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迎上去,把什么东西递给了那个男人,“李师傅,赵总交待给你的。”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三白眼透着凶光,显然正在气头上,哪儿听得懂这种暗示。
他伸手直接挥开谢臻手臂,就要往里闯。
纸条险些落下的瞬间,被谢臻展开了。
匆匆一瞥,中年男人愣了一瞬,而后变了脸。
他夺过纸条,再次确认上头的内容。
身后的瘦高个探头要看,男人立马将纸条团成一团,紧紧攥在手里,眯着眼,审视着谢臻。
男人带来的两个弟兄不明就里,一个闷头往里冲,嚷嚷着叫赵峰滚出来,另外那个瞅着这一幕,正犯嘀咕。
“李师傅,赵总说了,让你明天再过来,有些细节上的事情,还得再商量。”见对面的人迟迟没表态,谢臻再次提醒道。
那张纸条上,他将赵磊对妹妹的伤害和盘托出,并告知对方自己必须为了妹妹尽快离开,没时间多做解释,而且这事不能声张。
末尾,留了名字和联系方式,定下明天会给对方一个明确的交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次循环接触下来,谢臻知道眼前的人是三人里的主心骨,也是最沉得住气的那个,即便此刻有诸多疑问,应该不会再纠缠下去。
3:45分。
视线从三人远去的背影收回,谢臻看了看时间。
跟预想的差不多。
之后不会再有人来公司,赵小光也没了告状的由头,现在立刻赶回去,时间刚刚好。
“哎,你现在就走啊?”
前台女孩的声音蓦地从身后传来,却不是冲谢臻,而是从里屋慢悠悠走出来的赵小光。
“我叔让我去建材市场找王师傅,有个小活,五点就得到。”赵小光说着,脚下却没停。
可现在还不到四点呢——
女孩那个无声的白眼,把心里话也给说出来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地方偏,又不是高峰期,车他妈多难等啊,不得打个提前量……”赵小光虽仗着赵峰的关系,迟到早退成了家常便饭,明面上的功夫还得做一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到这,忽然发现谢臻也站在大门口,斜了他一眼道,“哟,大学生,下班了啊?”
谢臻自然不会接茬,转身便往里走。
不一会儿,两道脚步声几乎同时消失,前者是已经离开的赵小光,后者是停在赵峰办公室门前的谢臻。
“咱这地方偏,又不是高峰期,车他妈多难等啊……”
赵小光的声音再次响起,叫谢臻突然意识到,自己算漏了一个问题——时间差。
前两次循环里,他之所以都能在45分钟之内赶回家,是因为刚好遇上进站的公交,但今天不同。
开发区位置偏僻,非高峰期,无论公交还是的士,来往的间隔时间都会变长。
何况,还多了赵小光这么个变数。
谢臻从未在意,自然也不知道,原来在循环里屡次会发生的那通告状电话之后,赵小光会离开公司,如果现在立刻走,跟赵小光同行,难保不会引发新的变化。
最稳妥的方式,是避开赵小光,等他离开之后再走。
但那样一来,谢臻赶回去的时间,会远远晚于四点半,这会导致另一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峰离开茶楼后的行踪还是未知数。
如果,他去了小区呢?
“临走的时候,赵叔是开车还是打车走的?”
“打车走的,说是醉茶不舒服。”
上次循环里,那些关于赵峰的琐碎信息一闪而逝。
此前,谢臻认定赵峰是凶手,根本不在意“醉茶”这种细枝末节,可如果,赵峰没撒谎呢?
离开茶楼后,他并未回家或是公司,假如赵峰真的不舒服,或许会像谢志强那样,找个地方消遣放松,亦或者……去就近的住所小憩?!
耳畔骤然一阵嗡鸣,谢臻紧紧攥住门把手,而后用力一拧,推开那道门。
径直走向座机,他终究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没多久,里头传来粗哑而熟悉的嗓音。
“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死而复生的谢志强,就在另一头。
谢臻正要开口,太平间里那张灰白的脸倏然在眼前晃过,耳朵里的嗡鸣声更重了。
谢志强被他害死过一次,就在对面那栋楼里。
如今,周遇也在那里,万一,赵峰赶在他之前回去了……
他不能用周遇的性命去冒险,最后能求助的人,只剩下谢志强。
可他迟迟说不出一个字来。
“喂?!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半晌没等到回音,不耐烦吼道。
谢志强中气十足的一嗓子,竟然止住了那阵嗡鸣。
谢臻彻底醒神,直直盯着那扇紧闭的棕色木门,无视那阵杂乱的心跳和呼吸声,逼着自己用平静的语调说下去,“不管我接下来说什么,别发火,听我说完,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谢志强那头没声了,显然是等着下文。
“我在赵叔公司打工……”他用的是公司座机,这号码谢志强多半认得,与其兜圈子,不如开门见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这番话的重头戏,其实在后头——
“我知道你现在跟赵叔在茶楼,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你要陪着他,确保他五点之前不会离开。”
“我需要一点时间,不被他干扰,”谢志强似乎想说什么,谢臻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晚上回去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顿了顿,他补上最后那句,“你就当是……为了我!”
话音落下,谢臻直接掐了电话。
松开话筒的刹那,右手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径自滑落。
这一次,谢志强并不知道真相,再加上茶楼是公共场所,事情不可能发展到那一步……
谢臻反复告诉自己,最终转过身,匆匆离开。
嗓子眼一股血腥味冲上来,眼前也阵阵发黑。
周遇拽着楼梯把手,低头大口喘着气,缓了缓,赶紧接着往上爬。
一分钟之前,她终于收到谢云的短信,径直跑向谢家对面这栋楼,直到两腿发软,总算冲上了六楼,在楼道里停住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抬头,往上看——
六层的两户,一侧是赵磊家,另一侧是邻居。
赵磊家门口上方便是天井,直接通向天台。
她粗粗扫一眼四周,收回视线,转而透过楼道里那扇窗向外看。
对楼五层两户人家房型一致,呈镜像对称。
左手边505那户是宋爱霞家,主卧窗帘虽拉上了一半,还是能看见床上躺了个人,两腿弯曲着,身上搭着条被子。
那是已经睡下的宋爱霞。
周遇看着那个身影,拿起手机拨出一串数字。
上次循环里,她曾借用过宋爱霞家的座机打给父亲,事后记下了号码以备不时之需,谁知还真用上了。
拨到第三次,中年女人掀开空调被,猛地坐起来,急匆匆踩着拖鞋跑到客厅里。
短暂的视觉盲区后,听筒里传来那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发泄着起床气,“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遇没出声,直接结束通话。
这一次,宋爱霞必须保持清醒,因为宋爱霞会成为她的耳朵。
眼看着宋爱霞已经陷入客厅沙发里,似乎是打算看电视醒神的模样,周遇收回注意力,目光一转,望向另一侧——
第73章第七次轮回
别怕。
这是最后一次了。
只要按照说好的那样……
她望着赵磊一步步走过来,反反复复默念着,可那道防线还未筑起,就已经塌了。
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就像是从前在那个房间里,一次又一次,脑袋里明明有个声音在喊:伸手啊、推开他、反抗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声音越来越尖锐,仿佛有人在她脑海中歇斯底里——反抗啊,为什么不反抗?!
可她的手脚、她的身体,怎么都不听使唤。
其实……大概也有过那么一次,算不上反抗的反抗。
那是在三天前,6月16号下午。
她背上书包,正准备出门,书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那个瞬间,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来。
她知道,那是赵磊的短信。
她强忍着点开的念头,赶紧穿上鞋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到小区对面的人行道上,低着头,想喘口气,才发现脚上竟然穿着两只不同款式的运动鞋。
那条未读消息,也终于被她看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爸还有你哥,都不在家?”
她几乎是立刻猜到了,赵磊想要干什么。
但是不行,决不能在家里……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近在咫尺的赵磊,呼吸里带着一股烟味,断断续续喷在谢云脸上,叫她骤然醒神。
她下意识倒退几步,余光瞥向一侧。
赵磊也忽的停住,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客厅与阳台之间的那道窗帘,彻底敞开着,视野倒是开阔,却毫无私密性可言。
赵磊眯着眼瞧了会儿,大步流星走过去,朝外头扫了一眼,抬起手。
“哗啦”一声,窗帘紧紧闭合。
霎时间,里外成了两个世界,里头的这个,晦暗、阴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角落里的赵磊,也化作窗帘褶皱里那个瘦长扭曲的影子,转过身,一步步逼近谢云。
藏身墙角的周遇缓缓探出头,再次朝对面看去——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客厅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视线继续游走,落在谢云卧室窗口,窗帘提前拉了起来,房里绝大部分视野都是清晰的。
原生世界里,谢云死在了自己房里,意味着只要她没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还有宋爱霞。
对,还有宋爱霞!
如今清醒的宋爱霞成了她的耳朵,当谢云在对门奋力呼救的时候,宋爱霞肯定会被那阵动静吸引。
一旦宋爱霞起身走向大门口,她就立刻报警,冲向对面楼。
至于现在……必须先沉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遇终于说服了自己,抬手要看时间,才发觉手心湿漉漉的,她用力甩了甩,垂眸瞥了眼屏幕。
4:21分。
现在的视角虽然看不见,她却很清楚,寻找高空扔烟头的三个男人,此刻应该去而复返,又出现在了谢家楼下。
被烟头砸中的男人,正抓着一对夫妻撒火。
整个过程大约会持续二十分钟,这是最好的时机,如果谢云呼救,楼下那几人刚好能提供帮助。
周遇劈成两半的注意力,一半落在谢云卧室窗口,另一半在客厅里的宋爱霞身上,做了个深呼吸,随时准备冲向对面楼。
506的次卧窗口,迟迟无人出现。
505的宋爱霞,依旧老神在在,倚在沙发里看电视。
4:43分。
寻找扔烟头的三个男人,跟那对夫妻的争执已近尾声,估计快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对面五楼里,还是没有新进展。
就连谢臻,也没能赶回来。
难道……出什么意外了吗?
口袋里忽的震起来,周遇第一反应便是谢臻打来的,来电显示也没看,径直接通了。
“妈的,上个厕所的工夫,赵峰人没了。”
这个声音……是谢志强?
语气似乎没印象里那么冲了。
很快,声音又响起来,这次语气急了些,“你讲赵峰五点前不能走,到底怎么回事?!”
谢志强突然的来电,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语,经过一点时间,总算被周遇消化了。
这说明谢臻还是向父亲求助了,而且寄希望于五点之前,谢志强和赵峰都能留在茶楼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赵峰还是走了。
等等——
“妈的,上个厕所的工夫,赵峰人没了。”她又回想起谢志强这句话。
代表这次,赵峰是不辞而别的。
为什么?
他这么着急,是想去哪儿?
背后猛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周遇一个激灵,背脊僵硬起来。
很快,即便没扭头,她也感觉到,那人看见自己了。
是……赵峰吗?
“周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低沉熟悉的嗓音,叫她紧绷的身体刹那间放松,腿却因发软差点摔倒,幸好及时倚助了墙。
她看着谢臻跨过最后一层台阶走过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喘得厉害,显然是下了车一路跑回来的。
“你爸刚才来电话了,”周遇瞥一眼屏幕,发觉谢志强已经挂断,便转述道,“赵峰趁你爸去厕所的时候,不辞而别。”
比起原生世界里的4点一刻,赵峰此次大约被拖延了二十分钟。
“4点一刻离开茶楼的时候,赵峰跟你爸是正常道别,但这次是不辞而别,”周遇说话间,眼睛仍然没离开对面,一边思忖着,“这二十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峰才会突然离开?”
“醉茶可能不是赵峰的借口,”谢臻解释道,“他如果想敷衍,有的是理由。”
“比如,他大可以跟你爸说,急着去找工程分包单位催款,或者有别的应酬?”
这些更加名正言顺,但赵峰偏偏说自己醉茶。
或许,这是真的呢?
赵峰身体正难受,谢志强却有意要拖延时间,这二十几分钟,可能就是赵峰忍耐的极限,最终,干脆趁谢志强不在的时候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假如赵峰真的不舒服,离开之后应该不会再应酬,而是找一个就近的地方休息。”谢臻接着说出那个猜测。
“你是说……小区里这套房?”脱口而出的刹那,周遇扭头去看六楼那一户,又迅速收回视线,望向对面。
早上复盘时,白板上那个三个名字,陡然在她眼前晃过——
赵磊=凶手
黄波=干扰项x5即第五次循环里,被误认为凶手
赵峰=?
周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当时下意识给赵峰名字后头,打上那个问号。
伤害谢云的人,固然不是赵峰,可是十年前的今天,赵峰跟谢云的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如果赵峰离开茶楼之后,直奔小区里这套房,他本意是想休息,结果……
他撞见了行凶回来的赵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呢……赵峰父子是不是也亲眼目睹了她父亲走进谢家,成了嫌疑犯?
在她父亲奔走求救的时候,赵峰父子在干什么?
回忆现场还有没有残留的证据?
祈盼谢云立刻死掉,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还是无比庆幸,她父亲及时出现,成了替死鬼?!
“是赵峰!”耳畔响起谢臻短促的声音,周遇回神,正要往楼下看,余光一瞥,竟看见宋爱霞突然起身,快步冲向门口——
“吵什么吵?大下午的,你不睡觉人家还睡呢!”宋爱霞猛地推开门,冲着对面吼道。
先前憋着的起床气,也趁机发泄出来。
她这一嗓子吼完,对面的人声倏地止住了,换做门锁处不断被撞击、鼓捣的动静,越发恼人。
听起来,像是有人要出来,却打不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爱霞本就余怒未消,见对方还不消停,便铆足劲,又是一声,“有完没完了……”
话音未落,那道门霍地开了。
有人从里头窜出来,身后似乎还跟着个影子……手里拿了把刀?!
“砰”的一声!
宋爱霞后背紧紧贴着自己刚刚摔上的防盗门,双手在裤缝上来来回回摩擦,一低头,才瞧见自己那双手抖得厉害。
刚才那一幕再度浮现——
那个瘦小的身影,头发散乱,不要命似的往外冲。
那是谢云。
这一路,她全凭本能往下冲,跌跌撞撞,却始终不敢停。
到底有几分幸运眷顾,眼看着快跑出去了,谁知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双手紧紧抱住脑袋,任由坚硬的石阶不断撞击着身体、四肢、骨头……
终于,她蜷缩的身体在楼道口停住,一股脑爬起来,左脚却疼得钻心,险些又再栽下去。
她咬牙忍着痛,用力拽着楼梯扶手,撑起身体,一瘸一拐往外跑。
从楼里出来,她赶紧四处张望,寻找谢臻的身影。
她知道,哥哥一定就在附近。
身后忽然起了风,枝叶被扯得哗哗作响,地上晃动的树影猛然叫她想起晦暗之中的赵磊,她一扭头,僵在原地——
不是赵磊,是赵峰。
“这……怎么回事啊?!”赵峰瞧着她的样子,关切道。
她愣在那儿,大脑没来得及发出下一个指令,就看见赵峰走过来,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回那个楼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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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遇和谢臻已经有了预感,迟早会在小区里瞧见赵峰的身影,可接下来那一幕,却叫人始料未及——
已经来不及细想,两人赶紧转身,径直往楼下冲。
一来一回之间,近在眼前的,已经换做谢家那扇防盗门。
眼看着最后一丝缝隙要合上,谢臻右手强行伸进去,将门扒开了。
周遭忽然暗下来,仅有的光线是从卧室半开的门里漏进来的。
不远处茶几旁边,站着神色不明的赵峰,他左手牢牢抓着谢云的胳膊,将她堵在靠近阳台的位置,至于赵磊,他正立在茶几后的沙发旁。
乍一看,这对父子仿佛逢年过节来串门的,唯一的区别在于——
十年前插进谢云胸口的那把刀,如今正被赵磊攥在手里头。
只消一眼,那把刀便攫取谢臻全部的注意力,理智瞬间燃烧殆尽,只剩一个念头——
夺下那把刀,无论代价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磊,赶紧放下!”
谢臻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实施那个计划,赵峰忽然开口了。
“别瞎闹,再划着手了。”顿了顿,又添这么上一句,瞬间将那份剑拔弩张打散了。
仿佛赵磊并非要持刀行凶,一切都是孩子间的游戏和意外罢了。
周遇顺势望过去。
角落里的谢云狼狈极了,可惜光线太暗,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发抖的身体正试图挣脱,至于身上……似乎没有受伤。
另一头,赵磊低着头,一声不吭。
赵磊今天的初衷并非要杀人,加上后来出现了种种变数,自然无法立刻消化眼前的状况,问题在于——
赵峰作为局外人,刚刚撞上谢云纯属凑巧,他怎么能比儿子还冷静?!
茫然、诧异、慌张……这些反应,他通通都没有。
而他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误会了,都是误会,”和缓有力的语调,与往日并无二致,赵峰看着谢臻继续道,“小谢啊,小磊这孩子刚才是……”
谢臻沉冷的目光望着他,戳穿他拙劣的把戏,“你早就知道赵磊想干什么,才会匆忙从茶楼赶过来!”
笑容登时僵在脸上,赵峰思绪回到了不久前的茶楼里——
狗屁的“高山流水”,名字听着雅致,实际上连个包房都没有,谢志强选这么个地方,就是故意给他甩脸子。
打从进门,赵峰就很清楚,谢志强是要唱哪出。
果不其然,谢志强是个沉不住气,斟了杯茶就开始了。
他懒得搭腔,就那么听着,间或喝两口茶。
几杯茶下了肚,赵峰忽然一阵头晕,心脏一个劲儿跳,手也开始抖,叫他想起从前去广州谈生意的时候。
彼时,他还没发迹,只能东奔西走装孙子,那天起了个大早,一口饭没吃上,就要去见好几拨人。
老广一向爱喝茶,那天赵峰空着肚子,陪人喝了三顿茶,末了,难受得差点过去。
人家告诉他,这就叫醉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转眼好些年了,他竟然又体会到那个感觉,想来不是今天的茶太次,就是谢志强给自己找晦气闹的。
听完谢志强来意,赵峰又拿出惯常的说辞,敷衍了几句。
两人扯了会儿车轱辘话,眼见着该散了,谁知谢志强接了个电话,脸色变了几次,之后,又开始没话找话。
话里话外的,竟还捧了他几句。
难得见谢志强这副孙子样,赵峰倒觉着有点意思,两人又续了茶,只是没多久,他心脏越来越难受,脑瓜子也嗡嗡的。
渐渐的,赵峰只能瞧见对面张嘴,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谢志强似乎也不指望他有回音,径自扯下去,又过了会,赵峰打开桌上那支威图手机,想看看时间,脑子里蓦地溜过一个念头。
他想起什么,给儿子打了电话。
刚响一声就被掐了,再打,还是一样,等到第三次,直接关机了。
先前儿子为什么休的学,赵峰心知肚明,回来以后老实了一阵,如今怕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望着对面喋喋不休的谢志强,脑仁疼得越发厉害,头皮也像是被人一阵阵撕扯着,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趁着谢志强上厕所的功夫,他起身就走。
赵峰本意是想回小区里那套房瞧瞧,谁知意外撞上从楼里跑回来的谢云,这孩子慌慌张张的,似乎刚跌了一跤,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凭着一眼,他几乎能猜到,刚刚发生过什么。
事后,赵峰才反应过来,自己甚至没想过是不是猜错了,便抓着这孩子的胳膊,连哄带骗拖回了楼里,免得她跑出去乱说话。
可之后的事情,打了赵峰一个措手不及——
谢臻居然带着一个女孩闯进屋里,还丢下那句,“你早就知道赵磊想干什么,才会匆忙从茶楼赶过来!”
赵峰琢磨过劲儿来,收了笑。
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看身旁的谢云、儿子,落回到谢臻身上的时候,改了口,这次连口吻也变了,掺上几分自责,“小谢啊,这个事呢,也怪我没讲清楚,小磊啊,他跟你妹妹谈朋友呢。”
他抓着谢云的那只手霍地收紧,似提醒似警告,继续对谢臻道,“小磊确实有不对的地方,谢云年纪还小,小磊就是一时糊涂了,带着她早恋,耽误学习,我也是才知道,等回去啊,赵叔肯定好好教训他……”
“我没有!”谢云忍着痛,不住地摇头,喊道,“我没有跟他,是他……”
始终一言不发的赵磊,骤然抬起眼,直勾勾望向赵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赵磊却悄无声息成了那个台风眼,冷眼旁观父亲卖力地表演。
直到此刻,他才试图加入。
他默默瞧着父亲,那一眼不冷不热,却又染着一股子浓烈的嘲讽,仿佛无声控诉——
看看,都是因为你,我才成了这个鬼样子。
是你,把我养成了一个怪物。
他记忆里,从小父亲就不着家。
母亲是另一个极端,成天闷在家里,可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那些陈词滥调,把从父亲那里受的气,通通发泄到他身上。
然而赵磊印象里,班里其他孩子也会挨骂挨打,他跟他们,并无不同。
他的童年远远算不上凄惨,顶多是父亲常年缺席、母亲爱发脾气。
他无法为自己心中的破坏欲找到借口,如果一定要找,也许,他是随了父亲或是母亲……天生的恶种?
小学四年级,父母终于离婚,那个家对赵磊而言,也总算是清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渐渐安静过头了。
静到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把脑子里的那些念头,付诸实践。
起初,他开始拆家里的东西——
机器人、玩具枪,再到电视机、父亲的手机。
之后,他剪掉了班里女孩的头发、割破她们的裙子。
还有许许多多,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的事……
无论他做什么,父亲在外总是那般沉稳冷静,一一解决麻烦,等到回了家,关上门,再给他两个嘴巴。
父亲从来不会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你做错了,以后不准再这么做!”
那两个嘴巴,无非赵峰的一时之气,总要有个法子发泄出来。
也许,但凡父亲阻止过他,哪怕只有一次,他就不会继续下去。
可父亲永远视而不见,对他、对他做的所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渐渐的,赵磊好似也分不清了,那些事情,究竟纯粹是自己想做,还是更想借此引起父亲的注意。
经年累月,他用不同的法子释放自己,谁知,父亲永远是老样子,从来不会在意他、正视他。
赵磊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怪物——
别人没有的冲动,他总是会有。
别人拥有的感受和东西,他却没有。
比方说,当他把那个大一的女孩压在身下的时候,他硬不起来。
那女孩发现了,止住了哭泣,仿佛突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