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特意趁周末来参观名校?他明明是辍学来看病的!什么看看不同的学校多点选择?说得好像他现在能考得上去似的,大伯还真有脸说得出口!他的成绩早就回不去了,他已经沦为一个平凡人了,为什么他的家里人还要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呢?
连星夜脑袋开始隐隐作痛,却不同于以往的钝痛,而是一种如刀子在割神经般撕裂的痛。
他皱着眉,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忍着胃里的呕吐感说:“妈妈,能不能停一下车,我想下去转转,我感觉有点想吐。”
徐启芳关心道:“怎么突然晕车了?那我们就在这里停一下吧。”
连星夜一只手急迫地握在了门把手上,掌心下被捂住的脸庞已经变得苍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吐出来:“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下去转转,你们别跟着我了。”
徐启芳看他实在不舒服,只好说:“那我让司机带我们再往前面走走,你一会儿到前面来找我们。”
连星夜答应下来,司机一停车,他就忙不迭冲下车门,蹲在路边,捂着肚子不停干呕,直到车子的声音在他身后远去,他才白着脸,缓缓直起身体,眼里浮现迷茫的神色。
他真的已经正常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可他的身体为什么还是这么痛苦呢?
不,一切的痛都只是由于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像现在这样,他痛恨大伯利用他满足自己虚伪的虚荣心,也对那些不再属于他的辉煌过去而感到自卑和难堪,所以才会恶心头晕。
连星夜给自己的“不正常”找了一个完美的解释,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正常”。
他甚至僵硬地掀起脸皮,露出了一个惨白的笑脸,昨天睡得那么好,他应该感到感恩才对,他应该笑一笑才对。是啊,笑一笑,正常人都是会笑的,他是一个正常人,他也应该学会笑。
连星夜,你看啊,今天的太阳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是温暖的,天空很蓝,云朵很白,小鸟很可爱,月季也很漂亮,世界这么美好,你为什么感觉不到呢?为什么不笑一下呢?
眼前的湖水清澈得像一块玻璃,仿佛踩上去都不会掉下去似的,连星夜盯着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光,恍惚间好像跟做梦似的,心情从未如此飘飘然过,内心莫名激动和澎湃,脚底下好像快要飞起来。
远处好像飘来了熟悉而飘渺的呼唤声,连星夜听不清,他满脑子都是那微微荡漾的亮晶晶的涟漪,好像被无形的漩涡吸住了似的,甚至无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好像真的打算直接这么踩上那块玻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