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爱波多尔斯基。可这个世界上人太多,爱太少,这并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事。
“卢卡斯。”他轻声呼唤对方:“你怎么起来了?去睡觉吧,窗户旁边好冷。”
卡尔温柔地拉他起来。但波多尔斯基的手反而不冷,掌心滚烫的,卡尔自己的手才是冰凉凉的。
波多尔斯基也没反抗,就只是沉默着任由他牵着,任由他把他裹进被子里。
他只是忽然说:“我讨厌拜仁,讨厌你们。”
而明天他还要穿上印着红蓝队徽的球衣,坐替补席忍受冷眼和孤独,或替补上场煎熬于压力和嘘声。
它是一件华美的红色战袍,可波多尔斯基偏偏就是不喜欢。
他怀念科隆大教堂矗立进阴云中的尖顶,怀念蜿蜒的莱茵河,怀念简单又自在的更衣室,怀念胜利后勾肩搭背前往烤肉店,怀念回到他的小房子里去,把衣服挂进衣柜,鞋子甩脱在地垫上,在茶几上拆一包薯片。
没人告诉他新生活会这样难过啊。
“生活简直是一滩狗屎,甚至没人愿意亲我。”
卡尔俯身吻他的额头。
波多尔斯基恼火地翻身,用手背挡住眼睛,带着哭腔说:“要你可怜我?”
施魏因施泰格其实晚上也没睡好。
他不懂卡尔和波多尔斯基待在一起会干嘛——他们会一起说他的坏话吗?他最近总表现得很蠢吗,让两个朋友对他都不满意,反而彼此要靠近?因为他交往了一个模特女朋友、单身活动的时间变少了吗?还是因为他无力解决波多尔斯基的困境,又不像拉姆那样离卡尔的心更近。
之前,他一直是三人交往的重心和核心,甚至要略带甜蜜苦恼地去平衡另外两个人的关系,但现在,他却反而变成了被排挤在外的一个。
他敏感不安地在心里来回想缘由,来回懊恼,来回自责,第二日却还是得假装自己快快乐乐大大咧咧,一如往常。
但让他意外的是卡尔和波多尔斯基反而都对他态度变亲近了,波多尔斯基在早餐桌上没有和他拌嘴或生气,而是默默地给他叉了两根香肠,卡尔则是替他整理了翻得乱七八糟的帽子。
他们俩……他们俩怎么了……背着我亲嘴了?还是密谋要一起干掉我所以在做临终关怀吗?这是要干嘛啊?
施魏因施泰格大震撼地胡思乱想。
对阵沙尔克04的比赛他们还是踢得一塌糊涂,卡尔没想到诺伊尔今天上场了——对方的事业运也是很顶级,上上个赛季他刚升入一线队,但还是跟着青训比赛的,上个赛季就因为前两个门将都伤了,硬是得到了一些首发机会,今年就出头了。
对于门将这种经常性前任一蹲就是二十年熬死后继者的岗位,能一年一个台阶往上走,简直是坐火箭蹿升。
赛前看到大名单时卡尔就莫名感到不妙,他其实觉得诺伊尔虽然年轻不出名,但威胁性是比沙尔克04原本的一门要大的——门将这位置太吃天赋了,不存在什么历经多年逐渐成熟成才,出厂设置比什么都重要,而诺伊尔显然是天生顶配。
他才20岁,就能把前两个经验老到、地位稳固的门将顶了,足以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