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因为要参加房地产年度峰会的缘故,程流年去广东出差了两个礼拜,回来之后就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在度假似的。完全没有预兆的忙碌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这个时间段一起向他逼了过来。
先是宝贝女儿欣欣在幼儿园不小心被玩具划伤了小臂,伤势虽然不严重但程太太揪着女儿可能因为伤疤而留下心理阴影为由,坚持要将欣欣就读的双语贵族幼儿园告上法庭。一边打着官司,一边又传来程太太的父亲、也就是程流年的老丈人因为心血管病住院的消息,一时间程太太面临着两件重大家务事,这些年来同样只是过着闲适少奶奶生活的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丈夫的重要性,拽着刚放下行李的程流年,从律师楼跑到医院,车轱辘也似,直转得程流年脑仁疼。
才刚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停当,回到公司处理出差期间囤积的事务,程流年就发现麻烦这种东西也是群居的。年前标下来的一块地已经确定了楼盘设计、搞好了批文正打算开工,突然就闹出了周围的居民就他们所要兴建的高层建筑违反了《城市规划法》和《民法》中对日照权的规定,而提出了起诉。
商人不怕花钱,就怕官非,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不管到最后能不能用钱摆平,需要用多少钱摆平,只要有那么一档子官司放在那里,程流年就觉得堵心,喝水也嫌塞牙。
“如果你们的批文没有问题,那么就不存在违法一说,需要摆平的也就是社会舆论罢了,如果你愿意和谈,让律师想辙庭外和解吧。”颜冰把被子一拽,翻过身去打算睡,“就当花钱炒作了,这样你的楼盘还没造就出名了,期房会卖得不错吧。”
“现在被起诉的人是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我还占了天大的便宜呢?”
“这种案件在过去多年的数据统计里大多是这么了结的,就算采光权益受到点侵犯最后还不是拿了赔偿款就罢休?小市民百姓在土豪面前能争取的也就只有这么多。”颜冰懒得细说,“你是商人不是道德标兵也不是慈善家,麻烦端好你该有的嘴脸,不要伪善。”
程流年被这么一番没心没肺的埋汰搞的怨气也散了,埋到被子里去抱同床的人。
“我明天一早要录音,不做。”颜冰坚定得就像块冰,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程流年乖乖把向下滑的手缩回到颜冰腰的位置松松地搂着:“我出去两个多礼拜,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好脸色么?”
“让一个半夜十一点来的人上我的床,我觉得这已经仁至义尽了。”颜冰认为一个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是
没有权利对主人的脸色有意见的,但说到这里,还是放软了语气,“家里呢?欣欣真的没事?”
“小孩子顽皮捣蛋哪有不受伤的,本来也没多大事,被她妈妈搞得天崩地裂一样。”程流年窝在颜冰颈项处,叹了口气,“不做就不做,我也只是想听你说说话。”
“你以后倒是有机会听我说话了。”颜冰闭上眼睛,喃喃道,“你喜欢看的《收藏大玩家》要换旁白,这个工作我接了。”
“哟!”程流年果然兴致高昂,“你的知识面又要扩充了。配过律师后日照权什么的就说得头头是道,配过收藏玩家以后可以帮我验古董了是不是?”
“你开我多少人工?”颜冰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瞌睡得反应都慢了几拍。
“你太大牌了,我倾家荡产也请不起。”看他困成这样,程流年也不打算再缠他说话,脸贴着他后肩,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味,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我不吵你了,睡吧。”
耳朵边是颜冰稳稳的气息,程流年听着自己和对方的心跳,无聊地琢磨着这两个频率有哪里不一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之前他怎么就能忍住整整一年不见颜冰,分明这次只是大半个月没在一起,就挠心一样得想念,一直到看到他,听到他说话,抱着他的身体,才真正觉得自己落了地般踏实。
“唉……”几分钟后程流年也终于决定要进入睡眠,马不停蹄地忙到深夜,其实他也累了,“也不说一句想我……”
程流年咕哝的时候也不忘记倾听着颜冰的呼吸,可到底也判断不出他是不是真睡着了,无奈地闭上眼睛。
“想的。”
好像是从胸腔里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但是不像刚才那么冰冷冷,程流年心满意足地露出笑容:“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有點太甜了……
☆、第六章4
程流年再次见到自己的弟弟程如华,是在一个月以后。
通过猎头公司为程如华的京剧团物色到了一位出色的经理之后,程流年真正把这个剧团的经营管理完全从自己的日程上移除。他下派给剧团的财务也会在做完交接之后停止对剧团的监管。简单说,从今以后这个剧团将自负盈亏,再不受程流年的管辖,当然程流年也不会再负责填补剧团的经营漏洞。
“谢谢你,还肯负担若和的年薪。”程如华公式化地说着准备好的台词,虽然程流年说了以后剧团是死是活他再不会插手,但同时又大笔一挥,把赵若和的百万年薪划入了他公司的开支中。
“我终归是你大哥。”程流年看着服了软的弟弟,倒也端不起冷脸,“赵若和是我找来的,你要是连他都不满意,我也再无能为力了。”
“他很好。”程如华对那个新上任的剧团经理确实没有任何不满,身价百万的赵若和执掌一个大公司都绰绰有余,何况只是一个京剧团,程流年是以多高的标准去觅得这样的人他并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却是毋庸置疑的。
虽说是亲兄弟,但是程如华和程流年这些年来渐行渐远,摩擦拌嘴比兄友弟恭的时间更多,很快便不知道在办公室里还能有什么其他话题。
“你今天来不会是只想对我说声谢谢吧?”程流年抬了抬眉毛,除了在舞台上,他不知道这个弟弟还能在其他什么方面也挥洒自如,再怎么难开启的话题,也总要有人去开头,“我和颜冰的事没道理把你搞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连面都不和他见了,至于吗?”
程如华难得地没有在面临这个话题时一点就着,反而正视着自己的兄长,好像他脸上有朵花似的看了很久。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程流年琢磨着弟弟目前这个表情代表着的含义:“七年。”
听到这个答案,程如华深吸了一口气,显然这离他的猜测很有些距离。
“你几时看出来的呢?”程流年给程如华递过去一支烟,论脸皮他肯定厚过这个成天掉在戏文里的弟弟,于是他自动自发把话说开,“不过你看出来我一点也不奇怪,我从头开始就没想瞒你,这种事情虽然没有必要告白于天下,但我也懒得为了掩人耳目费尽心思。”
“他的感情我没有插嘴的余地,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选了你。”程如华比起接受颜冰喜欢男人这个事实,更不能接受的是那个对象是程流年,“明明知道你……”
“明明知道我是个人渣,是么?”程流年特别好风度地给弟弟再递去打火机,“所以
我就说你太迂腐。”
“这跟我迂腐不迂腐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介意的仅仅是你们的性别?”
“我和他并不是七天或七个月,我们在一起有七年之久,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程如华皱着眉头表示他非常不愿意听到兄长强调这一点。
“彼此知道需要对方的心情七年来没有改变,这就是理由。”程流年仗着是自家兄弟,用一种肆无忌惮的方式说道,“我忘记了你在台下几乎没有谈过恋爱,那就拿你舞台上化身成女人的角度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