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卿略微失措,点开手机上的免提去看来电记录。治疗师玛丽安和司然都拨来过,但乔卿一直在和服务台通话,没注意到。
“嗯……我……”乔卿遏制住声音里的哆嗦,又一个想法冒上心头,“我在城里有事要办,麻烦你转告他。”
“这个……”对方愣了愣,大约想不通为什么需要一个护士前台在夫妻之间传话,反问:“您不打算自己告诉他?”
“抱歉,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她扯谎,在对方再问一句之前,匆忙挂了电话。
第5章
乔卿打算照着司然年初买婚戒的付款记录,去店里买一个同款的充数。司然用她的手机登过网上银行,她不多时便调出一月份的信用卡账单,找到一笔新郡旧钻石街区的消费。
看价格,应该是婚戒吧。
直到她赶至东四十七街,绕过鸟园爵士酒吧的后门,进到那家朴浑的店面里头,她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珠宝行,而是一家金器工坊。
犹太店家师傅看了会儿她手中的账单,问她有没有戒指的图片。乔卿思索一会,去邮箱里找到葬礼后摄影师发来的成图。
二月鹅毛般的大雪里,她立在司然身边,手里捧着一束白净的玫瑰。画面中黑色丧服与白雪相映,美得像是一个晶莹的梦。
如果不是她手上的黑纱手套,这一幕作为婚礼合照也算宜人,哥哥的葬礼,也可以是弟弟的婚礼,正如他们的表姐所说,乔卿这女人,向来薄情。
真的是这样吗?
乔卿去看画面里自己的表情。那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白皙面庞的上半笼着黑色薄面纱,眼里干净之余透出些稚气。嘴角携着一种她现在再也读不懂的意味,像是怯懦,又像是冷漠。她凑近些想再看一看,但师傅已经手指一划把图拉大,仔细研究起她无名指上的婚戒。
乔卿被迫盯着近乎黑白色调照片里自己的手,还有指尖突兀的殷红的甲油。她放在膝上的手指蜷了起来。她是从来不用甲油的,但为了那回葬礼专门去做了指甲。
那时的她约莫不相信周予淮是真的死了,还以为他会忽然再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和她作对。她想要最尘俗最艳浮的色调,扮成他厌憎的样子,在最后这一回赢过这个人。可是他明明已经不在了,于是她只好与活在自己心里的他较劲。输不了,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