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它不动了……
……
楼舒婉从牛车上下来。
她轻声谢过了驾车的老丈,挥手阻止了后方要跟过来的官员,朝着城门的一侧,缓步前行。
守城的士兵站在沿途的道路上,更远处的院落间、楼宇里,人们张望着这里。
楼舒婉走到城墙下,艰难而缓慢的步上了台阶。
她的身上带伤,衣裙早已破旧,带着一路的淤泥与污渍,人们看着她一级级的拾阶而上,有时候还要伸出右手,扶一扶旁边的城墙。威胜城墙三丈有余,台阶四十二级,终于,她在夕阳之中,走到城墙的上方,城墙上,士兵在女墙后无声的排列,没有人说话,他们静静地站着。
远处的山坡上,能够看到邹旭张扬的大旗。
楼舒婉走到门楼的前方,那边有一扇大鼓,击鼓的力士就站在旁边,楼舒婉走过去了,朝力士虚弱地摆了摆手,她背对城外,面朝大鼓,用完好的右手,艰难地掂了掂鼓槌。旁边的力士想要搀扶,但楼舒婉抡起了鼓槌,嘭的砸在了鼓面上。
她的身体残旧,没有力气,鼓声并不算响,但她又再度抡起,敲了第二下。
击鼓的力士正疯狂地往城墙的远处跑,他没有呼喊,只是招手示意,在第二面战鼓的地方,有士兵过来,握起了鼓槌。
嘭——
楼舒婉敲响了第三下。
城墙上,有沉重的声音响起。
第四下,呼应的鼓声正朝周围延展。
夕阳之下,她单薄的身形依旧脆弱,鼓声并不太大,但每一次的挥锤,城墙上的战鼓都在同时响起来了。
嘭——
嘭——
嘭——
犹如心脏沉重的跳动。
女相为整座城池,擂响了战鼓,那战鼓不息。城墙之下,城内的街道上,跪拜于此、看着女相走过的人们大都明白了这一刻的意义,有人哭喊出来,有人流下了眼泪,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吼出来。鼓声浩荡,呼声也浩荡,夕阳金黄落下,整片天地间,只有那单薄的身影在城楼的阴影中挥锤,金黄之中的一切,都在为她应和。
城池外头的山坡上,邹旭也听到了那逐渐响起的、沉重的战鼓,他的目光变得平静下来,拿起单筒望远镜,朝远处的城墙上看,隐隐约约的,他看到了那道单薄身影挥舞的鼓槌。
邹旭放下望远镜,他在恍然中,竟笑了起来。
有将领从旁边靠近过来:“怎么了?”
邹旭将望远镜递给他:“看。”
他指着那边。将领望了一阵,放下时,神情仍显得仓皇:“这是……”
夕阳中,他听得邹旭叹道。
“受国之垢,为社稷主。”
之后又听得他在笑声中道:“你说……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她怎么回来的?”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但邹旭望着他,随后,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
他在军阵前方静静地踱了一会儿步,等待着城内沸腾的战鼓声平息下来,之后牵来一匹战马,缓缓的步向前方。
身后带了几个嗓门大的士兵。
在距离威胜城一箭之地外停下,从马上下来。
“我与女相说话——”他缓缓喊道。
后方的士兵跟着大喊:“邹将军要与女相说话——”
城墙上,楼舒婉正靠在城楼的阴影里喝粥,她让袁小秋过去看一眼。
邹旭在城池的前方,张开了双臂。
“为女相贺,我只一人,女相,可带一人——”
士兵将他的话传了过来,仅此两句,传话的士兵开始折返,留下邹旭面对整座威胜。
袁小秋回来告诉楼舒婉情况。
楼舒婉吃了一口咸菜。
“能不能射死他?”
便有几名将军过来,估算了情况。
答案是在射程之外。
“你看,要你们有什么用?”
夕阳下的城池,肃杀而安静。
邹旭,等待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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