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夜手臂撑着身子,爬起又跌倒,再爬起又再次跌倒回去,他的身体酸软无力,过度呼吸让他的双腿麻痹,没办法站起来。他想立刻出去跟外婆道歉,跟外婆说对不起。
然而没等连星夜爬出房门,外婆抹着红彤彤的眼睛走了进来,坐到床边,抓起连星夜干举在空中的僵硬抻直的手。
“星夜啊,外婆不是那个意思,没想跟别人说你的闲话,只是因为他们都是亲戚,想着都是家里人,说两句也没什么,外婆也是不知道你的心思才说的,但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不说了,是外婆的错啊,外婆做错了,外婆让你伤心了,都是外婆的不对啊,你别哭了,我的心肝宝贝,你哭了,外婆也心疼啊……”
外婆的眼泪像一只催泪_弹,让连星夜的眼泪流得更凶更猛,他本来快要控制住的呼吸又急促喘起来,四肢麻痹得更厉害,被外婆抓在手里的手指抻得几度痉挛,他像一个脑瘫儿一样扭曲着四肢在床上悲痛地翻滚,哭着道歉:“不是的,外婆,你别道歉,是我语言过激了,是我对不起你啊,你别哭了,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伤害你了。”
徐启芳也抹着眼睛走进来,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水,然后红着眼睛,对连星夜说:“以后有话好好说,别让你外婆伤心,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到我们家里来了,你非要在家待着,那就待着吧,我们也不劝你了。”
连星夜愣住了,大脑忽的一片空白,几乎连呼吸都止住了:“真的吗?我不用去医院了吗?”
徐启芳红肿低垂的眼皮下一双失望又无奈的眼睛,像是放弃了一切希望,也再也不咄咄逼人了:“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先这么待着吧,以后再说吧,如你所愿,就这样吧。”
随后,连星夜当真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待了几天,没有吵闹的亲戚,没有肆意的评判,只有楼照林雷打不动的一天一张便利贴,塞进门里就走,也不多留,怕被连星夜讨厌。
连星夜是骗楼照林的,他没有把这些便利贴扔掉,而是和之前那块小猫石头一起藏在了枕头的棉絮里。
楼照林说得对,他这辈子没说过什么谎,仅有的那么两个,全都用来骗楼照林了。
在这个家里连星夜没有秘密,他的房门可以被任何人随意开启,他不敢把楼照林送他的东西放在抽屉里,他怕被家里人偷走。
倘若将来有一天,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他害怕的房子,他会将这些宝贝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