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启芳一顿,当即滔滔不绝起来:“那我肯定得说,我儿子又懂事又听话,脑袋瓜还聪明,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是全校第一,长得也俊俏帅气,做婴儿的时候抱出去就特别有面子,谁看到不夸一句漂亮。”
她语音一顿,瞄了低眉顺眼、不发一言的连星夜一眼,心头不知从哪里冒了火,忽然盯着他话锋一转道:“只是最近不那么听话了,总是跟家里闹别扭,成绩也下降了很多,整个人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越来越懒了,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动弹,跟个菩萨一样在家里供着,还越长越胖了,让他去动一下就跟要他命似的。”
燕仙子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止住了徐启芳的口若悬河,转而走到垂着头轻微发抖的连星夜面前,轻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停下来。”
连星夜摇了摇头,忽然抬起一双空洞麻木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了墙角某个地方,颤抖地举起手,往那一指,说:“那里有个人。”
徐启芳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起来,飞快往背后看了看,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她蹭地站起来,眼中交杂着惊恐愤怒,口不择言道:“连星夜!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燕仙子锐利的目光看了徐启芳一眼,徐启芳登时像被捏住了脖颈的鸡一样哑了火,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到底不再闹腾,呐呐坐了回去。
随后,燕仙子顺着连星夜手指的方向淡淡扫了一眼,像当真那里有一个人一样,语气自然地询问:“你认识他吗?”
连星夜忍不住将双腿蜷缩起来,这是一个让他有安全感的姿势:“认识,他叫apollo,应该是来找我的。”
燕仙子放缓了嗓音,尽量不惊扰到连星夜:“他想伤害你吗?还是来保护你的?”
只有两个选择,连星夜却难以抉择。
如果按照常人的评判标准,apollo应该是来害他的,因为他总是教唆他死亡。
但如果以连星夜自己的标准来看,他更愿意把apollo当做朋友。
燕仙子一看连星夜纠结的表现,就瞬间懂了。她以往遇到过类似这种的例子。
很多抑郁症患者会出现幻听幻视,总觉得房子里有人,总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还有人会幻想出一个对象,那可能是病患内心某个形象的潜意识投射。可能是病患自己,也可能是他向往的家人,或是爱人,或是生命中某个已经不在的很重要的人,甚至还可能是很多种不同形象柔杂起来的复杂综合体。
当患者面临无法抉择的情况,或者遇到重大精神刺激时,患者的求生本能会选择逃避,不愿意面对,于是便会将这个幻想对象推出来,帮他做抉择,帮他承受痛苦的精神折磨,甚至帮他做出一些病患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比如自残,或者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