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楼走了遍,司然没有找到乔卿,于是去问保姆丽莎。丽莎领他穿过花园和凉棚,走近后院单独一间的袖珍木屋。屋外堆着些建材,里边光线很暗,飘着股桃心木的味道。乔卿脚边亮着盏橙黄的小灯,正坐在角落的梯架上翻一本画册。她缩成一团。余光乍一眼瞥到她,司然还以为是只白猫。
丽莎同乔卿打了句招呼就走了。乔卿瞧见司然,合上书,右手撑着梯子站起来,往前走两步,轻声问是不是房间里缺了什么物事。她说周予淮交代过弟弟的房间不要动,所以她只请人简单打扫,换些被单毛巾。
“怎么不开灯?”司然从外边进来,眼睛还没适应昏暗的光线,手在门框边缘摸索到开关往上掰,头顶还是一片漆黑。
乔卿抱歉地说先前想把这小屋子改成书房,画册都搬进来了,结果发现屋顶漏水,又装修过。“重新走的线,还没通电呢。”她解释,弯腰伸手拨了下。她脚边梯子上的昏黄“咔哒”嘬了口鸡血,但要死不活的依然照不清她的脸。
司然自始至终盯着她看,幽暗模糊里只有她的眼睛掠过些微光亮。直到瞳孔渐渐扩大,能描清她的五官,司然喉结滚了滚,把视线挪开,发现这地方的确重新装过。
大床、沙发和厨房岛台被移走了。眼下屋子三边是占据整面墙的书柜。还有一侧是两扇并排的窗户,被木质百叶窗和遮阳帘两层盖得严实。司然想去拉窗帘,但上边落满木屑灰尘。他记得乔卿过敏——尘螨、李子——她和婚礼策划师说过,他在旁边听到的。
他很久没有说话,乔卿也没催促。两人面对面站着,他费劲从胶着的思绪中打捞来找她的原因,但他的大脑也在重新走线,过了会儿才通上电。
“手怎么回事?”司然问。
“手怎么回事……”乔卿仔细复述,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低下头瞧见自己手上的护具才反应过来,回答前些天她去邻居那片五英亩的空地看看。雨下得大,淌出条水渠来,她滑了一跤。她说那块虽然不是flood zone,但积水会泥泞不好走,要是搬过去,背后小溪的排水改建可得花些心力。
还是查特菲尔德公园边上那家更好,土地小一些但是利用率高。南面的小池塘很漂亮,如果以后有小朋友或者宠物的话,也可以请人填掉。她说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向日葵挨着谷仓的墙,高得能遮住窗户,应该是养得特别好的缘故吧……”讲到这里乔卿去兜里掏手机,说她拍了些照片给他看,但被司然冷哼一声打断了。
“这与我无关。”司然突兀地向她强调。他拒绝被周予淮夫妇看似无害的亲近绑架。他从没想搬到这块来,也没让她帮忙看房。如果看顾不过来的话,周予淮就不该让他这无能的花瓶离开卧室和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