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诊所,乔卿说之前在陵园,你问我为什么。司然默了一会儿。乔卿说一个多月前她接到保险公司的电话,说理赔流程暂停了,需要她提供一些材料。司然打转向灯的手滞了一下。
“周予淮的尸检查出过量的羟考酮,你知道吗。”她平静地说。这不是一个问句,司然当然是知道的,他一年前就看过尸检报告。
他们转进地下车库又深又陡的斜坡弯道,阳光被留在身后。
乔卿说我们这边没能提供医生开羟考酮的处方,但保险公司也无法证明他有自杀意图,两边僵持着,这笔赔款一年下来没个结果。她讲不下去了,眼睛胀得发酸。她把墨镜重新架鼻梁上。这是个多么蹩脚的遮掩,地下室明明漆黑一片。
戴上墨镜之后她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司然绕着地下车库转了几圈,也不知道他打算转到哪一层。她盼着车不要停下来,至少当下这一刻她不用面对像回旋镖一样总是丢开又找回来的愧疚。
乔卿说这些年尽顾着绞尽脑汁从周予淮身边逃掉,想了好多办法,结果现在都用不上了。
她说接到电话之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这个尸检结果。她一直以为周予淮的死是个意外,至少新闻上是这么写的。现在看起来那不全是意外对吗。夜猎本来就危险,那个剂量的羟考酮不像是想好好活下去。
车滑进角落的车位。司然熄了火,沉默地坐着。
她摘下墨镜,伸手装作去调整帽檐,擦了下眼睛。她问司然你觉得他那天在想什么。
司然像具石雕般纹丝不动。
“他会想,”他说,“我们要往前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