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晴朗,草长莺飞,浮云游烟笼蓝天,碧绿枝叶间垂下海棠娇艳欲滴。 宝蕴山上漫山遍野的垂丝海棠开得如火如荼,远远看去笼在清晨雾岚间,山花烂漫好似虹光霓霞。 来赏花的人很多,多是些少年少女,春衫盈袖,踏青吟咏放纸鸢,自在似山野清风。 年龄最小的陆清茉难免起了玩心,“这儿景致真好,我们来的时候,也该带纸鸢来放的。” 陆清芷揉了揉陆清茉脑袋,作为大姐姐,她很是宠爱妹妹们,“这会也不迟,刚上山的时候,我瞧见山前有卖纸鸢的货郎,你们在这待着……” 柳绣绣自卑地低下头,心底也隐隐滋生出了不甘。明明沈念娇身份和她差不多,原也只是乡下丫头,只不过她命好,被姑姑调包成了侯府千金。 沈念娇眉梢忽地挑起,“那这么说,沈绾梨也不识字?” “沈绾梨当然不识字了,她在柳家地位比我还低,什么砍柴、挑水、洗衣的粗活都是她做的,要不是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份跑回了侯府,而是被姑姑嫁给那个老商贾做妾的话,能换五十两银子,我爹哪用得着把我卖去青楼还赌债啊!” 虽说是沈绾梨将她从青楼赎回来,但柳绣绣只要一想到此事,就对沈绾梨生不出半点感激。而且,凭什么她愿意做妾,那老商贾都不愿意纳她? 沈念娇掩唇笑了起来,“难怪只能做妾,大户人家的正妻都要识字会管账,沈绾梨大字不识一个,竟然还妄想嫁给三皇子为妃,可笑!” “表姐,我去为你们买纸鸢吧。你们便在此处等我,我和锦儿下山买纸鸢,稍后就回来。宝蕴山我熟,你们不必担心我也不必来寻我。” 说罢,沈绾梨便拽着元靳的衣袖快步跑了。 一墙之隔的老夫人,听着柳绣绣说沈绾梨在柳家的悲惨遭遇,听着沈念娇对沈绾梨肆无忌惮的鄙夷嘲笑,按在墙上的手也不由攥紧。 她襄平侯府真正的嫡女,竟然被她们如此对待!沈念娇从前在她面前表现得多么温婉大度,原来都是装的! 这时候,隔壁传来了几道敲门声。 “娘来了。” …… “没有啊。元靳,你得先陪我去山下买纸鸢,我再陪你去供长明灯。”沈绾梨叉腰,小脸微鼓,略带几分娇蛮霸道。 许是刚才跑得快,她白皙胜雪的脸上浮现了几分胭红,比落在她发髻上的海棠更明艳娇媚。 他本以为宝蕴山海棠娇艳世无双,却发现不及她朱腮粉面胭脂色。 元靳喉结微动,“好。” “我们之前上山的地方,上山的香客太多啦,逆着人群一时半会压根下不了山,但我从前常来宝蕴山,知道这边有条山路,虽是陡峭荒芜了些,但下山却极快。” 陆清芷几人压根来不及阻止。 陆清茉感叹:“绾梨表妹跑得可真快,放风筝肯定很高。” 陆清荷没好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放风筝,绾梨表妹要是走丢了该如何是好?我们都是姐姐,怎么可以差她跑腿?” 陆清茉:“那我们去找她?” 陆清芷摇了摇头,“罢了,就在此处等她吧,免得她回来找不着我们。有丫鬟跟着,想必不会有事。” 沈绾梨伸手扒开面前的灌木,露出了脚下泛了苔绿的石径。 与此同时,也露出了盘卧在石径上的小花蛇。 …… 沈绾梨拉着元靳跑出了老远,看似满山乱跑,实则专门挑了条僻静无人的下山小路。 白云深处青山陡峭,春草荒芜,遮住了石径,俯身往下看便是山涧流水飞流直下,稍一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 这里简直是杀人毁尸的好地方! 元靳看了眼山下眼皮一跳,拽住了沈绾梨,“大小姐这是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