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古

第55章(1 / 2)

这跟他想象得有些不太一样。

被对方单手抱起来的时候,他有些抗拒,挣扎了几下试图自己走,结果下一刻就被人兜头罩上一件淡蓝色的厚重外衣,手里也被塞了一把伞。

明如晦将郁危手中快要歪斜的伞扶正,随意道:“打好伞。”

将外袍给了郁危后,他身上便只剩一件月白的内衬和里衣,倏尔便覆满了晶莹的雪粒。热度和力度却透过单薄的衣衫传过来,郁危从那件满是霜雪清冽气息的外袍中探出头来,浑身僵硬表情凝固,一副极为不习惯与人亲近的样子,紧紧握住了伞柄。

伞面遮住了满目银白,勉强分出一片不受干扰的空间。他这才看清明如晦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几包,像糕点。

正望着出神,胸口衣襟忽然鼓动起来,发出闷闷的啾声。几乎同时,明如晦停下脚步,神情奇怪地望过来,郁危遮挡不及,眼睁睁看着下一秒一颗蓬松的脑袋从他领口钻了出来,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啾”!

“……”

郁危神色空白,难得露出了手足无措的样子。

小山雀闷了太久,此刻啾啾叫个不停,在空荡的山谷里中气十足地回荡。明如晦看看它,又看了眼小徒弟,笑了。

“可以养。”他说。

“……”郁危烧得鼻音很重,“我没有要养。只是它的腿断了。”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和小山雀可谓是同病相怜,一个崴了脚,一个断了腿,明如晦抱着他,他抱着小山雀,两人一鸟彼此对望着。

郁危这时候比同龄的七八岁小孩要高一点,按理说已经不是被抱的年纪了。明如晦一只手臂稳稳地托着他,成功让他比对方蹿高了一点个头。他低下头,能看见明如晦藏在领口下、被盘玉扣掩住的喉结,随着说话缓慢滚动。

后者微微仰头,不怎么费力地直视他,说:“疼不疼?”

郁危下意识点头,想说它的腿断了,肯定会疼。想说的时候又顿住,他迟疑地回望回去,有些不确定对方究竟是在问小山雀还是问自己。

没等到答案,明如晦安静地看了他几秒,随后收回视线,没再开口。

雪很大,回山上的路很长。郁危握着伞,捱过了心神不宁的一段路。

上山的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试图扮演好一个徒弟的角色,装乖、顺从、听话,不打架也不凶人,完全符合楼涣此前对他的要求。

明如晦应该喜欢这样的徒弟。只要能不被赶下山的话,要他怎么演都行。

忽略掉对方有时候似笑非笑又显得意味深长、他读不太懂的那些眼神,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应该还算令人满意。于是今早明如晦出门时要他不要下雪天乱跑,他也当面乖乖答应了,转头便当做了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