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是former夺运宗弟子,胸前血字未干;
第三位,则是那位聋哑女孩,身后浮现出一支由光构成的笛子,轻轻旋转。
三人互不相识,却在同一时刻抬头望向桥的尽头。
那里,一道青衫身影负手而立,面容模糊,唯有一笑温润如春阳。
“你们来了。”他说,声音不大,却响彻天地。
随即,他抬起右手,掌中浮现出一支笔正是梦中所见的那支青玉乌羽笔。
“三百年前,我们写下第一笔。”
“三十年前,你们点燃第一盏心灯。”
“今天,轮到你们执笔。”
说罢,他轻轻一掷。
那支笔划破长空,不落向任何一人,而是悬停于三人之间,缓缓分裂成三支,分别飞入他们的眉心。
刹那间,天地变色。
南岭墨竹林废墟中,新竹破土而出,节节攀高,转眼成林。每一根竹身上,都浮现出不同的文字,非篆非隶,乃是“心声体”唯有真心书写者方可识读。
西域黄泉井畔,黑笛终于落地,插入沙中,笛身迅速石化,化作一根通天石柱。柱面铭文流转,竟是百万百姓历年所写心愿的缩影。风过处,石柱发出低鸣,宛如千万人齐声诵读。
京城万人诺墙上,所有签名同时发光,凝聚成一面巨大的旗帜,腾空而起,飞向五洲,所到之处,旧日命坛崩塌,枷锁自行断裂。
而在东海之滨,一名渔家少女正蹲在礁石上,用贝壳在沙滩上写字。她不会读写,只是凭着记忆描摹学堂里看到的句子。当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海面忽然平静,浪花退去,露出一条由珊瑚与珍珠铺就的小径,直通海底深处。
小径尽头,一座水晶宫殿静静矗立,门楣上刻着四个大字:
归真殿殿内无人,唯有一案一砚一笔。砚中墨色流动,似活水般荡漾。少女怯生生走入,伸手触碰那支笔。
笔身轻颤,浮现出一行字:
“欢迎回来,第十一代守望者。”
与此同时,终南山的小屋里,老讲师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他推开木窗,望着远方天际渐隐的光桥,轻声说道:“孩子们,走吧。路已经铺好了。”
女孩走至他身边,拉住他的手,用手语比划:
“老师,你也去吗?”
老人摇头,微笑:“我的任务完成了。这支笛子,该交给你了。”
他将短笛放入女孩手中。就在接触的一瞬,笛身泛起淡淡金光,仿佛回应某种古老的契约。
次日清晨,归明书院广场上,十万学子齐聚。
他们发现,昨日还空荡的无字碑,如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并非星刻,也不是人力雕琢,而是自发浮现,如呼吸般缓缓生长。碑文共三段:
“昔日命由天定,今朝命自我立。”
“昔日笔在庙堂,今朝笔在民间。”
“昔日长生求寿,今朝长生在心。”
而在碑底,新增一行小字:
“守望者更迭,精神不灭。新一代执笔人已现,阵问长生,仍在继续。”
人群沉默良久,随后,不知是谁先开口,轻声念出三个字:
“我愿意。”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十万声音汇成洪流,响彻云霄:
“我愿意!”
声浪所及,天空再度裂开,星光倾泻而下,化作一场温柔的雨。每一滴星雨落地,便生出一朵墨色小花,花瓣舒展,浮现一人名姓那是曾经写下心愿并坚持到底的人们。
其中一朵,特别明亮。
花心写着两个字:
风起,花摇曳,似在点头。
而在遥远的启智洲雪原上,一群孩童围坐在篝火旁,正跟着女教师学习写字。炭条在石板上划过,发出沙沙声响。
“今天我们学三个字。”老师说,“叫”
孩子们齐声跟读:
“我!是!谁!”
火光映照着他们稚嫩的脸庞,也照亮了雪地上那一行歪斜却坚定的字迹。
夜复一夜,年复一年。
笔不停,灯不熄,愿不灭。
长生不在天上,而在人间笔尖;
阵问长生,不在叩问,而在书写。
只要还有人想改变命运,
只要还有人心未冷,
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肯提笔写下“我愿意”,
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