法老?平时都在干什么!”
“小人这就去打听!”尼布特一溜烟地跑了。
阿伊虽然震怒,但很快镇定下来,吩咐身旁的老仆人拉比:“跟孟顿赫特说,让他带些人速速进宫,见到法老和王子,立刻送到我这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顿荷特是警卫队的统领。警卫队和近卫军均隶属于大宰相阿伊,分别设在王宫的东面和王宫内,是阿玛纳两支不同的警备力量。现在宫中很乱,既然负责宫内警戒的近卫军已经靠不住了,阿伊只能调动维持都城治安的警卫队来平叛。
……
斯门卡尔是被外面的喧闹声惊醒的。她见西门已成一片火海,情知不妙,顾不得换掉睡衣,就急匆匆地向王宫的另一个出口逃窜,最后躲进了距离北门不远的一处空屋内。她的身边只跟着侍女贝林娜、近卫军统领纳哈林、副统领孟图和他们的两个手下。
一番探查后,纳哈林向斯门卡尔汇报:“北门有四个暴徒,不宜硬闯。陛下,请耐心在这里躲一会儿,尼布特已经去找阿伊大人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
孟图却说:“他们四个人,我们也是四个,一对一,不如我们拼死护着陛下出去,胜算很大!”
纳哈林皱了皱眉。“他们烧了西门,却只留了四个人看守北门,这万一是个圈套怎么办?我们不能让陛下冒险!”
孟图不以为然:“不过是群见钱眼开的乌合之众,你可不要高看了他们。”
……
两人争论不休,最后齐齐看向斯门卡尔,等着法老拿主意。
是逃是留?似乎怎么选都是一步险招。
正当斯门卡尔举棋不定之时,有人从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角,竟是个酷似她的男人!奈菲尔提提吓得一激灵。纳哈林和孟图反应迅速,抽刀护在了法老身前。
“陛下,是我。”男人急忙开口,竟是个女声。她取下假发、假胡子,原来是奈菲尔提提的侍女贝林娜。“陛下,请由我来引开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行。”奈菲尔提提想都没想,断然否决,她不想让贝林娜去送死。
贝林娜“噗通”跪在了地上,给奈菲尔提提磕了三个头:“请给我一个报答陛下的机会吧。”
“不行。”奈菲尔提提的态度依然很坚决。
这时,窗外传来了暴徒们的声音,众人赶紧蹲下,不敢出声了。
“那边搜过了吗?”
“还没。”
“仔细点,别让法老跑了!”
“让我逮着,非亲手宰了他!”
“别啊,活捉法老可是有一大笔奖赏的呢!”
“我听说是要拿他来给阿蒙拉献祭?”
“没错!我们要用他的血,来洗刷卡纳克的祭坛!”
“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去看看!”
待暴徒们离开,斯门卡尔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她的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仿佛已经看见自已被五花大绑架上了祭坛,衣衫不整,遍体鳞伤,血顺着祭坛的台阶,淌了一地。
“陛下,陛下。”纳哈林的呼唤,将斯门卡尔从恐惧和慌乱中救了回来。“陛下,只要您还在,帝国就有希望。阿伊大人很快就会来的!您要坚持住!”
听到了父亲阿伊的名字,斯门卡尔的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纳哈林继续道:“陛下,我觉得贝林娜的主意可行。但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些人必不会信的。不如我陪她去,也好为您争取些时间。”说完,他和贝林娜一起给斯门卡尔又磕了个头。
再多的言语已经失去了意义,斯门卡尔眼含热泪,依依不舍地目送二人离开。
第19章血祭阿吞
夜色中,纳哈林和贝林娜沿着墙角,蹑手蹑脚地前行,在距离北门还有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四名守卫的一举一动。
“你说,法老会来这儿吗?”
“谁知道呢!”
“工头干嘛让我们留下守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还不是看我们老实。”
“工头说,不会亏待我们的。”
“这你也信?好东西都被他们抢光了,就留点破烂给我们。”
“不准你这么说工头,工头是好人。”
……
两人对视了一眼,确认都准备好了。下一秒,纳哈林就像一头野兽,原地暴起,挥刀劈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守卫,随后又是一刀,放倒了第二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另外两个守卫反应过来,与他鏖战在一处。“铛铛铛”刀与刀的碰撞,纳哈林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燃烧。这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战,也是他一生最荣耀的时刻。
剩下的两名守卫也很快被纳哈林解决了,但是他还是挂了彩,衣服被鲜血染红,看着甚是骇人。
北门的异动很快惊动了附近的暴徒,他们将纳哈林和贝琳娜团团围住。可面对能以一敌四的勇土,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带头的暴徒,是个肌肉健硕的大高个。他冲着两人喊道:“你们今天是跑不了了,不如乖乖降了,我可以给你们个痛快。”
贝林娜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强装镇定,挺了挺胸,大声道:“你们胆敢伤我,大宰相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带头的暴徒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而后又看了看举刀护在他身前,满身是血的侍卫,若有所思。
“头儿,他就是斯门卡尔!我见过!”暴徒身边的年轻人,突然指着贝琳娜,惊喜地大声嚷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斯门卡尔”四个字落下,人群里顿时像炸了锅。十几双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贝林娜。她就是移动的金块,世间最可口的肥肉!
第一个扑上来的是带头大哥。他冲着想要抵抗的纳哈林劈头盖脑地就是一刀。纳哈林见势不妙,拿刀就往外架。
“铛!”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把纳哈林震得后退了两步,手臂直发麻。他的刀是精制的铁刀,对付一般的铜兵器游刃有余,但大哥的青铜刀实在是太沉!硬碰硬,他的铁刀迟早得折。
大哥见纳哈林能接住自已的重击,笑着说:“好小子!再来!”
两人战在了一处。纳哈林本就带伤,如今又遇到个猛人,只坚持了片刻,终究还是败了,倒在了血泊中。
其他暴徒见状,一拥而上,逮住了贝林娜。
贝林娜没有挣扎反抗。离开时,她扭头朝不远处的小屋望了一眼,算是和斯门卡尔道别。
小屋里的斯门卡尔,早已泪流满面。她眼睁睁地看着纳哈林被砍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贝林娜被抓走,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不会让你们白死的!
……
等暴徒们走远,斯门卡尔一行悄悄来到了北门。现在这里一个守卫也没有。侍卫希安和利布赶紧去开门。
“吱呀呀”大门被缓缓打开,笑容爬上了斯门卡尔的嘴角。她庆幸自已又躲过了一场危机!
突然,一把明晃晃的刀架上了她的脖子,她不敢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希安和利布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举刀直指孟图,进入了战斗状态。
孟图瞥了他们一眼。“你们走吧,我只要他。”
希安怒目圆睁:“孟图!你疯了吗?快把刀放下,你这是亵渎神灵!”在古埃及,法老就是在人间的神。
孟图哈哈大笑,眼里泛着杀意。“我的神是阿蒙拉,斯门卡尔是阿蒙拉的叛徒,他不是神!”
见希安和利布仍然步步紧逼,孟图眼里最后的一丝温柔消失了。他冲着暴徒们远去的方向大喊一嗓子:“你们被骗了!她才是法老斯门卡尔!”
希安和利布大骇,对视了一眼。孟图就是个疯子!
突然,利布的眼睛亮了,直直地看向北门的方向,语气里带着惊喜。“宰相大人,您可算来了!”
孟图闻言大惊,也看向了北门。那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他上当了!凉意划过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到处都是。
还没等孟图死透,希安和利布架起吓懵了的斯门卡尔,就往北门逃窜。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去路已被闻风而至的暴徒堵住,几十支火把将黑夜映成了白天。
“怎么会是个女人?”
“长得很像刚才那人!”
“哪个才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了,拿他们一起祭神总不会错!”
斯门卡尔终于缓过神来,杏目圆睁,冲着暴徒们怒斥道:“贱民,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叛乱!”凌乱的头发,满身的血污,因为震惊和愤怒扭曲了的脸,在夜色中看起来无比狰狞。
“你已经不是阿蒙拉的使者了!”
“阿吞不是我们的神!”
“你和埃赫那吞背叛了神!”
“埃赫那吞已经受到了神的天谴,现在轮到你了!”
“对,我们要为阿蒙拉处决你!”
暴徒们已经杀红了眼,群情激愤,蠢蠢欲动,随时打算一拥而上,对法老就地行刑。
斯门卡尔大喝一声:“谁敢!我是帝国的正统继承人,大祭司为我加冕,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神族最高贵的血液,我看你们谁敢杀我!”从这具单薄瘦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来的惊人力量,一时竟镇住了在场的几十条壮汉,谁也不敢上前。
斯门卡尔环顾四周,火光一片,王宫的西墙已经在大火中坍塌,滚滚的热浪夹杂着呛鼻的焦味。几十双布满血丝异常亢奋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已。北门,近在咫尺的自由之门,如今已是遥不可及。看来今晚自已是过不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抹去脸上的血污,从容地整了整衣衫,又理了理头发,而后突然从身上摸出把匕首,指天高呼:“伟大的阿吞,您的信徒以血祭奠,请让这片土地恢复安泰繁荣。”
“陛下!”希安和利布同时扑过来阻拦,但为时已晚,匕首直直地捅进了斯门卡尔的心脏。她的身体,如风中枯叶,摇晃着颓然倒下。
在意识渐渐模糊的最后时刻,她趴在地上小声呢喃:“对不起,没能为你守好阿玛纳。对不起,对不起……”
第20章学堂惊魂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空空荡荡的阿玛纳街头,一个穿着制服的土兵匆匆而过。他走进警卫队,迫不及待地向等候在里面的男人汇报:“大人,王宫里有人纵火。”
闻言,男人二话不说,抬腿就要往外走。
土兵一把拉住了他。“大人,您不等阿伊大宰相的命令了?”
男人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回到桌边坐下,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这个土兵名叫巴塔,是名警卫队员。被他称作大人的,是警卫队队长孟顿荷特。
孟顿荷特生了一张很男人的脸,方脸阔口大鼻子,肩宽体阔,个子比普通人足足高了一个脑袋,就算是落在汹涌的人潮中,也是很难被忽视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个时辰后,王宫的西面已燃起了熊熊大火,他终于等来了阿伊的命令。
“请宰相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将法老和王子殿下救出来!”
送走了拉比,孟顿荷特迅速集结手下,直奔王宫而去。此时,大火已将天空映成了通红,连接西门的观礼桥被烧成了两截,破损的桥体跌落在王家大道上,阻挡了警卫队的前路,他只能带着队伍绕道去了北门。
远远的,就看见北门门户大开,他心中一凛,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走到北门口,迎面而来一群暴徒,正抬着个女人,嘻嘻哈哈地往外走。狭路相逢,没有废话,双方棍棒刀箭招呼。暴徒们虽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人数占优,与训练有素的警卫队打了个难分胜负。
孟顿荷特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抬着的那个女人是斯门卡尔。他丢下旁人,和巴塔一起,三两下放倒了几个拦路的,抢下了法老。
斯门卡尔的胸前一片殷红,这让孟顿荷特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赶紧将法老放在地上,俯下身去,用颤抖的手探向她的鼻尖,而后指腹下滑至颈动脉。
没有了呼吸和脉搏,法老的身体正在变冷变硬。斯门卡尔确实死了!
孟顿荷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甘和愤怒如滔滔洪水,瞬间将他吞没。下一秒,他虎口一缩,死死地掐住了斯门卡尔的脖子,手上的青筋暴起,像是要把女人细长的脖子生生掐断。似乎只有这样,他的恨意才能消减半分。
“大人!”他的身后传来了巴塔的惊呼。
孟顿荷特这才回过神来,手一松,缓缓地放开了法老的脖子。收回来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警卫队员们正忙着和暴徒们激战,听到呼声,寻声偷瞄这边。只见队长蹲在地上,他高大的身躯背对着众人,挡住了大家的视线。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正在查看法老的伤势。
巴塔蹲在孟顿荷特身边,紧紧地按住他的手腕,见孟顿荷特好一会儿没吱声,有些担心,在他耳边唤了声:“大人。”
片刻后,孟顿荷特终于整理好了情绪,轻声回应:“我没事。”他的语气平静,不再有丝毫波澜。
与暴徒们的激战,以正规军的胜利结束。孟顿荷特叮嘱几个队员看好法老的遗体,转身招呼:“兄弟们,走,找图坦卡吞去。”
此时,王宫的东南角,学堂的隔壁的卧室里,正陷入梦乡的普拉美斯众人被门纳的惊呼声吵醒。
“快起来!暴乱了!”
他们好一会儿才搞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急忙穿上衣服打算逃命。
这时,住在隔壁,平日里处事稳重的何卡雷舒老师大呼小叫地闯了进来。他衣装不整,手里还拿着根腰带。见孩子们已经醒了,他松了口气,施施然地整理起了衣衫,危难关头也不忘他人前谦谦君子的学者风范。
梅拉鲁卡面露惊惶之色。“现在,怎么办?”
努弗尔探头查看了一下外面的状况。王宫的西面已是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宫人,挥舞着棍棒弯刀的暴徒和近卫军。他对众人道:“外面更危险,不如躲起来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纳指着后院说:“去储藏室吧,那里僻静。”储藏室位于后院的角落里,平日里用来堆放杂物,很不起眼。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快速撤离。没走几步,普拉美斯停了下来。
门纳催促道:“普拉美斯,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普拉美斯面露担忧之色:“我不放心王子殿下。”
图坦卡吞和其他王室成员一起,住在王宫的南面。他的腿脚本就不便,又遭遇这等暴乱,吉凶难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
“你们先走。”普拉美斯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门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我得去找他。”普拉美斯想把手抽出来,但门纳死死地抓着不肯松开。
梅拉鲁卡见两人僵持不下,站了出来:“普拉美斯,还是我去吧,我跟着米诺安学过两手。”米诺安是努比亚的武土,是阿玛纳城中最好的格斗老师。贵族子弟们争相拜在他的门下,哪怕只是学点皮毛,也足以能自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努弗尔的手揽上了梅拉鲁卡的肩头。“我陪你一起去吧。论格斗,我可比你强多了。你那么路盲,要是没找到王子却把自已给丢了,那可怎么办?”
“少操心!王宫的路我熟得很!”梅拉鲁卡不满地嘟囔。他进宫已经好几年了,难道还能迷路不成?
于是,努弗尔和梅拉鲁卡结伴去找图坦卡吞,普拉美斯、门纳和何卡雷舒老师留了下来。
三人才刚在储藏室里躲好,外面就传来了努弗尔的呼声:“普拉美斯,门纳,快来帮忙!我们找到殿下了。”
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王子殿下!普拉美斯和门纳赶紧跑了出来,何卡雷舒老师紧跟在后面。
王子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全身上下没有明显的伤,但一直耷拉着脑袋,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像是失了魂。
普拉美斯担忧地问:“他怎么了?”
努弗尔赶忙解释:“我们也不知道,刚出门就遇到了他。他蹲在地上,问他也不说话,只好先抬回来了。”
普拉美斯冲着图坦卡吞唤道:“王子殿下,王子殿下……”
唤了几次,图坦卡吞才缓缓地抬起头,无神地看着他。那心碎的眼神,仿佛世界摇摇欲坠,已然崩塌。
第21章危在旦夕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普拉美斯从未见过这样的图坦卡吞,像一只花瓶,周身布满了碎纹。
“没事了,没事了。”他只敢轻声地安慰,唯恐声音稍大点,花瓶就会应声破裂。
众人把图坦卡吞架到后院。储藏室的位置很隐蔽,确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努弗尔圈着梅拉鲁卡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已身边:“我们一间,其他的人一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来!”他们两个刚才已经商量过了,要保护大家。
普拉美斯走到他们身边:“我也和你们一起吧。”
努弗尔握着他的手说:“不,你和王子在一起。照顾好他!爷爷很快会来救我们的!”
普拉美斯看向依然萎靡的图坦卡吞,叹了口气:“好!”他回握了努弗尔的手。
四目相对,毫无惧色,眼里只剩下坦荡。危难关头,可以为了心中的正义奋不顾身。牢不可破的信任在此刻达成,将伴随两个孩子的一生。
普拉美斯、图坦卡吞、门纳和何卡雷舒老师四个人挤进了最里面的那间储藏室。谁也不敢点灯也不敢说话,黑暗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图坦卡吞还是那样,失神地看着地面。现在没有办法仔细询问原委,储藏室内又空间狭小,普拉美斯干脆将他抱进了怀里。
小小的躯体一震,微微地颤抖,继而上下剧烈地起伏着,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哭泣着。
普拉美斯用手轻轻拂过图坦卡吞的背,试图安抚他。结果,他哭得更伤心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好一会儿,图坦卡吞终于平静下来,乖乖地趴着不动了。普拉美斯一度怀疑他是睡着了,但见他的睫毛在动,一眨一眨的。
皎洁的月光透过储藏室上方的小窗户洒下,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外面很乱,待在这里竟给了普拉美斯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混乱是可怕的,但是混乱在没有解决前的安静更让人害怕。
屋外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声音。
“法老被匪人给逮住了!就在北门那儿。幸好我跑得快,才没被抓住。”
“天呐!阿吞保佑,法老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不可能了,我亲眼看见法老往自已身上插了刀子!那么长的刀,阿吞也救不了他。”
“乱了,乱了,天下要乱了!”
……
储藏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震惊写在了他们的脸上。法老死了?如果这些人所言非虚,那么只要平安地躲过今晚的劫难,图坦卡吞明天就是帝国的法老了。
“嘘!好像有人过来了!”几个男人不再说话,屋外恢复了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一队人朝学堂方向而来。听脚步声,少说有十几个。是暴徒吗?储藏室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谁也不敢大声地喘气。
普拉美斯感到怀中的图坦卡吞动了动。借着月光,他看见男孩的脸上有了异样的神采,趴在他胸口的小手捏成了拳。
“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陪着小吞,守护他,成为他生命中的那盏明灯。”
普拉美斯想起了自已跟埃赫那吞法老的约定,抱着图坦卡吞的手紧了紧。就算拼了命,他也要保护图坦卡吞!可是他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年,即使拼了命,能保护得了这个孩子吗?
来人不是暴徒,是孟顿荷特。他率领警卫队,业已扑灭了大火,镇压了叛乱,将还活着的暴徒纷纷收押。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图坦卡吞。于是,他带着手下,一间间房,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
路过学堂门口时,巴塔看了看王宫地图,向孟顿荷特报告:“大人,这里是王子读书的学堂。”
孟顿荷特眯了眯眼。“跟我来!”他一挥胳膊,带着警卫队鱼贯而入。
满室的墨香、熟悉的陈设,让孟顿荷特有些失神,他的手轻轻拂过课桌,想起了一件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还是个12岁的小男孩,在书吏学校读书。
从父亲那里,他听说埃赫那吞法老打算在卡纳克神庙的东面建造一座阿吞大神庙。这是要弃了阿蒙拉吗?他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他当时最好的朋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法老要改宗,你会改信阿吞吗?”
他的朋友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哪个神我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已。”
见他一脸震惊,他的朋友乐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人们可以信仰阿蒙拉也可以信仰阿吞,可以信仰荷鲁斯也可以信仰奥西里斯。你要是觉得这些神都没意思,也可以信仰我。”
……
信仰你吗?孟顿荷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手拿起了摆在课桌上的书本。“普拉美斯”这个名字赫然映入了眼帘。他转头问手下:“那个男孩找到了吗?”
巴塔抱怨道:“队长,说实话,您给的信息也太少了。皮肤白,长得好看。那是有多白?有多好看?这可让我们怎么找啊?”
一个叫恩努尼的土兵也跟着嚷嚷:“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好不好看呐。反正年龄相仿的我们统统收押起来,天亮了一问便知。”
其实孟顿荷特也觉得这个“又白又好看”的描述很可笑,但他收到的密函中就是这么写的。他觉得那人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哐啷啷”伴随着一声惨叫,学堂后传来了重物倒塌的声音。
孟顿荷特寻声而至。原来是一个手下在巡查后院的时候,被一块堆放在院子里的石板绊倒了。石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脚上,痛得他躺在地上直哼哼。
巴塔赶紧招呼几个警卫队员搬开了石板,把伤员送走,顺便清理了一下旁边的杂物。这一清理,储藏室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顿荷特吩咐道:“恩努尼,去开门。”
开门声……又是开门声……只剩下小伙伴们躲藏的那两间了。储藏室里的众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
第22章假意玩笑
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等待着,普拉美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突然,胸口传来了异样,他低头看去,是趴在他怀里的图坦卡吞,正拿小手安抚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王子神情坦然,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无措。
这一刻,普拉美斯无比惭愧。图坦卡吞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他一个两世加起来三十多岁的人,怎么能在一个孩子面前如此丢脸?
这么想着,他强迫自已镇定下来,紧紧握住门纳和何卡雷舒老师颤抖的手,尽力安抚他们。
“砰!”旁边的门被踹开了,接着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一直持续了约半分钟,才停了下来。
“放开我!”是努弗尔的声音,他在挣扎。
四个人的心彻底凉了,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两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一队成年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顿荷特径直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居高临下,用审视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他们。
他身材本就高大,在两个孩子的面前简直像一座大山。黑夜里,看不清他的神情模样,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张大嘴,嘴角上扬,笑得很邪气。
孟顿荷特的目光落在了梅拉鲁卡的脸上,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他。“你是普拉美斯?”
梅拉鲁卡不愿在坏人面前表现怯懦,大声回答:“不,我是梅拉鲁卡!”
“不要告诉他!”努弗尔气急。这孩子为什么要自报家门!
“哈哈哈……”孟顿荷特用他的桃花眼注视着梅拉鲁卡,和颜悦色地问:“你知道图坦卡吞在哪儿吗?”
梅拉鲁卡挺了挺小胸脯,勇敢地直面孟顿荷特,斩钉截铁地说:“不知道!”
孟顿荷特乐了,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你知道的。告诉我好不好?”
梅拉鲁卡感觉自已好像是被戏耍了,挣扎着躲开他的手:“别碰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孟顿荷特抽出一把匕首,在梅拉鲁卡眼前晃了晃:“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孟顿荷特要用刑逼供,努弗尔急了,冲他咆哮:“你不要乱来!要杀要剐冲我来!”
“你呀,我可没兴趣。”孟顿荷特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匕首抵到了梅拉鲁卡的胸前。
“嘎吱”储藏室最里面的那扇门开了。图坦卡吞趁众人不注意,推门走了出来。
普拉美斯、门纳和何卡雷舒老师都吓了一跳,但很快释然。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紧跟在图坦卡吞身后,也走了出来。
图坦卡吞一脸平静地看着孟顿荷特,不紧不慢地说:“我就是图坦卡吞,你们要找的人。这些人只是我的老师和同学,不要为难他们。”
“你现在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孟顿荷特的眼中划过一丝杀意。他的目光扫过王子身边众人,最后停留在了普拉美斯的脸上。
原来是他啊!还真是很白!不过论好看么……他瞥了眼梅拉鲁卡,他还是更中意这个男孩。只犹豫了几秒,他旋即恢复了一贯不羁的笑容,杀意不再。黑夜很好地成了他的伪装,没人留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图坦卡吞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自已的脖子:“如果你拒绝,我不会和你们走的,我会死在这里。”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嗜杀的人,而且留着我会对你们比较有用。斯门卡尔法老已经死了,我是帝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孟顿荷特怔怔的看着他,沉默片刻后,优雅地欠了欠身。“尊敬的王子殿下,我来晚了,请恕罪!我是警卫队队长孟顿荷特。是您的外公,大宰相阿伊派我来的。他让我尽快带您离开这里。”随即,他拿出信物以证明自已的身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见到了信物,众人都松了口气。
努弗尔挣脱了禁锢,怒不可遏地冲孟顿荷特吼道:“你,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有问啊。”孟顿荷特笑嘻嘻的摊了摊手,一脸无赖相。他身后的警卫队员们哈哈大笑,他们已经习惯了队长的插科打诨、放浪不羁。
努弗尔瞪了孟顿荷特一眼。他很想说“回去我就找爷爷治你”,但又觉得自已现在这个样子很狼狈,而且打架输了找大人是小孩才干的事。他刚才被近卫军胖揍了好几下,现在只觉得全身上下哪儿都在痛。他下定决心,回去后就去找米诺安,要好好地跟他练格斗,等变强了再来找孟顿荷特这个混蛋算账。
图坦卡吞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他狐疑地盯着孟顿荷特,追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只是个玩笑,您宽宏大量,一定会饶恕我的吧?”孟顿荷特收起了笑颜,鞠躬表示了他的抱歉。“王子殿下,大宰相还等着您呢,请随我来。”
图坦卡吞虽然觉得这人有些古怪,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出宫,去找外公,便不再做多想。
王宫内的大火已被扑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味和血腥味,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响彻夜空。警卫队员们继续清剿残寇、烬灭余火,还活着的宫人们忙着抢救伤员、清理现场。
图坦卡吞停下了脚步,对孟顿荷特道:“我的姆妈伊比还在我屋里,你们代我好好安置她。”
孟顿荷特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吩咐恩努尼去处理。
小伙伴们这才明白,伊比定是遭遇了不测,图坦卡吞刚才才会如此失常。大家纷纷上前,安慰王子。
巴塔趁机凑到孟顿荷特跟前,压低声音道:“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孟顿荷特皱了皱眉。“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行人离开王宫,去找阿伊。一路上巴塔不停地给孟顿荷特使眼色,孟顿荷特却始终犹豫。
最后,巴塔忍不住了,催促道:“大人,前面就是宰相府了。”
“再等等。”
孟顿荷特只觉得心烦意乱。他知道现在是刺杀图坦卡吞的绝佳时机。只是……当这个男孩拿着匕首抵住自已脖子的那一刻,他突然也没那么想杀他了,原因他也说不清。
第23章尘埃落定
回到宰相府,图坦卡吞一见到阿伊,就扑了上去,抱住外公呜呜地大哭。
孟顿荷特略略欠身,对阿伊道:“大人,法老陛下不愿受辱,在臣赶到前已经自尽了。请您节哀!”
阿伊捂着心口,差点晕死过去。老仆人拉比赶紧上前搀扶,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孟顿荷特继续说:“陛下的遗体被我们抢回来了。我觉得现在不适合搬离王宫,就擅自决定把陛下留在宫中,派了几个兄弟看着。”
阿伊闭上眼,缓了缓心神。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恢复了一贯的镇定:“这次你做的很好。严格封锁王宫,不得泄露消息。”
待孟顿荷特离开后,阿伊吩咐拉比:“让莫瑞拉准备一下,明天举行图坦卡吞的登基大典。”
天亮时分,图坦卡吞盛装华服,拄着拐杖,一步步登上了阿玛纳大神庙的祭坛,像他的祖先一样,由大祭司莫瑞拉亲手给他戴上了象征上下埃及的红白王冠,赐予圣物。三公主安凯塞纳吞,也拄着拐杖,登上了祭坛,接受了图坦卡吞的加封,成为了他的王后。
图坦卡吞和安凯塞纳吞都还不到十岁。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照在他们瘦小单薄的身躯上,拉出了两条长长的影子。从这天起,他们被迫一夜间长大,用稚嫩的肩头扛起这个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庞大帝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顿荷特在王子的寝殿里,找到了身中数刀的保姆伊比。年仅三岁的五公主赛泰普吞也在这次暴乱中丧生。那夜的屠杀,死了很多人,王宫的地面被染成了血色,血水渗入大理石中,即便很多年后,也没能被完全洗刷干净。
暴乱结束的一周后,赫纳布收到了两份密报。
其中一封来自孟顿荷特,前半段尽是抱怨,遗憾没有机会在斯门卡尔身上补刀。后半段是告罪,因为心慈手软没能杀了图坦卡吞。
另一封细致地描述了暴乱时,努弗尔和梅拉鲁卡去营救王子,最后反被王子救了的来龙去脉。其中有一段,提到“王子殿下面对孟顿荷特时从容应对,不失王家气度”,这引起了赫纳布的注意。
阅毕,赫纳布把两份密报扔进了火盆里,感慨道:“孟顿荷特果然没有杀了图坦卡吞。”
一旁的副官安努斯不解。“您不是答应了老将军,会放过太后的子孙吗?”
赫纳布走到窗前,极目远眺:“父亲和我的意愿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神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了一丝动摇。
小王子长大了,计划或许可以变一变。父亲,这样也能让您满意吧?
暴乱结束的一个月后,利比亚发生叛乱。
利比亚位于古埃及西部,长期受到古埃及掠夺。利比亚国王趁图坦卡吞刚刚即位、政局不稳,出兵骚扰边境。大宰相阿伊急调小儿子,南部军将军纳克特敏前去平叛。
纳克特敏此前给世人的印象是懦弱而无谋,这次出征却一反常态,表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一举击溃了敌军。
阿伊非常开心,让他接管了西部驻军。这支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原属于赫纳布的北部军区管辖。这个任命,意味着长期暗中角力的两派,即将迎来残酷的正面厮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暴乱结束的第八十天,在阿玛纳,举行了斯门卡尔法老、赛泰普吞公主的葬礼。在图坦卡吞的坚持下,保姆伊比的棺材也与送葬的队伍同行。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送葬队伍抬着三具棺椁,沿着王家大道出发,一路吹吹打打,吟唱诗歌,撒花哭丧。
阿玛纳的市民早早地赶来,趴跪在道路两边。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听说斯门卡尔法老是被暴徒刺杀的。”
“据说是近卫军动的手。”
“难怪那天王宫里火光一片,还不让人靠近。”
“近卫军不是阿伊大宰相的人吗?”
“我听说赫纳布将军是阿蒙拉的忠实信徒,说不定跟他有关。”
“法老年纪那么小,这以后得听阿伊大宰相的。”
“唉,有的乱了。”
……
各种捕风捉影的事,真相和谣言,汇集到了一起,搅得人心惶惶。
斯门卡尔法老的棺椁最后被抬进了阿吞大神庙,抬上了黄金祭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鼓乐声起,仪式开始。小祭司们围着祭坛,跳起了迎接阿吞的舞蹈。
太阳缓缓地从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落,仿佛给斯门卡尔法老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这是阿吞在照拂着他的信徒,给予她最后的温暖。
图坦卡吞身着古埃及大祭司的豹皮长袍,拄着拐杖登上祭坛,亲自主持这场开口仪式。他诵读着咒语,用手斧轻触斯门卡尔的眼、鼻、耳、口。
他在心中默默祈愿:伟大的阿吞,请保佑她们顺利前往来世。如果她们此生有什么过错,请由我一人承担。
葬礼后,棺椁经由水路,被送达尼罗河对岸的王家陵寝,抬进了早已挖好的墓穴。图坦卡吞站在伊比的墓门口,久久不肯离去。他从小就没有了母亲,一直陪伴着他,照顾着他的只有伊比。伊比于他而言,就像是母亲的存在。
阿伊将图坦卡吞揽入怀中。“傻孩子,伊比这是要去见阿吞,她将和神生活在一起。”
“外公,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图坦卡吞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几欲落下。
阿伊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他望向远方。“她们会转世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战争和叛乱,没有疾病和痛苦,她们在那里会生活得很幸福。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去那个世界,和她们重逢。”
图坦卡吞哇哇大哭着扑进阿伊的怀里。八十天来,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无所顾忌地大哭一场了。登基不足百天,利比亚叛乱、朝野上下明争暗斗接踵而至。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阿伊的眼眶里闪着泪花,轻拍着图坦卡吞的背,小声呢喃:“女儿,我们会为你守好阿玛纳,守住阿吞。”
第24章规划人生
图坦卡吞成了法老,小学堂解散。普拉美斯和他的小伙伴们出了宫,重回书吏学校。
暴动那日,面对正规军的不堪一击,让努弗尔憋着一口气,一有空就找米诺安学习格斗,时不时拉着梅拉鲁卡切磋练习。经历了这次宫变,普拉美斯和门纳对格斗也产生了兴趣。有了他们的加入,学校后院俨然成了个小格斗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日,梅拉鲁卡和门纳又抱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
在旁观战的努弗尔和普拉美斯,喝着啤酒,聊起了阿玛纳这两日的大新闻。
几个月前,赫梯国王苏比鲁利乌玛趁埃及政权更迭,怂恿米坦尼内讧,扶持赫梯小王子马梯瓦扎建立了傀儡政权,并通过联姻缔结了主属关系。米坦尼原本是埃及最大的盟友,是埃及抵抗赫梯的前沿阵地,如今却成了赫梯的属国。赫梯军堂而皇之地跨过米坦尼,将防线向南推进了几百公里,直逼埃及的东北边境。
前几日,赫纳布一封奏报送达阿玛纳,要求增兵增粮,以备随时可能爆发的两国大战。这在两派权贵间掀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论战,最后阿伊拍板,只同意拨了很少的一点军粮,增兵的请求被直接无视了。
“赫纳布”的名字让梅拉鲁卡来了兴趣。他大喊着“不打了”,跳出圈外,跑到努弗尔跟前,激动地问:“要开战了吗?”
努弗尔递给他一块擦脸巾,笑着说:“哪会那么快?不管是赫梯,还是北部军,都没准备好呢。”
梅拉鲁卡边擦汗边嚷嚷:“要我说,赫纳布将军应该领兵直接杀过去,一鼓作气打到瓦舒卡尼城,救出大王子,扶他做米坦尼王。”
门纳接过普拉美斯递过来的啤酒,抿了一口。“赫梯的实力不可小觑,米坦尼的事我们管不了。”
梅拉鲁卡不以为然。“你不要小看了赫纳布将军!”说着,他又细数起了赫纳布这些年的英雄事迹:千里奔袭出奇制胜,声东击西以少胜多……桩桩件件,如数家珍。在他心中,赫纳布就是盖世的英雄,只要有赫纳布在,根本不惧赫梯人。
听着梅拉鲁卡的描述,普拉美斯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沸腾燃烧,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他仿佛来到了兵戈铁马的古战场,数千辆战车疾驰在茫茫荒原之上,卷起了满天的黄沙。
赫纳布身先土卒,冲在了最前面。他左手执弓,右手拿箭。“嗖,嗖”,箭尾带着风的声音飞向远处的敌人。敌人一个接一个,惨叫着倒下。箭射完了,他从腰间拔出弯刀,冲身后的土兵大喊:“兄弟们,跟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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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来要像赫纳布将军那样成为一名勇土,保家卫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梅拉鲁卡高亢的声音,把普拉美斯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努弗尔见他越说越兴奋,好心提醒:“你父亲身体不好,不要让他担心。”
梅拉鲁卡不作声了,像只被打蔫了的茄子。他的家人觉得参军就是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危险营生。他们希望他老老实实做一名祭司,这才是一份安稳、受人尊敬的工作。
努弗尔问普拉美斯:“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参军还是从政?”
普拉美斯被问住了:“我还没有想过。”
“没有?”努弗尔疑惑地看着他,显然不信。他环顾众人,骄傲地说:“我将来要去修水利、建神庙。只要仓廪富足,人心安定,无论是赫梯还是亚述,都会畏惧我们,不敢来犯。”前阵子,他跟着爷爷阿伊去视察即将落成的水坝。现场,成千上万的工匠,呼喊着号子,拉着成吨的石头向前移动,那场面深深地震撼了他。当水坝落成的那一天,他在心底立下了这个今生的宏志。
闻言,门纳也来劲了。“我将来要做法官,为民伸张正义。”这一刻,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光彩。虽然出身富裕,但经历的种种不公,在他幼小的心里早早地埋下了种子。
努弗尔对普拉美斯说:“你若是真没想过,那怎么行?不过离毕业还有三年,你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规划。”
普拉美斯原本以为来到阿玛纳后,他很快就能找到霍伦海布,穿越回他原本的世界。哪知他寻遍了阿玛纳,始终找不到霍伦海布这个人。每次给赫纳布写信,他都会询问霍伦海布的下落。赫纳布总是搪塞他,让他在阿玛纳耐心等待。
等待?是要等到霍伦海布登基成为法老吗?他会是图坦卡吞的继任者吗?可图坦卡吞还不到十岁……
不久后,赫纳布收到了来自阿玛纳的密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了很多遍才放下,自言自语道:“普拉美斯,你不需要规划,你的人生早就被规划好了。”
他有些心烦意乱,顺手拿起桌上的纸笔,随意涂鸦。上一世的帕米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是个新兵,私下械斗,杀了两个老兵。我打听过了,其中一个叫杰迪的,劣迹斑斑。他……算是自卫。”副官简单地汇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不忘为少年求情。
赫纳布望着跪在跟前的少年。乍看之下,他身材瘦削,很是不起眼,浑身不是血就是泥,脏兮兮的。但再细瞧,他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敌意,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已,随时准备跳过来咬人。
“噗嗤”赫纳布笑了,走到少年跟前,替他解开了绳索。
少年一脱了绑缚,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跳出一米开外,与他拉开了距离,警惕地打量着他。
果然是条小狼崽!赫纳布嘴角上扬,心中欢喜。“是他们先惹的事,我不会追究的。你可以走了。”
少年有些意外,与他对视了几秒,扭头离开。
赫纳布吩咐副官:“找巫医给这孩子看看伤。”
从此,他记住了小狼崽的这双眼睛,在万千土兵中,总能一眼就找到少年的身影。那单薄的身躯里蕴藏着一颗勇土的灵魂。无论何时都眼神坚毅,身处险境却无惧死亡。真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孩子啊!
在经历了数百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后,少年顽强地活了下来,步步擢升,最后来到了赫纳布的身边。赫纳布有意培养他,教他看书识字,教他调兵遣将。之后的几十年里,他们并肩作战,亲密无间。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赫纳布回过神来,他面前的纸上多了一个年轻英俊的脸庞,那是二十几岁的帕米。
我本以为自已早忘了你的模样,没想到竟还如此清晰。记忆中的你总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眼神忧郁,和旁人保持着距离。小狼崽,你去了哪里?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我想你了。
第25章靠山大人番外四
图坦卡吞继位的五年前,宫廷内发生了件大事,传奇一生的泰伊王太后病逝了。泰伊是拉摩斯在朝中的靠山。她的离世给了埃赫那吞法老削弱拉摩斯实力的机会。
葬礼后,埃赫那吞法老下了道命令,派遣拉摩斯改赴北部军区任将军,其子赫纳布随行,又任命大宰相阿伊的小儿子纳克特敏,接任拉摩斯的“南部军将军”一职。此举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想借机削弱拉摩斯在南部军区的影响力,剪断他与南部世袭权臣、库什总督胡依牢不可破的盟友关系。
临行前,赫纳布偷偷潜入书吏学校,去见校长曼诺弗利。
站在校长室的窗口,他的目光被校园中央一群玩球的孩子吸引。
几年不见,普拉美斯的个子长高了些,褪去了婴儿肥,愈发清隽了。眉眼的轮廓,越来越像赫纳布记忆里的少年。不过两人给人的感觉很不同。帕米总是很忧郁,不爱说话不爱笑,平日里独来独往。反观普拉美斯,他跑着、跳着,熟练地在队友间穿插、传球、挥棒,肆意地大笑着,眼里满满都是兴奋和喜悦。
赫纳布被他的快乐感染,一抹笑意爬上了嘴角。
校长曼诺弗利见赫纳布看得出神,凑过来小声地问:“要叫他上来吗?”
赫纳布旋即又恢复了他的扑克脸,淡淡地说:“不用了,把那个叫‘门纳’的孩子带来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门纳低着头,挨着墙角站着。在得知找他来的人是赫纳布后,他的眼睛就不老实了,时不时地偷瞟男人两眼。
赫纳布是鼎鼎大名的拉摩斯将军的独子,年纪轻轻就统领了一支战车营,在过去的几年里可谓战功累累。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将来会继承拉摩斯的衣钵,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这位大人物长得很威武,有着一张被刀削斧凿过的脸,络腮胡被仔细地刮过,唯有鬓角留着点胡渣。他额头上有道浅浅的疤,像是最近的新伤。两道锐利的目光,正上下扫视着自已,像一只盯上猎物的豺狼。
门纳吓得一哆嗦,不敢再与赫纳布对视了。
赫纳布收回了审视的目光,挤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我听说你和普拉美斯的关系最好。我想请你帮个忙。”
贵族老爷的话,就是命令,他一个平民,怎敢不从。请他帮忙?这话让门纳非常不安,赶紧鞠躬行礼,恭恭敬敬地回复道:“大人,您尽管吩咐。”
赫纳布不紧不慢地说:“以后的每个月,你都给我写封信,告诉我普拉美斯在做什么,想什么,他遇到了哪些人,说了什么,越详尽越好。”
这是要他监视普拉美斯?门纳冷汗直冒,壮着胆子拒绝:“大人,普拉美斯是我的好朋友。”
赫纳布皱了皱眉,走到门纳近前。“你可以继续和他做好朋友。我只是想知道些他的日常,这点小事你不会是想拒绝我吧?”
话说得随意,但军人迫近的威压,让门纳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他觉得赫纳布额头的那道浅浅的疤变深了,变狰狞了。
赫纳布看门纳的脸都白了,怕吓坏了他不好办事,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其实我和普拉美斯的父亲关系很好,是他父亲托我照顾他。如果你能帮这个小忙……我知道你父亲希望你将来从政,你会有需要我的地方。”
普拉美斯的父亲?水利大臣塞内菲尔?平时也不见他来看望普拉美斯,难道私底下竟有在默默地关心儿子?
门纳不大信,但要他抵死拒绝赫纳布他又不敢,而且……赫纳布刚才说,如果将来他有需要,可以帮他!赫纳布,那可是来自最有权势的家族,可能成为帝国权臣的男人!想到父亲的殷殷期望,想到自已身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他低下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后的几年里,门纳一直为赫纳布做事,记录普拉美斯的一言一行。他曾想隐瞒一些事,但赫纳布总能察觉,警告他不要耍小聪明。他揣测,也许监视普拉美斯的不止他一个。他曾想把这事告诉普拉美斯,但又害怕失去普拉美斯这个朋友,失去努弗尔和梅拉鲁卡的友谊,再次成为被大家孤立的边缘人。他安慰自已,他只是在记录普拉美斯的生活日常,也许这是塞内菲尔大人默默关心儿子的方式吧?
一年后,某个夏日的午后。
没有一点风,空气中弥漫着太阳干热的味道,烤得人昏昏欲睡。门纳强打精神继续翻书,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趴在冰冰凉凉的石桌上睡着了。
梦中,他身着大法官的服装,坐在法庭的上位。
法庭的中央,趴着个妇人,满身满脸的鲜血,像是刚受过酷刑。
他对妇人道:“既然你已经招认,那就判你火刑,明天……”
还没等他说完,坐在他身旁的男人腾地站了起来,用沙哑的嗓子吼道:“不,必须鞭刑。我亲自执行!我要把你的骨头一块块打碎。来世,你也只能用这副残躯来赎罪!”
门纳定睛一瞧,竟然是普拉美斯!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普拉美斯,眼神冰冷,透着森森的杀意。他吓得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敢说,又瞧了瞧地上瘦削单薄的女人,心底生出了几分怜悯。
女人抬起头,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人是我杀的。可我有什么罪?你们杀了我的丈夫,杀了我的儿子,杀了那么多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是有来世,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一片惨白,但目光炯炯,毫无惧意。她死死地盯着普拉美斯,仇恨让她的面庞扭曲变形。
……
“啪,啪”,一记又一记的鞭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女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大声地重复着诅咒:“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永生永世都不得善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纳心中害怕,从噩梦中惊醒,自已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
他注意到手边的莎草纸卷,这是本介绍刑法的书。他正翻到“火刑”这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异端、谋逆。他又往前翻了翻,鞭刑旁边的注释是:十恶不赦。
他笑了,这大概就是自已噩梦的源头吧!
第26章王子伴读番外五
“校长正在找你呢,赶紧跟我走。”
门纳一愣,匆匆忙忙收拾好书本,跟着普拉美斯去了校长室。此时,校长室里已经站着八个孩子了。
校长曼诺弗利见人到齐了,笑嘻嘻地说:“孩子们,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你们已经通过了精英的初选,有机会成为何卡雷舒老师的亲传弟子。”
孩子们个个面露喜色,能被选中让他们很骄傲。
曼诺弗利接着说:“最终入选的孩子将会进宫,成为王子殿下的伴读。现在只有四个名额,想去的赶紧报名,稍后安排遴选。”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孩子们都闭上了嘴。这群孩子不过十岁左右,还在爱自由的年纪。王宫不比学校,规矩甚严,犯了错可不是挨骂就能解决的,谁也不愿意被严苛的宫规束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曼诺弗利见无人报名,急了。之前他满口答应了宫内总管伊乌亚,一定会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现在可怎么办?
没法子,他只能苦口婆心地一个个劝说,可孩子们依然无动于衷,找各种理由推脱。
“校长大人,我母亲身体不好。她就我一个孩子,见不到我会想念我的。”
“校长大人,我弟弟每天都得我哄着才能睡着。”
……
在这群孩子之中,只有一个人动了心,就是普拉美斯的好朋友门纳。他的目标是入仕为官,若是能成为王子伴读,必然对他的将来大有裨益。可是,如果他擅自进了宫,就没法记录普拉美斯的言行了。想起赫纳布那张冰山扑克脸,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他可不想得罪这位权贵。但如果放弃了这次进宫的机会,万一将来赫纳布食言不帮他,他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左思右想,始终难以抉择,他瞥了眼普拉美斯,突然心中一动,有了主意。“普拉美斯,我们一起进宫吧?”
普拉美斯想都没想,回绝了他的邀请。“你去吧,我不打算进宫。”
门纳不甘心,继续游说:“进了宫,我们可就是何卡雷舒老师的亲传弟子了!你不是一直很仰慕老师的才学吗?”
普拉美斯犹豫了一下,对他说:“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阿玛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离开阿玛纳?”门纳大吃一惊。
普拉美斯长叹了口气:“我是因为听说霍伦海布在阿玛纳,才来到了这里。可是五年过去了,我翻遍阿玛纳,问了很多人,也没能找到他。也许他根本就不在这里,我想去别处碰碰运气。”
门纳已经不止一次听他提过“霍伦海布”这个名字了,他知道普拉美斯一直在找这个人。他耐着性子劝道:“你远房表哥不是说霍伦海布就在阿玛纳吗?你再耐心找找看吧。也许霍伦海布跟我一样,只是改了个名。”因为赫纳布让普拉美斯不要透露自已的身份,普拉美斯便称呼赫纳布为自已的远房表哥。
“他一定是想骗我待在阿玛纳。”想到赫纳布每次给自已的回信都是搪塞,让他在阿玛纳傻傻地等了五年,普拉美斯更坚定了自已的想法。他对门纳说:“我决定了,待会儿就去和校长辞行。”
“你已经找遍阿玛纳了吗?不可能。有个地方你一定没去过。那就是王宫!王宫里可不只有王族贵胄,还有侍卫仆从,乐人舞姬……少说也有几百人。也许霍伦海布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如果找遍了王宫也没有霍伦海布,你再离开也不晚啊?”
到处瞎逛不一定能找到霍伦海布,进宫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霍伦海布将来会成为古埃及的法老,那么也许他真的就在宫中……普拉美斯想来想去,最后认命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门纳心里乐开了花,赶紧举手。“校长大人,我和普拉美斯愿意去。”
曼诺弗利拍拍两人的肩膀,一脸欣慰,夸赞道:“我一直觉得你们两个成熟稳重,是进宫伴读的最佳人选!”
“还有我。”旁边又冒出了只手,是努弗尔的。他一直视普拉美斯为最好的朋友和最大的竞争对手,如今普拉美斯要进宫,他舍不得。
一下子就确定了三个人选,曼诺弗利顿觉卸下了重担,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还剩最后一个名额!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间里又安静了。曼诺弗利等了一会儿,失去了耐性,指着梅拉鲁卡道:“就你了!”柿子得挑软的捏,在这群孩子里,就属梅拉鲁卡父亲的官阶最低。
被点了名的梅拉鲁卡吓坏了。“不不不!我不去!”他一点都不想进宫。当年在神庙迷了路,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他现在一见到埃赫那吞法老就犯怵。
“梅拉鲁卡,多好的机会啊!”
“何卡雷舒老师亲自授课呢!”
“据说王宫里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数不胜数,都是外面见不到的!”
……
其他那些逃过一劫的孩子们纷纷围拢过来,劝说梅拉鲁卡,只有他同意了他们才能彻底安全。
梅拉鲁卡越发害怕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不进宫!”
努弗尔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和我们一起去吧。难道你想和我分开?”
普拉美斯也走过来,对他说:“你若是留下,我们会想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了两个好朋友的盛情邀请,梅拉鲁卡很难拒绝,狠狠心,答应了。
春去秋来,转眼间,小伙伴们进宫已经四年多了。这天,门纳收到了赫纳布一封不同寻常的口信:月圆之夜,保护好他。
月圆之夜,这不就是明天吗?明天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吗?
门纳惴惴不安,好不容易捱过了一天。第二天晚上,他躺在床上,不敢合眼,一直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睡得正香的普拉美斯。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呼喊。“来人啊!着火啦!”
他翻身坐起,趴着窗台向外张望。王宫的西面燃起了熊熊大火,隐隐约约还有喊杀声。这是……暴乱了!他赶紧叫醒了睡梦中的小伙伴……
第27章我的名字番外六
阿玛纳的东北角,接近城市边缘沙漠的地方,坐落着几间简陋破旧的小土屋。除了几个在附近工地上干活的工人居住在这里,这一带可谓鲜少人烟。
明天赫纳布就要前往北部军区赴任了。临行前,他来到这里,见一位故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吱”,门被推开了。安努斯冲赫纳布道:“他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他的个子很高,比安努斯足足高出一个脑袋。整个人脏兮兮的,头发油腻的像只鸟巢,胡子乱糟糟的像把扫帚。他的身上披着一块已经快看不清颜色的破布,全身散发着恶臭,把三米开外的赫纳布熏得脸都垮了。
赫纳布显然没料到两人的重逢竟是这般光景,厌恶地捏住鼻子,冲安努斯道:“快带他去洗洗,头发和胡子都给我剃了!”古埃及天气炎热,人们为了清洁健康,会把全身的毛发都剃光。
一个时辰后,乞丐回来了,像换了个人似的,成了个清清爽爽的年轻人,滚圆的脑袋,方脸,阔口,桃花眼,鼻子高大挺拔。他一直微笑着,嘴角带着一丝不恭和玩味。安努斯没有找到合适他高大身材的衣服,给他随便找了块三角缠腰布遮住下身。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的脸庞凹陷,上半身骨架毕现,瘦得厉害。
乞丐摸着自已的下巴,有点不习惯:“哎呀,这副模样,怕是没人再会施舍食物了。”
赫纳布轻哼一声。“你多久没洗澡了?”
乞丐没多想,随口道:“三年?五年?记不清了。”他的嘴角依然挂着习惯性的微笑。
赫纳布上下打量着乞丐的那副排骨,一脸嫌弃。“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你认识我?”乞丐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赫纳布。片刻后,他惊惶失措,声音颤抖:“是你?”
赫纳布嘴角上扬,点点头:“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乞丐夺路而逃,被站在门口的安努斯死死地抱住。他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冲着安努斯嚷嚷:“放开我!我不跑。”
安努斯松开了手,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乞丐走到赫纳布跟前,用两只胳膊抵着他面前的桌子,质问道:“你找我来干嘛!”
赫纳布顶着他的扑克脸说:“我们那么久没见了,想你了。”
“呸!”乞丐朝地上啐了一口。“你能不能不恶心人!”
赫纳布笑了。“刚才差点认不出你了。现在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嘛。”
乞丐白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故意与他拉开了距离,不说话了。
赫纳布站了起来,凑近乞丐道:“我找你来,是想给你份工作。”
乞丐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我不需要工作。”
“你难道不恨吗?堂堂阿蒙拉大祭司的儿子,成了街头乞丐。”赫纳布故意加重了“阿蒙拉大祭司”这几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乞丐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注视着赫纳布,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闭嘴!”
赫纳布全不在意他的凶狠,继续说:“是帮我做事。”
乞丐眯了眯眼,一脸狐疑。“要我做什么?”
赫纳布扔了份简历在他面前。“进警卫队。其它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警卫队?”乞丐瞬间失控,咆哮道:“你难道忘了是谁杀了我父亲!”
赫纳布仍然镇定自若。“没忘,你不会不想报仇吧?”
乞丐愣住了,盯着赫纳布的眼睛,仿佛要从那对黑色的瞳仁里确认什么。渐渐地,他的眼眶红了,嘴唇不受控地微微颤抖着:“阿蒙拉背弃了我父亲!”
赫纳布走到乞丐身旁,环抱了这个大个子。他怎么能瘦成这样,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时的乞丐就像匹沙漠中的孤狼,从咽喉深处发出呜呜的悲鸣。曾经失去了同伴的他,现在又找到了收留他的部落。
赫纳布轻抚着他的背:“以后你就信仰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乞丐原名乌塞拉蒙,是曾经的卡纳克阿蒙拉大祭司赫西拉的儿子,赫纳布在书吏学校时的好友。
那年冬天,他的父亲赫西拉,因为不满埃赫那吞信仰阿吞而起义。起义失败了,祭司大军被团团包围,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
赫西拉分开人群,走到阵前,跪在法老的脚边,大声说道:“所有的一切都由我,赫西拉一人承担。请您放过他们。”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藐视欺辱过他的男人,如今终于弯下了他高大的身躯,匍匐在自已的脚下。埃赫那吞讥笑道:“你现在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赫西拉直起了身子,望向法老,一脸从容镇定:“如果您拒绝,一定要处死我们,明天就会有成千上万的阿蒙拉信徒冲进王宫。您不希望这样吧?我跟您走,由我承担一切,这对您是最好的选择。”
那时的乌塞拉蒙只有十三岁,被母亲护着,躲在了祭司军队的后面,眼巴巴地看着父亲跟着埃赫那吞法老和奈菲尔提提王后离开。那个最后的孤独决绝的高大背影,让他一生难忘。他知道父亲这一走,就回不来了。冬天的风有些冷,他瘦小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
事后,埃赫那吞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处决了赫西拉。不久,乌塞拉蒙的母亲因为伤心过度,也跟着一起去了,年幼的他一下子成了孤儿。
那些幸存下来的阿蒙拉祭司,并没有因为受了大祭司的庇护,而照顾他的幼子,反而嘲笑赫西拉最后的软弱和妥协。他们把起义失败的责任,都推到了赫西拉的身上。他们因为卡纳克神庙被关闭,而怪罪赫西拉。他们整日忙着继续阿吞和阿蒙拉的宗教权力斗争。
乌塞拉蒙被抛弃了。因为受到了父亲的牵连,他被迫离开了书吏学校。第二年,赫纳布随父亲参军,去了南部军区。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失去了联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又过了一年,埃赫那吞厌倦了和底比斯阿蒙拉祭司的斗争,迁都阿玛纳。
赫纳布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乌塞拉蒙,最近才从乞丐窝里找到了他。这次密会后,赫纳布帮他改了个名字,从此他叫孟顿荷特,一个已死的小祭司的儿子,进了警卫队。
在警卫队里,孟顿荷特凭借聪慧勇敢又听话能干,很快就得到了大宰相阿伊的信任。两年后,阿玛纳爆发瘟疫。疫情来势汹汹,原来的警卫队长和部分警员暴毙,警卫队大换血,他趁机坐上了阿玛纳警卫队的第一把交椅。
父亲,终有一日,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我叫“乌塞拉蒙”,是赫西拉的儿子。
第28章第一邪神
冥界,是个遍布妖魔鬼怪,终年见不到阳光的地方。
在冥界的深处,有一片山谷,常年被黑气笼罩。山谷中有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住着号称冥界第一邪神的阿佩普和他的仆人小白。
阿佩普是太阳神阿蒙拉的孪生兄弟。他们一起降生于世界之初,如果阿蒙拉代表着光明和美好,那么阿佩普就代表了黑暗和邪恶。因此,从出生的那刻起,他们就是敌人,势同水火。小白听人说,在很久以前,这两位大神曾大战一场。自已的主人阿佩普败了,从此被阿蒙拉封印了部分的神力,禁锢在冥界。
千百年来,阿佩普居住的山谷极少有人敢踏足,周遭的妖魔鬼怪,甚至连靠近这里都不愿意。
这日,山谷里来了个不速之客。这位大神小白认得,一个月前,他就曾拜访过这里。两次前来,他都穿着同一件黑长袍,用面具遮住眼睛和鼻子,只露出四方的脸颊、微突的下巴和一张略大唇形很薄,但色泽丰润的嘴。虽然看不清模样,不过小白猜想他必定生得好看。因为主人待他很殷勤,主人喜欢好看的男人。
“大人,我家主人不在,等他回来了,我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他您来过。”
面具男瞥了小白一眼,不理会他的阻拦,大步流星径直走了进去。
山洞的中央摆着主人的水晶球。小白听主人说过,这颗水晶球是上古的神器,可以窥探任何时间空间里的人和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具男念起了咒语,水晶球里映出了一片金黄的世界,沙丘连着沙丘,在天际线上连绵不绝。一个男孩,虚弱地倒在沙地上,眼神迷离,很快晕了过去。
面具男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晶球,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只庞然大物,正慢慢逼近。
那是一条长约二十米,如水桶般粗壮的白色巨蟒。它吐着信子,悄无声息地游到面具男的脚边,瞬间化身成了个美男子。美男子长发披肩,额发束在脑后,露出了雪白的颈脖,小巧略方的下颚。他的鼻子高挺,一双又长又大的丹凤眼斜挑着。整张脸看起来干净阳光,妖而不媚。
他就是山谷的主人:阿佩普。
阿佩普今天穿得格外妖娆,披着一件绣了金线的大红色长袍,以一种变态扭曲的身体弧度,斜靠在面具男的身上。他的右臂环上了面具男的肩头,从宽大的袖子里探出一截藕白粉嫩的手臂,和五根青葱纤细的手指。
阿佩普瞥了眼水晶球里的男孩,笑了。“你也太没耐性了。冥界一日人间百年,不就是等上半天嘛。小朋友一出场就让他死了,这多无趣啊!”
面具男将身体往边上挪了挪,尽量离阿佩普远点,嫌恶地甩掉他环在自已肩上的手臂。“我等不了那么久。”
“咔嚓”,水晶球裂了!水晶球里的那个金黄的世界消失了!
面具男大惊失色,抚摸着水晶球上的裂纹,一脸错愕地看向阿佩普。“怎么回事?”
阿佩普两手一摊。“坏了吧?神器偶尔也是会坏的。可惜!可惜了!”
面具男急了,转身就要离开。男孩虽然只剩下一口气了,但还没有死,他想亲自去确认。
阿佩普一把拽住了他。“你要去人间?那可是会折寿的,再等等吧。”他瞥了眼侍立在门口的小白,吩咐道:“去,探探情况。”
小白应声,下去办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佩普的右手又爬上了面具男的肩头,左手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取出一瓶粉红色的葡萄酒,在面具男的眼前晃了晃:“知道你喜欢葡萄酒,这个口味很不错的。”
面具男白了他一眼。“是酒馆的姑娘很不错吧?”
阿佩普乐了。“我只是冲她们笑了笑,她们就被我迷住了,吵着要和我私奔。人类的喜欢真是肤浅,还是你好!”
面具男又白了他一眼。“因为我不像她们那样围着你转吧?你这个受虐狂!”
两个小时后。
眼见着桌上的葡萄酒快见底了,还是没有男孩的消息,面具男坐不住了。他又摸了摸已经碎裂的水晶球,巴巴地看着阿佩普。“你真没有办法让它复原吗?”
阿佩普轻笑一声。“不要急嘛,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就算让他逃过了这一劫,凭我们两个,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凡人?”
“滋溜”从门口窜进来一只白老鼠,落在了两人跟前,化身成了个肤白粉嫩的小男孩,正是阿佩普的仆人小白。
面具男见是小白,立刻来了精神,急切地询问:“是他到了吗?”
小白恭敬地给面具男行礼:“回禀大人,还没。小的来报告,是因为斯门卡尔法老提前来了。”
“斯门卡尔法老!”面具男一脸震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不是还有十几年的寿命吗?”阿佩普放下酒杯,也来了精神。
小白赶紧解释:“斯门卡尔法老刚刚来到了冥界,我听说她是被逼自尽的,就赶紧回来给二位报信。”
“被逼自尽!”面具男腾地站了起来,激动地对阿佩普说:“斯门卡尔的死一定和他有关!我要去找他!”
阿佩普一口闷下杯中的酒,把杯子放在桌上转了两圈,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现在上哪儿去找那个孩子吗?”
“用这个。”面具男从怀里掏出一枝银白色的莲花花苞。
这东西,小白曾在书里见过,据说是件冥界的圣物,但书里语焉不详,没有注解这件圣物能用来做什么。
阿佩普见状,一把夺下花苞:“你不要命了?让我来!”
说罢,他把花苞插在了旁边的水池里,念起了咒语:“唵嚩悉波罗……”
花苞仿佛有了生命力,迅速在池中扎根,开出了一朵重瓣白莲。莲瓣色如羊脂白玉,泛着妖冶的光泽。花瓣完全展开后,粉绿色的莲蓬吐出一团白色薄雾。薄雾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虚影,看不清模样。
阿佩普继续念咒,少年周身的薄雾渐渐消散,但他面前的那一小团很倔强,迟迟不肯散开。阿佩普不甘心,继续念咒。那团雾气开始晃动扭曲,好像被两股不同的力量在左右拉扯着。片刻后,阿佩普的咒语占了上风,少年的面容渐渐显露,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下巴,嘴角有痣……
第29章魂穿南疆
少年才刚露了个鼻尖,已然消散的雾气又聚集起来,加入了缠斗,把少年周身重新遮了个严严实实。
阿佩普彻底败了。哇……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身体像一片枯叶,摇摇欲坠,险些就现了蛇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具男抢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你的怀抱可真温暖啊!”阿佩普脸色苍白,眯缝着眼,声音有气无力,但嘴角挂着狡黠,一脸很享受的样子。
面具男的脸瞬间红了,一把推开了他。
阿佩普仰面倒下,但还没等他的身体着地,就以一种变态扭曲的弧度站了起来。他整了整衣衫,笑道:“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每次都这样!我可是为了你,受了很重的伤呢。”
面具男自觉理亏,但嘴上还是嘟囔着:“反正也摔不着你。”
阿佩普笑了笑,不和他计较。“那个孩子在阿玛纳,有个会巫术的家伙把他藏了起来,我没法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面具男颇为讶异。“他竟然这般厉害!连你都奈何不了他?”
阿佩普神色一黯。“我现在这身子骨啊……咳咳咳……要是放在以前……咳咳咳……”因为激动,他又吐了口血。
面具男赶紧取出帕巾,帮阿佩普擦掉嘴角的血渍,满脸歉疚。“你这般舍命帮我,我又能为你做点什么?”
阿佩普眼睛一亮,狐媚地瞟向面具男,眼神轻佻,从上至下。“你说呢~”
男人连脖颈都红了,戴着面具也不能掩饰此刻的羞臊。他背过身去。“这不行!绝不行!就当我再欠你个人情,以后会还。我现在得马上去找他!”
阿佩普伸手拉过面具男,叮嘱道:“去了人间,先把那个和我斗法的家伙揪出来。没了他,就容易多了。呃……要不我再送你点东西吧。”说着,他露出了如初春暖阳般的微笑。
面具男只觉得眼前一亮,有些晃眼,直到右手食指上传来了微微的灼烧感,才瞬间清醒,迅速抽回了手。可为时已晚,他的食指上赫然出现了三个小黑点。“你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佩普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给你盖个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去了人间如果有人欺负你呢,就报我的名。”
“你……”被阿佩普这般调戏,面具男一脸愤懑。
“哈哈哈,傻瓜,你信了?这是三支验身咒。那人刚才与我斗法,巫力已消耗殆尽,之后一定会隐藏身份。你去了阿玛纳,如何在万千人群中找到他?有了验身咒,遇到可疑的人,你只要用食指碰一下他的身体,默念‘达楞梭哈’,他就会在你的面前现出真身而不自觉。”?l
面具男摩挲着指尖的三个黑点。“那为什么不再多送我几个?”
阿佩普指着他的鼻子,嗔怪道:“真贪心!在人间使用巫术是会折寿的。要是你死了,我可是会很难过的哦。”说着,他向面具男抛了个媚眼。
面具男不再理会阿佩普,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去人间,去找男孩。他快速地念着咒语,有什么东西“滋啦”一下脱离了他的身体,悬浮在了空中,而后“嗖”地变成了一束光,飞走了。
男人的躯体软绵绵地倒下,阿佩普忙上前扶住,抱在怀中。他取下男人的面具,细细端详,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哥哥,我很好奇你将如何决断。”
小白一直乖乖地站在旁边,此时也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
面具下的这张脸,风流俊逸,气宇轩昂,有如沐浴过日月光华,能让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他是阿蒙拉?面具男竟然长得跟阿蒙拉一模一样!
小白在主人房间里见过阿蒙拉的画像,认得。他惊呆了,只觉得世界都不真实了!
传闻阿蒙拉和阿佩普两人关系恶劣,刚才那出基情四射的兄弟情是怎么回事?主人喜欢男人也就罢了,兄弟情真是辣眼睛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白暗自腹诽:神界真是乱啊,不断刷新我的三观!放过我吧,我可是只传统的老鼠怪!
阿佩普安置好了面具男,走到水晶球旁,只手指轻轻一点,原本碎裂的纹路瞬间复合。
水晶球里出现了一个安详沉睡中的男人。男人的胸口缠着厚厚的麻布。巫医小心地在旁伺候着。
突然,男人的眼皮动了动,从床上坐了起来。
“您醒了!太好了!”巫医激动不已,赶忙为男人检查身体:“将军,您身体真好,才两天伤口就愈合了!只需再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如初。”
男人摸了摸胸口,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是一副肌肉强壮,筋骨灵活的躯体。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探询地看向巫医。“我父亲……”
巫医赶紧接过话头。“您放心,依照您的吩咐,我们没有把您受伤的事告知宰相大人。”
男人满意地笑了,原来自已穿越到了大宰相阿伊的小儿子、南部军将军纳克特敏的身上。
一个大兵匆匆走进军帐,递上一封信。“将军,您昏迷的时候,宰相大人来了封急件密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展开密函,皱了皱眉。阿伊在信上说,有军方的人参与了宫廷暴乱,刺杀了斯门卡尔法老。在古埃及,除了南北两大军区,库什也有驻军。阿伊让他去调查一下库什总督胡依,看是否和此事有关。
刺杀斯门卡尔法老?难道把男孩藏起来的家伙是胡依?
……
水晶球外目睹了一切的阿佩普若有所思,他回到桌边,随手把瓶中最后的一点葡萄酒倒进了杯子,囫囵一口饮下。
“啪”他扔掉了酒杯,皱着眉冲小白抱怨:“这酒可真是寡淡啊!去给我拿坛白酒来。”
小白贴心地问:“要您上次没喝完的那坛‘醉生梦死’吗?”
阿佩普略一沉吟。“也好,兴许要很久才能再喝上它了。”
小白很快捧来了一坛酒。阿佩普直接把酒坛提溜了起来,大口畅饮。他的手还是那样纤细白嫩,但此刻竟带着股霸道,完全不似刚才的扭捏造作。他的眼中有一团火,仿佛像是换了个人。
第30章艰难抉择
库什,盛产黄金,是古埃及的殖民地。两百多年前,以武力起家的底比斯政权,在赶走了北方侵略者希克索斯人后,顺势吞并了南部的库什国,并派遣总督管理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伤势痊愈,纳克特敏骑上他的高头大马,带了队土兵,迫不及待地前往库什,拜访现任总督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