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灏有发现,随着车子开始爬坡和绕过三百六十度发夹弯後,沿路会车的车子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将车子停在路边空地後,席榆泽温声说:「我们到了。」
秋天的山上有了些凉意,席榆泽贴心地从後车厢拿出一件米sE外套,「穿着吧,以免吹风着凉。」
关灏接过外套,淡淡的木质调香残留在衣物上,穿上後彷佛周身都沾染上席榆泽的气息,让他有些恍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着席榆泽的脚步,他们走入木栈道,溪谷湍流的声音不绝於耳,穿梭长长的木制走廊後,霎时柳暗花明。周遭蓊郁山林弥漫着雾气,底下是天然瀑布冲刷出的壮丽峡谷,正前方有一座吊桥,根据旁边石碑记载共长一百五十公尺,脚步快的话不用三分钟就能走完。
席榆泽转身,对他说:「今天,我们来挑战一个游戏。」
关灏定定望着他,「游戏?」
「我把它叫做吊桥游戏。待会你蒙上眼睛,从这里走到吊桥另一端。」边说,他指向尽头,「别担心,沿路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不会让你有摔下去的可能。但当你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只要叫我的名字,然後说帮帮我,我就会出手,牵着你走过这座吊桥。」
没有视觉辅助,又加上吊桥本身会摇晃,怎麽听都不合理,活像在整人。
席榆泽认真凝望他,「关灏,你要试试看吗?」
关灏心想:傻子才会g这种事。
不过很奇怪,开口的瞬间,他说了:「好。」青少年的不服输心态,战胜了理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接下席榆泽递给自己的黑sE布条,关灏正对前方,遮蔽视线後将带子绑好。他深x1一口气,跨出第一步。
吊桥的头尾两端摇晃程度不太明显,越靠近中段,吊桥悬空的重力不安全感会给他无形的压力,他的步伐小心翼翼,SiSi咬着唇不想开口求救。忽然一阵风吹来,吊桥大力晃动一下使他重心不稳,幸好左手及时m0到坚固的吊索才没有摔倒。
他肯定是疯了,才会相信席榆泽的话。
溪谷水流声太大,他根本无法确认席榆泽是不是跟在自己後面。这一晃,他丧失了准确的方向感,更加不确信还需要走几步才能到达对面。
关灏又勉强走了三、四步,却一路磕磕绊绊。倘若此时有其他游客下来赏景,撞见这幕八成会觉得滑稽Ga0笑,以为在拍摄整人节目。
耳中除了溪水冲刷的巨响,什麽都没有。他彷佛深陷黑暗中,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就像他一直以来的人生。
又走了一步,某条濒临紧绷的线貌似即将断裂,关灏终於松开紧咬的唇齿,吐出一句:「席榆泽……」
没有人回答他。
对了,刚刚那个人提醒过一定要说出第二句话,才会带他离开这里。
明明狼狈不堪,他又忍不住想赌,赌对方不会坚守规定。可他终究小看了席榆泽的耐心。没听到完整的话,就决不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是一阵风吹来,关灏自觉整个人像坐在无止尽的云霄飞车上,永远不知道哪时候会落下,仅靠左手SiSi拉住吊绳保持平衡,「席榆泽──」他不知道自己像个傻瓜在坚持什麽,其实拿下黑布条就可以结束这场闹剧。
席榆泽,你这个王八蛋。
最後,他屈服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微弱的求救讯号,语气听来既委屈又脆弱:「席榆泽,帮帮我……」
他开口的瞬间,背部蓦然贴上厚实温暖的触感,然後有人温柔托起他的整只前臂,引导他牢牢扣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温热肌肤相触奇蹟似的没有大肆诱发他的生理不适。
「别怕。」低柔且富含耐心的嗓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我一直在你後面。」
贴在後腰处的手小心推着他向前。
双脚踏上坚y地面後,席榆泽更早一步轻轻拉下布条,还他一片光明。
关灏的手仍在隐隐发抖,却跟以往那种恐惧感截然不同。
席榆泽露出一个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笑靥,「刚刚,你其实只差三步就走上来了,但这不代表失败。」他的掌心十分温热,牵住关灏的手微微下压,无声安抚对方的颤抖,「这个游戏的重点是,你学会了开口跟我求助。」
他忍不住轻拍对方的发顶,力道相当柔和,甚至有根本没碰到的错觉。接着,真心赞许:「你表现得很好。」
关灏心想:或许是刚才太紧张,肾上腺素加快分泌引起一连串生理变化,他才会心跳加快、呼x1急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人。
「还能走吗?走不动的话,我可以背你上去。」
「不用。我能走。」他低头看向那只骨形好看的手还牢牢托着自己的手,暂时没有主动松开的意思,似乎忘了适当的社交礼仪。
「关灏,我们再试试吧?」席榆泽唇角的笑意更深,像是能蛊惑人的心智,「我牵着你走上去,如果你能忍住不收回手,我会送你一个小礼物。」
这话像在哄幼稚园小孩,对高中生来说理当无用。但关灏大概是一时间受了太多刺激,脑袋当机,心想牵都牵了,况且如此温热的手,竟让人有点舍不得放开。
「随便你。但不用礼物,我不是小孩。」
「我一向说到做到。」席榆泽开始移动脚步,而关灏清冷的面孔有些失神,默默看着他的颀长背影还有相连的手。
他再次觉得,今天的自己真的疯了。
早上九点,席榆泽正要将车子开进学校停车场,警卫拦住他,露出爽朗笑容,「席先生,有几封要给辅导室的公文,你方便拿过去吗?」
席榆泽点头,他暂停在门口,跟着警卫进入警卫室。警卫赶忙从一大堆信里找到辅导室的信件再请他签收。眼角余光,席榆泽瞥见贴在墙上的便条纸,好奇问道:「那张纸条是?」
循着他的视线,警卫回答:「喔,上次有个男学生来找我,说有碰到寄给他的信件要退回去,有时候没挂号的话,邮差丢了信就跑,我也不是回回都能退。」警卫神sE无奈,顺手从cH0U屉里取出没来得及退的两封信件,「那位同学说这是SaO扰信,我看他也不想要,只好先收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席榆泽眸sE一沉,「这样的信来了几封?」
「我退了两次。说也奇怪,如果我退了,过没两、三天又会寄来,还一次两封!难怪那学生说是SaO扰信,我听他说以前也有寄到国中部去,真不知道他被纠缠多久了……想想也是可怜。」
席榆泽修长的指尖抚过牛皮信封,好半晌,他说:「这信我先收走,我再跟辅导老师讨论该如何处理。也拜托警卫先生以後收到这些信直接转交给我,不要让那位男同学知道,以免造成他的心理压力,可以吗?」
有人主动帮忙处理,警卫自然连连称好,二话不说就让他把信拿走了。
席榆泽进入辅导室後,里头空物一人。
他坐在办公桌前,拿出那两封信仔细端详。收件地址采用列印打字方式黏贴,却没有署名寄信人资讯。唯独收信者的名字是用手写,可见寄信人对此相当慎重。
「国中就有了……」会把关灏b到刚开学就私下要求警卫拒收,持续时间必定不短。第一次发生时,关灏不可能事先预期有人寄信到学校来给他,所以信件会经由警卫收下并传到各处室,最後多半由班导接手转交。
席榆泽猜想以关灏的个X,他肯定不希望更多人知道并找他不断讨论信件来源,那无疑是在b他重复面对压力。为了不让老师们注意到异状,关灏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收下,连拒收都没办法。
短则一年,长达三年。
除了过往创伤外,原来还有这层原因,才会让陈达生的治疗进展缓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席榆泽歛眸沉思。基於尊重yingsi权,他其实不该拆开来偷看别人的信,即使收件人根本不想要收到。但他清楚自己本来就不如表面温和无害,他愿意的话,道德和法律能束缚住他;他生气的时候,这些就都不管用了。
此刻,他莫名感到微愠。
他的动作依旧慢条斯理,相当冷静地撕开信封口。从里面cH0U出摺叠整齐的信纸──
最上头的三个字采用直书写了:「嗨,关灏。」但内容一转,全改成横书方向。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抱歉以及忏悔,乍看之下相当普通。
可是席榆泽迅速找到异常之处,指尖蓦然用力,几乎要把信纸捏烂。
是藏头诗,分别有三句话藏在开头、中段跟结尾。
「你想我吗我的小花」、「我很快就来找你。」、「这次我会好好Ai你」
原来,这就是关灏把自己牢牢锁Si的理由之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晚自习结束,关灏戴着耳机走在人行道上。忽然,一抹纤细的白sE身影闯入他的视线范围内,无预警g住他的手臂。来人一张天使面孔犹带可怜之sE,行为却大胆奔放,惹得关灏脸sE一沉。
他对nVX的排斥程度没这麽强,还算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但也不喜欢有人不经同意触碰他。
下意识想cH0U开手,没想到美少nV手抓得更紧,撒娇道:「你怎麽现在才来?我等你等很久了。」旁人看见,八成会误会两人是男nV朋友。白雪澄故意凑近了点,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帮我个忙吧?关同学。要不然你也会有麻烦唷。」
关灏:「……」这nV的,真的是神经病。
果不其然,附近有三个男生见两人举止亲密,m0m0鼻子就转身走开了。
等人走远些,白雪澄仍没有松开手,灿烂笑道:「之前只是听班上nV生说,上次在诊所也没认真看过,你长得真的很帅耶。」
「松手。」
白雪澄眨眨明亮大眼睛,「可惜,凶了点。对nV生极度不友善。」
关灏:「……」
白雪澄总算放手,朝他露出一个迷人笑靥,「看在你今天出借一只手帮我摆脱那些男生的份上,以後你可以请我帮忙一件事,我绝对不会拒绝唷。」
关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首先,他不会有事需要白雪澄帮忙;其次,「绝对」的意思代表「百分之百」,人跟人之间,他不信有百分之百的承诺或约定。
白雪澄无视他的冷淡,挥了挥手,「周六见罗,掰──」
关灏对这种自来熟加上超级自我中心的诡异nV生一律敬而远之,甚至在考虑该不该跟席榆泽提早两个时段过去诊所。不过更换的话,中间空档太长,有点浪费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蓦然一顿。他为什麽要考虑下午的活动,取消或暂停又怎麽样?
「啧……」怀揣莫名的心烦意乱,他搭上倒数班次的公车回家。
刚踏进大楼,他跟夜班保全礼貌X点头,在他前往电梯间时,保全喊住他,「小帅哥,今天有一封写你名字的信喔,但它没有写楼层号码,刚好你妹妹下来倒垃圾,我交给她拿上去了!如果是有人寄错,你再拿下来给我!」
关灏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最近广告信件多,真不知道那些广告公司是怎麽拿到地址等个人资料,然後乱枪打鸟般随便寄送拉抬业绩。
打开家门,客厅内漆黑安静。这时候关悉应该已经跑回房间弹她兴趣值最高的吉他,接着乖乖ShAnG睡觉。关灏打开电灯,瞥见桌上有一叠信件,大概是关悉从信箱一并收上来的。
他伸手翻阅检视,无非是水电瓦斯等等帐单,或是卖场广告信。陡然间,隐藏在最下面的牛皮信封露出一角。
关灏的手倏然僵y。
他彷佛看见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像是恶鬼般不断纠缠他、试图把他从里到外杀Si。
墙上时钟滴答滴答作响,席榆泽一边活动略为僵y的筋骨,一边坐在桌前整理资料,顺便等待今天最後一位预约病人到来。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工作期间,他向来不接私人电话。
但来电的名称,他毫不犹豫打破这项规则。
「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默三秒钟,对方没有说话。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但语声保持温和,循循善诱问:「关灏,怎麽了?」
「席榆泽……」
短短三个字,没有後话。但隐含在其中的无助、恐惧、脆弱、濒临崩溃,尽数传进他耳中。
虽然关灏再也没有说话,但他清楚在这三个字後面,关灏心里的求救声。
帮帮我。
救救我。
跟那天在吊桥上不一样,席榆泽没有b着他说出来。而是立刻站起身,拿了随身物品就往外走。
「你在家,对吧?」他表面轻声安抚对方,同时按捺内心翻涌而上的Y沉怒气,「别挂断电话,跟我说说话。」
他一走出会谈室,b了个紧急手势,柜台人员愣住一秒後会意过来,立刻拨打电话通知病人治疗取消。
她一边承受住病人被放鸟撒到她身上的怒气,一边好奇心满溢。这是席榆泽第一次在上班时段因突发状况紧急离开,以前接到紧急通知,他只是不疾不徐连络相关急救单位去处理打算自杀或是引起公众危险的病人。
今天……是中邪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席榆泽以极快速度开出停车场。直到现在,关灏依旧没有回答他,放任他唱独角戏,可是语音通话仍未切断。
「听我的话,现在走去厨房装杯水。」
路上车多,他单手驾车,驶上快速道路,一路违规超速,油门鲜少松开过。
他听见了关灏移动脚步,以及打开水龙头的声音。
「别拿玻璃杯,我怕你打破,到时候刺到自己。」
虽然声音很细微,但他听见了倒水声。
很好,真是乖孩子。
「记得倒两杯,我现在口有点渴。」
这时候,关灏总算说话了,「席榆泽……」他的声音充满浓重的无力感,似乎还有点哭腔,「为什麽……是我呢……」
这下,换席榆泽沉默了。倘若有人在他旁边,绝对想不到一向温和有礼的人会露出这麽Y沉可怕的表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席榆泽一个甩尾回转进入住宅街区,停好车,迈步走进大楼。
保全抬头乍见一张杀气腾腾的俊雅面孔,吓了一大跳。再一眨眼,对方挂上温和笑容,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值夜班太累,看错了。
「您好,我要拜访十二之二号的住户。」
保全不是每层住户都熟稔,但青年提到的那户家庭组成较为特别,目前只有兄妹俩居住。他们远在国外工作的父母逢年过节有特地寄礼盒拜托各班保全平常帮忙照顾,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保全立刻意会过来青年说的是关灏那户。
「先生,您哪里找?」理论上,保全不会过问访客。但关灏兄妹俩都未成年,加上这麽晚来拜访,总该多留意一下。
席榆泽说:「我是学校老师。」边说,他拿起手机,温柔道:「你跟保全说一声吧?」
他将手机递给保全,确认关灏的声音以及同意後,保全将感应磁扣交给他,「原来是学校老师啊!您看起来真年轻,像大学生一样,哈哈……」
席榆泽浅浅一笑,顺势将手机压在腹部,不让另一端的人听到他的嘱咐:「麻烦您一件事,最近如果有人来询问关灏家的详细户号,绝对不要轻易透露。还有,管理室收到不明寄件人给关灏的信件,请私下保留,我日後应该会常来做家庭访问,再交给我处理。」
见席榆泽神sE十分严肃正经,保全也不由得挺直腰杆,一脸担忧,「啊,今天就有一封啊……」他搓了搓手,挤出一个笑容,「请问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细节我不方便多说。总之,希望大楼管理室能妥善保护好住户安全以及个人yingsi。」席榆泽说完後微微鞠躬,然後快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保全一脸不明所以,但又想学校老师不会无缘无故来整人,於是仍写下备注事项贴在柜台。
电梯门缓缓打开,席榆泽走到关灏家门口,将手机贴在耳边,轻声说:「你愿意开门的话,我就在外面。」边说,他将手放在门把上,默默垂首。
席榆泽把选择权放在对方身上。因为他知道现在关灏虽然愿意跨出第一步,却不能yb,否则濒临崩溃下很可能会做出极端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关灏把头靠在冰冷的防火门上。两人实际差不到一公尺的距离,仅仅相隔一道沉重的门。
好半晌,他开口:「……我给你,惹麻烦了吧?」
关灏方才一时混乱,又得努力控制自己不能吵到关悉,以免让她发现异状。为了不影响关悉,他长年刻意疏远,要是现在前功尽弃,他害怕关悉也会有危险。
所幸经过席榆泽不断用言语引导以及转移注意力,他缓缓冷静下来,後知後觉想到席榆泽此刻应该在诊所工作,但他一通电话,对方居然来了,就站在门外。
所以,他给别人造成困扰了。
他讨厌这样。
他明明要一个人独自承担的。
「如果你说的麻烦是指我过来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当然。」关灏倏然双肩一紧,泪珠似在眨眼成形。接下来,他又愣住了,「你让我陷入焦躁不安的状态,我一向很能控制住自己。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麻烦,但我并不讨厌。」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麽?
明明每个字他都明白,凑在一起──他却听不太懂。
「你不开门也没关系。我会在这里守到天亮,直到确认你平安无事。这样……我才可以安心。」
席榆泽的话像极了裹着蜜的糖,可剖开来是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感觉是毒药。
人明明是趋利避害的,他却忍不住想嚐一嚐,心想被毒Si就算了。
电子解锁的声音传入耳畔,门把转动,然後无声推开。
门里门外,两双同样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对方。
席榆泽就那样静静凝望着他,明明一向能言善道,是个诱导高手,如果抛弃道德去诈骗集团工作业绩一定吓吓叫。偏偏在真正看见後却又什麽都不说了。只有深邃眼眸里缓缓泛起笑意,像春天的微风一样温和,令人沉迷。
关灏轻眼一眨,滞留在眼角的泪珠蓦然滑下,无声无息。
「我现在很想给你一个拥抱。」席榆泽笑了笑,「但被动与主动,我无法决定。」於是,他伸出双臂,但双脚稳如泰山。
关灏指尖一松,信件掉落地面,就像抛弃了一条长久以来压住他的枷锁。
他迈步走出Y暗的玄关,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搂住对方的脖子。
席榆泽默默吐出一口长气。
他缓缓靠拢双臂,小心翼翼圈住关灏b看上去还要单薄的身T,然後在他耳边语带欣慰地说:「你真的,表现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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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很为妹妹着想的好哥哥。」
他又开口称赞自己了。
没有人不喜欢称赞,但关灏觉得自己不需要这麽多,否则他会无所适从。
席榆泽说:「那就留下来吧。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待在你家。明天我刚好休诊没事,早上能顺路载你去学校。」
关灏抿了抿唇,他隐约觉得这样超越朋友之间的关系了,却又不清楚该怎麽界定他和席榆泽现在的状态。
「嗯……」关灏往後退了一步,席榆泽察觉他的动作也先一步放开环在他後腰的手,「我们家还有空房,麻烦……席医生了。」虽然说好治疗时间外不用喊这个称呼,但他需要靠这样做出区隔。
否则大脑依旧混乱得无法思考。
席榆泽也不纠正他,有礼笑道:「那我就打扰了。」
关灏转身带他进屋,经过玄关时,席榆泽顺势弯腰捡起掉落地面的那封信,闲话家常般说:「我先帮你收着吧。」
他总是慢条斯理避开所有可能刺激到关灏的点,再用寻常不过的方式去提醒关灏──这不算什麽,给我看见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你受伤。
「关灏。」他的声音极轻,「我能去看看你的房间吗?」
房间代表一个人内心的某种投S缩影,透过观察生活的微小细节,可以推敲出更多主人的全貌,不论是有意或无意展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关灏迟疑片刻。
他们家是楼中楼设计,共有五个房间。他的房间和主卧在一楼,关悉的房间和其余空房在二楼。由於客房内没有浴室,想要盥洗得经过关悉的房间才能进入共用卫浴间。关灏除了打扫以外几乎不会上二楼,有人走动很容易吵到关悉。
他忽然有点後悔,但总不能再赶人家出去,只能佯装冷静:「客房太久没打扫,应该很多灰尘。我房间是加大双人床,还是睡我房间吧。」这番回答就是默认席榆泽可以进去参观吃到饱。
席榆泽身为客人,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我爸房间有留几套睡衣,他跟你的身高差不多,可以吗?」
「嗯,可以。」
关灏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你先进去,我去找衣服。」
席榆泽进入後,发现这个房间的漆黑程度非b寻常。他用手沿着墙壁m0索碰到电灯开关,光源打开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乾净整洁的空间,除了卫生纸、寝具等等生活用品,几乎看不见私人摆饰。正因为太过乾净,反倒不正常。
好像房间的主人即使突然离开,也不会有人发现。
极度不透光的深黑窗帘加上用黑胶布黏Si,哪怕有风从缝隙灌入,窗帘也纹风不动,难怪关灯後异常漆黑。
深邃眼睛又再扫视一圈,落点在空空荡荡的原木书桌上,完全不像一个正常高中生该有的书桌样貌。不过关灏并未抹去所有生活痕迹,有一个盖倒的相框静静躺在书桌右上角,显然别具意义。
席榆泽慢慢走近,却没有伸手把它翻开。
恰巧,关灏抱着一叠衣服走进房间,他看见席榆泽站在桌边,内心感到些许忐忑不安。房间这麽乾净,他自觉无弱点可寻,但这个人似乎总能看穿他的想法,分析他的脆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衣服塞给席榆泽,「你去洗吧,我的周记还没写完。」他跟做事习惯一拖再拖的关悉截然不同,平日作业跟复习必定在学校晚自习时间完成,才不用每天来来回回带一堆书本占空间。放学回家顶多预习或是写没有什麽压力的周记,一Ga0定就能马上关灯睡觉。
被绝对黑暗包裹住的感觉,别人觉得可怕,他却彷佛习惯了。
席榆泽接下衣服,笑道:「谢谢。」说完,他将随身物品借放在关灏的椅子上,转身进去浴室。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坐在桌前的关灏心绪却无法平静。
打开周记本,他迟迟难以落笔。
他的房间第一次有别人在,感觉如坐针毡。
关灏发呆期间,没注意到有人从背後缓缓靠近,直到熟悉的柳橙味沐浴rUx1ang气传入鼻间,他才愕然回头,正巧跟一张脸上犹带水痕的俊雅面孔相对。朦胧优雅的雾气彷佛还缠绕在对方身上,使他一时失神。
笔尖戳在「导师的话」的导字上,渲染出一个墨点。
席榆泽好心提醒:「你们导师快被你戳破了。」
关灏迅速拿起笔,已然抢救不及。
「吹风机在衣柜第一个cH0U屉里。」他故意扯开话题,站起身打开柜子拿出换洗衣物,忙不迭躲进浴室去了。
见他一连串的失常反应,席榆泽不由得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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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冲了热水,脖颈一片醒目的淡红短时间不会这麽快褪去。
通常他在洗完澡後不会穿上衣,仅仅一条短K就够了。眼下席榆泽在外面,他总不能照着平常那样穿。
关灏没想过有生之年自己居然会懊恼柜子里衣服太少。除了学校制服、四套符合季节变化的外出服和羽绒外套,他压根没有睡衣这种东西。
刚才藉口去关志康的房间找睡衣,趁隙m0了一件居家短袖过来。套上去之後,领口过松,衣摆过长,明显不是他的尺寸。
关灏:「……」算了,有总b没有强。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这样穿出去之後,席榆泽的眼神有点微妙,隐约有种在指责他乱穿别人衣服的感觉。
席榆泽坐在床沿,打趣道:「小朋友,你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有吗?」
关灏听他这样喊,先是一愣,然後冷脸反驳:「谁是小朋友?」
「这房间就我跟你。」问了就是伤害自己。
关灏光着脚走过来,坐到书桌前默默写周记,不再搭理席榆泽。好多同学的周记现在写得早就不是生活,是奇妙幻想。关灏今天破例走上歪路,写道:「今天在路上看见一只没人要的黑sE野猫,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东西在追牠,牠本来以为要Si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结果出现一个奇怪的人类,用奇怪的方法把牠捞了回来……」
他写得颇为起劲,而席榆泽就在一旁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颔线延伸到白皙的颈部,偏冷眸sE专注凝神时别有一GU特殊的x1引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灏写下最後一段:「……那只野猫最後发现,原来有人陪不是一件坏事。」
故事代入感太重,他一时尴尬,立刻阖上周记,眼不见为净。
「关灏,今天留下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在这里说的效果最好。」
闻言,他沉黑的眼睛看向席榆泽。
接下来,席榆泽就像是要收回家作业般淡淡道:「把你收到的信件,全部交给我吧。」
关灏神sE一僵,下意识退开了点,但席榆泽更早拉住滑椅,「这些都是你被SaO扰的证据,但让你自己保管,太辛苦了。」
「你怎麽知道……」刚才他还没有时间细想席榆泽是怎麽猜到的。
席榆泽坦承:「我不小心看见寄送到学校警卫室的信。我猜,这不是第一次。每个人的心理防御机制不同,但我好歹跟你面谈了这麽多次,你大概除了第一次不小心拆开外,其他封动都没动吧?你会把它们塞在一个最Y暗的角落,假装什麽事都没发生。」
可是这种恐惧怎麽可能因为它们被深藏起来而消失呢?
况且,今天关灏的住处收到一封。那代表,对方用特殊方式查到关灏的住处了。
席榆泽的眼神充满柔和,「你不用担心我,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处理方式。我只希望……你能把它们全部交给我。」
我能承担你的一部份恐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希望能够拨开笼罩在你身上的暗影,让你见到光明。
关灏紧扣的双手微微松开了点,他深x1了一口气,侧身伸手拉开了书桌最底层的cH0U屉,搬开压在最上头的《新编国语辞典》。
眼里映出这些几乎要把整个cH0U屉塞满的信,席榆泽眸sE逐渐变得深沉──
三年,还真的是三年。
「我跟悉悉是三年多前搬来这里的。国小的时候……并没有这些。」或许是发现他搬家了,那个人改用这种方式继续折磨他。
好像在不断提醒他──你永远也逃不了。
关灏默默看着席榆泽顺手用房间里空荡的垃圾袋把这些信件随意塞折进去,动作b丢垃圾还无情,不免笑了出来。
原来丢掉这麽简单,早知道直接丢了多好。
席榆泽发现他的极淡笑意,两人蓦然对视。忽然,席榆泽将手伸向他的侧脸,而关灏闭上眼睛反SX一缩。
温热的手指短暂停在他的脸上,动作轻柔像是要擦去什麽痕迹。
「你今天哭了。」
席榆泽出声提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灏愣住。是啊,上次哭是什麽时候?他突然想不起来了。总之,过了很久。
久到他忘了自己原来还会哭。
可是会哭的原因似乎不是全来自过度恐惧,还有掺杂其他不明所以的情绪。
好像是……
他察觉对方的手指离开了他的肌肤,才缓缓睁开眼睛。
席榆泽的笑靥依旧,温柔说道:「恭喜你今天又重新学会一个人类宣泄情绪的技能,早点睡吧。」
一张加大双人床上,向来只有他自己。关灯之後,却能听见另一个人的浅浅呼x1声。
好奇怪,但他却不讨厌。
「关灏,晚安。」
「嗯……晚安。」
闭上眼睛,今晚他出乎意料极快进入深眠中,然後眨眼回到了他人生中一度最幸福的时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关灏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住的地方了。
那是一栋独栋透天,里面住着他和爷爷NN,还有个相差六岁的妹妹。他很喜欢软软小小的妹妹,出去玩都会带着妹妹一起。NN就负责当他们的背後灵,确保兄妹俩没有乱跑。
九岁那年,他升上国小三年级,妹妹也进入邻近幼稚园就读。但幼稚园就是个细菌病毒的超级大熔炉,所以关悉平均一周一小病,五周一大病,Ga0得NN焦头烂额。爷爷自打懂事来,从没顾过小孩,只能在旁边下自以为的指导棋,然後被NN无情驱离。
照顾小孩的担子本来不应该落在NN身上。
偏偏他们有对奇葩且莫名的父母。
关志康高中毕业後主动申请去国外念大学,知识技能学了多少,关灏不知道。不过外国人奔放自由的价值观学得非常好。简单来说,是个定不下来的Ai情流浪汉。
不流浪,怎成汉。
他会跟许怡苹认识也是在一场青年男nV的联谊聚会,交往短短一个月後,许怡萍发现自己不小心怀孕了。她在国外未婚生子,初见关志康父母的第一面就是「这你们孙子」的潇洒样。
许怡苹是个不婚主义者。就算哪天被雷打到,签了张结婚证书,她也没打算让自己的人生被孩子绑住,她有自己的梦想以及事业。
和关志康讨论後,两人不宴客昭告天下,仅仅登记结婚,经由国家认证後,至少在处理小孩事情──谁也别想假装没事。他们把关灏托给关志康的父母扶养,说好各自会定期寄生活费回来,保证衣食无忧,还能多存私房钱。
夫妻俩一个飞东、一个往西,一年大概只会碰一到两次面,连远距离恋Ai都算不上。
关志康在海外的贸易公司经营得还算不错,但仗着一张好看的脸,加上个X风流,除了事业外还经营出不少感情支线。可是他想到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倒是没有迸出二三四号私生子,玩得挺有分寸。
许怡苹则是标准拚事业的nV强人。她根据所学在JiNg品相关业工作,每天数也数不尽的工作塞满她的人生,压根没心思想别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灏六岁时,夫妻俩难得同一天回国,没有各自错开,两人忽然良心发现主动带着可Ai儿子出游。看着关灏不只长得人模人样,还人见人Ai,附近邻居称赞得没话说,他们难得涌出一丝愧疚感,当年度给父母的红包翻了整整三倍。
然後过年期间,气氛正好,酒多喝了几杯,意外又发生了。
那就是关悉。
许怡苹其实不喜欢子g0ng这个会拖住自己人生的器官,不过她还没残忍到要扼杀一个小生命。
夫妻俩如法Pa0制,生活费给得更多了。人一样往外飞,长久不见鬼影。
幸好关灏的祖父母特别喜欢孩子,尤其关灏跟NN特别亲近。
自小有祖父母疼惜,对没有爸妈在身边这件事,关灏还算接受良好。尤其NN每天洗脑他爸爸妈妈为了赚钱养他们,才会辛苦到连家都没办法回。
NN的嘴,也是骗人的鬼。
某天放学,关灏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从学校到家里需要走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说近不近,远也不至於。通常NN会走来学校接他,数十年如一日。但关悉感冒请假在家,NN必须照顾她,分身乏术。
於是,他主动告诉NN他能自己走回来,他很熟悉这条回家的路。
NN当然不放心,还是说:「等悉悉睡着,NN一定会去接你。」
放学时间一到,关灏沿着马路漫步回家。路上不会碰到分岔口,NN赶来的话也一定能在某个路口和他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灏背着书包,路过一条很窄且偏暗的巷子时,有个声音叫住他。
「小弟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关灏停住脚步,转头往巷子里看去。
是一个模样端正的大哥哥,他的脸上带着和蔼笑容,站在Y暗的角落里朝他招手。
关灏有点犹豫,但NN告诉过他要热心助人。
「嗯,我可以帮你什麽?」这时候,关灏还是站在光亮之处。
少年指向他头顶的遮雨棚,「我看见一只受伤的小N猫在上面,牠没办法跳下来,我不够高,抓不到牠。」
关灏眨眨深邃明亮的大眼睛,真的看见一颗小脑袋从遮雨棚探出来,发出微弱的哀号声,然後又极度害怕地缩回去。
好可怜的猫咪。
他心想。
於是,关灏迈步踏进去,他没注意到周身的光亮逐渐被Y暗覆盖,直到整个融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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