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她纠结出个结果之前,徐启芳搬来的第二个救兵到了,是连星夜的大伯。
连文忠头上有一个哥哥,比他大十岁,以前当过干部,现在退下了,也低不下干部发号施令的高高在上的头颅。
大伯与爷爷一脉相承,和连文忠更是亲兄弟的臭味相投。
“抑郁症嘛,我当然晓得啊,”大伯是一个刚愎自负的人,什么都听说一点,但又什么都不了解,最喜欢晃着肚子里的半碗墨水,四处炫耀他广博的学识,“现在的人闲饭吃多了,又没事儿干,成天东想西想,可不就把脑子想出毛病来了吗?你看我们以前,过得那么苦,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哪有心思想别的。”
“是啊,现在的孩子就是想太多,身在福中不知福,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都出来了,不就不开心吗,居然还搞出个名字来。”连星夜的一家子现在知道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个正经称呼了,叫抑郁症。
大伯挺着肚子,跗着掌,跟个弥勒佛一样,笑眯眯地总结道:“说白了,不就富贵病嘛,有钱人才得的,没钱的光想着填饱肚子去了,哪还有心思搞什么抑郁啊。”
外婆没上过学,大伯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解地嘟嚷:“我们家也没那么有钱啊,这孩子怎么还抑郁呢?”
连文忠说:“我看还是打得少了!”
“哎呦,也不能这么说,现在这个时代啊,跟以前不一样了,棍棒教育行不通了,还得照顾孩子的情绪,”大伯一锤定音道,“星夜他不是想去医院看病吗?正好我开车,把他带去省里的医院瞧瞧,总比他一直在家里闲着好啊。”
这么多天以来外婆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红润,心安道:“还是做大哥的体贴啊。”
家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夸赞大伯渊博的见识和顾家的心善,一家子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然而没一个人记得,三天前,他们还对着连星夜的“懒病”又哭又闹,发疯撒泼,几乎比连星夜这个抑郁症患者还要癫狂。
连星夜说自己得了抑郁症,没一个人听,没一个人信,因为他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