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笑道,“他若因此而死那是他的命,可若不死那岂不是我武当的机遇?”
命?
什么是命?
是必然遵循的命理吗?
若遵守了如何?
还不是像蝼蚁一样,被命理架好了生命的轨道,命格轻贱者甚至不配沾染因果。
若不遵守又如何?
不如何,可这世上万物虽无常却都遵守天,敬畏天。
廖景春扯下那张密卷,在师爷们震惊的目光中,抬起头,淡声道:“我说了,这奇门有问题。”
*
周蒙端起茶杯,瞟了一眼跪在堂中的廖景春,问他:“小春,你什么时候学的术法?”
廖景春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
他说:“我不记得了。”
没有人带他入门,没有人教导他,他单单是因为好奇,不断追问,不断搜寻,然后忽然有一天学会了术法,成为了一个术士。
周蒙看着他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睛,问他:“小春,你到底想要什么?”
“师爷,您说我的母亲只是想让我活着,怎样活着没关系,可是……”他摊开手,面露困惑,“人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呢?”
“这样和遵循本能的蝼蚁有什么两样呢?”
“小春,我得告诉你。”周蒙眯起眼睛,“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这般,他们疲于奔命,就只单单是为了活着而已,只有极少数人会想一些别的,但想的东西究其根源并非思变而是思和。”
“为什么?”
“小春,大家都是愚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得更好而已。”
“……”
“在想什么?”
“师爷,”他垂下头,低声道,“‘活得更好’这个念头真的是人的念头吗?”
“花鸟走兽也想过地更好,所以鱼吃虾,大鱼吃小鱼,一层层就这么吃下去,遵照本能,或者说天意,吃下去,他们没有心暂且不提,可是人呢?人有心,在尘世间奔波,怎么会不累呢?我们真的是因为‘活得更好’才这样活下去的吗?因为要活得更好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痛苦的活下去,那活着本身就是为了活着,这没有意义。”
“师爷,若如我所说,那‘活下去’和‘活得更好’究竟是是人的念头,还是……”他抬起头,笑得不寒而栗,“上天的旨意呢?”
周蒙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许久,他跳到地上,摁住廖景春的头,问他:“小春,你是不是生出什么越轨的心思了?”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你难道想越过天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