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逼真了,我小时候洗完澡后的镜子就是这样的。”波维塔赞叹着怀旧了起来,想起了那个身体除菌机还没有被发明,只能硬着头皮用昂贵的夸利亚纳过滤水洗澡的年代。波维塔将安妮的画平放在桌面上,左手臂伸到画作上方,意念端即时开始扫描水滴画作。不一会儿,意念端便发出了轻微的“叮”的声音,扫描完毕。
“素描纸实在是太珍贵了,虽然价格不高,但是没有人愿意继续生产了,这都是旧世界流传下来的一些剩余。我既然使用它们,就要保证一点也不浪费,每画一幅画都要花百分之二百的心思。”安妮看着波维塔扫描完画作后将其仔细地放进了抽屉的最里层,她在沙袋沙发上坐下,身体陷进沙发里。
“为什么不直接用意念端呢?那样更省时、省力,也省钱吧?”波维塔好奇道。
“因为用纸和笔画画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妈妈一开始教我的时候用的就是笔和纸,她说,在她长大的那个年代里,意念端虽然还没有普及,但人们早已经用电子板画画许多年了。”
“数位板。我听说过这么个东西,它就像纸和笔一样,但是要连接到以前人用的‘电脑’上才能使用。”如果不是从事这一行业、对过时的电子设备有兴趣,那波维塔肯定和现在的很多未成年人一样,对曾经人们用的什么“电脑”“手机”之类的东西一无所知。但他总能就这种话题聊上几句,这让天天在家里听父亲说起旧世界的安妮对他产生了亲切感。
“对,妈妈说,当时她就是个异类。她坚持要用素描纸和碳素铅笔画画,谁劝都不听。”安妮说着想起了母亲倔强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波维塔不解,他只觉得这样很麻烦:“为什么?”
“妈妈说,用纸和笔画画,她能感受到文艺复兴时代的画家的灵魂一脉传承下来,附在了她的笔上。她说,电子器具的磁场会吓退这些远古的灵魂,让他们不敢靠近,画出来的画也就失去了灵性。”安妮说道,“从我记事起,妈妈教我画画就只用笔和纸。我还记得她教我的第一幅画,画的是一片花田。蓝色的天空下——这种蓝色的天空现在已经见不到了,但妈妈说在她的童年里太阳是不吝啬出来露脸的——用白色涂抹出一大片花田的底色,在每一处花瓣的中心点上黄色,再加以精心的勾勒,一朵朵雏菊便有了生命。从那之后,我只要认真画画,就一定会用纸和笔,只有涂鸦的时候才会用意念端。”
“雏菊是什么?”波维塔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是一种已经灭绝了的花。中间是圆圆的黄色,以花蕊为圆心,向心排列一圈白色的长条形小花瓣,非常可爱。”安妮说着,在波维塔的意念端上随意画了一朵简笔画雏菊,“大概是这个样子。”
“它是白色的。”波维塔抬了抬眉毛,“花田?这样的白色小花竟然还能形成花田?不可能吧。现在浅市连一朵白色马蹄莲都要卖一千多诺亚币,能买两盒辐护q盾了,去哪儿找这么小、这么白的花连成的花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