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楠。她也站在路口看得专注。我撞到她那一下,她应激一样地转身。我连忙后退。
张嘉楠像是刚刚睡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样子。
“怎么不走?再不走迟到了。”我好像是为自己刚刚的碰撞找了一个理由。可是张嘉楠没有回应我,她仍然站在那里不动。她的脸色不太好,不安地盯着地面。
我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还站在那里。她抬起头看我,有点无助。我又往回走,走到离她只剩一步的地方,拉住了她的校服袖子。我再往前走,我害怕她依旧不走,但是她任由我拉着,跟上了我。我们一起经过了送葬的人群,穿过早上浓浓的雾气,终于走到了学校门口。
门口有一家卖糯米饭的,我一直都是吃这个当早餐。我松开拉着张嘉楠的手,走快了些到卖糯米饭的地方,说要两份糯米饭。
张嘉楠走到我旁边的时候,我要的第一份糯米饭正好做好了。我递给她,本以为她又要推辞一下,但是她拿住了。她也没急着走,尽管周围的学生已经开始往学校里面飞跑,她还是站在原地等着——等着第二份糯米饭到我手里。她看着我要往前走了,才跟着我一起进了学校。
预备铃已经打了,保安看着她是和我一起进来的,便也没拦下来记名字。一路上,张嘉楠都小心捧着那个用塑料袋装着的、捏成球的糯米饭。我后知后觉觉得她那么站在那里不动,是被吓着了,想问但是又不好开口。我们一路沉默,在教学楼的楼梯上分开了,她去班级,我去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里面就吵吵嚷嚷的。我桌子上放了一份监考排班表。月底要进行这个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了,高一下的所有月考汇总起来的排名会重新分实验班和平行班。办公室里的老师在不断抱怨着语文组总是要多排一次监考。我数着我监考的场次,发现我监考的考场都排在很后面,又要爬很高的楼了。
我去15班上第二节课的时候,看见里面有几个学生正围着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他们对着黑板上的算式指指点点,我走过去才看见张嘉楠也站在讲台旁边。只是她就站在那里,没有和其他学生一样说话,静静地看着。
我冒出来的想法很奇怪,我想我大概绝对不会在语文课上看见她有这样专注的神情。
我认识的人大多都是和我一样接受着传统文科教育的——也就意味着对数理是几乎忘干净的。我自己至少是已经忘记如何不联系着自己的感情、共情着自己的体验去学习的过程了。只是我会有一种诡异的庆幸——庆幸张嘉楠每节语文课的昏昏欲睡,庆幸她花了很多时间去研究那些数字和公式,庆幸她不会和我或者杨羽一样被什么宏大的描述所折服。
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