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谨守炼丹之法。
每日一遍咒语,每时一次施法,黄金融化成水,炼出金精灵韵,而在这个过程中,原先的千两黄金慢慢被咒语与法术消磨了个干净。
天下的风云也在窗外变化,大势时常在门口响起:
「禀报林真人,今年秋分,越王亲率三十万大军,向着北方挥师,京城的说书人都说,南边的越王终于彻底走到了天下舞台的最中央。」万新荣在门口对他说道,「民间还有传闻,说徽州的齐云山玄天观也和越王站在一起,不知会不会对真鉴宫的道长们有麻烦。」
「知道了。」
「对了,这段时间一直有城中的达官贵人上门递拜帖,送礼,聚在门口,总是不走。」
「赶走。」
「是!」
静室中丹火正盛,金光大放。
林觉取出一个瓶子,并不急着投入。
要看天时,要看灵韵,一点都错不得。
这次是在未时三分。
天光进屋,投下菱格窗影。
时间到了!
「波」
瓶塞打开,玉瓶倾斜。
一道霞光顺着瓶口倾泻而下,橙红透着火光,炽热而又瑰丽,正是那日风暴雷雨过去、天地尽洗后的绝美朝霞。
「篷!」
丹炉中爆燃一声,升起几分烟霞。
就连烧火的狐狸也忍不住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炉鼎中。
却见炉中正似那日天边,朝霞正盛。
有种莫名的气息荡开,实是灵韵,透着无穷无尽的生机,仿佛一方天地之始,恍之间,似将一人一狐拉回到了那个清晨。
只觉不在静室中,不在丹炉旁,不在今时今日,而是去了那日清晨的额头山。
甚至随之飘飞,往东而去。
直入天边朝霞深处。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京城这日的朝霞亦是绝美。
如此又是将近百日。
外界也从夏入了冬。
「禀报林真人,外面传来消息,北边大乱了!是那叔先文,据说他对待别的诸侯太过严苛残暴,几路诸侯都联合起来反他,叔先文的女婿罗僧将军正在火速带兵镇压,兵锋所至,无可阻挡,那些诸侯魔下很多将军兵马都降了罗将军,如今罗将军在北边风头正劲,声势无两。
「不过朝廷倒是因此又捡一些寿元,京城也一直没出什么大乱子,也没人来打搅真人炼丹。
「最开始听说真人回京,常来门口下拜帖送礼的那些人,不知是我们赶了几次,还是真人一直没有出门,这些时日他们也不来了。」
屋中又是一声爆燃。
「篷!」
那是璀璨壮丽的西域晚霞,壮丽又有静气,好似还带着几分风沙,投入炉中原先炉中生机正盛,似有难以预料的变化,遇到这份晚霞光,好似寒热中和一样,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互相中和,却未消失。
那东海朝霞气有无限的生机,无限的变化,原在炉鼎之中,本是不够、受限的,西域晚霞光不仅使它变得温和,又似给了它无尽的空间,好让它慢慢施放自已的生机与变化。
大姜又多撑一年。
「北边罗公流言很多,都说他要取叔先文而代之,他才是真龙,因此罗公受到了叔先文的猜忌。
「叔先文先后两次召罗公去见他,第一次时,罗公主动将此前征讨其他几路诸侯收下的城池和兵马都让了出去,然而消息传出去后,很快就有人说罗公心有大义,更多的人去投靠他,第二次时,叔先文摆下鸿门宴,幸得罗公武艺高强,
摩下亲兵拼死搏杀,杀出重围。
「如此两次,非但没有削弱罗公,反倒让他占足大义,天下都奉他为英雄,
此时他虽表面遵从叔先文,却不再受他调令。」
三斤南山石,投入炉中。
此时的丹炉中是炽热烈焰,灵韵无边,南山石才刚投入其中,就瞬间化作粉,灵韵透析而出。
「轰隆隆—」
丹炉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像是要离地飞走,或是爆炸裂开一样。
「林真人!南北齐攻,朝廷不支,今年开春之后便节节败退,如今朝廷已经只剩下中州、秦州和羽州三州之地了,北边离得最近的军队,距离京城已经只有几百里远了,越王的兵锋也逼近京城千里,双方甚至在雾州对垒了一场,损失惨重!
「天下彻底乱了,到处有人揭竿而起,你方唱罢我登台,各个都想当未来的皇帝。
「如今皇帝病重,朝政都交给了太子,前些时日,太子还召了真鉴宫的道长去问话,据说青玄道长为说明真鉴宫从未参与过越王的叛乱,自愿进了大狱,作为人质。真鉴宫在京城很得民心,如今这个时候,太子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又有人说朝廷想封越王,给他名义,引他绕过秦州北上,去与北边相斗。
嘴的一声!
二升北豹泉,倒入丹炉。
颤抖了将近百日的丹炉终于安定下来。
此时的炉鼎中,已经有了一团惊人的灵韵,哪怕此时出丹,怕也是世间难得的仙丹了。
无穷无尽的生机变化,广无边的静气,好似一始一终,又增强躯体,温养魂魄,若给寻常兽禽吃了,怕是可以立即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