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种花国的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年代像八九十年代一样,一个女人,全凭能不能生儿子来衡量她的社会价值。
因为计划生育,也因为一旦超生了孩子,想上户口就要缴罚款,生不出儿子,一个女人在婚姻上几乎就没什么价值了。
有这个诅咒负在身上,就连前夫贩煤暴发后,立即抛弃了她这件事情都被冲淡了,甚至没人骂暴发户负心。
当然,这谣言是由谁传出去的,陈美兰心里门儿清。
隔壁的堂房二哥陈德军去帮她谈离婚的时候,被暴发户找的小混混捣了两拳头,伤到了腰子,最近一直躺在炕上。
这边自家的亲大哥大嫂拿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着,在给她规划将来该走的路,那边堂房的二嫂却整日在隔壁打鸡骂狗,恨不能她们母女赶紧离开陈家村,离了她眼前才叫清净。
当然,说她只会生闺女,不会生儿子的谣言,也是二嫂散播出去的。
第2章鸡蛋糕“自己本就单亲带娃,一嫁
陈家俩兄弟是叔伯兄弟,住的是并排的院子,彼此院里咳一声都能听见的。
村里人看陈二嫂整日在隔壁打鸡骂狗,还时不时明着说几句什么不会生儿子的女人,比不会生蛋的母鸡还不如的话,都觉得二嫂太过分,美兰太可怜。
九十年代了,女人离了婚又不是不能单独过,毕竟暴发户有钱,离婚的时候能不给陈美兰分点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拿着那些钱搬出村子,找个地儿租间房自己过自己不行嘛,何至于天天听二嫂的骂声。
但陈美兰愣是一声不吭,过了几天,又传出消息,说她大嫂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眼看就又要相亲了。
而那个对象是个带了俩儿子的男人,自己本就单亲带个娃,一嫁过去又是给人当后娘,这不才离虎口,又跳进狼窝,摆明了的想不开?
偏偏那人跟大嫂还沾亲带故,曾经是亲戚。
他,是大嫂周巧芳的妹妹周雪琴的前夫。
这下大家就更有得舌根嚼了:“周雪琴跟前夫是离了婚的吧,周巧芳这是把原来的妹夫介绍给了小姑子,怕不是想让美兰去替自己养外甥,给她外甥当后娘?”
“是啊,我原来还听周巧芳念叨过,说她妹跟那个男人总吵架,这可好,她妹妹算是脱离苦海,咱们美兰这算啥,填糠子?”
“都是亲戚,以后咋见面哟。”
二哥在被暴发户打之后,回来就躺下了,这些日子一直在炕上躺着。
二嫂虽说嘴巴厉害,能骂能说,但于农活上一窍不通。
正值农忙七月,陈家大哥和大嫂要忙着收两家子的庄稼,听大家议论的厉害,从田里回来,口甘舌燥,还不得不费心解释两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妹脾气坏,跟阎肇总吵架,但美兰性格好,一个巴掌拍不响,有啥可吵的?”大嫂说。
见大家不信,大嫂又高声说:“阎肇是个军人,团级干部,在老山前线打了三年的仗,战功赫赫,要不是大裁军了转业,是能当到师级干部的,美兰嫁他,那是高嫁!”
阎肇,就是大嫂要给美兰介绍的对象,那位在老山前线打过仗的军人。
大嫂这边赶忙解释完,大家有点信了,结果二嫂不阴不阳的就又来了一句:“我倒觉着,美兰是看那阎肇家有俩儿子,是怕自己再生不出儿子来,想去替阎肇养儿子,养儿防老吧。”
马上就是九十年代了,村里有得是高中生和大学生,生男生女,是x还是y,染色体决定一切,孩子们也给父母科普过。
于是村里谣传纷纷不说,一个个见了面都得劝陈美兰一句:“美兰,生男生女不是你一个人事儿,可不要犯傻。”
“就是,暴发户肯定给过你钱,拿钱安顿自己就行了,何必想不开,自己带个娃,还去给人当后妈?”
陈美兰平静的听着大家的劝,却也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
首先,暴发户是自己创业,自己做生意,陈美兰只是个家庭妇女,负责在家养孩子,所以他有多少钱,她完全不清楚。
再者,离婚的时候暴发户并没给她钱,一分都没给。
因为她当时是趁着暴发户喝醉了酒,把对方捆在椅子上给打成了个猪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对方是想让她净身出户的,但在两个哥哥闹了一通,村干部们调节之后,对方把自己位于西平市城郊的一幢大四合院给了她。
家里又不是没存款,暴发户有的是钱,关于钱的分配,美兰并不满意,两个哥哥也还想再替她争点存款的,但是二哥进城商议钱的事儿时,被暴发户雇人给打了。
心疼二哥的身体,也是怕两个哥哥再跟暴发户纠缠下去要出意外,陈美兰就忍了口恶气,把婚给离了。
不过在离婚后,暴发户又摆了她一道,就在离婚当天,他托人找关系,把她的户口直接打回了农村原籍。
虽说他亲手给她写了《宅基地转让协议书》,但是她的户口已经被打回原籍了,原籍是农村,只凭一纸协议书,是没法把自己的户口上进那套院子,成为户主的。
除非她能把户口转到西平市。
而现在想要农转非,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工作调动,二是嫁个城里人,随夫迁户口。
上辈子就因为无法随夫迁户,陈美兰舍弃了那个院子。
等到90年拆迁工程启动,按户口分房子,那房子仍旧归了暴发户。
陈美兰再嫁了一个本地人,也就彻底把房子给抛开了。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想想上辈子二婚并不幸福,陈美兰没想再嫁,反而是想南下当打工妹,自力更生谋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还带个女儿,要想南下打工,在88年这种经济才刚刚开始复苏,就业机会很少,城市对户口管制的还很严的情况下并不容易。
孩子上学是最大的麻烦,现在的农村孩子只能在农村上学,哪怕你交得起借读费,城里的学校也不收你。
她上辈子再嫁的时候丢了招娣一回,虽然不过短短的三个月。
但她万万没想到,那三个月会改变孩子的性格,甚至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所以这辈子她绝不可能再丢下招娣。
冷静下来分析,她觉得找工作,发财致富都可以往后放,房子更重要,毕竟那套老院子将来能拆出七八套房来,试问,在房价日益飚升的将来,有几个人一辈子能挣七八套房。
所以重生后,她依然得选择再嫁这条路。
不过她不会再选上辈子让她第二次不幸的那个男人了。
而之所以选阎肇,则是因为,在上辈子,他将来会是京市公安局的局长,以清正严明着称。
而且他和周雪琴离婚,是净身出户,这证明,他不是一个贪图别人财产的人。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西平市户口,只要结婚,她就能把户口迁回西平市,顺理成章,就能落回自己的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人一个,俩母女捧着黍面馍,像两只小兔子一样吃的津津有味,还剩下半锅子呢,那是给大嫂一家人留的。
“唔……”招娣想起刚才银宝吃的辣条夹馒头,就轻轻吸了口气。
她从小生活在城里,而且陈美兰经济条件好的时候经常给她买零食,买小吃,所以她的小嘴巴是很刁的。
黍面馍没滋没味,就这样抱着生啃,到底是杂粮,噎口,吃一口,孩子就要噎的直喘气。
看妈妈也艰难的吞咽着黍面糕,小丫头还是忍不住说:“妈妈,要是能有点白糖蘸着,该多好啊。”
不过孩子怕妈妈为难,连忙又说:“没关系啦,就这样吃我也能吃饱的。”
黍面馍单吃滋味并不好,得加上白糖,或者蜂蜜才会更好吃。
一把拉开橱柜的门,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现在土改了,农民都是靠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吃饭,大哥家本身就有三个孩子,乍然多添了两张嘴,粮食都不够吃,更何况清油白糖。
不说大哥经常背地里哀声叹气,大嫂虽说强颜欢笑,但夜里跟大哥躺在一块儿,也难免并肩叹气:粮食不够吃呐。
“走吧,咱们去称白糖。”陈美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回娘家之前,本来有些存款首饰的,家里遭了回贼,回娘家的时候兜里只剩下十几块钱,因为怕孩子有个头疼脑热要急用,一直没舍得花。
不就点白糖,买,买来今儿全家吃一顿甜甜的黍面馍。
在村头写着公私合营几个大字的小卖部里,陈美兰拿着罐头瓶秤了一斤白糖,招娣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手里热乎乎的黍面馍放到罐口,仔仔细细,把那一圈儿洒在罐口的散糖粒给蘸的干干净净。
甜滋滋的白糖啊,一粒都不能浪费。
温热的黍面馍,正是风味最佳的时候,白糖衬着黍面的清香,既粘牙又糯口,白糖在嘴里咯吱咯吱作响,甜味泌出的口水润滑了这粘牙涩口的馍,让它在口腔里跳跃着,既甜又香。
这才是正宗黍面馍该有的味道。
这一口招娣吃的心满意足。
不过就在这时,二嫂提着一只烧鸡从俩人面前经过,大概是刚卤出来的烧鸡,表皮的油脂还在流动,随着二嫂走过,香气散发了一路。
银宝跟在二嫂身后,等二嫂拧了一条腿下来,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
“招娣,快看,我家还有烧鸡吃哟。”银宝故意扬着手里油津津的鸡腿说。
二嫂看着陈美兰手里的罐头瓶子,也是哟的一声:“美兰今儿倒是大方,大嫂家都穷成啥样儿了,你还舍得买白糖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嫂这烧鸡是您买来给我二哥补身子的?”陈美兰说。
二嫂一笑,嗓门不由的一高:“你二哥是为了你,才被暴发户打断的腰,你不心疼我心疼,不得买只鸡给他补补身子?”
“我觉得咱们该到医院给我二哥看看,他总这么躺着,万一真瘫痪了呢?”陈美兰一脸诚恳的说。
二嫂整天喊,说暴发户把丈夫的腰打断了,但你要喊她去医院看看,她却死活不肯,哐啷一把把院门关上了:“去医院看不得要钱,钱从哪来,我可没钱给他看病?”
就隔一堵墙,二嫂进门不久,二哥的声音就从隔壁传过来了。
“既然有烧鸡,把大哥大嫂一家和美兰都叫来,咱们大家一起吃。”他闷着嗓门说。
但过了好半天,再没听到隔壁的声音。
招娣端津津有味的吃着黍面馍,还给蒸笼里的黍面馍上一个个都蘸上白糖,那是给大舅一家留的。
烧鸡的香味被温柔的晚风吹着,从隔壁送过来,孩子总忍不住要去嗅一口,再吃口馍,眼巴巴的听着隔壁的动静,她真以为二舅妈会喊自己过去吃烧鸡呢,所以一直在等。
但陈美兰经历过上辈子,早知道二哥二嫂不可能叫她们娘俩过去吃鸡,也是看闺女馋的可怜,遂笑着问:“招娣,你觉得世界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招娣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辣条夹馒头和烧鸡。”银宝今天吃的所有东西,都是她最馋,最喜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觉得鸡蛋糕更好吃,改天给你买鸡蛋糕吃,好不好?”陈美兰说。
鸡蛋糕?
那是一种把面粉,清油和鸡蛋搅在汁儿,再加上好多白糖,倒进铁鏖子里,上下大火猛烤,烤出来的,表面酥脆,内里松软的美味蛋糕。
小时候在城里的时候,招娣吃过,确实比烧鸡还好吃。
招娣顿时对明天充满了希望,小脸蛋咧成了一朵花:“妈妈,要吃要吃。”
陈美兰也在笑,但眸子黯了黯,紧紧环上了女儿的肩膀:上辈子再嫁的时候,一开始因为男方家也有孩子,怕乍然放到一起要产生矛盾,她选择先把招娣留在娘家。
临走的时候她给招娣称了一斤鸡蛋糕,然后对她说,等鸡蛋糕吃完,自己就来接她。
招娣一只鸡蛋糕都没舍得吃,三个月时间,直到她来接她的时候,所有的鸡蛋糕全给孩子风干在塑料袋里,白天出门搭在肩膀上,晚上睡觉搂在怀里头。
用孩子的话说,妈妈不在的日子,鸡蛋糕就是妈妈的味道,她舍不得吃,怕吃了之后,妈妈的味道就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辈子她无论如何,也不论去何处,绝对不能再丢下孩子。
第3章周雪琴“我这辈子要换个活法。”
夕阳落山已经很久,月亮都挂上树枝,笼屉里的黍面馍热了一回又一回,大哥一家却到现在还没回来。
毕竟二哥是为了帮她出头才被暴发户打的,现在躺在炕上。
大哥大嫂要收两家人的庄稼,麦子,糜子,谷子,一茬接着一茬,他们得整整忙上三个月,今天晚上估计不到月亮高起是回不来的。
二嫂终于吃完鸡了,又在隔壁不停的念念叨叨。
说要不是美兰脾气坏,打了暴发户,暴发户也不至于跟她离婚,二哥也不至挨打,暴发户呐,西平市最有钱的有钱人,她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农村妇女,有啥底气就敢打人家。
男人打女人孩子不是天经地义,暴发户不过喝醉了踢孩子,招娣挨着不就行了,何至于离婚?
大哥一家帮二嫂收庄稼,在这火热的七月,她不用流汗,不用干活儿,挺好的吧,但她心里并不高兴。
毕竟大哥家仨孩子呢,穷,白面都吃不起的,万一收庄稼的时候悄悄把粮食都偷藏到自家呢。
要说这一切,还不都怪美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说了,暴发户都不要她了,赶紧嫁个农村汉子不就完了?
嫁给大嫂妹妹的前夫,那不荒唐?
就问她们一家子以后咋见面?
好在大哥在家很有威严,等大哥在院外重重哼一声,二嫂立刻闭上了嘴巴。
大哥陈德功,一米八几的汉子,膀大腰圆,为人沉闷,但干起农活来,田间地头一把好手。
把驴牵回圈,看笼屉里一窝子黄黄的黍面馍,示意自家几个已经忙直了眼睛的孩子洗手去吃,给自己点了一斗烟,深吸一口,今儿从凌晨三点起来,苦干到晚上的疲惫才算解了。
坐到陈美兰身边,再吸一口烟斗,他叹了口气:“美兰,虽说哥敢保证你大嫂不会害你。但最近村里人说啥的都有,大哥真不想这么着急的把你嫁出去。嫁不嫁阎肇,这事得你自己做决定,你要不想嫁,大哥就替你回绝了婚事,你想在家呆多久都可以,想慢慢找个更好的嫁也行,你说呢?”
阎肇其人,一直在部队上。
他的家庭条件倒也不错,城里人,父亲在京市工作。
当初他跟周雪琴是组织介绍,相亲结的婚。
结婚后除了一年偶尔回来探趟亲,一直呆在部队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德功原来喊他叫连襟,正儿八经只见过一次,那人特别严肃,几乎不说话。
据周雪琴说,他在家里也是那样,是个闷油瓶。
不过周巧芳一直拍着胸脯说,阎肇人很好,要说过不到一块儿,全是自家妹妹脾气太坏的缘故。
虽说为了城郊那个院子,陈德功勉强答应把美兰嫁过去,但他心里总觉得不对味儿。
周雪琴自己都不要的男人,能有多好。
美兰长的漂亮,性子柔顺,从小就乖巧,已经错嫁了一回,他真不想她再错退第二回。
虽说妻子很热心,但家里的大事陈德功作主,他不想让妹妹嫁,周巧芳屁都不敢放一个。
“嫁吧,我决定了。”陈美兰听大哥说完,爽快的说。
从井里打了水出来,她接过大哥换下来的汗衫,把闺女的,几个外甥的衣服全扔进盆里,刷啦啦的搓了起来。
在这儿整天听二嫂念念叨叨的有啥意思。
嫁给阎肇,趁早回城,把院子落到自己的户口下才是最重要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房子过了户,她一个多活过一辈子的人,在正值经济飞速发展的九十年代,不说发大财,难道还养不活她自己和招娣?
上辈子她可是嫁过一个暴发户,一个首富的女人啊。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
……
此刻,大嫂周巧芳正疾步匆匆,走在前往自家老房的路上。
她家现在住的是土改后新盖的院子,家里还有个老宅,在村子的另一头,有了新院子之后那个老院子就专门用来存放粮食和柴草了。
槐树上知了滋哇滋哇叫个不停,池塘里青蛙呱呱乱叫,
忙了一天的农活,满身黍子絮儿扎的混身发痒,难受,热的发慌,知了一叫,心里更烦。
周巧芳的娘家在西平市城里,当初是因为父亲被打成黑五类,自己也被下放到农村,才跟陈德功结的婚。
妹妹周雪琴赶上了好时候,78年父亲平反的时候正好高中毕业,不用下乡,直接分配进西平市毛纺厂工作,还嫁了军官阎肇,曾经的生活那叫一个风光。
但今天,周雪琴瞒着家里人,正式跟阎肇扯了离婚证,把俩孩子扔在娘家,跑来投奔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里人因为她要把陈美兰介绍给阎肇,说啥的都有。
这时候周雪琴跑来找她,不是添乱,让人戳她的脊梁骨吗?
所以她接悄悄把周雪琴安排在老宅里。
这会儿看村头村尾家家户户都在忙炊烟,四处无人,才悄悄摸摸来看她。
一把撩开帘进门,许久没住过人的老屋子里一大股潮气,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周雪琴裹着衣服,坐在只铺着席子的炕头上打着盹。
周巧芳就先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你还真跟阎肇把离婚证给领啦?”
“领了呀,怎么啦?”周雪琴坐了起来,看大姐两只眼睛瞪着自己,翻了个白眼:“行了,不要说什么阎肇即使转业了也能安排好工作,说什么他有正式工作,我就能吃喝不愁的话,那种话我不爱听,你说了也是白说。”
周巧芳给气的混身发抖,周雪琴犹还继续问:“姐,你家美兰答应了吗,她愿不愿意嫁给阎肇?”
看周巧芳点头,周雪琴居然颇欣慰的一笑:“那就好,小旺和小狼,从今往后我就不用操心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虽说美兰性情温柔,为人心地善良,但后妈那能比得上亲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雪琴总说阎肇凶巴巴的,不解风情,可夫妻之间是风情重要是肚子重要,风情不就是个屁?
她怕不是脑子坏了吧?
越看妹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周巧芳就愈发气的冒火。
周雪琴递了一包城里人才能吃得起的大辣皮过来让她吃,裹着红油的辣条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芝麻,也不知道怎么调的味道,香气直窜人的鼻子。
但周巧芳瞪着眼睛,才不吃。
她气啊,气妹妹跟阎肇俩离婚,要扔下孩子不管。
周巧芳不肯吃,周雪琴自己吃。
用牙签挑起一片甜辣甜辣的大辣皮,低低叹了口气,周雪琴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千疮百孔。
是的,前阵子周雪琴坐班车回城,两辆班车发生了碰撞,碰到脑子,她凭空多了三十年的记忆。
也就是说她重生了,而重生,更坚定了她要跟阎肇离婚的想法。
因为在那多出来的三十年记忆中,她将来过的可不怎么好,不,可以说是非常凄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辈子阎肇转业后,被安排到了公安局上班,工作是很不错,从缉察到刑侦再到经侦,他一直是公安系统的骨干力量,比当兵的时候还要受上级重视。
但是周雪琴万万没想到时代会那么风云突变。
她万万没想到,现在被人人艳羡的正式工作,在将来根本没什么可稀罕的,暴发户和首富,有钱人才是将来最风光的人。
而且别的公职人员,妻子借着他的关系收点好处,丈夫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但阎肇不一样,他在公安工作上简直堪称铁面无私。
她只不过是收了五万块加一个lv的包,想让他帮忙处理一个富二代醉酒驾车撞死人然后逃逸的案子,特简单的事,把驾车逃逸改成投案自守,把醉酒改成正常驾驶,绕开检方,不必起诉,他悄悄收钱,富二代不用坐牢,两全齐美。
可他不但不肯,反而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威胁她说要离婚。
丈夫就不说了。
儿子?
两个儿子没一个向着她,甚至将来小儿子病的严重了,大儿子还会怪怨,说是她一手造成小儿子生病的,继而不认她这个亲妈。
想想今后种种,周雪琴心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想越生气,她一把推开装着辣条的油纸袋子,下了炕,趿上鞋就要往外走。
“你今天才离婚啊,村里风言风语的,大家要怎么说你,还不赶紧躺着,出去干嘛?丢人现眼啊?”周巧芳喊说。
周雪琴回头,闷声说:“姐,你就放心吧,我要出了门也会躲着人的,我这辈子要换个活法。”
……
上辈子,后来周雪琴和阎肇还是把婚给离了。
离婚的时候她把孩子抛给了丈夫,房子和存款自己全部带走。
她也学人做过生意,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做什么赔什么,赔了个尽光,一无所有。
所以她一直没赚到钱,反而越混越落魄,落魄到去当保洁的程度。
那是偶然的机会,她在一家公司当保洁的时候碰上陈美兰。
她是个离了婚的女人,陈美兰也是。
她拿到了丈夫所有的钱和房子,而陈美兰,是被丈夫给净身出户,扫地出门的。而且在离婚后,陈美兰碍于村里人的流言扉语,匆忙中嫁给了本地一个名叫吕靖宇的混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陈美兰完蛋了。
但是风云突变啊。
周雪琴花光了所有的钱,卖掉了房子,迫不得已做了保洁大妈,可陈美兰嫁的那个叫吕靖宇的混混,居然做生意做到飞黄腾达,而且成了整个西平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也是西平市当仁不让的首富。
周雪琴碰到陈美兰时,她从一辆豪华的轿车上下来,首富吕靖宇伸着一只手,正在给她扶车门。
提着拖把,周雪琴仿如被雷电轰过一般,愣在当场。
她怎么都想不通,陈美兰嫁的那个混混是怎么变成西平市首富的。
但现在管不得那么多。
吕靖宇就住在陈家村隔壁的吕家庄,目前还一穷二白,又新死了妻子,也带着两个孩子。
陈美兰长的是漂亮,但周雪琴也不差,她没下岗前是毛纺厂的一枝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而且陈美兰是被爆发户前夫抛弃的,还顶着生不出儿子的臭名声。
周雪琴连着生了两个儿子的,就这方面,她都比陈美兰强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她可是重生了的,所以她知道一个关键点。
之所以当初吕靖宇娶陈美兰,并不是因为陈美兰长的有多漂亮,或者多温柔。
而是因为吕靖宇前妻去世后,留下一儿一女。
据说吕靖宇在二婚时多方考量,观察,觉得陈美兰人美心善,会对孩子好,才会最终选择跟她结婚。
她比陈美兰人更美,心更善,不就能捕获未来首富,首富家的孩子的芳心了?
谨防夜长梦多,她现在就要行动。
看周雪琴径自迈过小河,往吕家庄的方向去了,周巧芳急的直翻白眼:“雪琴,你这疯疯颠颠的,话也不说明白,到底要去干嘛呀你?”
“姐,我给自己又瞅了个好对象,那个男人比阎肇好一万倍。”周雪琴远远喊说。
她也怕有人看见自己要说闲话,不走大路,在河边踩着草径,专挑小路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巧芳跟在身后,简直要急死了。
吕家庄除了懒汉就是混混,哪里能有比阎肇好的男人。
周雪琴该不是真疯了吧。
第4章回力鞋“今天喜鹊在枝头叫喳喳。
出了陈家村,迈过一条河就是吕家庄。
万万想不到,自家俩儿子将来一个整天生病还不消停,一个愣是没出息。
可吕靖宇家俩孩子,女儿将来会是华国有名的女歌星,儿子则会成为一个创业家,都是货真价实的大佬。
路过小卖铺,周雪琴停了下来。
离婚的时候房子和存款她都从阎肇手里要了回来,现在手上有的是钱,而要想哄孩子,最立竿见影的手段就是送东西。
改革开放后商品丰富了,这两年新出的泡泡糖,高梁饴是孩子们的最爱,尤其是高梁饴,又甜又糯吃起来还有嚼劲儿,孩子们最喜欢它了。
“同志,给我五毛钱的泡泡糖,再给一把高梁饴。”周雪琴掏了一元钱出来,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售货员看她不甚眼熟,说:“你不是咱村的人吧,是来走亲戚的?”
“是,大姐,吕靖宇家住在啥地方?”周雪琴笑着问。
售货员刚好抬头,看到有两个脏兮兮的孩子趴在小卖部的门上流口水,于是努了努嘴:“喽,那不是吕靖宇家俩孩子,你让他们带你去吧。”
虽然自打一重生,抱定了心思,周雪琴就想在两个大佬还小的时候养成他们,并当首富夫人。
但在看到两个脏兮兮,凶巴巴的孩子时,还是忍不住反了一下胃。
想她家小儿子小时候多乖,多可爱。
大儿子虽然一直跟她关系不好,恨她,但长的可比吕靖宇家这个凶巴巴,鼻子像蒜头一样的儿子可爱多了,将来长大了,走大街上都有星探拉着要去拍电影的。
要不是能预见自己不论怎么折腾都得过穷日子,周雪琴连自家儿子都烦的人,怎么可能眼巴巴的去讨好别人家的孩子。
但算了,想想吕靖宇将来要凭房地产成为西平市的首富,这点不舒服周雪琴可以忍。
“小朋友,吃糖吗?”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大把泡泡糖,周雪琴笑眯眯的问。
两个孩子,男孩大概七岁,女孩五岁,都警觉的看着周雪琴,突然,男孩拽了女孩一把:“快走,这肯定是个人拐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孩也呸的一口吐水,吐在周雪琴的手上:“人拐子,我们才不吃你的糖。”
这俩小屁孩儿脾气这么坏?
“吕大宝你别跑,你爸吕靖宇去哪儿啦?”周雪琴喊了一声。
男孩听周雪琴喊自己的名字,以为是他爸认识的人,迟疑了一下才嗫嚅着说:“我爸平常在外做跑生意,完了还要去趟陈家村转转,要到很晚才会回家。”
去陈家村了?
该不会是去看陈美兰了吧?
自打陈美兰离婚之后,虽说顶着一个生不出儿子的臭名声,但因为她长的漂亮,性格温柔,有些光棍汉,老鳏夫,甚至大小伙子们,总爱往陈家村跑,就为去看她一眼。
乍一听这话,周雪琴气的差点没把糖全砸在地上。
但是不行,三十年的记忆太惨痛了。
她面色发白,却尽量忍着愤怒,把糖递给了吕大宝,然后笑着说:“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这糖是我送给你们吃的,快吃吧。”
两孩子警觉的看了周雪琴一会儿,大宝一把抢过高梁饴,拉起妹妹,转身就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野狗一样的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周雪琴烦死他们了。
但她依然忍着烦在笑。
只要他们愿意伸手拿,她就有办法搞定他们。
不过吕靖宇现在就已经盯上陈美兰了吗?
这不行,必须阻止。
而她的俩个儿子,虽然他们一个永远病歪歪,一个恨她,但身为母亲,她必须让那俩孩子受到更好的照顾,就为这,她也必须促成陈美兰和阎肇的婚事。
对了,要让陈美兰嫁给阎肇这件事情,就是由周雪琴策划并促成的。
她必须再添一把火了。
农忙七月,在日历簿上,关于相亲和嫁娶都在大凶那一栏。
这不算迷信。
七月正是农忙的时候,麦子刚刚收完,还没晾晒没清洗,堆在屋檐下等着装仓,糜子又熟了,沉甸甸的缀在枝头,这暑天的烈日暴晒几天,糜子就要脱壳了,一脱壳,轻轻一碰就要落在地里,一年的收成就完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季节,严禁相亲作媒。
拥着招娣,陈美兰住的是刚刚盖好的新房。
虽说暑天大太阳天天暴晒,但新屋的潮气是从墙里往外散发的,俩母女又嫌热,只盖一件衣服搭肚皮,早晨醒来,一摸胳膊上,湿潞潞的满是潮气。
一直听哥嫂在商量再婚的事,但陈美兰并不知道哥嫂跟阎肇是怎么商议的。
要她估计,阎肇刚刚跟周雪琴离了婚,又要来跟亲戚相亲,心里肯定不愿意,至少得再等个十天半月。
结果大清早的起来,她才要去田里割糜子,大嫂就苦笑着说:“赶紧把镰刀放下,今天喜鹊在枝头叫喳喳,有大喜事儿。阎肇要来,你得跟他见个面。”
阎肇这就要来了?
当然,要不是阎肇要来,冒火的七月,大哥大嫂也不可能专门空出一天,在家呆着。
又要再嫁,陈美兰虽没想着刻意打扮自己,总得穿件干净衣裳。
结果进门翻箱子,却发现不止她自己的衣服,招娣有好几件衣服也不翼而飞了。
从卧室出来,她顺着墙头一望,就见二嫂家的院墙边搭着好长一根竹竿,那是春天耙樱桃的长竹竿,樱桃罢了季就该收起来的,杵在墙边干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当下也不说啥,转而进了二哥家。
二嫂撅着屁股,对着一大盆热水正在洗头,院子里静悄悄的,再没别人。
二嫂卧室里有个衣箱子,平常总用一把锁锁着,这会儿,那钥匙跟她的线衣一起解了下来,就扔在窗台上。
陈美兰拿起钥匙进了卧室,轻轻打开柜子,立刻就看到几件自己从城里带回来的衬衣和裙子,安安静静的躺在二嫂的衣柜里。
再翻翻,居然还有招娣的小花衣服,花裙子,也在箱子里躺着。
怪不得最近她和招娣的衣服总是不翼而飞,她还一直怀疑是不是大嫂偷了,去给自家俩闺女穿了,这可好,原来全躺在二嫂家的衣柜里呢。
她并不拿,再往下翻,居然翻到整整齐齐的好几沓人民币,全是十元的大团结,数一数,至少有一万块。
把箱子轻轻盖上,原锁好,陈美兰再出来,二嫂还蹲在地上,撅着屁股,全然没察觉。
她还好奇一点,二哥不是被打坏了腰干不得活,一直躺着的吗,怎么不在炕上躺着。
突然闻着厨房里往外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味,再一看,就见原本该躺着的二哥,正弯着腰在厨房里炖个鸡架子。
二哥人瘦,还矮,年纪轻轻谢了顶,半个光瓢脑袋给朝阳照的明光油亮,闪着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昨天啃完的烧鸡,今儿把骨头炖成汤,洒上蒜苗葱花,照着老陕人的吃法,再烙点饼切成丝儿,泡在鸡汤里,又油又香,就是一顿香喷喷的泡馍了。
陈美兰依然一声不吭,从二哥家出来了。
“你还四处跑什么呀,赶紧的,阎肇马上就要来了,快把自己拾掇拾掇。”大嫂在厨房里忙的四脚朝天,还得顾着陈美兰。
陈美兰烧了一壶热水,得先给招娣洗个头,这年月农村孩子头上虱子多,招娣在城里的时候天天洗澡,头上没虱子,在农村呆了一段时间,头发里沾了好些个白色的虱子卵,是从娘家几个孩子头上传染过来的。
开水烫发梢,先把虱子卵烫死,再拿篦子仔仔细细把它们全篦下来。
紧接着,她给招娣梳了两个特别漂亮的麻花辫。
再给她穿了一件荷叶领的半截袖小衬衫,本来孩子有条很漂亮的裙子,可惜被二嫂偷走了,只能给她穿件旧裤子,把孩子一直穿的塑料小凉鞋洗的干干净净,小丫头在农村这段时间,皮肤晒成了小麦色,虽然瘦津津的,还有点男孩子气,但这就是个乖巧的小姑娘了。
“你打扮自己就行了,打扮孩子干嘛?”周巧芳烧好了酸汤,又把昨天吃剩的杂面饼端了出来,语带着责怨说。
二嫂洗完了头,吃完了烧鸡汤泡饼子,特意把嘴巴也洗干净了,才来凑热闹。
接了句茬,她说:“是啊,你先把招娣藏起来,那阎肇是个阎王爷,看你带个拖油瓶,再别亲相不成,阎王爷在咱家发起火来,咋办?”
周巧芳听二嫂喊出阎王爷的名号来,瞪了她一眼:“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上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二嫂撇了撇嘴,把自己胳膊腕儿上一只金镯子往袖子里藏了藏,说:“不是大嫂原来总说那阎肇在部队上,人人都喊他叫活阎王的?”
不是她周巧芳原来总说阎肇是个黑脸阎王,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连越南人听见阎肇两个字都会望风而逃的?
凭啥不让人说。
再说了,美兰头一回嫁的暴发户长的那叫一个肤白面嫩,嘴巴甜,会说话,做生意刚刚赚钱那几年很疼陈美兰的。
美兰每年回家都大包小包的,新皮鞋,新呢子大衣,没把全村人眼馋死。
这回要嫁个粗头黑脸的阎王爷,还是给人当后妈,事儿丑,凭啥不让人说。
大嫂气的哐啷一声,菜刀剁在了桌子上,怒目瞪着二嫂,二嫂却一点都不怯,索性坐到台阶上了,摆明了今儿要搅个场。
两个嫂子乌鸡拨鱼,相互斗眼。
陈美兰吃完了饭,才顾得上给自己梳头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梳头的时候她再仔细观察,就发现二嫂不止手上戴了个金镯子,脖子上一根红线,若隐若现的,的确凉的衬衣里也闪着金光,那是一个金坠子。
她脚上穿的是一双崭新的回力球鞋,银宝更夸张,直接换了一双皮面的小凉鞋,看牌子是康奈的。
那一双至少得二十块。
靠天吃饭的农村人,能乍然买得起金镯子,金坠子,还能让孩子穿得起皮鞋?
离婚的时候,陈美兰本来打算打官司要钱的,但二哥被暴发户打坏了腰子,回家就躺下了,她于是为了二哥,选择了忍气吞声。
但她一直知道,二哥二嫂心里对她很有意见。
上辈子后来她发达了,很照顾娘家人,尤其是二哥二嫂,虽说是堂房的,但她一视同仁,待他们跟大哥大嫂一样好。
可有一回,二哥喝醉了酒跟她哭诉,居然说,她当初给钱,支持大哥盖新屋,没帮他盖,那是他一直以来心里最大的委屈。
明明她也给了二哥很多钱,把他安排在吕靖宇的公司当保安,银宝上学都是由她支助,但二哥不记得那些恩,只记得自己多年前没替他盖房子的事儿,但凡喝了酒,说的永远是她没帮他盖房子的事儿。
大哥家的新房是陈美兰还在城里,跟暴发户感情还好的时候支持着盖的。
既然她都离婚了,又哪来的钱帮二哥盖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这种忙是情分,可帮可不帮,她万万没想到二哥俩口子会因此记仇。
在他们俩口子心目中,她帮忙掏钱盖房子居然成了天经地义,是该她做的事儿。
要她猜得不错,二哥被暴发户打坏了腰子是假,俩口子为了房子的事情心里怀着恨,跟暴发户一起摆了她一道是真。
她的堂房二哥,她从小当亲哥哥看待,就是这么对她的。
第5章活阎王他居然对着一个陌生的小女
暴发户跟阎肇一样也姓阎,叫阎西山,老家在西平市,盐关村。
跟陈美兰结婚的那天,他生来头一回穿裤衩,都分不清正反面,可见小时候有多穷。
乍然有了钱,别的方面不说,喝了酒挥拳头,破天荒打招娣,隐隐有家暴的倾向,才是陈美兰跟他离婚的主因。
男人么,表面深情款款,哭天抢地不肯离婚,背地里耍起手腕来,心狠手辣,早晨扯离婚证的时候还哭着不肯让陈美兰走,跪地求她原谅,都感动哭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直夸他是个好男人。
但出了民政局唾口唾沫再叨支烟,下午就通过公安局的关系把她的户口打回原籍了。
二嫂箱子里的钱是怎么来的,陈美兰当然要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今天最重要的事是相亲,她暂且就把那些钱的事给装心里了。
村里没有能藏得住的事儿,听说美兰要相亲,满村子的人都围在陈德功家门外。
突然,远在村口的银宝高喊了一声:“来了来了,来了个穿绿衬衣的男人。”
穿绿衬衣的只有军人和公安,他们夏天的军装就是短袖绿衬衫。
这么说,那阎肇还真的前脚跟周雪琴离婚,后脚就跑到陈家村来相亲了?
二嫂跑的最快,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还有从隔壁村跑来看热闹的小伙子们,一群人呼啦啦的,阎肇才到村头,就给他们集体围住了。
二嫂并没见过阎肇,但一直听大嫂说他是个活阎王,还听大嫂抱怨过,说他和周雪琴尿不到一个壶里头。
心里暗猜,那阎肇估计又老又丑,还凶,心里还挺幸灾乐祸的。
毕竟暴发户阎西山长的皮白肉细,又有钱,美兰也是可怜哟,如今要嫁个又老又凶,还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活阎王。
不过看到一个肤色古铜,穿着淡绿色衬衣,眉眼却特别英俊,而且身材挺拨帅气男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二嫂顿时愣在了原地。
她原来想象不到活阎王到底是个啥,但就在这个男人张嘴问话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喊他叫活阎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志,陈德功家怎么走?”他一张嘴,说话都带着寒气。
“在这边,快跟我们来。”早有好事儿的,抢着把阎肇往陈德功家领了。
二嫂愣在原地,心说就那干净利落的身材,那俊俏帅气的长相,哪里老了,又哪里丑了?
他是个阎王,但是个帅气的阎王。
你看他皮肤光光滑滑,身材又高又挺,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还年青得很。
暴发户阎西山今年33,比陈美兰大八岁,大家都觉得她是高攀人家。
这二嫁,她居然要嫁个比暴发户更年青,更帅气的。
美兰心里岂不是美死啦?
周巧芳也有三年没见过阎肇了,因为他自打周雪琴怀上老二,就一直在老山前线打仗,这回是战争全面停止,前线整体撤兵,并且大裁军之后,才转业回家的。
这会儿也在笑着迎了出来:“阎团长来了,快,家里坐。”
她也以为在战场上三年,阎肇必定给战火摧残的不成样子,怎么乍然一看,这人看起来比原来还年青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不知道妹妹发的那么门子疯,这么好的男人,非要闹离婚。
不过时而回头,看着阎肇那张紧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的脸,她心里又有点体谅妹妹了。天天面对这样一个男人,看着他刀子一样,又深不见底的目光,谁能受得了。
陈家院子大,今天正在晒麦子,今年是个丰年,一粒粒鼓圆的麦子被暴晒在太阳下,正午的阳光照着,能听见水份慢慢蒸发的声音。
陈德功和陈美兰正在翻搅麦子,拈起一粒扔到嘴里,能听到咯嘣一声的脆响,就证明它已经干透,可以装进谷仓里去了。
陈美兰是听到一阵沉沉的脚步声才转身的,恰好迎上一个高大的,穿着绿衬衣的男人深沉的目光,顿时心跳漏了半拍。
上辈子,关于他的一切,陈美兰都是从两任丈夫嘴里听说的,据说他在公安工作上是货真价实的阎王爷,刚正不阿,不通情理。陈美兰的两任丈夫都没少被他追着像狗一样咬过,暴发户最后还栽在他的手上。
也是活该,报应在俩儿子身上,一个不成器,一个常年生病。
妻子也因为他的冷漠,不尽人情而跟他离了婚,总之,他就像公安局大门上那块金色盾牌,是国家的一块好盾牌,但私生活上一塌糊涂。
这男人肤色古铜,皮肤光滑,军绿色衬衣衬的混身一股寒气,是只有上过战场的军人才有的那种冷寒。
其实抛开房子和户口,光从表面看,陈美兰觉得跟他结婚自己也不吃亏。
饶是已经上了年龄,陈美兰也得感慨一声,这人一身阳刚,男子气十足,外貌无可挑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头一回上门,不可能立刻跟她说话。他握上了陈德功的手:“今年收成还好吧?”
“收成很不错。美兰,赶紧去给阎团长倒杯茶。”陈德功连忙说。
阎肇依然干净利落,伸手阻止了陈美兰:“我不喝茶,而且我已经转业了,请不要再称我团长。”
“那咱们中午一起吃饭,我让美兰给咱们做饭吃。”陈德功又说。
周巧芳也慌的拉着美兰,准备俩人一起去做饭。
家里乍然多了两张嘴,顿顿要吃饭,粮袋子眼看见底。
妹妹丢了孩子不管,扔在娘家挨饿。
就为这两点,大嫂也非赶紧把这桩婚事促成不可。
而就在这时,阎肇满院子扫了一圈,突然拨步,大步流星,朝着招娣走了过去。
招娣和金宝银宝,还有珍珠宝珠几个表哥表姐站在一块。
她是城里孩子,又继承了父母相貌上的优点,虽说最近在农村吃不饱,饿瘦了,但那双眼睛既明亮又有神,既甜又美的漂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这一过去,不说周巧芳心咯蹬一下,还有个女人的心也提起来了。
这女人头上包个印染的小丝巾,把烫过的头发全都包了起来,穿一件土布褂子,藏在人群后面,双目正死死盯着阎肇。
这当然是重生了,知道自己两个儿子永远没出息,这辈子要提前养成大佬的周雪琴。
事实上,阎肇之所以会在刚刚离婚之后,就来陈家村相亲,这也是周雪琴离婚时提的条件之一。
她虽然跟阎肇离婚了,但她并不想自己的两个儿子落到一个恶毒后妈的手里。
陈美兰性情温柔,善良,上辈子,虽然吕靖宇家两个孩子对她并不怎么尊重。
但据吕靖宇自己说,陈美兰对他们只有四个字可以评价:视若已出。
阎肇的性格太坏,而且固守着穷,有权不用,身为公安局长,住着单位分的小房子,穿着制服,他自己觉得没啥,可周雪琴委屈,她天天被暴发户,首富太太们请到茶楼,高档会所吃饭喝茶,人家穿的都是几万块的衣服,背的是几十万的包。
而她,寒酸,贫穷,没见过世面,混身一股小家子气。
那种苦日子周雪琴受够了,绝对不会再受,但是陈美兰可以啊。
所以周雪琴当时逼着阎肇,说他要是不相亲,自己就不给他俩个孩子的抚养权。是这么着阎肇才来陈家村相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辈子,周雪琴要跟陈美兰互换,让陈美兰帮自己照顾儿子。
她,要做首富夫人。
“你叫什么名字?”阎肇弯腰,问了招娣一句。
招娣这丫头看着瘦,胆子倒是挺大,面对着这个把全家人都吓的大气不敢喘的男人,她朗声回答:“阎招娣。”
“你是陈美兰的女儿?”对方又说。
招娣刚才一直在被银宝揶揄,说这个男人以后要给她当爸,还说他喜欢提着拳头揍人,孩子给吓的不轻,牙齿都在颤,但依然鼓起勇气答说:“是。”
“要是陈美兰再嫁,你会跟着她吗?”阎肇再一句紧逼。
招娣撇了撇嘴巴,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说:“会,我妈妈去哪儿我就跟她到哪儿,我要永远保护妈妈。”
且不说陈美兰怎么想。
在场所有的女人都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周雪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结婚带孩子正常,但女方再婚,很少有人能接受她带娃。
女人们的孩子一般都会被寄养在娘家。
阎肇自己有俩儿子,他一个月工资就那么高,肯定不会接受女方带个娃的。
这可怎么办,阎肇要因为招娣而拒绝了陈美兰,她的两个儿子就要受苦了呀。
不过就在周雪琴急的恨不能跺脚时,就见阎肇抬起头,微微一笑,对陈美兰说:“陈美兰同志,咱俩认真谈谈吧。”
他这是答应了?
他居然同意陈美兰带着招娣再嫁?
而且周雪琴赫然发现,从来没对她笑过的阎肇,居然对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露出了笑容!
冷面阎王居然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6章娼妇“你不打女人吧?”
不不,他不能答应。
周雪琴为什么在给前夫介绍完对象之后,还要专门跑到陈家村来盯着。
就因为她不想让陈美兰带走招娣,想让她全心全意替自己照顾她家那两个废物点心的。
好在这事儿她暗中跟周巧芳商量过,周巧芳也答应了,自己会想办法阻止。
果然,周巧芳笑着说:“不就一个小丫头嘛,多双筷子多个碗,以后住在我们家就行,美兰啊,就让她一个人嫁过去吧。”
阎肇的脸突然就冷了,而且本来是准备进屋子跟陈美兰聊一聊的,却停了下来,问她:“你想把孩子留在娘家?”
这才头一回见面,陈美兰对阎肇挺满意的。
但要说不让带孩子,那坚决不行。
上辈子的招娣,后来有个特别坏的坏习惯,她不喜欢光明正大的吃东西,而是喜欢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吃。
她在饭桌上吃得不多,但总喜欢偷食物,然后藏到被窝里悄悄去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家是,在学校,一起出去吃饭,别人都在认认真真吃饭,就她像仓鼠一样,不停悄悄的往自己兜里装好吃的。
为此没少被人嫌弃,笑话过。
很多年,她那个坏习惯改不了,床单被套总是脏的很快,早晨起来一抖被窝,或者一块酥糖,或者半块元宵,从被窝里骨碌碌的往外滚,为此陈美兰没少打骂过她。打着打着招娣就恨她了,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跑出去学人做生意。
后来她赚了钱,自己买了大房子,有钱,有房有车,但藏食的习惯依然改不了,总要在家里囤很多零食,而且像仓鼠一样,哪怕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也喜欢躲在墙角悄悄吃东西。
又总喜欢吃辣的,吃油腻的,于是爆痘,爆肥,又吃药减肥,一张脸常年是青的,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老气横秋的像三四十岁的女人一样。
原来陈美兰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曾经乖巧可爱的女儿,在这个物质丰盛的年代,怎么会像个小乞丐一样,又偷又藏,上不得台面。
但现在她有点明白了,应该是她把孩子丢在娘家的三个月给孩子种上了心魔,那种心魔变成病,就是藏食的病。
阎肇要不让她带孩子,这门婚事她不可能答应。
“不可能,不论我去哪儿,我闺女我必须带着。”陈美兰断然说。
她以为自己这句话抛出去,婚事就谈不成了,没想到阎肇立刻说:“你还有哪些条件,进屋,咱们慢慢讲。”
周巧芳立刻打起了帘子:“赶紧进屋,你俩慢慢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最关注的一点当然是房子,得问阎肇,一旦结婚,他是不是会立刻帮她转户口。
已经88年了,90年国家全面启动动迁工程,那老房的身价会水涨船高,到时候阎西山肯定会反悔,她就拿不到院子了。
“你的房子在什么地方?”阎肇问。
“西平市近郊,盐关村。”陈美兰说。
阎肇爽快得说:“那正好是我们局的管辖范围,迁户口很容易,抽个时间把证领了,我可以直接帮你把户口迁过去。”
“我家招娣的……”
“一并迁。”这个男人不喜欢跟人废话,立刻截断了陈美兰的话。
本来,陈美兰离婚前,被人偷了所有的家底儿,报了案也一直没下文。
她还想问问阎肇,既然他要转业到公安局,能不能帮自己查一下这件事,但因为这男人说话太冲,就不好再往下说了。
空气有些凝滞了,毕竟俩人只是听说过对方,原来从来没见过面的,阎肇抬头,锐目扫了陈美兰一眼,然后说:“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阎肇。”
阎肇的家庭情况,陈美兰其实早就听大嫂说过,不过她一直认为大嫂为了让她嫁去,话里应该有吹嘘的成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随着阎肇自我介绍,陈美兰发现,大嫂一点儿也没吹嘘。
“我父亲在京市工作,住在空军部队大院,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也都在京市,而我自己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阎肇在提起两个儿子的时候,不经意的簇了簇眉头,不过立刻就舒开了,诚恳的说:“孩子的母亲跟我离了婚,以后就要拜托你照顾他们。”
村里的妇女们头凑在一块儿,都在窗户上望着,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这时候还不答应,装模作样个啥。
结果她们白着急,陈美兰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把招娣紧紧搂在怀里,突然就问了句:“你不打女人孩子吧?”
看起来这么果决,又优秀的男人,总得有些什么缺点,周雪琴才会跟他离婚的吧,要不然能叫她捡到宝?
陈美兰最先想到的就是对方会不会家暴。
据说当过兵的男人大多喜欢家暴。
“不打。”对方唇角一抽,只答了两个字。
陈美兰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倒是确实没听任何人提过,说阎肇有家暴癖。
“要是咱们感情磨合不到一起,我提离婚,你会答应吧?”陈美兰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头的大嫂二嫂简直要气死了,这叫什么话,还没结婚就谈离婚?
结果阎肇依然十分果决的说:“只要你提,而且是认真的,我马上离。”
就算他不想,陈美兰有个能替自己作主的大哥,一旦有危险,他会挡在她前面,她倒也不怕啥。
“我还得跟你签个合同,证明盐关村的院子是我的婚前财产。而且一个人带孩子辛苦,我将来也要出去工作,家务方面你能帮一把是一把,得帮帮我。两家的孩子可不容易磨合到一起,我要骂了你家的孩子,你至少得先问问是为什么,咱们可以讲道理,但不能直接生气。”
她上辈子已经当过一次后妈了,深知后妈难当,丑话说在前头。
至于出去工作和家务,这是打预防针,虽然她急着要落户,过户房子。
但她将来肯定要出去工作,这一点阎肇要不答应,这婚不结也罢,陈美兰宁可不要房子,也不会跟他结婚。
外头的大嫂二嫂对视一眼,倒是一个感觉,觉得这事儿指定要黄。
美兰怕不是疯了吧,人阎肇有正式工作,月月有工资,凭啥给她做家务,她还出去工作,就她,嫁过个暴发户,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啦?
结果这回大家又傻眼了。
因为阎肇站了起来,干脆的说:“家务事我做的很好,你不用操心,至于孩子,我训过兵,知道该怎么教育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他从兜里迅速掏出一张大团结,塞到招娣手里,起身,出屋去了。
这算是,陈美兰所提的所有的条件他都答应了?
他愿意结婚了?
周雪琴在外面,接收到的是二道消息,但也听大家在传,说阎肇同意陈美兰带着女儿一起嫁。
半喜半忧,她总还希望周巧芳能把招娣留下来。
阎肇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
想想他那深不见底,幽冷深邃的目光,周雪琴虽然跟他夫妻一场,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心里直发毛,生怕在这儿撞上,头巾一裹,趁着乱悄悄溜了。
“阎团……哦,阎肇同志,谈的咋样,你是个啥想法?”陈德功迎上来问。
阎肇依然答的很干脆:“她行我就行,但我有个条件,我目前没地儿住,盐关村离我单位很近,我大概得暂住在陈美兰同志在盐关村的房子里一段时间,但我可以缴房租。”
双方都要结婚了,有什么房租不房租的。
陈德功回头问陈美兰:“你的意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西山是暴发户,在西平市还算个小地头蛇,既然能在户口的事情上摆她,说不定也找些混混威胁她,欺负她呢。
有个公安住在家里,就不用操心这些事儿了。
所以她也爽快的说:“行。”
大嫂长长的舒了口气,小姑子算是嫁出去了,以后家里要少一张嘴了,一顿也可以少做点饭了。
“那就这样,你先把你的身份证,介绍信和档案都准备好,我先去公安局报道,等我报道完就来接你,咱们一起回西平市。”阎肇说完,也不多呆,转身就走。
这就成啦?
美兰又能进城啦?
二嫂是懵的,心说也没谈个啥啊,这俩人咋就谈成了。
这可咋办,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就为那个秘密,她也不能让美兰嫁进城。
大嫂把招娣抱了起来,就又笑着试探了一句:“美兰,就把招娣留在咱们村吧,我替你照看着,三个是养,四个也是养,多一个,大嫂能照看得过来。”
招娣一听,顿时不愿意,开始踢脚了:“不要,我要跟我妈妈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丫头咋这么不听话,阎肇家俩儿子都可凶了,你就不怕他们打你?”大嫂嗓门一高。
陈美兰把闺女接了过来,淡淡说:“他们打招娣,我不会打他们?我一个成年人,打不过俩孩子?”
大嫂急着想把她嫁出去,除了自家确实没粮食,也是私心于俩外甥,想让她过去照顾。
俗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大嫂为人还算正派,但上辈子陈美兰再嫁的时候只把招娣留在娘家三个月,孩子在村里给别的孩子打,取笑,种上了心病,一辈子都没能改得了。
她要不带着招娣就改嫁,那跟上辈子活的又有什么区别。
二嫂一看向来关系很好的大嫂和美兰吵了起来,倒是乐了:“所以说这算啥好亲事,要我看,趁早拒绝,嫁个农村人算了。”
……
既然是二婚,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其实就是搬到一起凑和着过日子,而且既然是周雪琴的前夫,陈美兰并没报什么希望。
但就在确定亲事的第二天,从京市来个穿着橄榄色公安装的小伙子,提着一只小皮包,进了村子,打听到陈家,当着许多人的面,把一只皮包交给了陈美兰,笑嘻嘻的又走了。
二嫂当然要凑热闹,看看阎肇到底给美送的啥,毕竟那个阎肇看起来没啥钱,要是送的东西太寒酸,她还得刺激美兰几句,让她歇了嫁进城的心思。
结果凑头一看,她顿时不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里面装着两套小女孩穿的小裙子,一条是粉红色的,另一条是白色的,都是雪纺面料,上面还都缀着亮晶晶的水钻和圆圆的珍珠,漂亮的能闪瞎人的眼睛。
除此之外,还有一双装在纸盒里的康奈小皮鞋,套在招娣的脚上,太大,估计得再等一年才能穿。
要说是阎肇给自己送东西,陈美兰心里都没那么舒服。
但不得不说,阎肇虽然语气很冲,这东西送的恰合她的心意,把招娣打扮起来,就是个漂亮的洋娃娃了。
“这一套置办下来至少得二三十块吧。”二嫂摩梭着招娣身上的纱裙,忍不住说。
大嫂也忍不住扯了一把,语带含酸的说:“原来雪琴总说阎肇爱闺女,一直想要个闺女,我还不相信,哪有个男人不疼儿子,爱丫头片子的,今儿我可算见着稀奇了,阎肇这人跟一般人不一样,他对招娣,应该是真心的好。”
自家妹妹不珍惜的男人,美兰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不过大嫂转念一想,小姑子和阎肇,一个带儿一个带女,凑到一块儿正是一个好,美兰知恩,日子过好了肯定会帮衬她,她还瞎起什么哄呀。
关于要留下的招娣的心思,自然也就歇下了。
陈美兰看二嫂两只眼睛跟狼似的闪着精光,那叫一个羡慕,遂不着痕迹的刺了她一句:“大嫂,你也别难过,等我以后在城里立住脚跟了,把你们一家子都接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巧芳深知陈美兰的为人,重亲人,讲义气,心里想啥就说啥,也知道她既然敢这么说,就肯定能办到,不由的就说:“美兰,你可真懂事。那嫂子就等着,等你那天接我们一起进城。”
二嫂脸色却刷的一下,兜然变青,转身走了。
这边陈美兰冷笑着,隔墙静听,就听那边吵了起来。
“当初你可是把阎西山和那个娼妇撞破在一张炕上的,两万块怎么够,再去问阎西山要钱。”二嫂压着嗓门说。
……
“再要两万块,咱也到城里买房,住城里去。”看丈夫一声不吭,埋着头像只给人拨了冠子的公鸡一样,二嫂吼着说。
陈美兰仍然细细听着,过了半天,就听二嫂又说:“阎西山是个流氓,咱们不敢闹,但那个娼妇有正式工作,她怕丢脸,怕丢工作,咱们去闹她,必须再闹来两万块。”
所以二哥二嫂不仅跟阎西山摆了她一道,还曾把阎西山和他的情妇撞破在一张床上?
然后二哥非但没吭声,还拿了对方两万块的封口费?
这年月的两万块是个什么概念?
城郊一套四合院也不过两三千块,一斤大米012元,要是买米吃,两万块能吃到地老天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陈美兰是想此刻就喊上大哥,直接到隔壁撕破二哥俩口子的脸的。
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上辈子她心高气傲,嫌阎西山是个垃圾,虽然早就知道阎西山在外面有人,但从来没追查过,也不好奇那些女人到底是谁,毕竟除了小姐,也不过坐台的。
但这回,二嫂一句有正式工作的娼妇,成功调起了陈美兰的好奇心。
要不就去看看,阎西山那个情妇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早,二嫂大清早就出了门,陈美兰自然也就悄悄跟上了。
第7章旺夫命人民教师当小三,这纯属思
西平市离洮阳县四百公里,二嫂是个农村女人,没进过城,当然不可能进城。
不过镇子上的邮电局就有公用电话。
二嫂到了镇上,直奔邮电局,手里握个号码,站在排队打电话的人群中,时不时看一眼手心,这摆明了的,不是给阎西山,就是给他的情妇打电话。
现在的电话,只要区号不一样就是长途,长途一分钟2块钱,简直是一分一秒的烧钱。洮阳和西平市是两个区号,当然是长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嫂的嗓门比破锣还打,打通了电话,立刻就是一句:“喂,盐关小学吗,我找胡小眉老师。”
居然是胡小眉?
“胡老师,两万块太少了,我们不满意,我们还要再要两万块?”扯着嗓门,二嫂说。
她乱摁了几下,电话是免提,陈美兰站在远处都能听见,电话里的女人高声问:“美兰再嫁了?嫁哪儿啦?”
二嫂声音提高了八个度:“当然是嫁城里了。当初我家建军可是把你们捉奸在床过的,是你哭着求着要我们帮你的忙,你要不再给我两万块,我马上就去盐关小学闹你,说你不要脸,当娼妇……喂,喂?”
那边电话已经挂了,二嫂还在对着盲音一通喂喂喂。
喂了半天,后面排队打电话的人连骂带催,她才嗷的一声:“两块钱呀,够称三斤鸡蛋糕了,这胡小眉不是坑人吗?害我三斤鸡蛋糕就听了个闷响。”
居然是胡小眉,陈美兰虽说惊讶,但并不觉得意外。
胡小眉,盐关小学的老师,还是陈美兰在盐关村时,相处的很不错的朋友。
她将来还会是盐关小学的优秀教师,以及,上辈子,胡小眉后来确实嫁给了阎西山,后来俩人还生了个儿子。
后来俩人也再见面,那时陈美兰已经是首富夫人了,胡小眉还特意赌咒发誓,说自己是在陈美兰跟阎西山离婚后才交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当时的阎西山因为煤矿透水已经落迫,给抓监狱里了。
胡小眉哭哭啼啼找到她,想让她出钱从监狱里把阎西山给捞出来。
陈美兰是自打阎西山踢过招娣,骂招娣是赔钱货的时候,就当他是个死人了,至于胡小眉,要不是看在她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个优秀教师,也是自己老相识的份儿上,压根儿就不会见她,听她居然是来为阎西山要钱的,当时喊来保安,就让保安把胡小眉给请走了。
人民教师嫁暴发户没什么,但人民教师当小三,这纯属思想品德败坏吧,陈美兰怎么觉得,这事儿自己也应该管一管?
不过胡小眉跟阎西山曾经被二哥捉奸在床过,正好就可以解释二嫂为什么怕她嫁进城里了。
她是怕她要再嫁进城里,遇到盐关村的熟人,揭穿她和二哥捣的鬼吧。
很好,她正愁自己进了城没钱过日子了,那就先从二哥二嫂手里收债吧。
转身先行离开,陈美兰先称了一斤刚刚出炉的鸡蛋糕。
如今的鸡蛋都是土鸡蛋,牛奶也是浓浓的纯牛奶,这鸡蛋糕奶味道浓郁,味道香甜,刚出锅,还热气腾腾的,皮酥瓤子松软,一口一个简直吃不够。
吃着鸡蛋糕,她比二嫂提前大概十来分钟,走路回村子。
正在路上走着,半路冲出一辆摩托车来,车上是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眉眼生的很帅气,笑起来也很明朗的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正是吕靖宇。
也是陈美兰上辈子的第二任丈夫。
在刚看到的一刹那,陈美兰乍然觉得好气又好笑,上辈子两个前夫,一个是西平市有名的暴发户,另一个则是西平市将来的首富。
西平市人提起她,谁不说她天生旺夫命?
不过她早就把阎西山给忘了,对吕靖宇很陌生得很,因为刚结婚的两年还好,能天天见着面,但后来她在家料理孩子,当家庭主妇,他在外忙事业,俩人就越走越远了。
房子倒是越住越大,越住越豪华,可家里也越来越空荡,越来越冷。
在外有人问起,吕靖宇是这样介绍她的:“我爱人是个农村妇女,原来长的挺漂亮,但年龄大了,不善打扮,也就那样儿。她勤劳朴实,会持家,就是大家所谓的黄脸婆吧,但我对她满心敬重,因为她是个道德上毫无瑕疵的人。”
多动听的一句话,把她贬的一无是处,把自己的道德标杆提到了空前的高度。
谁听了,不夸吕靖宇是个好男人?
但陈美兰看着电视里的吕靖宇,当时就当这个男人也死了。
“美兰,我今天听说你嫁人了?”摩托车突突突,吕靖宇尽量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嫁城里了,嫁了一个公安。”陈美兰忍着怦怦跳的心,平静的说。
对方将来会是西平市首富,开发的楼盘不计其数,会让她住遍西平市每个角落的豪华大宅和别墅,但她不稀罕了,她要过另外一种日子。
“公安挺好,不过我听说那个公安自己有俩个孩子,你再带一个,三个孩子,日子不好过吧。”吕靖宇又说。
“什么样的日子不都是过。”陈美兰坦然的说。
快走两步,她把将来的西平市首富给甩远了。
上辈子,他虽说没像别的有钱人一样,私生子情妇一大堆。
但在他眼里,她永远是个土气又俗气的黄脸婆。
他只记得属于自己的荣耀,可不会记得他多少次事业上的重大转折点,她出的点子帮他渡过的生死难关,也不记得他在外忙碌时,她在家里照料三个孩子有多辛苦。
这辈子,愿他前程似锦吧。
才到村口,穿着粉红色纱裙的招娣像个小公主一样,已经在跳跃起舞了。
在看到妈妈的那一刻,小女孩像颗炮弹一样,扑进了陈美兰的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丫头跑到她面前,先给妈妈一个满怀的抱,突然回头,捡起一颗石头,就朝着后面的银宝砸了过去,呲牙裂嘴:“可看看吧,我妈妈才没丢下我一个走,她又回来,她肯定会带我走的。”
她早晨不告而别,招娣以为她是悄悄离开了呢,看把孩子给吓的。
后面一群孩子脸上簌簌的,看陈美兰一脸凶煞的盯着他们,转身,野狗似的全钻林了里去了。
招娣连着妈妈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像只花蝴蝶。
“来,吃鸡蛋糕,妈答应你的鸡蛋糕,买回来啦。”捧出鸡蛋糕,陈美兰笑着说。
荒唐啊,上辈子,就因为吕靖宇说两家的孩子不好磨合,她居然把招娣留在娘家整整三个月,她还记得自己接到招娣时,孩子怀里抱的那些干透了的鸡蛋糕,混脸惊瑟,又喜极而泣,扑到她怀里的样子。
鸡蛋糕的香味是那么的馥郁浓烈,村里的孩子都想抢,想偷她的鸡蛋糕吃,但她就像一只狼崽子一样,谁抢就跟谁拼命,护着一袋鸡蛋糕,直到妈妈回来。
她的馋病,就是在那时候种下的。
“妈,鸡蛋糕果然比辣条好吃。”招娣咬了一大口,顿时一声惊呼。
这一口,孩子值了,她的口腔和内心都充盈着满满的满足。
妈妈在后面慢慢走,她在前面飞奔,轻跃的像只小蝴蝶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表姐看着她,羡慕的直咬牙,等陈美兰一人给了一枚鸡蛋糕,俩小丫头一左一右,牵着招娣去玩儿了。
北方农村,到了盛夏七月,烈阳成了个火球,当空曝晒,各种庄稼迅速成熟,人们从月明星稀忙到日上三竿,草草吃两口,再埋头到地里,等抬起头的时候,就又是一个月明星稀夜了。
且不说陈德功俩口子要干两家子的活儿,就更累了。
看美兰进了糜田,正在闷头割糜子的周巧芳笑着说:“咱们美兰马上又要嫁人了,不准再干活儿,回家休息两天,养养皮肤,你这趟是回城,可不能让城里人笑话你土气。”
看小姑子长的多漂亮,那阎西山居然不要她了,瞎了他的狗眼吧。
周巧芳要把小姑子将养的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还是嫁个公安,重回盐关村,让他狗日的阎西山后悔。
陈建功也说:“这田里没啥需要你忙的,去,回家歇着去。”
陈美兰自顾自拿起镰刀,却开始割糜子了。
边割,她边笑着说:“大哥,咱家当初盖新房,是我还在城里的时候掏钱盖的,我二哥一直没盖新房,心里估计不高兴吧,他没跟你说过啥?”
陈德功的脸本就给太阳晒成了紫红色,脸一沉,又黑又红:“你帮大哥盖房子就已经够辛苦了,大哥心里感激你,只是嘴上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二哥又不是你亲哥,你给他盖的啥房子。他要为了这个不高兴,他就是猪油蒙了心了。”
“是啊,你帮我们盖房子是天大的情份,那钱我们早晚要还你,你二嫂要再嚷嚷,我帮你骂她。”大嫂接过话茬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淡淡的说:“我在二嫂的衣箱里发现过一万块钱,今儿去赶集,正好碰上她在给一个女人打电话……听起来,二哥二嫂是跟阎西山,还有阎西山的情妇一起算计了我。”
陈美兰话还没说完,陈德功立刻说:“你的意思是你二哥只是假装自己被阎西山打了,其实压根儿没被打,他还在装病?这不可能,你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真不是?
大哥当然不相信,毕竟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他们虽不是一个爹生的,但是堂房,一个爷爷的子孙,老二怎么可能干这种坑人的事。
大哥为人老实,不肯相信。
但周巧芳却想起二嫂的金手镯,银宝脚上的小皮鞋来,心头却蓦然窜起一腾火来,拿着把镰刀,直奔二哥家。
进了门,周巧芳虎虎生威,直奔衣箱,哐哐两把砸了锁头。
且不说躺在炕上装病的二哥被吓的跳了起来,还想阻拦,大嫂已经从板箱里翻出一沓子的大团结来了。
这还不算,大团结里头还夹着一张折子,打开一看,大嫂顿时目瞪口呆,上面的数额是9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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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大哥也进门了,正好撞上二哥陈德军给吓的跳到了地上,抖的像筛糠一样,见大哥提着镰刀进门,夺腿就跑。
陈德功手里提着一把镰刀,看陈德军跑了出去,也追出去了。
当初,要不是老二说自己给阎西山找的人打坏了腰子,美兰也吓坏了,选择了忍气吞声,陈德功能善罢干休,叫阎西山好过?
能不帮美兰再争点钱回来?
这都几个月了?
美兰,他们俩口子,就连他们家的金宝,今年才十二,肩膀都磨破了,天天在家干农活,帮老二俩口子收庄稼,麦子收完收糜子,糜子收完还要收洋芋,收苦荞。
合着他们俩口子是收了阎西山的钱,把亲妹妹给坑了呀。
老二媳妇就算了,又蠢又泼,不明事理,是个泼妇。
老二个老实人,怎么能干这种事,陈德功今天不放他的血,就不姓陈。
第8章时尚辣妈“妈妈以后会努力,对招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傍晚的夕霞洒在糜子田里,熟透了的糜子经不住烈阳暴开,轻轻一跃,埋头栽进土里了。
村头,邮递员的自行车飞驰而来,停在陈德功家门口,乍一看,就见院子里坐着一男一女,边上还站个男孩子,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另有个男人,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一手旱烟锅子,眼睛红的像要杀人一样。
这场面有点吓人。
“陈美兰在吗,你的挂号信。”邮递员吞了吞唾沫,小声喊了一声。
招娣已经跑出来了:“叔叔,谁的信啊。”
“西平市,看邮戳是公安局津东路分局。”
邮递员想看点热闹的,陈德功示意金宝把院门关上了。
他估计是阎肇写的,看美兰拆开了挂号信,在脚板上磕着烟锅子,焦灼的问:“他咋说的?”
阎肇在挂号信里说,三天后的一大早,在晋阳县班车站见面,让陈美兰把身份证,介绍信和户籍证明,以及《宅基地转让凭证》都准备好。
陈德功听完,心下稍安,终于吐了口烟圈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少那幢房子能过户到妹妹手上,她就不算一无所有。
二哥以为大哥已经不生气了,试着要站起来,还摆起笑脸说:“这不挺好的,阎肇比阎西山强哪儿去了,咱们美兰这不又能回城了?”
结果陈德功刷的一把,烟锅子已经朝着二哥飞了过去。
啪的一声,烟锅子砸到了二哥的头上,啪的一声,他那谢了顶的脑门上,血水飞溅。
二嫂一声惊呼,抱着银宝,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陈建军捂着脑门子,闷声说:“大哥你这是干啥,我是错了,但咱美兰再嫁不是嫁的挺好的?美兰帮你盖了房子,可没帮我盖,我当时就想,这钱就算阎西山给了美兰,美兰肯定也会给我,让我盖房子用的,我就自己接了,我也没错呀。”
你看看他,非但一丁点都不后悔,还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陈德功气的差点又跳起来,那镰刀直接就要飞出去了,陈美兰把他拦住了。
其实二哥没错,错的人是她自己。
人对人太好,习惯成了自然,他不会感恩你,反而觉得你帮他是天经地义。
所以做人得要自私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也打定主义,这辈子,大哥大嫂,力所能及能帮就帮一点,但是像二哥这种人,就让他烂死在农村吧,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帮他哪怕一把。
一言不发,她把所有的钱和折子,以及自己和招娣的衣服全从二哥家抱了回来。
陈德功也在帮妹妹清点衣服,叹了口气说:“美兰,我们对不住你,这钱你留着当私房,二婚夫妻可不容易过到一起,要是阎肇人不行,立马告诉哥,哥这回决不会再委屈你。”
陈美兰接过一沓子钱,单把把存折挑了出来,低头问二嫂:“折子的密码是多少?”
“啥叫个密码,我不懂,我不知道。”二嫂还要装聋作哑。
陈美兰说:“四位数的密码,你要不知道,我就拿着你的身份证去挂失折子,照样能取到钱。”
靠密码取钱,是今年才开始有的,一开始密码只是四位数。折子算啥,二嫂一直装怂装弱,两只眼睛滴溜溜,肯定是想拿身份证挂失了折子,再悄悄补办一张。
钱,将来还是她的。
陈德功的镰刀新磨过,闪着冷光,眼看就要逼到脖子上了。
“4328,这总该行了吧。”二嫂把脖子缩进了双腿中,尖叫说。
她要再不说,头都得被陈德功割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闹了一场,最终这些钱全归美兰啦?
二嫂撕心裂肺,声音太大,惹得全村人都悄悄摸摸,趴在门缝上看热闹。
二哥头埋的更低,直接塞在裤裆里,他到现在都想不通,美兰拿了钱也是给她盖房了,为啥他不能直接拿?
是美兰变了,大哥变了,这可不是他的错。
……
今天太晚,来不及了,第二天一早起来,陈美兰带着招娣先去一趟晋阳县城,凭密码取出折子上的九千七,再加上九千三的现金,凑了一万八的整数,把钱存银行里了。
余的一千装在包里,随时取用。
八十年代末的小县城,如雨后春笋般,商户林立,商品花样百出,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大辣皮、辣条,小鱿鱼干,小八皮鱼丁儿,都还没有包装,全是散称的,用的也是好油好调和。
被呈列在玻璃柜里的,红油鲜亮的辣皮、牛板筋,上面妆点着芝麻小茴香,上面再摆一片芜须叶子,红绿相衬,惹得人垂涎欲滴。又还物美价廉,五毛钱就能买好几片。
进城的人们都是这边买辣条,那边买馒头,扮开热腾腾的,雪白的松软馒头,把红艳艳的辣条夹进去,一口下去,松软弹滑,美味至极。
先买了俩馒头,学人夹上辣条解个馋,俩母女才要逛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录相厅里传出港式武打片嗨嗨哈哈的声音,外面围着一群掏不起钱的人,个个张大嘴巴,正出神的,光凭声音想象着精彩画面。
理发馆的牌子上写着刮头理发修鸡眼的字样,一把剃头刀,上刮头皮,下剜鸡眼,门外的录音机里正在唱着《少林寺》的主题曲:“日出松山坳,晨钟惊飞鸟……”
招娣牵着妈妈的手,路过理发馆,忍不住就开始唱了:“晨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
有人听到,居然笑着说:“咦,这小丫头唱的不错,这嗓音可真甜。”
招娣羞的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扬头望着陈美兰:“妈妈,我唱的好吗?”
这丫头从小就有一副百灵鸟的嗓音,将来也曾想学唱歌的,但吕靖宇总说招娣唱的没有自家二妞唱的好听,她一唱歌,吕靖宇就会拉脸皱眉头。
招娣比陈美兰更懂自己要看谁的脸吃饭,往后就不唱了。
后来二妞成了歌星,招娣做了女强人,每当二妞上台唱歌,招娣脸上总会浮现出那种难言的羡慕和向往。
在那时陈美兰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要是当初她肯鼓励几句,尽心培养一下,说不定也能成个歌星。
“咱们招娣唱的可真好,以后进了城,妈妈给你报个音乐辅导班,咱们认真学学音乐,好不好呀。”摇了摇招娣的小手腕,她说。
“真的吗?妈妈,你好像变了,变的比原来更好了。”招娣扬起头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柔声说:“妈妈以后会努力,对招娣更好的。”
马上又要多两个孩子,但她不再是上辈子那个会对继子继女掏心掏肺,对男人一腔赤诚的女人了。
这辈子生活仍将继续,但她会把她所有的爱给招娣一个人。
只要招娣肯努力,她就一定要把招娣培养成个歌星。
手里的现金加起来总共有八百块,行走在物美价廉的九十年代街头,陈美兰简直是个巨富。
再往前走是个卤鸡摊。
全是没有喂过饲料的土鸡,个大头肥,在大铁锅里翻滚着,香气四溢。但看的人多,买的并不多。
毕竟在这个人均工资不过四五百块的年代,人们要改善生活,更倾向于买猪肉,而不是买鸡,猪肉里油多,既能炒菜,还能单吃,同样的钱,猪肉能吃三顿,鸡肉却是一顿就能干完的。
招娣迟疑在卤鸡摊前,陈美兰的口腔里也泌满了口水。
“老板,一只鸡多少钱?”
“你是在叫我,啥叫个老板,真新鲜,一只八块。”老板笑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年月还时兴叫同志,不叫老板的。
“给我两只。”陈美兰爽快的说。
两只大烧鸡?
这个张开的有点大,烧鸡老板手都在发抖,捣捣戳戳,从中挑了两只最肥最大的出来,先仔仔细细擦干净,再拿油纸包着,款款放进了陈美兰的小竹篓。
陈美兰还得给自己买两身新衣裳。
她回娘家之后,本来带的衣服挺多,但全被二嫂悄悄偷走,穿破了,撑烂了。
上辈子二婚,她穿的衣服只能遮得住腚,在吕靖宇家好多年都抬不起头,这回再嫁,她要穿的漂漂亮亮的。
在她印象中,八九十年代没什么好衣服,但其实并不然。
这年月布料花样百出,市场还没被冲开,老国营厂那些质量很好的布充盈着整个市场,还物美价廉。
县城里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很多做成衣的小店铺,都是对照着港台的明星模特身上穿的衣服来做,有些裁缝的手艺不比将来的大牌差。
陈美兰转了几家,从一家店里挑了一件雪青色的衬衣,再加一条的确凉面的五分裤,搭在一起,腰上再配一条皮带,30年一个时尚的轮回,这正是2020年流行的休闲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妈真漂亮,这一套咱能不能都买啊?”就怕妈妈不买,招娣担心极了。
结果妈妈大手一挥:“一起算,这一套多少钱?”
裁缝是个中年妇女,上上下下打量了陈美兰半天,突然出去了,过了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抱个相机,示意陈美兰不要动,啪啪啪拍了好几张照片,才说:“我拿你这照片当个模特儿,你不反对吧?还没人把我的衣服穿的这么漂亮过,我要挂在我的墙上给人看。”
“我可以再多试几套衣服,让你多拍几张,这套衣服送我行不行?”陈美兰明白过来了,老板这是准备拿她当模特儿。
那她可得替自己谋点小利益。
这是做了一辈子家庭妇女的陈美兰第一次自己赚外块,特别激动。
“行啊,怎么不行。”刚刚改开的年代,如今的人都特别淳朴。
老板索性把裁缝铺的门关了,专门让陈美兰一套套的换衣服,给她拍照。
照的怎么样得要洗出来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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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她还非得再送陈美兰一条乳白色的裙子,还非给她搭配一双塑料凉鞋,又在招娣的小花裙上配了一个小小的玻璃胸针。
从大玻璃镜里看,虽然皮肤有点苍白,因为太阳曝晒过还泛着红,但镜子里的女人既时尚又漂亮,全然不是上辈子那个孤独,苍白,富有却寂寞的老太太。
重生以来,陈美兰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是美的。
再看脸蛋甜兮兮的招娣那身漂亮的泡泡公主裙,她突然想到一个词:辣妈。
她从一个苦逼兮兮的失婚妇女,变成时尚辣妈了。
村里还是老样子,蝉鸣,蛙叫,孩子们的吵闹声,以及田里闷声闷气,挥汗如雨的庄稼汉们。
今天,陈德功把老二家所有的糜子全扔回他家田里,把自家的糜子集中收回了院。
铺了满满一院糜子,他正在带着金宝,珍珠和宝珠几个用连枷打糜子。
农村孩子从小就得干活,金宝最大,已经十四了,虽说平常很熊,但干起农活来是一把好手。
金宝见了陈美兰,喊着小姑,来帮她提包,给她倒开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珍珠和宝珠被小姑这身漂亮的衣服迷住了,贪婪的看着,围着她,寸步不离。
“金宝,去喊你妈,大家一起吃鸡。”陈美兰笑着说。
“吃……吃啥?”金宝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
招娣从筐子里抱出一只大烧鸡来:“银宝家的鸡悄悄吃,咱们的鸡大家一起吃。”不止一只,还有一只喔。
这回轮到银宝一家子隔墙,闻着这边的香味流口水了。
闻着烧鸡的香气,陈德功忍不住心酸:“美兰,哥对不住你,以后的路得你自己走了,哥也帮不上你,你说咋整?”
咋整?
当然是抓紧时间回城,收院子啦。
意外做了回模特,还赚来好几件漂亮衣服的陈美兰,空前自信。
第9章坐等暴富跟着阎肇一起,回城去
卤了很长时间的土鸡,筋膜都炖化了,足够入味,但那股嚼劲儿还在,入口弹牙,油香四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大家遍寻不见,居然找不到大嫂。
“她怕不是去田里捡糜子穗了吧,这么晚了不着家,这是干嘛呀这是。”陈德功说着,撕了一个大鸡腿下来,扣到一只碗里,再撕了一只,给了陈美兰:“咱们吃咱们的,不用管你大嫂。”
难得吃回鸡,让孩子们先吃,他去找人。
几个孩子迫不及待,但妈妈没回家,也不好意思吃,看着陈美兰呢。
“你们先吃你们的,大嫂我去找。”说着,陈美兰拿着个鸡腿,边走边吃,出门了。
月光清亮,平坦的田野上一眼望不到边。
大嫂的身影一闪,怎么朝着老房的方向去了,而且身边还有一个穿着裙子,烫了头发,看起来挺苗条的身影?
陈美兰隐隐觉得,那似乎是大嫂的妹妹,周雪琴。
果然,俩女人走到小河边,停了下来,开始说话了。
“你怕不是疯了吧,自己家的孩子扔在娘家挨饿,给个混混家的孩子买东西?”这是周巧芳,语气里透着气急败坏。
另一个女人穿的裙子被夜风吹的呼啦啦作着响,她居然说:“姐,你这种老观念趁早扔掉,我自己会掌握自己的生活,不要你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果然是周雪琴的声音。
不及陈美兰多看,周雪琴淌过河,消失在对面的树林子里了。
“吕靖宇将来要能成西平市首富,我吃屎八斤。”大嫂撕心裂肺的吼着说。
陈美兰止了步,心说,不对啊,周雪琴才跟阎肇离婚,怎么就跟吕靖宇联络上了。
上辈子她不记得有这茬啊,因为吕靖宇和周雪琴都是她的熟人,但彼此并不认识。
而且她突然想起来,周雪琴上辈子和阎肇离婚,也要到好几年后。
而现在,怎么那么巧的,周巧芳就把阎肇介绍给她了呢。
别不会周雪琴也重生了吧?
因为自己的重生,这个念头从心头闪过,陈美兰居然一点都没惊讶。
重生就重生,追就追吧,吕靖宇是她不要的男人,陈美兰一点都不稀罕。
周巧芳已经要气疯了,因为周雪琴自己家的孩子连双好鞋子都没有,在娘家挨饿遭人打,她居然给吕靖宇家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双崭新的,最时髦的钉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肯定是疯了,绝对是疯了。
自家孩子扔在娘家不管,去给别人家的孩子送鞋,送邪吧她!
一转身,周巧芳又被吓了一跳:“美兰,你在这儿干嘛?”
“我们大家一起吃鸡,也等你呢。”陈美兰说完,提前一步先走了。
周巧芳虽说对小姑子确实不错,但凡人总有私心,也向来总认为妹妹雪琴身材更好,长的漂亮,当然,曾经毛纺厂的一枝花,是厂领导们万中挑一,挑给战功赫赫的优秀军官的结婚对象。
嫂子对上小姑子,她眼里也会有挑剔,总觉得陈美兰美则美亦,那种美是土气的美,不够时髦洋气。
但此刻月光朦胧,看着美兰身上时髦的衬衣和短裤,衬衣居然还掖进了裤子里,腰身是那么的纤细轻盈。
周巧芳突然就觉得,美兰似乎比周雪琴还要好看?
亲妹妹不做人,她能怎么办?
她也不想的,可是小姑子心地善良,为人本分,她的心不就偏过来了吗。
洗了个凉水澡,陈美兰把招娣的小裙裙洗的干干净净,把自己的新衣服也过了水,夹了夹子晾在窗外,叫温柔的习习晚风吹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俩人所有的旧衣服全收拢到一块儿,招娣的还好,她的全破破烂烂,像一堆絮糠,这全得扔掉。
不过有一件花衬衣,老式的确良,花色特别漂亮。
她舍不得扔。
陈美兰盯着那条新裙子看了会儿,把这衬衣剪开,先缝了一条腰带出来,再在连衣裙的领子和半截袖的袖口备了一道花纹,再穿到身上,在腰间打个蝴蝶结,这条裙子就成了一个叠穿的假两衣,不像原来那么素,乍然好看了。
招娣热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滚去,突然抬头,见妈妈身上的连衣裙又花又漂亮,披散的头发黑的像瀑布一样,顿时哇的一声:“妈妈,你比电视上的演员还要漂亮,刘晓庆和巩俐也没你漂亮。”
现在流行的电影是《红高梁》、《黄土地》,流行的明星是刘晓庆,巩俐这些大美人。
招娣眼里出西施,怎么看妈妈怎么漂亮。
陈美兰本来不信的,玻璃窗上映着自己的影子,乍一看,这件裙子把她衬托的,还真像个美人儿。
“睡觉吧,我漂亮的小闺女。”搂上招娣,她压抑着心头的喜悦,柔声说。
周巧芳昨天没拦住妹妹,今早摸着露水去老房看了一趟,直接要气升天了。
因为周雪琴昨天晚上没回来,住在了吕靖宇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为了嫁个混混脸不要,身子也不要了。
反观陈美兰,昨天就是一身新衣裳,今天一早起来又换了一条裙子,裙子上那条碎花的腰带,惹得珍珠和宝珠俩跟在她屁股后面,小姑长小姑短的叫着。
小姑娘们喜欢一切美的事物,她们舍不得让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的小姑去挑水,俩人抬个桶,一桶桶的,从河边往家里挑着水。
周巧芳心里本就闷气,这时偏偏二嫂从门前经过,还要刺她一句:“美兰再嫁还是进城,腰里揣着两万块,却连件烂衣裳都不给你和珍珠,宝珠几个留,大嫂,你心里不觉得亏得慌?”
大嫂看着美兰身上那条漂亮的花裙子,顿时一愣:美兰把她那件最漂亮的衬衣给拆了,做成裙子啦?
要不是有周雪琴的荒唐在前,大嫂心里估计也会觉得酸,觉得美兰该把那件衣服留给自己。
但自家妹妹那么荒唐,瞎了眼的要去给个混混家的俩熊孩子当后娘,小姑子却得去替她养外甥,一件衣服算个啥,只要美兰高兴,她俩外甥不就有好日子过?
“我个农村妇女,棉线背心穿的很舒服,不稀罕花衬衣。”大嫂冷冷怼了一句:“有这说嘴的功夫,把自家的粮食收一收去,少在我家门前碍眼。”
二嫂都已经被陈美兰抢走所走所有的钱了,丈夫的头还给陈德功敲破了,这回是真正躺下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今天拼着命,也要给老大一家子添个堵。
看招娣穿着花裙子出来,就又是一句:“招娣,你以后可有苦日子过喽,阎肇家那俩孩子凶的什么似的,小心别被他们打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招娣刚才还乐悠悠的,听了二嫂这句,顿时脸上露了怯,怯怯的看着陈美兰。
金宝这孩子老实,也跟着就附合了句:“小的那个还喜欢咬人,招娣,你可小心点,别被他给咬了。”
阎肇的俩儿子,算是金宝的表弟,他去外公家做客的时候见过。
他说凶,那俩孩子肯定凶。
好在招娣可不怕这个,小拳头一捏,小女孩虎巴巴的:“他们打我,我不会打他们呀,我会努力吃饭,打败所有想欺负我妈妈的人。”
小女孩又怎么样,她永不服输。
陈美兰刚好在院子里收拾东西,两步走了出来,眼疾手快,刷刷几把,就摘了二嫂的金手镯,扯了她的金项琏。
指着二嫂脚上的鞋子,她厉声说:“这也是用我的钱买的吧,你给我脱了。”
“你……”二嫂一声尖叫,转身想躲,周巧芳一脚踩上她的鞋子,再推她一把,捡起地上的白球鞋,给扔房梁上了。
陈美兰还指着她的鼻子说:“阎西山是个煤老板,现在一座煤矿的价值至少在四五十万,他有两个煤矿,值上百万,一年的利润至少有二十万,我已经离婚了,就不说什么了,但胡小眉可比你聪明多了,用两万块就换了一个百万富翁,还是你帮的忙,二嫂,你就说你蠢不蠢。”
不是多说,阎西山的煤矿现在就那么能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嫂又是一声尖叫:“你……”却结巴了。
“有本事去闹胡小眉,闹阎西山,在这儿酸叽叽的红什么眼儿。还是你个窝里横,拳头只敢往自己人身上打?”陈美兰又说。
二嫂立刻拨高了嗓门:“我怕谁,我早晚撕烂她胡小眉的脸。”
这就对了,狗咬狗,一嘴毛,先让二嫂去闹胡小眉吧。
阎西山那个男人陈美兰不稀罕,但她稀罕盐关小学的学生,可不想胡小眉再误人子弟。
大嫂因为二嫂一句话,怕小姑子心里对自家两个外甥有意见,追着还得解释两句:“美兰,那俩孩子倒也不坏,就是没啥出息,以后嫂子就全指着你,把他们带大了。”
阎肇家的俩儿子,上辈子陈美兰虽然没见过,但是听很多人说过,一个是病秧子,另一个是个废物点心,没出息的东西。
连亲妈都不认,吊在嘴边骂的孩子,听起来还真挺废的。
但陈美兰心里倒是很平和,毕竟她对下一段婚姻并没抱希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晌午,到大队开介绍信和户籍证明。
才刚刚开到证明,从大队出来,就有个中年妇女把陈美兰给拦住了,这女人一脸的兴高采烈:“小陈,你还记得我吗,昨天就是我给你拍的照片,你猜今天我卖了几套衣服?”
……
“今天一早把你的照片贴出去,我一口气买了二十套衣服。”这是昨天那个裁缝铺的老板,夸张的伸出十根手指,她一把拉上陈美兰的手:“走,再去给我拍照片,以后我要给你开工资。”
这辈子不当首富太太,当然要自己赚钱,但陈美兰还没想好该怎么赚钱,钱就主动上门来找她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房子,而且在小县城,陈美兰当模特还能滥竽充数,要在大城市里,她就是个弟弟,所以她没被冲昏头脑,以为自己真能靠当模特吃饭。
但多个朋友多条路。
陈美兰把自己在城里的地址留给了这个叫李红梅的女人,说了自己很忙,目前没办法帮她,但她要真想找自己当模特,以后到西平市找她。
李红梅一听更乐了,眉飞色舞:“原来你是大城市的人?在咱们这小县城里终究没出息,我也想去西平市闯一闯,等我下定决心去西平市,第一个去找你,咱们连手闯天下。”
“好,连手闯天下。”陈美兰也握上了她的手。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衬衣加短裤,怕日头太晒,陈美兰给自己包了条纱巾,给招娣则换了另一条白色的小纱裙,玻璃胸针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村口,招娣回头看着恋恋不舍的珍珠和宝珠,看俩姐姐都流眼泪了,才意识到自己是要回城了,也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有一个新爸爸了,于是开始担心了:“妈妈,你说那个新爸爸会不会讨厌我,打我?”
“他要敢打你,妈妈就像打阎西山一样,立刻暴打他一顿,跟他离婚。”
“那还是算了吧,原来的爸爸不也打过我,还踢我,骂我是丫头片子,我能忍的。”停下脚步,招娣小声说。
她作为独生女,永远被妈妈笑盈盈的目光关注着的人生,从今天开始就要结束了。
依然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才要再嫁的,但陈美兰不能像上辈子一样,因为疏忽,让女儿从小就受那么多委屈,努力成长,反过来保护她。
转身,屈膝跪在闺女面前,她一字一顿说:“妈妈都勇敢的跟打你的爸爸离婚了,招娣难道没有妈妈勇敢?不论挨了打还是挨了骂,是新爸爸,还是新哥哥新弟弟,招娣必须勇敢告诉妈妈,妈妈会跟他们交涉,明白吗?”
招娣看妈妈跪在地上,一脸认真,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勇敢,深吸了口气:“嗯!”
不勇敢的女儿,配不上这么勇敢的妈妈。
先由陈德功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们到县城,在县城的汽车站,阎肇会在这儿接她们。
一到汽车站,陈美兰就看见阎肇了。
纯棉布的绿衬衫,橄榄色的裤子,腰带上有个盾牌标识,这是公安的制服腰带,他穿的,是现在的公安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曾经是军人,现在马上当公安,那种独特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卓尔不群,他自然的双手下垂,蓄着一股力量,紧盯着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们,用一种,看犯罪分子的目光,紧盯着每一个看起来形迹可疑的人。
看到陈美兰和招娣从他眼前经过,他眼中无波无澜,居然把眼睛挪开了。
这对时尚的母女姐妹花,跟三天前那个扎着小辫的小土妞,和穿着花布衬衣的农村妇女大相径庭。
陈美兰还故意在阎肇面前走了两圈儿,阎肇愣是没认出她来。
……
同一时间,隔着一条河,朝雾升腾,一座只有两间烂土坯房的院子里,周雪琴顶着一个鸡窝一样的脑袋,从炕上爬起来,睡了一整夜的炕,混身都是僵硬的。
刚从炕上下来,一脚差点踩翻放在地上的尿盆子,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自己嫁给将来的西平市首富了。
院子里鸡在咕咕,猪在拱栏,吕靖宇大清早起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和阎肇也太不同了,阎肇是个军人,虽然沉默寡言不吭气儿,但是家务干的很好。
但凡他在家,只要周雪琴起床,就连刷牙水都会替她倒好,不过那样的男人没出息,大丈夫就该不拘小节。
家务活就该是女人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雪琴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去洗洗涮两个孩子的尿桶了。
等待吧,马上吕靖宇就会有钱了。
第10章超生游击队新爸爸没嫌弃招娣是个丫头
陈建功喊了声阎团长,阎肇才猛然回头。
望着他的脸,陈美兰脑海里浮出八个大字:面沉如水,眸如寒星。
陈建功握上阎肇的手说:“我这妹妹从小没爹妈,我们兄弟俩也委屈她委屈的厉害,但你一定要对她好,你要对她不好……”
低头看表,抬头看车,又看看挤挤攘攘的人群,虽然车马上要开,但阎肇还是耐心听着陈德功的絮叨。
不过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招娣,你在哪儿啊招娣。”
陈美兰以为是自家招娣丢了,慌得把闺女紧紧捂在了怀里。
阎肇同时挣开陈建功的手,大步流星,从人群中举起一个小女孩,高声问刚才正在惊呼的那个女人:“同志,这是不是你的孩子?”
原来是有人丢了一个同样叫招娣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大肚皮女人拨开人群冲了过为,伸手就在女孩脸上搧了一巴掌:“死丫头片子,让你抓着引弟和托弟,你倒好,把自己给弄丢了。”
还有两个更小的小丫头,像是刚出毛的小鸟一样,紧紧牵着女人的衣服。
被打的那个则承受着周围人或冷漠,或怜悯的目光,像小绵羊一样温顺的抓起了两个妹妹的手。
但还有更乱的,围观的人才要散,突然又有个男的,一把拽起大肚皮就把她往长途车上搡:“快跑,县计生办的人来抓咱们啦。”
三个小女孩就像老鼠嫁姑娘,不哭不叫,又灵又巧,争先恐后的跳上了车。
原来这是个现实版的超生游击队。
就在这个当口,班车眼看要发,阎肇突然伸手,一手招娣一手陈美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把她俩像抓小鸡似的抓上车了。
计生办的人已经冲进汽车站了,拿着小喇叭,拍着车门,在威胁司机停车。
超生游击队全家缩在一起,鬼哭狼嚎,不停的求司机快走,女人和三个孩子甚至跪下了。
这是个‘一人结扎,全家光荣’的年代,计生办比后来的城管还不如,是人们最痛恨的人,满车的人都在吼司机快走。
司机不停的鸣着喇叭,撞开计生办的人,班车咆嘟着,摇摇晃晃的出了车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墙上鲜红的[流下来,打下来,就是不能生下来]的标语随即被甩在后面。
陈美兰和招娣俩被人挤的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阎肇就站在陈美兰的身后,虽然天气很热,但这个男人的身上特别凉,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凉的惊人。
有坐位的人已经坐下了,没坐位的则挤在中间,中巴车的窗户开着,风呼啦啦的往里灌。
陈美兰心说到底是二婚,这男人有点凑和啊,连张有座位的票都舍不得买。
从晋阳县到西平市是300公里,照现在车的速度和路况,至少要走六个小时,在这挤的像沙丁鱼罐头的车里,有人在哭,有人在吐,站上四个小时,腿都要站肿的。
招娣挤在角落里,时不时扬起头看阎肇一眼,努力给他一个笑脸,这个新爸爸,只看脸,不像她原来的爸爸那么白,也不像她原来的爸爸那样见谁都笑,比她原来的爸爸凶多了。
招娣心里特别害怕。
刚出了县城,阎肇就问那个超生游击队的队长:“同志,你买的票有座位吗?”
超生队长和大肚妻一人占一个座儿,还是靠窗户的,三个闺女挤了一个,凉风吹的很舒服。
“当然,没座位我敢坐吗,有座38,无座17块,你没座位就好好儿站着,甭羡慕咱。”队长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递了三张票过去:“这几个座位都是我们的。”
大肚女人赶紧站了起来:“坐坐坐,你们坐。”
但阎肇把她摁住了,回头问陈美兰:“你抱着孩子挤一挤,行不行?”
所以他是买了三张票,但看大肚女人和那几个孩子挺可怜,想给她们让两张?
“可以。”陈美兰说。
结果她刚坐进去,超生队长居然去后面抓孩子了,一把拧起一个:“死丫头片子们,都给我站起来,这座位给老子坐。”
几个女孩子乖乖站了起来,这是三只比招娣还乖的小绵羊。
阎肇一只大手,摁在超生队长的肩膀上:“同志,站的不舒服?”
他的声音足够沉,虽说不高,但车上的人都能听得见。
超生队长一看就是个典型的,赶着妻子非要生儿子的封建主义,这种人根深蒂固,认为只有带把儿的才配称人,才配坐着。
他看了阎肇一会儿,突然就开始赖笑了:“公安同志,咱们一起站着,站着挺好,站着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看到阎肇腰带上那个金色盾牌,意识到对方是公安才服的软。
班车继续往前走,陈美兰吹着凉风,猛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招娣则依然小心的打量着阎肇,但只要他的目光投过来,她就会立刻躲开。
这个凶巴巴的新爸爸把孩子唬住了,她没了早晨的欢乐,紧紧缩在陈美兰的怀里,大概是在想象,要被这个爸爸打上一顿,会有多疼。
要哭吗,要告诉妈妈吗?
“我女儿,漂亮吗?”阎肇指着招娣,问身边的超生队长。
招娣今天打扮的可漂亮了,扎的辫子都是陈美兰仔仔细细辫过的,头上还缀着花头绳,坐在妈妈的膝头,眨巴一下明亮的大眼睛,像个小公主一样。
超生队长看了看招娣,再挪目看了看自家缩在一起的三个丫头片子,由衷说:“漂亮,但可惜是个丫头片子。”
“她将来或者会成为一个女警,女兵,也可能会成为一个女教师,女演员,我不会再生孩子了,而且为我能有这样一个女儿而骄傲。”阎肇居然又说。
招娣猛吸了一口气,眨巴着大眼睛,勇敢的迎上阎肇那冰冷,又暗压着温柔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坦然的笑。
新爸爸,她突然不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车里人多,有人一听就觉得荒唐:“啥?只有一个女儿你就不生啦。年青人,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巴不得你不生,还要给你发个锦旗。但你一表人材,没个儿子,香火都要断了,断子绝孙呐,懂不懂?”
阎肇的脸色依然那么严肃,而且大言不惭:“我只信马列,不信鬼神,不怕断子绝孙。”
“等你死了,列祖列宗骂你不肖子的时候,你才知道后悔。”有人轻嗤了一句说。
但是大肚子的女人摇了摇陈美兰的手臂,哽噎着说:“妹子,那是你爱人吧,你命真好,嫁这么好一个男人。”
陈美兰抬头看阎肇,就见他仍然一脸冷漠,却坦然的接受着车里男人们鄙夷,和女人们羡慕的目光。
这算啥?
分明他有两个儿子,而且招娣是他今天才接手的继女,这男人看起来挺严肃,心够黑的啊,大言不惭,把一车的人哄的团团转?
这还没完。
坐了整整六个小时,睡了两觉,口水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班车才摇摇晃晃进了西平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阎肇一路无话,却在临要下车的时候,使劲掰了把超生队长的肩膀:“你要想生就多生几个,努力生儿子。但我坚信只要教育,培养好一个,我女儿将来赚的钱,肯定比你三个女儿加起来赚的还要多。”
他还懂得精准打击,知道超生队长最爱的就是钱和攀比?
这个陈美兰完全没抱希望的男人,今天让她大跌眼镜。
超生队长看了看自家那三个,其实长的都不差,而且老大特别聪明,读书的时候学习不比男孩差,最近因为跑计划生育打游击,孩子连学都给黜了。
看看别人家抱在膝头娇滴滴的小公主,再看看自家的流浪儿,人心都是肉长的,超生队长突然眼睛一红,先一步下车了。
陈美兰一家随后下车,刚到大门口,超生队长迎面走了过来,堵在了阎肇面前,他点了一支烟,远远指着阎肇,吐了口烟圈说:“公安同志,我觉得我闺女不比你家的差,现在是共产主义社会,你家的家庭环境是比我家好,但我闺女只要能认真读书,考上大学,照样能出人头地。”
一把抓过女人的手,他吼了一声:“走,回家,缴罚款,我要让招弟,引弟和托弟都去读书,我就不信我家的闺女不如别人家的。”
大肚皮女人抹着眼泪,回头给陈美兰挥手再见着,转身走了。
所以阎肇这是成功的劝一队超生游击队洗脚上岸了?
恰好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陈美兰也给吓的一瑟缩。
她现在只想赶紧倒两趟公交车,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阎肇并不着急。
出了汽车站,他把这俩母女安顿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走了。
不一会儿,提着一个大纸盒子和两瓶汽水回来了。
从纸盒里捧出两块蛋糕,给了陈美兰和招娣一人一块,他才说:“咱们还得去接小旺和小狼,吃饱了咱们就走。”
汽水是冰镇过的,一口气灌半瓶,真解渴。
陈美兰早晨没吃饱,闻着蛋糕有一股奇特的香味,一口咬下去,居然满口栗了香。
“这是栗子蛋糕?”她吃惊的问。
“妈妈,这一块得三块钱呢,真香。”招娣咬了一大口,也说。
栗子蛋糕是西平市有名的老点心,据说是建国初,国内还没有低筋面粉的时候,为了做出松软可口的蛋糕,国营饭店的厨子们发明的。在蛋糕中间放面包胚,外面裹一层栗绒,再外面才打奶油,一口下去,浓香四溢,满满的栗瓤,沙沙的,栗子独有的清甜充盈在舌尖。
这样的蛋糕,将来可就没有了,陈美兰一口气至少能吃三块。
但她才吃了一块,在公交站的凉椅上坐了一会儿,阎肇就又问:“吃饱了吧,那咱们去接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了,她是再嫁,阎肇还有俩儿子呢。
再一回喜当后妈,也不知道阎肇家那俩废物点心,究竟长的有多面目可憎。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在他外婆家。”阎肇不经意的簇了簇眉头,遥遥指着一片城中村说:“周家村。”
“所以直到现在,你还没把两孩子接到身边?”陈美兰吃惊的问。
“我这不正准备去接?”这简直是个话题终结者。
而且老婆孩子一道接,既省时又省力。
不过算了,陈美兰自己不也是图他能帮她过户房子吗,王八配绿豆,他俩倒是正好一对儿。
曲里拐弯的郊区农村,路边停满了三蹦子,自行车叮咛作响,本来就窄的路上,一不小心就要碰到车,碰到人。
走了差不多三里地儿,路越来越烂,见缝插针的菜地上或者种两棵大白菜,或者种一垄生葱,再或者孤零零的竖着几根玉米。
在一个小村子的村口,一群小男孩正在打闹,其中一个大概三岁的小萝卜头,咬着一个大男孩的手指,悬在半空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大男孩咧开嘴巴死命的尖叫,甩着,那小男孩给他晃在空中打着转。
阎肇把蛋糕盒子塞到招娣怀里,大步走过去,一把把小男孩抓了过来,问:“小狼,你哥呢?”
“爸爸,这是爸爸。”男孩总算松了嘴,伸小手指着另一个男孩子说:“我哥贩磁带赚钱钱,周二哥抢钱钱,所有的钱钱,咬他。”一口白白的小奶牙,又咬过去了。
阎肇不理这孩子在说啥,把个欲咬人的小狼崽子拎到了陈美兰身边。
“你带着这个,我去找另一个。”他说。
这不是接孩子,这是捡土豆,一捡一个,扔筐里?
小狼抬头看着漂亮的阿姨和姐姐,舔了一下唇,四处嗅着:“阿姨好香。”
招娣已经捧了一块蛋糕出来:“快来吧,吃蛋糕。”
这个小弟弟有点凶,招娣其实可怕怕了,她也才明白,新爸爸准备了四块蛋糕,其中有两块是他家两个男孩的。
这个爸爸跟她原来的爸爸也不一样,他把最好吃的东西也给了她一份,没嫌弃她是个丫头,就不配吃蛋糕。
小狼接过蛋糕,刚才还在咬人的小嘴巴张了老大,哇哦就是一大口:“真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名符其实,这还真是一头小狼崽子。
第11章小狼狗就这,是周雪琴口中的废物
不过小狼刚咬了一口蛋糕,就有个小男孩突然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挡在他前面,目露凶光,盯站陈美兰。
陈美乐一看这男孩,顿时噗嗤一声。
男孩大概六七岁,皮肤略黑,穿一件泛黄的小白线衣,胸前挂着一个小录音机,两个裤兜里塞满了磁带,脖子上还缠了好几圈磁带,这简直是个录音机成精了。
跟小狼一样,看眉眼,是另一个复刻的阎肇。
“哥哥,爸爸认识的阿姨,给蛋糕吃。”小狼把自己的蛋糕捧了过去:“哥哥也吃。”
“你叫阎小旺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美兰。”陈美兰把另一块栗子蛋糕也取了出来,捧到他面前:“你先吃块蛋糕吧,你爸马上就回来。”
盯着陈美兰看了会儿,再看看漂亮的小招娣,阎小旺的鼻子嗖的一下红了,紧接着眼睛也红了,深吸了口气,一把拉起小狼,转身就走。
“不就是甩拖油瓶吗,你甩我我甩你,只管生,不管养的东西,我阎小旺又不是养不活我们兄弟,要别人养?”边走,他委屈的掉着眼泪说。
这是个倔脾气,而且到底大了,一看就明白,陈美兰是他爸给他找的后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凶又倔,走路时既快又稳,大步流星的步伐,也跟阎肇一模一样。
“哥哥不要跑,你爸爸马上就回来啦。”招娣伸手去拉,小狼也不想走,还想回头,但小旺狠狠瞪了招娣一眼,扯着弟弟走了。
“哥哥,你屁股上有东西。”招娣又喊了一声。
阎小旺屁股后面拉着好长一串磁带,跟条小尾巴似的。
一拽,磁带更长了。
周围好些小孩在起讧:“阎小旺,你这是长尾巴了还是拉了屎,屁股没擦干净啊?”
一把拽起磁带,阎小旺快速擦掉眼泪,走的昂首阔步。
……
阎肇此刻在岳父家的院子里,岳母进城帮小舅子带孩子去了,老家只有老岳父,他倒是想带好孩子,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比如小旺,到底去了哪儿岳父都不清楚。
甚至这都已经下午五点了,老岳父看电视剧《雪城》看入了迷,直到阎肇打断,才发现到现在他还没吃午饭,至于两个孩子有没有吃过,他就更不知道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女儿离婚的事情,一个劲儿问阎肇,周雪琴是不是打牌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岳父文g时被打坏了脑子,说话颠三倒四,阎肇问了半天才知道,儿子最近几天一直在街面上录磁带,卖磁带,所以要找儿子,得去外面。
又费了好大的劲儿,他才让老岳父明白,自己今天要把孩子带走。
“小狼和小旺一起带走吗?告诉雪琴,有钱就给孩子买点衣服和吃的,别老打牌,跟她打牌的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岳父高声说。
阎肇正在收拾衣服,听到这句,手颤了颤。
不过他很快就收整好了情绪,把孩子的衣服收拾好,本欲出门,回头看老岳父被打坏的脑袋一直下意识的左右摆着,一只眼珠功能退化,瞳孔成了白色,努力睁着另一只眼睛,想看清楚他。
于是从兜里掏了两张大团结出来,塞到了老岳父胸膛前的笔兜里。
放下行李,他不像惯常,只敬个礼就走,这回深吸一口气,给老岳父鞠个了九十度的躬。
“雪琴跟你闹离婚,你要理解她,你常年在外当兵,自打怀上小狼就没回来过,她的心给你伤透了。你要哄着她,劝着她,让她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那些人会带坏她的。”岳父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阎肇已经大步流星,出门了。
一出来,恰好迎上缠了一身磁带的小旺。
“走,咱们现在得回家了。”阎肇简短的说。
小旺还挺犟:“离婚的时候你可没说立刻找个阿姨,还是那么的漂亮的阿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扛你走?”阎肇反问。
小旺撇着嘴巴,抱紧了录音机。
父子三人,阎肇两手拎着四五个大包,小旺脖子上挂着录音机,还有个小狼,都要走了,时不时的呲牙咧嘴,指着围观他的孩子们喊:“你们还欠我钱啦。”
到了陈美兰面前,阎肇面色颇有些簌簌的:“这是小狼,今年三岁半,这是小旺,今年七岁。”
招娣立刻伸出手,先跟小狼握手,虽然小旺拒绝握她的手,她还是说:“我叫招娣,我也姓阎。”
陈美兰还没张嘴,才一笑,就见阎小旺也是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小家伙一脸轻蔑,仿佛在说:等着吧,咱们相处超不过三天,我就能把你气死。”
陈美兰笑了一下,都重活一回了,什么样的皮孩子她没见过。
阎肇简速的说:“走吧。”
看得出来,他很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
“你们稍等我一会儿。”陈美兰说着,把自己手里的包放到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要干嘛?
“找厕所?我带你去。”阎肇话音还没落,就见陈美兰朝着那帮站在村头看热闹的孩子走过去了。
其中个头最高的一个男孩子,看起来有十二三岁,站在最后面。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陈美兰问。
这男孩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转身想跑,陈美兰眼疾手快,伸手抓上他的衣领,一把把这齐自己胸膛的男孩拉扯了回来。
伸出另一只手,她说:“拿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男孩子挣扎了起来,还想跑。
“阎小旺翻录磁带,卖磁带,钱是阎小狼管,你刚才抢了阎小狼的钱,我说的对不对?”陈美兰再一勒紧。
这男孩顿时尖叫了起来:“流氓,有女流氓打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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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撕一把,陈美兰从他兜里掏出一大把零票子来,喝了一声:“喊啊,你使劲儿喊,把这全村的人都喊来,最好咱们报警,去公安局,我就说你偷了我的钱,咱们看看公安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她穿的干干净净,时髦大方,这男孩一看就是个小偷小摸的混混,要被逮到派出所,公安批评的肯定是他。
男孩被松开后,呸的一口唾沫唾在陈美兰脚下,恶恨恨骂了一句:“阎小旺,我祝你以后被后妈打死。”
咦,这孩子还知道小旺要有个后妈了?
好几个孩子一起起哄:“阎小旺被他妈不要啦,以后要被后妈打死喽。”
小旺一声不吭,憋红着脸,小狼蹦蹦跳跳:“咬,咬死你。”
“我妈才不打人啦。”招娣护着小狼,高声说。
一帮孩子吵的像一群刚抱出窝的小鸡崽儿似的。
十元的,伍元的,贰元的,还有一毛两毛的票子,陈美兰把票子捋顺,递给了小狼:“你刚才咬那个哥哥,是不是因为他抢了你钱的原因?”
小狼接过钱,顺势就钻陈美兰怀里了,活脱脱有了大狗罩着的小狼狗:“嗯!咬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倒好,不认生。
“走吧。”陈美兰看着阎小旺那既沮丧,又狐疑的目光,忍着笑说。
西平市是目前华国除了首都和申城之外,第三大的大城市,属工业城市,人口不密,但占地面积非常大。
在将来,有地铁,公交四通发达,要走哪儿非常方便。
但现在公交并不便利,地铁就更甭提了,还是没影儿的东西,就连出租车都还没有时兴起来,街上跑的最多的是三蹦子,学名三轮车。
有的会搭个棚子遮雨遮太阳,大多就一个车厢,不论拉人还是拉货,后面箱子里一坐,三蹦子灵活穿越在大街小巷里,多窄的巷子,它都能把你送到家门口。
周雪琴娘家在城西,盐关村在城东,直线距离将近40公里,公交要倒四趟,算下来不如雇个三蹦子。
阎肇雇好三蹦子,把包放在下面,先抓起招娣安放在中间,再让小狼坐在她身边,然后示意小旺坐到另一边。
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是别扭的时候,尤其对小女孩,会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再加上招娣穿的漂亮,像个小公主一样,他就更觉得混身不舒服了。
而且这孩子以为爸爸带他们走,是回爸爸自己的老家的,偏偏招娣伸手来拉他的手,就笑着说了一句:“我们家特别大,房子还特别新,可比你们家好多啦,快坐下呀。”
这么说连房子都是这个漂亮阿姨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小旺突然想起妈妈指着他的鼻子说的话:“你以为只是妈妈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他不过是没让你看到过而已,他也认识很多女人,什么刘晶晶,齐松露,一个个都是家庭条件好,出身好的女孩子,狗屁的红颜知已,那都是他的小情人。”
这些女人阎小旺统统不认识,但妈妈已经那样伤过他了,爸爸现在还要带着他们去一个女人家住,他怎么就遇到这么一对父母啊。
正好这时陈美兰买了几根小奶糕回来,先递他一根。
阎小旺猛然转身,正好碰上小奶糕。
天热,小奶糕本身就是半融化状态的,这可好,全糊在了他胸膛前那架烂录音机上了。
“来,我帮你擦?”陈美兰说。
“不要。”阎小旺嘟起小嘴巴,倔犟的说。
转身,他坐到了三蹦子的最外侧,仗着自己年龄大点,身体灵活,不但不抓把手,还要翘起个二郎腿。
录音机上挂一根小奶糕,小奶糕滴哩嗒啦,淋了他一身,但那又如何,人家的眼神里只有四个字:不可一世。
不过随着三蹦子被发动,扬天一个窜,小家伙被高高抛了起来,要不是他爸伸手接住,就得一个倒栽葱栽到地上。
大人不笑,孩子要笑啊,已经热络了的小狼和招娣连手都牵到一块儿了,看着狼狈的小旺,哈哈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融化的小奶糕随着三蹦子的颠簸,顺着胸膛滴到裤子上,但阎小旺孤倔的小眼神,让陈美兰很是诧异。
就这,是周雪琴口中的废物点心?
她觉得他不算废啊,至少很有骨气。
第12章菊花电扇男版田螺姑娘?人形扫地机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上辈子漫长而久远的记忆里,陈美兰住过很多地方,但盐关村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周围有好几个大厂,比如东方集团,西美集团,都是搞轻工业的,污染小,也没噪音,也有些癞皮疮,比如阎西山的煤厂,好在都离盐关村有些距离,所以虽说就在城市周边,却安安静静,闹中取静。
现在再看,马路清扫的干干净净,墙壁也都粉刷的干净白亮,依然是她记忆中那个清明自在的小村子。
在村口遇上村支书阎雄的爱人,毛嫂子,多年不见的故人,陈美兰有点激动,小跑着朝她奔了过去,毛嫂子比她还激动,夜色中也朝她奔过来了。
“这是美兰呀,哎哟喂,你可算回来了。”
“毛嫂子看着可真年青。”上辈子再见,彼此都老的不成样子了,这辈子还年青,陈美兰当然要感慨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毛嫂子看陈美兰身后跟了一个个头高高大大的男人,因为看起来比阎西山要结实得多,犹豫了会儿才试着问:“这不像是西山啦,我记得西山比这瘦,还是长发。”
“我新找的对象,也姓阎,叫……”
“哎呀,你看我这猪脑子,你和暴发户……呸呸呸,不提了。”毛嫂子自悔失言,恨不得自打几个嘴巴子。
她也是个八卦人儿,听说是美兰新找的对象,当然好奇,想要好好打量一下。
但还没看清楚对方长个啥样子,只觉得又高又大,一身寒气,对方已经去推美兰家的门了。
这人难道原来来过盐关村,他居然不用指,就认得美兰家的门。
“毛嫂子,明天再聊,我先回家了。”陈美兰掏出钥匙说。
陈美兰的大四合院在村子最中间,是整个村子里最豪华,最气派,也最干净的院子。
不过一把推开门,陈美兰顿时愣住了,因为月光下放眼望去,院子怎么像是被人开膛剖肚了,还稀稀啦啦的种着些菜。
“妈妈,谁在咱们家院子里种菜啦?”招娣一声惊呼。
打开院灯,陈美兰倒有点欣喜,院子被人翻掘过,种着芹菜、油菜,茄子豆角,黄瓜和西红柿,芹菜和小油菜都已经能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西山是个孤儿,老爹老娘早死了,村里的堂房也都出了三服,不会来干这种事。
这菜应该是胡小眉种的。
她有个弟弟就在阎西山的煤厂上班,阎西山在家对面搞了个售煤点,他们兄妹经常在这块儿走动。
城郊的人地少,收入又不高,见缝插针都要找点地方种菜,胡小眉肯定是以为她回不来,这院子属于自己了,这才种的菜。
“挑着走,别踩坏了菜,这菜咱们以后还得要吃。”陈美兰说着,打开了自己常住的那间房的灯。
她知道胡小眉和阎西山在自己的炕上滚过,怕他们要糟蹋自己的床单被褥。
那些东西虽不值什么钱,但置办起来不容易,丢了也可惜。
不过还好,打开板箱,一床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闻起来一股淡淡的樟脑味儿,摸上去也是松松软软的。
打开放在屋角的黑白电视机,立刻跳出电视剧《雪城》的片头来,电视也还能看。
不过这屋子是真脏,炕上地下扔满了烟蒂,弹满了烟灰。
一把拉开床上的被子,居然从中飞出一只内裤来,那是一条正红色的内裤,红的鲜艳欲滴,这可不是陈美兰的,她从来没穿过红色的内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哥当时说过,他是把胡小眉和阎西山捉奸在床的。
这内裤估计是那时候落下的吧。
真是够恶心的,两只手指挑起内裤,陈美兰本欲扔掉,但走到院门口,想了想又折回来,放进厕所了。
横竖已经被人欺负了,这条内裤她要留着,很可以做点文章啊,就算是个意外惊喜的收获吧。
“这是你抽的烟?”阎肇看着满地烟头,问陈美兰。
陈美兰怎么会抽烟。
而且阎肇怎么会认为她会抽烟?
在将来抽烟的女人都很少,更何况现在。
这男人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不抽烟,这烟头我打扫就好了。”这她得解释一句。
“是这样,我还得去趟单位,咱们要先吃饭。”阎肇才张嘴,陈美兰立刻说:“你去忙你的,我自己能打扫,会给孩子们搞饭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过一次二婚经验的陈美兰,对男人没抱任何希望。
要是阎肇真的好,周雪琴会跟他离婚?
她现在的心态是,你图能住在我家,帮忙照看孩子,我图你能帮我迁户,各取所需。
“我给你钱,你先去买饭?”阎肇说着,伸手就欲掏钱了。
他的经济情况陈美兰很清楚,净身出户,房子存款都给了前妻,站在女人的立场上,陈美兰倒觉得他挺有担当,很欣赏他的做法,而且自己手里又不是没钱,索性说:“我自己有钱,饭我买就行了。”
厨房就有搪瓷缸子,拿出来先拿清水洗洗涮涮,涮干净了,出门买饭。
陈美兰要出门,招娣当然得跟着,小狼跟在后面,像条小尾巴:“弟弟也去。”
招娣说:“要叫妈妈。”
小狼立刻乖乖的:“妈妈,弟弟也去。”
陈美兰纳闷儿了,这孩子虽小,也三岁多了,难道就不知道周雪琴才是他妈,该不会,他就像周雪琴说的一样,虽然是个灾病秧子,但白眼狼的程度比小旺还高吧。
住在郊区就是好,出了村子大概500米,就有夜间摆的路边摊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西平市位于华国内陆,驰名小吃一大堆,什么肉夹馍、水盆羊肉,油泼扯面,一人一灶,走过去,路边密密麻麻全是摊儿。
不过这些摊儿村里人吃不起,吃它最多的,是附近东方集团,西美集团和秦川轻工,这些大厂的工人干部们。
油泼扯面是事先和好的面,现要现扯,柔软的面在案板上啪的一声,皮带一样宽,薄而发亮,下进滚水锅里再捞出来,洒上葱花蒜苗加豆芽,一小撮芝麻花生,半勺热油淋上去,香气四溢。
刷刷两勺热油泼上红辣子,就是四缸子油泼面了。
四个大搪瓷缸子摞一块儿端在手里,俩孩子在前面跑,跑了不几步,招娣故意使着小狼往前跑,自己却慢了脚步,要单独跟陈美兰走在一起。
“妈妈,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小女孩略有些担心。
“表现的特别好,但妈妈觉得咱们招娣没必要故意表现的特别好,毕竟咱们不是相处一天两天,日子还长着呢,你要用平常心对待小旺和小狼,他们让你不高兴你就要说出来,总是迁就他们,就会让他们觉得你没脾气,就会欺负你,明白吗。”陈美兰说。
招娣认真点头,踌躇满志:“他们要是不听话,我会教育他们的。”
这是她的房子,她的主场,招娣也比上辈子自信得多,在自己家,天生就有主人翁精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一点让陈美兰特别欣慰。
但饶是对阎肇不抱任何希望,甫一进门,她还是有点被气到。
阎肇两手插兜,阎小旺只到他爸大腿高,跟他爸一模一样的两手插兜,一模一样的眼神,脚边竖着一个大铁皮盒子。
这是一大一小俩大爷在家等饭吃?
分明当初在陈家村,阎肇说过自己家务做的很好,就算干不了别的,总可以先把桌子擦了吧,要不然怎么吃饭。
不过算了,马上指给他们父子一间房,就当家里多个租客吧。
但撩开帘子进屋,陈美兰又愣住了。
这是她的卧室,刚才她出门的时候,就像个小型的垃圾场,但现在,炕上原来所有的铺盖全被扔到了外头,换成了新的,柜子上铺的花布也换了新的,旧的被扔在地上的大洗盆里,墙上所有贴的贴画全被撕了一空,窗玻璃泛着亮光,亮的连苍蝇都要碰壁。
不说地面了,柜子下面都给掏扫的干干净净。
再看几个柜子,全都一尘不染。
这是阎肇和阎小旺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半个小时,把个脏到无法踏脚的屋子打扫的像间新房一样?
这阎肇,该不会是个人形扫地机吧?
男版田螺姑娘?
“阿姨,我们今天晚上住哪间房?”阎小旺追着问。
陈美兰打死都不敢相信,半个小时,一个男人能把一间屋子给整理的这么干净啊,她抬头,正好对上阎肇依然冷梭梭的目光。
那目光迫使着陈美兰,赶紧给他一个答案,阎小旺还要多说一句:“今天晚上我们要和我爸睡。”就好像他爸是唐僧,要被她吃掉似的。
“隔壁那间屋吧,也有炕,炕还大,够你们父子几个滚了。”陈美兰压抑着胸腔里的笑声说。
孩子都差不多,上辈子她和吕靖宇结婚后,在一起睡得并不多。
只要睡到一家,两家的孩子不是肚子疼就是屁股痒,总要想办法闹着把他们分开。
二婚夫妻,心里都只有自己的孩子,盘算的也是各家孩子的前程,隔着孩子,永远磨合不到一起的,就这么过吧。
“小旺去吃饭,剩下的活儿我来干。”阎肇说着,提起扫把出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真是个男版的田螺姑娘,还是刚才他悄悄藏了几个人在家里搞打扫,这回陈美兰才要亲眼所见。
只穿一件背心,先是把放在洗盆里的脏被套脏床单刷刷几把揉了出来,搭到晾衣绳上。
再洒水闷着地上的灰尘,然后拿扫把把整间房子从顶到墙细细清扫一通,接着又用淘干净的抹布再擦一遍浮尘,窗户单用一块抹布,整个从炕到地,不过十几分钟,几个孩子还在吃饭,阎肇一气呵成,居然把另一间屋子给清扫的干干净净。
套被套,铺褥子这种事,陈美兰敢打保票,在华国没几个男人能干得了。
吕靖宇惯常吊在嘴边的话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管你吃穿,你就得伺候好我一家老小,这是一个女人的本分。”
陈美兰一直以为这个国家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样的。
但阎肇,不管是表现也罢,还是真会干,他套被子的方式,陈美兰破天荒,是头一回见。
他先把被子和被套平铺在炕上,左卷卷右卷卷,刷的一抖,陈美兰数过的,不过12秒,就是一床套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了。
这男人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里最会干家务的。
“赶紧吃饭吧,面都快坨住了。”陈美兰把缸子递给了阎肇。
别看孩子小,都饿了,几个孩子居然一人吃完了一大碗油泼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把孩子们缸底的辣椒红油和豆芽葱蒜全归到了自己碗里,再把脏了的缸子拿出门,哗啦啦的自来水冲着,蛇皮管子连头带手冲了一遍,他穿上衬衣,端起盛着面的缸子就走:“我到单位吃,两个孩子今天晚上……”
“你放心吧,我肯定能照顾好小狼。”小旺抢着说。
小狼给哥哥掰着,赶忙挥手:“爸爸再见。”
真是奇怪,小旺和小狼比吕靖宇家那两个省事得多,当爸的走的时候不哭不闹,乖乖的跟他爸说再见。
客气又拘谨的两个小家伙,对他们的爸爸,似乎比对她还陌生。
吃完饭,应该洗个澡的,但这房子里目前还没有洗澡间,而且小狼和小旺似乎并没有洗澡的习惯,小旺一吃完饭就去隔壁了,小狼不肯走,要跟招娣俩一起看电视,才看了两分钟,打着盹儿,已经眯在招娣肩膀上了。
招娣踢鞋趴上了炕,他眯眯糊也跟着爬上了炕,俩人并肩躺下。
陈美兰出门烧个水的功夫,再进门,就见阎小旺撅着小屁股,正在卖力的,准备把小狼拖起来,抱走。
“不要,跟姐姐睡。”小狼嘟嘟囊囊的说。
“快走吧,这么陌生的地方,哥哥一个人睡害怕,要你做伴。”阎小旺语带着哭腔,拍着弟弟睡熟的脸说。
可惜弟弟太胖,他也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想抱是抱不起来,想拖,拖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视机里广告还在哇哇作响,一会儿是菊花电扇,风凉世界。一会儿是上海航天牌冰箱,航天品质,再一会儿,又成了新一代的系列微机,长城。
阎小旺扯不起弟弟,垂头丧气了会儿,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转身看到陈美兰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小男孩脸上的委屈和害怕瞬间不见了。
刷的一下撩起被子钻到了被窝里,他故意对睡着的小狼说:“什么?你害怕?那我陪你睡吧。”
胆虽怂,嘴不怂,小家伙嗖的一下,闭上了眼睛。
第13章臭流氓不表面巴结她,不暗处翻她
这是盐关村最大的院子,整整八间40平米的大屋,全是陈美兰带着陈德功,一砖一瓦砌起来的,阎西山负责在外面赚钱,她在家负责盖房子。
砌的时候就想好了打二层,所以地基打的很深,将来起三四层楼都不怕。
给自己洗了个澡,进门的时候被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哗啦啦的,一大盒麻将洒在地上。
虽说还是农民,但大家的土地都被征用了,村里人闲时间多,都喜欢搓点麻将,所以家家都有麻将。
但陈美兰从来不打麻将,这麻将是阎西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渣前夫的东西留着干嘛,扔,陈美兰还得清理衣柜,里面有好些大花衬衣,牛仔裤,全是阎西山的,统统扔掉。
再翻翻柜子里的相册,只要有阎西山的,她也干干脆脆一剪为二,把阎西山剪了下来。
忙了半晚上,刚扔完垃圾回来,玻璃窗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只敏捷的猫一样,那是阎小旺,在盯着她。
但一看她进来,小家伙刷的一下躺倒了,还跟猫猫念经似的打起了小呼噜。
三个孩子并排躺在炕上,月光照着,中间那个小胖墩儿皮肤最白,招娣的睫毛就像两把大扇子一样,睡梦中还在忽闪。
拉了电灯,刚要眯眼睛,阎小旺突然说了句:“我看见你刚才把麻将扔喽。”
“我又不搓麻,留它干嘛,你想搓。”陈美兰反问。
“搓麻的都是臭流氓,没一个好东西。”小男孩嗖的扔了一句:“呼噜呼噜。”
这小家伙不仅倔,还傲娇。
第二天一早,村支书阎雄家,毛嫂子提着一大盒麻将进门,喜滋滋的给阎雄看:“看看,这么一副好麻将,全囫囵的给扔在垃圾堆上,我给咱全捡回来了,就差一只幺鸡和一块白板。”
阎雄一看,却顿住了:“这是副象牙麻将,是阎西山的,一盒得好几百块,美兰居然把西山的麻将给扔了,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难不成新找的男人在咱们西平市,面子能比西山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太黑我没看清,挺高一男的,还带俩孩子。”毛嫂子轻轻嘘了口气:“西山在市里关系多得吧,我听说好多公安都是他的拜把兄弟,男人离婚,自己对不起老婆没啥,但老婆要找个别的男人住在他家里,我估计他不会善罢甘休。”
“西山现在的人脉和背景了不得,手下还好多混混马仔,要我说,美兰除非找了公安局长,不然那院子她住不安生。”阎雄感慨说。
“公安局长会找咱美兰一个二婚,能有男人要就不错了。”毛嫂子叹口气:“美兰的日子难过呐。”
阎雄也不经意的叹了口气,抱着那副麻将出门,放到垃圾台的显眼处了:这麻将,他可不敢要。
早起烧一大壶水,陈美兰才要赶着小狼和招娣俩洗澡。
俩孩子睡了一晚上,把她的新被窝都睡臭了。
小狼是真脏,那双脚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脚底下的污垢结成了痂,搓都搓不下来,只能先上打上香皂,慢慢泡。
这胖嘟嘟的小男孩有一个鼓鼓的小肚皮,坐在大洗盆里,任由阎小旺混身上下给他搓着,瘫成一个大字,贼眯眯的舒服。
招娣对两个男孩未免太热情,忙着给小旺找毛巾,找牙刷,还热情勃勃的,想教他怎么洗脸刷牙。
但阎小旺并不领情,把招娣的东西放在一边,只用他爸带来的牙膏肥皂。
而且拒绝招娣帮忙,等小狼身上的垢痂泡化了,自己帮他搓,搓完还知道兑热水,拿清水替他再冲一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妈,小旺哥哥好像不怎么高兴。”招娣跟在陈美兰的屁股后面,小声问。
刚刚凑合到一起的两家人,小狼没心没肺。
但小旺毕竟大了,他妈又没死,孩子最想的肯定是自己的妈妈,乍然被他爸拎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怎么可能高兴。
曾经的招娣就像现在的阎小旺,半懂不懂事,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里,你不用吓她都是一只惊鸟,独自瑟瑟发抖。
你对他不好,他怕,对他好他也怕,倒不如不管他,由着他自己的性子去。
家里的灶台没有清洗,没法开火,只能出门买早餐。
油条,肉加馍和豆浆,还打了半盆豆腐脑,又买了俩茶叶蛋,一份小咸菜。
毕竟现在物价便宜,这么一份早餐打下来才不过两块钱,吃饱一个大人和三个小孩足够了。
打好了早餐,陈美兰才专门劝招娣:“既然小旺不想理你,你也不要理他,你们还不够熟悉,人对陌生人太热情,别人会害怕的,好吗?”
招娣咬了咬唇,语气巴巴的说:“好吧!”
再往前跑了两步,她又回头说:“我喜欢现在的新爸爸,因为他晚上不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晚上不回来才喜欢,这叫个什么逻辑。
村子里的妇女们好八卦,一个个或者头上顶着烫发卷儿,或者脸上贴着黄瓜片,假借着串门晒太阳,都在陈美兰家门看站着,好奇的张望着院子里两个小男孩。
满院子的菜,俩男孩儿,一个在菜田里撒欢儿,一个坐在台阶上,埋着头,正在修一台破录音机。
其实本来可以修好的,但是昨天淋进去的小奶糕吧零件糊坏了,这下直接报废了。
小旺总觉得这个村子自己有点熟悉,又说不上哪儿熟悉,外面那么多女人上下打量着他,心里就更郁闷烦躁了,抱起录音机出了门,一声砸在了垃圾台上。
哗啦一声,黄三嫂给吓了一跳:“这孩子咋这么凶,面相也不讨喜。”
有人接茬:“就怕他欺负招娣。”
“他敢?招娣她爸可是咱们整个津东区的名人,看这俩孩子的穿着,他们的爸估计一般,是个普通人。”黄三嫂叹气说。
小旺气的冷笑一声,大摇大摆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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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嫂,刘二姐,遛弯儿呢?”陈美兰端着早餐上前,笑着说。
“美兰都舍得花钱打早餐啦?”黄三嫂特别吃惊:“你原来不总说外面的早餐没家里的好吃,还不健康?”
曾经她是不吃,上辈子多少年都保持着自己做饭的习惯。
可最终落得个什么。
吕大宝头一回学喝酒,喝醉了搂着她说的第一句就是:“妈,幸好你做的饭好吃,要不然,就凭这两只粗糙的手,也配不上我爸现在的钱。”
她沤心沥血养别人的孩子,在孩子眼里不过是个磨糙了皮,磨厚了肉的老妈子。这辈子日子照过,她不会再给任何人真心了。
看美兰进了家门,黄三嫂感慨说:“美兰也是够委屈的,她恐怕还不知道吧,阎西山和胡小眉原来就骚在一起,现在直接过明路了。”
人比人气死人,曾经还是好朋友呢,美兰一走胡小眉就和阎西山过明路了。
要说他们没早勾搭在一起,谁信啊。
最近阎西山买了辆夏利车,胡小眉上下班都是他接送,整个盐关小学第一风光就是胡小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要叫美兰知道,得多伤心啊。
刚刚出锅的油条,表皮还是脆的,煎饼果子的杂粮面下面露着金黄的鸡蛋叶子,提着早餐进了门,洗的干干净净的小狼已经闻着味道,跟到陈美兰的屁股后面了。
吃饭就在陈美兰的屋,她这屋足有42平米,里面有餐桌,还有小凳子。
天热,院子里种了太多菜,这才一晚上,窗外密密麻全是蛾子和蝇子,则把早餐放下,蝇子已经扑过来了。
这居然住条件当然不行,得改善。
纱窗得买,防蚊蝇,院子里的菜田太多了,要找个人来扒了,把水泥填上,平整成水泥院子。
现在已经有空调了,陈美兰想买两台回来,冬暖夏热,就不用生炉子了。
冰箱也得有一个,毕竟一日三餐,没个冰箱怎么开火吃饭。
几个孩子狼吞虎嚼,正在吃早餐,陈美兰给自己列了一条长长的单子,上面全是应该要采买的生活必须品。
小旺似乎很喜欢吃肉夹馍,但却只掰半拉,而且吃得很慢,咀嚼的特别仔细。
他虽然才上一年级,但因为一直在外面跑,识的字儿还挺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到纸上写着冰箱两个字儿,从鼻子里往外喷了口气,虽然一直努力孤倔,不想跟这个陌生阿姨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阿姨,你不会想买冰箱吧?”
“要买。”陈美兰说。
小男孩子抛出一句让她完全始料不及的话:“那我可以用你的冰箱存冰棍儿,然后拿出去卖吗?”
才六七岁的孩子,哪来这么好的生意头脑。
录音机坏了卖不了磁带,就要转行卖冰棍儿。
这还是他妈口中的废物点心吗,他这不崩人设吗。
“可以。”陈美兰爽快的说。
小家伙再吸吸鼻子,搓了搓手,端起吃过早饭的碗,比他爸还利索的就去洗洗涮涮了:“那咱们今天就去买冰箱吧。”
在这个被后世流传为遍地黄金,遍地机遇的九十年代初,陈美兰还没规划好自己该怎么赚钱,才进门一天的继子就已经雄心勃勃的想要赚钱了。
他跟吕大宝,吕二妞不一样,不表面巴结她,也不在暗处翻她白眼,更不欺负招娣。
倒像上辈子的招娣,一门心思只想赚钱独立,脱离家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雄心壮志陈美兰特别欣赏。
“先把那半拉鸡蛋饼也吃了吧,抬冰箱得有力气,我怕等我买了冰箱,你力气太小抬不动。”陈美兰忍着笑,调侃了这小家伙一句。
小伙子再次让陈美兰大跌眼镜,他跑厨房里,从个小碗里,用筷子小心翼翼拨出一疙瘩红辣椒油,夹在了馍里头,这才叹口气,咬了一大口。
那点辣子油,是昨天晚上的油泼面上面的,他没舍得吃,扣下来,今儿夹馍吃?
这小子很会吃。
一口又一口,那全是他要离家出走,自立门户,雄心勃勃的动力。
第14章笑面阎王美兰嫁的新男人小时候居然
开始规划家庭支出的时候,陈美兰还被日用品的物价迷惑着,觉得自己是个富翁,但现实是残酷的。
等几个孩子吃完饭,她奢侈的雇了辆三蹦子进城,直奔目前西平市最大的国营商场。
结果当场被泼了一头冷水。
所有家电在这个年月全是天价,春兰空调,一架3800,航天牌冰箱,最小的880,稍大一点的1200,18寸的彩电要4800。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键光有钱不行,空调彩电要凭准购证,没准购证你摸都甭想摸一下。
要真这样用,她存折上的一万八不出三个月就得化个精光,而她在没收入前,将面临的是,阎肇一月工资很可能连家庭用电的水电费都交不起。
只能忍痛舍弃空调彩电,先买个最紧要的冰箱。
小狼和小旺贪婪的看着一台上海航天牌冰箱,两个人都快钻冰箱里面去了。
售货员忍不住翻白眼说:“小朋友,不要整个人贴到冰箱上,你们把我的冰箱弄脏了,管擦吗。”
小旺立刻乖乖往后退,但小狼还是忍不住伸手想摸。
九十年代的售货员,正是用鼻子看人的年代,一个个都是重度斗鸡眼患者,全是瞪雇客瞪出来的:“这孩子没长耳朵吗,听不懂人话?”
虽不是自已亲生的,陈美兰有些看不过眼了:“我买一台,难道还不能打开看看?”
“你要打开也行,先掏钱。”售货员直接翻了陈美兰一个白眼。
也就在这个拿死工资的年代,售货员们才能目中无人到这步田地,马上百货业改革,凭销量吃饭,她们就得另换一张脸了。
“就这台,你们商场管送货上门吧,给我送到家。”陈美兰说着,直接掏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售货员说:“我们顶多送到商场外面,要想带回家,您得雇三蹦子。”
这客气的语气,来自于陈美兰那整整一沓十元大团结,不看人面看钱面。
一台冰箱800块,这就到手了。
“我要想买空调和彩电的话,得怎么才能拿到准购证?”钱拍出去了,但并不给售货员,她的手还压在上面。
售货员的语气更客气了:“准购证得你到自己单位去批准,单位给你发了你才能买。”
这个年代,大家电基本都是国产,属于紧俏货,有单位,有关系,有后门的人才能买得到,普通老百姓只能望而兴叹。
“那咱们先买冰箱,彩电和空调、洗衣机再等几天,你们觉得呢?”陈美兰好声好气,跟几个孩子商量。
招娣到底是亲生的,底气足:“可以呀,先买冰箱就很好啦。”这已经是做梦一样的好日子了。
小旺和小狼脸蛋红扑扑的,看得出来兴奋过度,死守着那个冰箱。
这年头商场没服务可讲,买冰箱买空调的人都是拿着扁担绳子,当时交钱,几个人一抬,出门还要放几串鞭炮才会走。
刚才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售货员这会儿态度倒好了很多,从外面喊进两个开三蹦子的临时工来,吩咐他们把冰箱抬上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孩子守着车,陈美兰又进了一趟商场,停在羽西化妆品的专柜前了。
上辈子,等吕靖宇成首富的时候,陈美兰成标准的黄脸婆了。
招娣倒是买了成套成套的化妆品,可饶是再多的化妆品,也填不平岁月风霜留下的沟壑了,五十岁再护肤,黄花菜都要凉了。
放眼全国,陪首富打天下的原配都是她的下场。
男人出门有花枝招展的女秘书陪着,不会带她们,她们自己也不爱搀和那种场合,年青漂亮的,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把她们愈发衬托的像是昨日黄花。
她比别人幸运的只是吕靖宇没有抛弃她,没有把情人带到她面前,至少在外人看来,她很幸运。
可没人知道,那是她用不捉奸,不理不管,连他的钱都很少用的豁达换来的。
去他妈的豁达,这辈子她要随心所欲。
“女士,一套羽西得380块,你确定要?”售货员惊的换了一个很时髦的称谓。
陈美兰立刻换了四沓子大团结出来,数出二十张,把剩下的递给了售货员:“确定要。”
这辈子她要提前保养自己,不是给男人看,她要对得起自己重活的这一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蹦子进了盐关村,在这个村里谁家添台黑白电视机都要叫大家嚼半天舌根的年月,一台冰箱,全村人都炸锅了。
“美兰找的怕不是个有钱人,这都买冰箱了?”
“能比西山有钱?”
“胡小眉想给他弟买个冰箱,阎西山呸了一口,还险些挥了拳头。美兰都买得起冰箱,我估计她找的男人比暴发户还有钱。”
一个冰箱顿时让全村人改观,愈发对美兰新找的丈夫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再说阎小旺,这小子紧紧抱着大纸箱子,乐的小脸蛋都红扑扑的,但到了家门口,等司机卸了货,要抬进家门的时候,他就不肯了,非不让司机进门。
“我自己就可以搬进去。”指着比自己高大半的纸箱子,他固执的说。
司机一路跟陈美兰聊得不错,要不然还懒得干这力气活儿,笑着摸了摸小伙子的脑袋:“让叔叔搬,这玩艺你搬不动。”
一看陈美兰家,司机又笑了:“你家挺新奇,种了满院子的菜。”
“您甭进我家的门,这冰箱我会自己搬的。”阎小旺发现自己着实搬不动,求助小狼了:“小狼,你从后面抬,我给咱们搬。”
饶是性格再好,因为这孩子太熊,陈美兰想翻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她从招娣身上经历过,继父继母一句话,会让才进门的孩子难受多久。
既然阎小旺不肯让别人动那个冰箱,那玩艺儿就让他爸搬吧,反正他爸有的是力气。
陈美兰还得雇个人,一是家里的菜要拨,拨了之后铺院子,二是所有的窗户都要钉上窗纱,要不然,只凭夜里的蚊子,就能把她和几个孩子给叮死。
中午就不吃油泼面了,在这个以面为食的地方,面的吃法太多太多,买一包醋回来,拿油一呛,加上葱花蒜末,再放点紫菜和虾米,烫点小青菜,一碗简单的酸汤面就做好了。
一人一碗,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一口清凉解舒的酸汤最开胃了。
小狼和招娣呼啦呼啦的刨着面,吃的像小猪崽子一样,小旺却不进门,还守着那个冰箱。
“小旺,那冰箱放在门口别人搬不走,快回家吃饭。”陈美兰喊说。
“不要,我已经看到至少有三个人想偷我的冰箱了。”阎小旺闷声闷气的说。
日头太晒,早晨还生气勃勃的小男孩,给晒的像朵蔫掉的小青菜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摸摸纸箱子,再摸摸纸箱子上那个冰箱的图案和形状,趁着别人没瞧见,他居然把脸贴了上去,眉毛笑的弯弯的。
怪不得他亲妈都骂他是废物点心,这孩子脑瓜子犟的有点不开窍。
但看他蔫巴巴的抱着那个冰箱,又于心不忍,遂使着招娣给他端了一碗面:“招娣,去,把面给你小旺哥哥端过去。”
“爸爸!”就在这时,阎小旺突然一声欢快的叫:“爸爸,咱有冰箱啦,快来抬冰箱。”
大中午的,阎肇回来了,军绿色的裤子,大檐帽就捧在手上。
“这儿怎么搁个冰箱?”阎肇那张黑脸上终于有表情了,他看起来有点吃惊。
阎小旺指了指陈美兰:“她买哒,咱们家也有冰箱了。”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他又来了一句:“我没让任何人进咱们家的门喔。”
阎肇冷眉一瞪,小旺就又不说话了。
这几天,按理来说阎肇应该一直在家的。
陈美兰回来,而且住的还是阎西山家的老宅,阎西山肯定要来闹,没有金钢钻就不揽瓷器活儿,别看阎肇硬梆梆冷冰冰,跟贴在门上的门神没两样。
但他就是陈美兰给自己请来的门神,用来镇阎西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看他回来,陈美兰也热情的迎上去了,笑的满面春风:“工作忙完了?”
“刚刚在津东路分局报道完,因为要分管缉察,昨天晚上紧急处理了一批积压的任务,今明天可以休息一下。”阎肇环顾了一圈院子,说了句:“我帮你把院子打了。”
他还会打院子?
“窗子要钉窗纱?”阎肇又说。
他还会钉窗纱?
“那我现在就干吧。”说着,阎肇已经挽起了袖子。
陈美兰很想说差不多就行了,她知道男人刚结婚都喜欢表现一下。
但没必要表现的那么勤快,毕竟这些活儿就算雇个人她也能干。
于其在这儿干活儿,阎肇倒不如穿着公安装到盐关村走一走,让村子里那些好热闹的人们赶紧饱个眼福,毕竟好多人想知道到底是哪尊神敢住阎西山家的院子,都要好奇疯了。
不过今天阎肇要给陈美兰的惊喜,还远远没完。
毛嫂子假借串门的名义,其实还是好奇美兰到底找了个啥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到院门口,顿时一愣:“这怕不是一支队,阎佩衡家的小阎肇吧,是你爸调了工作你们才搬走的,自打搬走,至少十来年没回来过了吧?”
这么说,阎肇自己的老家就在盐关村?
盐关村分七个支队,陈美兰所住的是离城最近的七支队,而一支队,则在离城最远的地方。
阎佩衡这个名字陈美兰听过,据说是一位从村里出去的老军官,莫不,阎肇就是他儿子。
“我是阎肇。”阎肇居然回答说。
毛嫂子恨不能掰下阎肇的脸贴着看,连连惊呼:“这还真是小阎肇。”
回头,她又兴奋的对陈美兰说:“你怕不知道吧,阎肇家在一支队,小时候就长在咱们村,西山小时候爱笑,大家叫他笑面阎王,阎肇因为面相凶,人给他起个外号,叫冷阎王,小时候阎肇虽小,但拳头狠,大家总说,别看西山年纪大,笑阎王打不过冷阎王。”
不说毛嫂子的眼球差点要鼓出来。
陈美兰都险些跌破眼镜。
她嫁的这个新男人小时候居然打过暴发户?
大嫂这个媒做的可简直太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5章小费翔阎肇居然,会,害,羞?
流言这东西虽不准确,但它传的快。
陈美兰才回来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不说七支队,整个盐关村的人都知道了。
虽说因为阎肇一直不在家,大家不知道那个男人具体是谁,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美兰往阎西山家带了个男人。
就比如阎西山现在的未婚妻胡小眉。
三支队,马路边,胡小眉和她妈齐冬梅俩一人拎一个红色的漆皮小包,一人一件大花裙子,崭新的皮鞋,一模一样的烫发,站在路边,正在等待阎西山的小轿车来接她们。
“胡老师,不是放暑假了,您和齐大妈今儿怎么回村了?”一个学生家长路过,笑着问。
胡小眉笑了一下:“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来找一下胡主任。”
家长明白了,津东路教育局的胡主任就住在三支队,胡小眉目前还是个民办教师,一直在等转正,她应该是为了转正的事儿,来找胡主任的。
齐冬梅全程眼睛望着天空,等那家长走了才翻个白眼:“村小学的家长看起来都这么穷酸没素质,这女人居然喊我叫大妈,也不看看她自己有多老。等你转成公办教师了,妈让范祥帮你运作,把你调到东方小学去。”
胡小眉也不想呆在村办小学教书,工资低,家长也没钱,很少给她送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东方小学也不好调,必须是公办老师才能调,而胡小眉只是个民办老师,所以她连忙说:“妈,你跟我范叔好好说说,西山有的是钱,要多少钱随他开口。”
“西山的钱还不是我帮他拉关系,靠你范叔赚来的,他盐关村那房子按理就该给咱家小华,现在陈美兰回来了,咱们得跟他好好说说,让他想办法把房子弄过来,知道吗?”齐冬梅说。
胡小眉点了点头:“嗯。”
“一会儿西山回来了,知道该怎么说吧?美兰是他前妻,咱们只能夸,不能骂,懂不。”齐冬梅又问。
胡小眉不耐烦了:“妈,我知道该怎么说。”
齐冬梅前些年死了丈夫,改嫁到了东方厂,给后勤处一个叫范祥的领导做续弦,没人知道的是,她其实也是小三上位,当初范祥的前妻还没死的时候,她就跟对方在一起,前妻死了,她正好续弦。
带着俩拖油瓶,女儿初中毕业,被她弄进小学当了老师,儿子没读过一天书,现在在阎西山的煤厂当经理,齐冬梅这半生,能从一个寡妇混到今天,全凭自己的智慧。
转眼,一辆红色的小轿车飞驰而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大卷发,皮肤白皙,高高瘦瘦,穿着水红色衬衫的男人,光看张相,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双眼深邃,像个外国人一样,俊得慌。
这正是阎西山,他这副长相,在文g那些年,被称之为是天生的美帝狗崽子相,差点没被批d死。
但随着去年,费翔在中央台唱了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大家才发现,他居然跟大明星费翔长的一模一样,从此阎西山也就有了一个小费翔的称号。
阎西山这人,表面笑嘻嘻,但心眼比鬼还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自己发家基本是靠齐冬梅,对齐冬梅特别尊重,平常见了都是岳母长岳母短,不过今天他铁青着脸,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胡小眉和齐冬梅对视一眼,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也知道陈美兰回来了。
上了车,车上唱的正是《冬天里的一把火》,正趁三个人的心思,心里全都装着一把雄雄燃烧的火。
齐冬梅故意跟胡小眉说:“听说美兰回来了,西山应该特别高兴吧,美兰是个贤妻呐。”
“妈,你就别提了,美兰带了个男人回来,你没听村里人是怎么骂西山的?”胡小眉也故意搭腔。
齐冬梅又说:“那有啥关系,咱们西山才不介意呢,他都不怕列祖列宗笑他,还怕别人笑?要我说,美兰就是再找八个男人,西山一样爱她。”
终于,阎西山吭气儿了:“岳母大人,你就别说了,改天往盐关村送煤,我会喊几个人过去看看的。”
俩母女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喊人,不就是喊煤矿工人,煤可是黑金,这周边好几个煤老板经常起争执,那些煤矿工人经常为了争生意打架,见红都是小,断胳膊断腿,打架的经验足着呢。
虽说还不知道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但阎西山的脾气她们母女摸得来,他这人哪怕天塌下来都是笑嘻嘻的,那天不笑了,就证明事情真的大了。
当然,他对陈美兰的感情陈美兰或者不知道,齐冬梅太了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初胡小梅和他刚好上的时候,陈美兰还在孕期,四五年了,俩人偷鸡摸狗的在外面开房,甚至被公安抓到过,为了不让陈美兰知道,阎西山打点那件事,足足花了五千块。
虽说嫌弃陈美兰脾气坏,土气,因为齐冬梅的压力,他也一直考虑要离婚,但离婚不离家,他跟胡小眉商量的是,跟胡小眉扯证,但永远要照顾美兰母子。
胡小眉当然愿意答应,毕竟她是小三上位,要善解人意男人才会喜欢。
现在陈美兰敢往他家带个男人,阎西山不说丢了房子,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去跟别的男人睡?
不说扒了那个男人的皮,就陈美兰都甭想好过,至于招娣,可怜孩子,她爸的钱她一份都休想拿到了。
“岳母大人,咱们回东方厂?”出了村子,阎西山回头问。
当初,因为在招待所被抓过,阎西山为了方便偷情,在东方厂买了套房,跟齐冬梅做邻居,同时也方便巴结厂里的领导们,他们现在都住在东方厂,按理要回东方厂。
但胡小眉却说:“山哥,送我去趟一支队吧,我得去见见美兰。”
阎西山眉头一皱,语气都粗了:“你见她干嘛?”他到现在还在护短,恶不恶心。
“你难道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说我的,还有人跟教育局反应,说我作风不正。我现在要转正,就得让美兰帮我证明咱俩原来没关系,是你跟她离了婚咱俩才开始处的呀,不然我怎么转正?”胡小眉反问。
胡小眉最近正在搞转正,学校领导已经把她的档案报上去了,但因为村里有些风言风语,别的老师不服,闹的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得找到陈美兰,让陈美兰帮她正正名。
要不然,她一小学老师,天天背地里被人骂小三,骂二奶,多憋屈?
阎西山长舒了口气,打了把方向盘,往一支队去了。
胡小眉可是个人民教师,阎西山自己没文化,特别看重胡小眉这个身份,是得让她找陈美兰洗白一下,争取早日转正。
陈美兰人傻,耿直,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和胡小眉曾经有过的事。
她和胡小眉原来关系又那么好,肯定会答应的。
……
人形扫地机,泥瓦匠,陈美兰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形容阎肇。
而且他的样子很怪,别看脸上皮肤黝黑,但是脱掉衬衣,以半截袖为界,下面的皮肤呈古铜色,这种古铜以一条白色的背心为界,又会过度成白色,所以他的身上有三种肤色。
看着他的眉眼,陈美兰不由就要想,这要的脸要跟皮肤一样白,应该又是另一种样子吧,还甭说,是很标准的帅气。
就是人太冷了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他扫一眼,混身发凉。
他带着小旺出门一趟,不一会儿水泥沙子就全买回来了。
把橱柜搬出门,全程只需小旺帮忙搭把手,一个小时的功夫,厨房地面就已经给砌的平光水滑,就连墙面,他也先用砂纸打过,刷上了大白粉。
一间厨房,崭新明亮。
院子不能就这么上水泥,得先把菜起出来,再把挖松软的地碾硬之后再上水泥。
阎肇几个屋子转了一圈,居然从库房里翻出一个阎西山爷爷辈用过的碌碡,要用来碾地。
招娣原来的爸爸在家里就是一大爷,躺椅上一坐,小茶壶一端,什么事情都让妈妈干,而这个新爸爸忙里忙外,居然不需要妈妈帮忙搭一把手。
孩子既觉得兴奋,又觉得稀奇。
兴奋的躺在床上都不肯睡觉,被小狼一把拉倒,又坐起来,再压倒,又坐起来,好奇的盯着外面的新爸爸,不停的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现在特别想喊一声爸爸,不过是害羞,喊不出口。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天干物燥,除了电线上电流滋啦啦的响声,就连天上飞的鸟都给热哑了,整个村子里哑的闻可落针。
等陈美兰短暂的眯了一会儿,再醒来,地面给抹的整整齐齐,院子已经光滑的像镜子一样了。
从炕上爬起来,看三个孩子还偎在一块儿呼呼的睡着,陈美兰先烧了壶水,给他们一人晾了一碗凉白开,想了想,又在几个孩子的碗里一人洒了一把白糖。
小孩子都喜欢甜的,这一中午睡起来,肯定很渴,一人喝一碗甜甜的凉白开,多舒服。
陈美兰心里其实有点隐隐的担心,她才知道阎肇和阎西山认识,而阎西山还是她的前夫。
阎西山吃喝嫖赌,养打手混混,带的那帮煤矿工人都是流氓中的流氓,在整个西平市的风评堪称烂大街。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阎肇对她心里别有什么想法吧。
要不然他能从一进门到现在,除了干活,一声不吭?
就不能跟她说句话吗?
晾了杯凉白开,看着热气儿过了,陈美兰端了出来,准备跟他搭搭话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迄今为止俩人还没心平气和,开诚布公的聊过。
“喝口水。”她笑着把碗递了过去,既然山不近我,我近山,主动搭讪,她迈第一步。
阎肇接过碗,却连陈美兰的脸都不看,一口喝干:“谢谢。”
就不说看她一眼了,他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你家是一支队的,原来你怎么不说?”陈美兰又说。
盐关村一支队可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将来会有如雨后春笋般的暴发户,也会有无数的流氓混混,大多姓阎,就是从这村里发的迹。
“已经搬走了,没必要。”阎肇冷冷堵了一句。
陈美兰只要一张嘴就会被他堵回去,这还怎么继续聊下去?
阎西山肯定要来闹,到时候阎肇会是个什么态度。
他跟阎西山到底是兄弟还是仇人,原来关系怎么样,现在呢?
他总得愿意搭话,陈美兰才能继续跟他聊下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候院子里平的水泥差不多硬了,阎肇拿起一大沓报纸,走一步,在地上铺一张,从卧室铺到厨房,又从厨房铺到大门口。
弯腰用手试厨房地上的水泥,发现还是软的,于是又把厨房的窗户打开,通风。
气都不需要喘一口,紧接着开始往窗户上钉窗纱。
他简直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干活机器人。
不过他突然问陈美兰:“你跟阎西山怎么结的婚?”
这是审犯人吧,这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犯人。
“经人介绍,他那时候穷,在城里找不到媳妇,到农村娶得我。”
当时的媒人,是周雪琴她爸,说是要给陈美兰介绍个军人,来的却是阎西山。
不过陈美兰不介意阎西山的出身,一开始俩人也很恩爱。
刚结婚的时候有个水洼,阎西山都要背着她过,怀招娣的时候她想吃西瓜,阎西山穿过半个城,要给她找个新鲜西瓜。
她对阎西山,真情实意爱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依然不看陈美兰,盯着窗子,突然竖出大拇指,莫名其妙,他为啥突然竖个大拇指?
再低头,他哗啦啦裁开窗纱,往窗子上一摁,这人的眼睛里长着尺子,裁的窗纱跟宽子的宽度一模一样。
锤落钉,窗纱已经钉好了:“他人品一般,你应该知道吧?”
人不止要看相貌,还要看人品,阎西山纯粹是给钱冲膨胀的,不过其实男人都一样,没钱的时候人品都不错,不是本身人品好,是因为穷而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钱是春药,能进一步释放他们的本性,有钱了,他们就露出本来面目了。
阎肇这种审问人的语气让陈美兰心里特别不舒服。
而且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放下手头的活,撇下她进屋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怪不得周雪琴放着公安局长的夫人不做,要跟他离婚。
这人身上没有一丁点的人情味儿。
不过陈美兰刚瞪了一眼阎肇那间房。
刷的一撩帘子,他已经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俩人的目光突然交汇,阎肇避开了目光,陈美兰倒是很坦然的看着他。
审啊,她倒要看看他还想审些什么。
递给陈美兰一个信封,阎肇一字一顿:“在你和阎西山的婚姻存续期内,在外面干什么,做了些什么事情,你是不是一丁点都不知情?”
阎西山不但吃喝嫖赌,手下还有一大帮混混,天天回家喝的烂醉,当然,回家也很少,他在外面干什么陈美兰确实不知道。
她甚至懒得知道,毕竟阎西山面上笑嘻嘻,一肚子男盗女娼,不仅是感情破裂,她和阎西山三观不同。
而且阎肇这语气,听起来怎么气呼呼的?
接东西的时候,陈美兰的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阎肇的手指,他突然目光闪烁了一下,闪电似的抽收回了手,把那个信封放到了窗台上,低声说:“你慢慢看,我去钉对面的窗纱。”
陈美兰蓦然明白过来,这人不是生气,他是在害羞。
一个眼看三十岁的,有过一个妻子,有俩儿子的男人,在面对女人时,他居然,会,害,羞?
第16章民办教师从小旺他爸,直接升级成了
打开信封,里面一沓白色的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翻开一张,《聚众赌博治安处罚书》,下一张,《寻衅滋事治安处罚通知书》,再翻一张,《卡车超载治安处罚书》,无一例外,被罚人全是胡小华。
这其实是阎西山在公安局留的案底,因为胡小华是阎西山煤厂的经理,胡小华打头,阎西山躲在后面当老大。
陈美兰倒不惊讶,毕竟阎西山赚的是黑心钱,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在违法犯罪的边缘跳迪斯科,犯法不犯罪,一边缴罚款,一边大把赚钱,公安顶多罚他,不可能抓他。
翻到最后一张,陈美兰愣了一下。因为这是一份《嫖娼行政处罚通知书》。
时间,86年7月。
事件回放:阎西山和胡小眉在xx招待所,被公安打黄扫非时抓到,经查处,俩人没有婚姻关系,属于非法发生性关系。
捧着这张纸,陈美兰目瞪口呆。
胡小眉和阎西山曾经私通的事情,是,陈美兰这儿有一条内裤。
但那证明不了什么,真正有效的证据她并没有。
这种嫖娼处罚通知书,按理公安当时就该给她,也该通知她去捞人,但阎西山有的是关系,哪怕被公安抓了,花点钱就能把他放出来。
所以胡小眉和阎西山在外偷情,两年前就被公安抓到过,可她像个傻子一样,直到现在,直到嫁了阎肇,才能拿到这张处罚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给她这些东西的意思陈美兰知道,阎西山堪称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芯子。
他应该是想求证,她有没有参于过阎西山聚众赌博、寻衅滋事,以及打架斗殴的事。
毕竟现在下了海的那帮商人们,为了赚钱,揪人闹事雇混混,彼此之间争摊位抢生意,有些女人比男人还狠。
这陈美兰可得解释一下,阎西山的生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毛嫂子的声音:“美兰,在家吗?”
“踩着报纸走。”正在钉窗纱的阎肇说。
陈美兰踩着报纸过去,打开了门:“毛嫂子,啥事儿?”
“把你家钥匙给我,快,我替你把门从外面反锁上,胡小眉来了,你犯不着见她。”毛嫂子说。
陈美兰一直在等阎西山上门,这么说阎西山没来,胡小眉先上门来了?
“这是为啥?”陈美兰又问。
毛嫂子摆了摆手:“她不是个民办教师?据说转正手续马上要办下来了,但是有别的老师往教育局写过举报信,说她私生活糜烂,和暴发户阎西山关系不清不楚。她刚才提了一桶清油去找你阎叔,说一会儿还要来找你,让你和你阎叔给她作证,证明她和阎西山是媒人介绍,清清白白的结婚关系,你就说说,她这不沤你吗?你阎叔会装病,不会来的,你也把门锁了,那种女人,咱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陈美兰是前妻,而且已经离婚了。
在她和阎西山的婚姻存续期内,她又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阎西山出过轨,村里人也没证据,这时候胡小眉去找村支书,村支书心知肚明,但心里不愿意,也只能装个病。
而要是胡小眉上门来找陈美兰,曾经俩人还是好朋友,将来招娣总要在盐关小学上学吧,这个证陈美兰做不做。
要不做,阎西山在教育局有的是关系,随便打点一下,胡小眉又不可能被开除,顶多就是这批转不了正,还可以等下一批。
但招娣总要去盐关小学读书,她在学校里关系好的老师多吧,到时候联合那些老师给招娣穿小鞋咋办。
做吧,分明大家都知道胡小眉和阎西山不轨的事儿,就跟一口浓鼻涕一样,陈美兰不是恶心自己吗。
看毛嫂子这么气急败坏的,陈美兰回头看了看放在窗户上的那沓处罚书,那里面有一份《嫖娼行政处罚通知书》,不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阎肇不止是她的门神,还是她的东风呐。
要胡小眉只是个小三,就像路边一坨痰,陈美兰理都懒得理她。
但现在胡小眉想找她洗白白,这可不行,虽说盐关小学的整体教师队伍都不怎么样,但她也不能放任胡小眉误人子弟啊。
说时迟那时快,胡小眉没怏求到阎雄来给自己作证,已经从阎雄家出来了,提着一桶清油,正在往这边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毛嫂子回头一看,刷的关上了美兰家的门,转身躲了。
她这么小心是为啥,陈美兰也能理解。
慢说阎西山现在是地头蛇,他手底下还有个胡小华,在煤厂称经理,但就是个混混,而且是那种专门三更半夜趁天黑,喜欢往上后脑勺拍砖头的混混。
改革开放了,标证作废,土地均分,虽说还是村民,但大家凭本事吃饭。
阎雄虽说是支书,管村里的大事,但毕竟治安处罚没有原来严厉了,那种癞皮头似的混混,打了架关进公安局,也顶多批评教育一顿,关两天就能出来,出来他们还打,打完再关,进局子就跟回家一样。
那种人大家能少惹就少惹,没必要为了别人家的事情给自己惹一身臊。
而在这方面,哪怕阎肇是个公安也不灵,毕竟津东路大部分的公安跟地头蛇,暴发户们沆瀣一气,阎肇才刚来,那帮地头蛇可不怕他一个小公安。
离的倒也不远,但还隔着七八户院子,胡小眉正在往过来走,不过半路看到黄三嫂从自家门里出来,突然就停下了,俩人不知道在说啥。
陈美兰回过头,来取那个信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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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这是证据,他不都给她了,为什么不让她用。
“不能打架。”他说。
见陈美兰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阎肇又说:“即然要跟你结婚,阎西山这些年所有做过的事情我都查过,他的底细一清二楚。”
所以他不但知道阎西山嫖过娼,甚至知道阎西山和胡小眉之间的所有不轨。
这是听说胡小眉来了,怕好要出去跟胡小眉打架?
他把她当什么人啦?
而且他已经抓疼她了。
这男人,这双手不但干活麻利,抓人可真疼。
“小旺他爹,你能不能放开我?”
“不能打架,哪怕对方有错,公安可以处罚,你不能。”阎肇又说:“吵架倒是可以,但不能在这儿吵,因为会影响到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结婚呢,俩人甚至没有了解过,这男人怎么会觉得她要出去跟人打打杀杀?
她甚至都没想过吵架。
就胡小眉那种人,还劳动不到她张嘴吵架呢。
而就在这时,陈美兰突然回头,就看到玻璃窗上并排三颗脑袋,都是一脸惊恐的在看着他俩。
就在陈美兰回头的那一刻,招娣往左边躲了躲,小旺和小狼则依偎到了一起,两家的孩子在这一刻自发的分成了两派,渭径分明,小旺和小男盯着她,招娣憋红了脸,恨恨盯着阎肇。
再婚家庭的孩子,关系是很敏感的,上辈子招娣跟吕家兄妹就从来没有真正变成兄妹,甚至吕大宝还经常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欺负招娣。
只是招娣怕她为难,从来都是沉默着,不肯说罢了。
但现在,小狼拿招娣当亲姐姐看待,小旺虽说倔兮兮的,可至少他没欺负过招娣,而且但凡吃东西,让小狼一份,也会让招娣一份。
而这种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和亲情,是会随着父母的吵架,或者彼此间的争执,倾刻间化为乌有的。
阎肇语气梆梆硬,陈美兰又要跟他犟,在孩子们看来,父母可不就是在吵架。
所以美兰刚才还在挣扎,但在看到几个孩子之后,立刻就放弃了挣扎,笑着问几个孩子:“睡醒了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语气柔柔的,扬起阎肇的手,假意摇了摇,示意俩人只是闹着玩儿。
小狼第一个咧开了嘴巴,笑着说:“妈妈,我渴。”
这没心没肺的小家伙,谁给吃的谁就是妈,一声妈妈喊的那叫一个青脆。
“桌子上就有凉白开,一人一杯,快去喝吧。”陈美兰说。
小狼太渴了,第一个溜下炕,不过他个头太矮,看到水杯就在桌上,够不着。
这时招娣和小旺还在战备状态,没挪窝儿,好在阎肇已经松开了陈美兰的手,她转身进屋,把杯子捧给了小狼。
爸爸在外面看着,妈妈弯腰笑眯眯的看着,小狼咕唧咕唧喝了几大口,抬头看着陈美兰,意犹未尽的咧开了小嘴巴:“甜的。”
“甜的?我也要喝。”小旺一秒变的孩子气,也跳下了炕,端起一杯咕唧咕唧一饮而尽,哈了一口气出来:“还真是甜的?”
招娣可是喝惯了妈妈晾的白糖水的,溜下炕,端起自己的杯子说:“这不是很正常吗,所有的妈妈都会在孩子午睡的时候,给他们晾白开的。”
不过她这句并没有引起另外两个的共鸣。
反而,小旺和小狼同时嘟起了小嘴巴:他们这是生来头一次,午睡起来就能喝到妈妈凉的凉白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端起杯子再喝一气,又凉又解渴。
随着小旺放下杯子,外面响起了一阵哭声,这是黄三嫂的声音:“小眉,天打雷劈,黄老师怎么可能举报你,他都当了二十年民办教师了,从文g的时候教孩子,一分钱工资没拿过,教到现在,那纯粹是爱教书,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转正。”
紧接着响起了胡小眉的声音:“我也不相信是黄老师举报的我,但是教育局的领导让我找黄老师解释情况,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解释一下。”
黄三嫂的丈夫黄正德也是一名民办教师,整整教了二十年书了,到现在还没转正。
正是胡小眉的竞争对手。
你听胡小眉那话说的多善解人意。
但是一句话里头的内容又有多少?
教育局的领导亲自让她跟黄老师解释情况,黄老师不就被板上钉钉,钉死成那个写举报信的人了?
“天打雷劈,要是黄老师真举报过你,我们俩口子被雷劈死,被高压电打死。”黄嫂子语气里已经带上哭腔了。
胡小眉的语气里也透着为难:“黄嫂子,没人说是黄老师举报得我,但您就当给我做个证,毕竟美兰是我的好朋友,也是西山的前妻,她会帮我说明情况的,好吗?”
就在这时,陈美兰当着阎肇的面,抓起那个信封出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阎肇,则啪啪几把,关上了所有的窗户,连门都关上了。
现在是暑天,下午,房子是西晒,他也不怕把几个孩子闷死在里头?
“美兰,刚才毛嫂子说你不在家,你这不在家吗?”胡小眉一看见陈美兰,顿时两眼欣喜,伸手就来抓陈美兰的手:“你回了趟农村,皮肤越发的好了,快跟我说说,你涂的啥化妆品?”
别以为小三都是趾高气昂,捧高踩低的。
真正能上位的小三,那都既温柔又善解人意,胡小眉只要想巴结谁,跟谁聊几句,保管叫那个人如沐春风。
而胡小眉之所以跟陈美兰关系好,有一点特别之处,陈美兰买件什么样的衣服,她也会照着买一件,陈美兰用啥化妆品,她立马买一瓶,惺惺相惜,她总要表现的像陈美兰的知已一样,是这么死缠烂打着,俩人关系才好的。
她不但要穿的跟陈美兰一模一样,还总喜欢叹一句:“唉,一样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就是比穿在我身上好看。”
以退为进,贬低自己捧高别人,捧着捧着捅你一刀,这就是胡小眉的风格。
“皮肤好吗,我用的羽西。”陈美兰说。
胡小眉顿时脱口而出一句:“天啦,用得起羽西,你新找的男人一定特别有钱吧?”
这话都透着股小三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凭啥买化妆品就得找男人?
但在胡小眉的金钱观念里,女人的一切都来自于男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是闲的,胡小眉来是有目的的,她得达到自己的目的。
“美兰,好多人在教育局反应我……但你知道……西山那种男人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女人,我也是被我妈逼的,但现在那么多人说我,你得……”这会儿门口围观的人可多了,毕竟村里人等了那么久,谁不好奇美兰的态度。
胡小眉是想逼着美兰亲自说出那句话:“是我不要阎西山的。”
毕竟美兰心高气傲,而且自打嫁给阎西山,就没瞧得起过他,她肯定会这么说的。
但陈美兰却转而问了黄嫂子一句:“黄嫂子,黄老师到现在还没转正?”
“他转个屁啊他,我天天喊他下海他不下,下海的早都赚大钱了,他非要当个教书匠,活该他一辈子转不了正。”黄三嫂心里那叫一个气。
是,胡小眉的举报信确实是黄正德写的。
因为胡小眉自己没知识没文化,还喜欢乱教孩子,鞋子都能给孩子们教成hei子,脚读成jie。
黄正德个书呆子,觉得胡小眉是在误人子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也不想想,人家有关系,误人子弟又咋样,教育局的领导都不操心的事儿,他操的啥心。
“黄嫂子,我这儿也有举报信,我还没打开看过,不知道是不是黄老师写的,要不你先看看?”陈美兰说着,把信封递了过去。
黄嫂子一听简直要气死了:“啥,黄老师还给你写信?”这男人咋就这么不省事?
还给美兰写举报信,是举报胡小眉和阎西山出轨的事吧,他怎么不去死啊他!
“嫂子,你拿这信回家,给黄老师吧,有啥事儿咱们匀匀的来,别冲动。”陈美兰又说。
慢说围观的人全朝着黄嫂子围过去了,就连胡小眉也扔下陈美兰不缠,去缠黄嫂子了。
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封信是不是黄正德写的。
要是这样,不用陈美兰张嘴她都把自己给洗白了。
陈美兰哐啷一声关上门,正迎上阎肇黯沉如水的眸子,他的眸子还是那么黑。
她拍手一笑,问几个孩子:“你们想不想看电视?”
“我们也可以看电视吗?”小旺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外婆家的电视总是被外公给霸占着,他们很少能看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进门拧开了电视机:“当然,我看过预告,今天下午有《黑猫警长》,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今天可以看一下午哦。”
招娣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转身就去开电视了。
小旺和小狼对视一眼,两小家伙的眼睛里闪着星星: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能尽情的看一下午电视更美妙的事情吗?
陈美兰再看了阎肇一眼,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却默默打开了窗子,把门也打开,帘子都搭起来了。
低头,抿唇一笑,她准备出门去给几个孩子买冰棍儿吃。
这男人真是可笑,啥都想到吵架上。
慢说她压根就没想跟胡小眉吵架,只是想把公办教师的资格给那个更该给的人。
黄嫂子也是个聪明人,都被胡小眉欺负成那样了,她要在这儿大吵大闹可就落了下趁了,她一定会把那封信的价值利用到最大化。
再说了,就算黄嫂子冲动,在外面大吵大闹,当众撕胡小眉又如何。
阎西山的名声早就烂透了,招娣被阎西山那么打过,孩子必须正面认识她的亲生父亲。让招娣了解阎西山的一切肮脏和龌龊,并且愿意主动跟他断绝关系,才是陈美兰真正想要的。
现在,就让孩子们沉浸在动画片的欢乐里,渡过一段欢乐的时光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要去买冰棍,爸爸要不要吃呀?”她笑嘻嘻的,故意问几个孩子。
从小旺他爸,直接升级成了爸爸?
这确定是在叫他?
阎肇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虽说依旧面无表情。
但在孩子们这儿,效果是显着的,因为招娣一边揽上了小狼的肩膀,一边扯着小旺。
三小只的关系就像被三秒胶粘住了一样,在这一瞬间牢不可破。
第17章国库券阎肇刷的回头,两只黯沉的
现在是下午两点,院子里的水泥正在迅速的凝固着。
因为天气太热,被蒸发的水份形成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薄雾柔化了太阳的光芒,从屋子里看外面,整个地面上就好像蒙着一层亮晶晶的星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阎小旺今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大冰箱,他打算用自己手里的三十多块钱去批发冰棍。
冰棍一根批发八分,可以卖一毛,虽说一根只能赚两分,远不及卖盗版磁带赚钱,但是他的录音机坏了,现在只能靠卖冰棍赚点薄利。
可饶是他赚钱心切,当电视被打开,当《黑猫警长》那雄壮的片头响起,一想起一只耳那个坏家货,又不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坏事,黑猫警长又要怎么查案子,阎小旺的脚就拨不动了。
而且永远都在外面忙着贩磁带的小旺,这是头一回坐在板凳上,安安静静看电视,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
所有人都在看黄三嫂。
胡小眉直接要哭了,黄三嫂往这边躲,她就往这边凑,黄三嫂往那边躲,她又往那边凑。
黄三嫂急急的往家走着,边走边拆心,心里边怪怨着丈夫。
突然止步定晴,在看到那张《嫖娼通知书》的一瞬间,她虽然差点失去了理智,大吼大叫,但是立刻就清醒过来了。
黄正德从高中毕业开始当小学老师,今年已经42了,整整在教育系统工作了24年,吃了24年的粉笔灰,给父子二代人当过老师,直到现在,都没拿到转正名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他们唯一的儿子,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成绩常年第一,预定好能考清华北大的,却在晚自习后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大卡车给撞死了。
司机逃逸,一个孩子就那么生生的没了。
转正,能拿退休金,是他们俩口子唯一能养老的指望。
他活的无比小心,生怕自己那儿有点错误就要转不了正。
为了给领导们留个好印象,不但课上的兢兢业业,俩口子拿着一份民办工资,逢年过节从校长到主任,再到教育局,还要送一圈儿的礼。
但回回转正资格下来,总是没有黄正德,领导也总说:黄老师,再努力一把,明年肯定有你。
她们俩口子怨过国家,怨过政府,黄正德每天晚上都气的不想再教书,第二天一早起来,又觉得自己不能耽误孩子,又会抱着教案去学校。
可胡小眉,她两年前就跟阎西山因为嫖娼被抓过,有什么资格能转正?
当然,胡小眉当然能,因为教育局的领导跟她是同村,而且关系好。
黄正德只送得起点落花生,牛奶饼干,胡小眉一送就送好烟好酒,他和胡小眉怎么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眉,咱们教育局的胡主任家是不是你们三支队的?”黄三嫂突然问胡小眉。
可不,刚才胡小眉就是从胡主任家出来的。
是胡主任暗示她,让她到一支队来给自己正正名的。
……
“这信确实是黄正德写的,我替他上门道歉,走,咱们去找胡主任。”黄三嫂拿着信封说。
“其实黄老师只要认真工作,一样能转正的,道歉就算了,让黄老师帮帮我正正名就行。”胡小眉不是不够聪明,而是她打死也想不到,会有一张《嫖娼治安处罚通知书》。
黄三嫂一把拽上了胡小眉,回头喊刘二姐:“二妹,你去叫一下黄正德,我们去三支队胡主任家,给小眉道歉。”
“啥,黄三嫂这是咋啦,美兰也真是,举报信这种东西,黄正德是觉得她委屈才给她写的,她怎么能交给胡小眉,这些女人脑瓜子不开窍吧?”有人说。
还有人说:“黄正德可怜呐,教了多少年了,现在被人压着头,给个小姑娘道歉?”
“走吧,咱也一起去看看。”人心都是肉长的,黄正德太委屈了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胡小眉很开心,都没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坑。
毕竟于她来说,转正,洗白自己,这两件事太重要了。
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陈美兰长那么漂亮,在家任劳任怨,阎西山不一样要出轨。
男人选女人,不在于她长的有多漂亮,而在于她的身份地位,社会价值,以及够不够乖巧。
这也是阎西山在跟美兰离婚后,愿意跟她结婚的原因。
等她成了公办教师,她还要调到东方小学,再评优秀,进一步把自己的身份地位提上去。
只有这样阎西山才会一直看重她,毕竟一个做老师的妻子,带出去可比一个农村妇女光彩得多。
全村除了装病的阎雄,所有人都往三支队跑了。
村子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几个支队之间其实已经没有确切的分界线了,出了一支队就是三支队。
虽说正值暑假,但是在周内,按理来说胡主任该去上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啥在家,就因为今天胡小眉来送礼,他专门请假在家等着。
郊区,大部分人半工半农,甭看胡主任在区教育局工作,爱人是农民,有土地,在家的日子照样得去干活,这会儿正在粪坑里往外掏粪。
呼啦啦的,给一群人围住了。
村里人其实心里门儿清,这会儿,大多数人也是想卖着老脸来劝胡主任不要批评黄正德的。
从父教到子,一民办教师,儿子都没了,他太不容易了。
不就挡了胡小眉的路,这年头暴发户是横,普通人也得活啊。
黄正德也小跑着步子赶来了,一把拽住了黄三嫂:“你这是干嘛呀这是?”
“呸,不要脸。”黄三嫂吼了一声。
所有人当然都以为,黄三嫂吼的是黄正德。
胡小眉连忙上前说:“胡主任,黄老师想给我道个歉,但我觉得没必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德啊,你那个转正,我是大力赞成的,但局里有几个领导还是觉得你该再锻炼两年,你也不要排斥同事……你要这样闹,只会破坏你在领导们心目中的形象,让你更难转正。”胡主任说着挑起了粪担,并且说:“大家让让,让我出去。”
前二十年文化大倒退,现在这帮领导全没文化。
泥脚汉子,别的不会,讲说辞,贪污受贿倒是一套套。
“领导,谁转正我都不介意,我真不介意,算了,我辞职,我下海,我不干了!”黄正德简直要哭了,自家泼媳妇儿,她这是干嘛呀她。
胡主任本来就烦他,这么一闹,不更烦他了吗。
要不是胡主任挑着两担粪,黄三嫂还没这么巧的机会。
她可比陈美兰泼辣的多,呸的一口唾在那张处罚单上,直接照着胡主任的额头就贴上去了。
“哎哎,这谁啊,不要开玩笑。”胡主任连连在叫。
但他不能伸手揭,因为他得抓着粪桶,要不然粪得洒掉。
但要不伸手揭,这怎么也没人帮他揭了额头上的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但要贴,黄三嫂怕胡小眉要来扯,一把逮上胡小眉,就开始大声念了:“兹有胡小眉,跟阎西山先在梦巴黎喝酒,喝醉之后……”
“这是两年前的东西?”
“嫖娼被抓,那胡小眉岂不是在当小姐?”
“看不出来,她是做小姐的时候,跟西山搞一块儿的。”
“我就说嘛……”
一时之间,好多人在窃窃私语,哐啷一声,胡主任洒了粪桶,淋了两脚大粪,一把揭下纸,扫了两眼,回头看着胡小眉,目瞪口呆。
胡小眉是怎么出村子的,没人知道。
只听见她跑的时候一直在哭,嘴里在喊:“山哥,山哥,救我啊山哥。”
骚不骚啊,阎西山就阎西山,还要叫个山哥。
当然,不用猜大家都知道,那张单子是陈美兰给黄嫂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毛嫂子远远叹了一声:“不愧是美兰。”
几个妇女也围了过来,一起叹气:“美兰的心胸,咱们都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村里人都那么喜欢美兰了。
有那么一张东西,眼看胡小眉上了门,她不出自己的私气,不当面唾骂胡小眉,却给了黄三嫂,让她今天能扬眉吐气一回。
不过迄止今天,全村唯一知道阎肇在阎西山家的,还只有毛嫂子。
她谁也不告诉,不要脸的西山,嫖娼的西山,让他自己来看看,美兰如今找了个啥好男人。
……
再说陈美兰家,因为水泥地面还没干,也只能把几个孩子拘在房间里,让他们看电视。
陈美兰要去买冰棍,顺带也得把菜给买了。
阎肇又去刷另外几间房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只穿白背心的干活机器,还是永动的,仿佛不知疲倦一样。
他那么卖力,陈美兰晚上当然得作顿好的感谢一下他,但是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口味,那应该做什么饭。
再晾了一杯凉白开,想了想,因为这个男人太勤快,陈美兰在里面洒了一把白糖,递给阎肇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阎肇手中的毛刷停了一下:“随便,按你喜欢吃的做。”
这是人话吗。
这人到底会不会跟人正常交流啊,陈美兰可是嫁过两个丈夫的人,在阎肇面前经常语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交流。
而且他没看到她在笑吗,给她一个笑脸有多难。
不过就在这时,身后有个怯怯的声音说:“爸爸爱吃油泼面喔,而且喜欢多多的醋,多多的油泼辣子。”
回头,只穿个小白背心儿,瘦巴巴的小旺就站在身后。
其实爱吃油泼面的是他,他还喜欢油泼辣子,前天晚上的油泼辣子,无辣不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对儿子说:“你妈做什么就吃什么,不许多嘴。”
小旺唇皮一咬,乖乖的走了。
那就继续油泼面吧。
不过就在她刚准备出门的时候,望着地上的报纸,突然脚步一滞。
报纸上写着:昨日国债利率跌破005,创空前最低。
现在的人有了钱,拿在手里特别吃亏,因为物价一直在涨,昨天能买一个肉夹馍的钱,放到明天,就只能买一个白吉馍了。
但是放在银行存定期也不值得,因为定期存款还要收费,一万块一年收一百的存款费,存款会越放越少。
最流行的就是买国债,就像将来的股票一样,国债每天有涨跌,而且目前还可以即时交易,也就是说,你今天买了国债,不想持有了,明天就可以卖出去。
上辈子,陈美兰和吕靖宇结婚,也是在这几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记得当时领完证出来,吕靖宇就去买了500块钱的国债,隔一天,国债直接飚涨了005的利率,吕靖宇一下赚了75块,当时直夸她旺夫。
而现在的国债利率只有004,她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后天,国债能突然飚涨到016,而她手里,不是有一万八千块?
想干就干,拿着存折,陈美兰直奔离盐关村最近的信用社。
把钱全取了出来,她直奔对面的中国银行。
听说是来买国债的,柜员笑着说:“同志,你真有眼光,虽说现在国债利率低,但它肯定会涨,你要买500块的,放一年,我保证你能赚好几十块呢。”
“一万八,全买。”陈美兰把几大沓大团结推了过去。
柜员打算盘的手像得了帕金林一样,抖抖索索了半天,递给陈美兰一沓国库券,还特意说:“就算你现在要后悔,今天也不能卖,要等到明天才能卖,明白吗?”
怕她要后悔,自己的业绩就要完蛋。
拿着一叠崭新的,还有油墨味儿的国库券,陈美兰粗粗算了一下,就算只涨009个百分点,她也能赚小两千块钱呢。
那冰箱的钱不就出来了。
上辈子,为了能尽早把招娣接到身边,她每天都注意着国债,债券的涨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记不得太准,但大致记得一些,再操作几回,多赚一点,岂不还能给家里安个空调,换个大彩电什么的。
这是陈美兰头一回赚钱,钱还没到手,但是能赚钱的感觉可真好。
回来进了菜市场,菜不用买,但得买点干辣椒,再让店家替自己磨成辣椒面儿。
芝麻向来是个贵的东西,一两就要三毛钱,用得少,放时间久就沉掉了,所以陈美兰只称了二两。
别看它东西小,但这东西才是油泼面的精华。
热油泼在炒熟的芝麻上,那一碗面才会有格外的香气。
她出门顶多不过两个小时,一进家门,电视已经关了,三个孩子并排坐在屋檐下,正在捡从地上起出来的青菜。
小旺干活特别仔细,不但把上面的泥土抖的干干净净,而且还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把它用棉线捆扎的整整齐齐。
这还是个小强迫症患者,因为他把所有的小青菜都摆的整整齐齐,像个小塔一样。
“怎么不看电视了?”陈美兰问。
小狼怏巴巴的:“爸爸不让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美兰一走阎肇就把电视关了,厉目瞪着几个孩子,让他们出来干活了。
敢怒不敢言,好委屈。
“要不这样,咱们这小青菜太多了,一下吃不完,你们把它拿出去,摆在门外去卖,好不好?”陈美兰于是说。
俩小的还愣着,小旺突然就跳了起来:“阿姨,我去卖吧,我保证半个小时就把它全卖完。”
这小家伙果然喜欢做生意,而且还是个妥妥的小奸商,现在什么年代,人都是很淳朴的。
但他就知道晒蔫的小青菜不好卖,还要在上面洒点清水,把叶子润一下。
陈美兰把菜篮子腾开给他们装青菜,看着几个孩子手拉手出了家门,这才笑眯眯的进了厨房。
……
按理,晚上阎肇一家睡一屋,陈美兰和招娣睡一个屋。
但是隔壁有招娣啊,而且她特别会唱歌。
大晚上的,从洗澡的时候就在唱,从《牧羊女》唱到《回娘家》,再到《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一首接着一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嗓音甜的,就像录音机里真正的小歌星样。
边唱边给小狼洗澡,小狼坐在大洗盆里就在打呼噜了,洗完之后俩人就滚到一个被窝里了。
等他们睡下之后,陈美兰才开始在自己的卧室里洗澡擦身体。
望着炕上熟睡的招娣,她还在算着自己的钱,任何年代,学副课都是要花钱的,招娣歌唱的这么好,她必须马上赚点钱,给她找个好老师。
不过这些事情她不打算告诉阎肇。
男人的品型她太了解了,就像吕靖宇,她参谋着买国债,债券的时候老涨,他就喊她旺夫命。
但她提出自己想买一点的时候,他就会笑着说一句:“女人还是安分点的好,美兰,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安分,你可别改变自己,老实本分的女人最可爱,明白吗?”
从那以后美兰就知道,男人都不喜欢女人赚钱了。
“妈妈,我们今天卖了四把小青菜,卖了四毛钱喔,都在我手里。”招娣突然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翻出四毛钱说。
陈美兰愣了一下,愈发觉得小旺那孩子挺难得的,毕竟六七岁的孩子还没金钱意识,而小旺又是那么的爱钱。
卖了菜的钱不应该自己留着嘛,为什么还要还给招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但有骨气,他还不爱财,至少是个小小君子啊,那为什么上辈子的周雪琴提起他,总是那么的咬牙切齿,这孩子在将来,到底会做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另一间屋,那个将来要大逆不道的小小君子,此刻躺在被窝里,竖着两只耳朵,眼睛圆的像灯泡一样,正在看他爸脱衣服。
隔壁唱歌的声音终于停了,但是有哗哗的水声。
他爸脱衣服的速度非常慢,侧着耳朵,似乎是在听隔壁的水声,而且胸膛起伏的厉害。
还面色胀红,肌肉紧绷,就好像原来跟妈妈吵架时,生气了的样子。
那边的水声突然没了,他爸也停了下来,呼吸一滞。
这是不生气啦?
鼓起勇气,小旺小声说:“爸爸,我睡不着,你要不也给我唱个歌?”
阎肇刷的回头,两只黯沉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
“我不会唱歌,要不你起来,我带你做俯卧撑?”阎肇问。
小旺刷的一下钻被窝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中,但凡晚上小旺说睡不着,阎肇就要带着他做俯卧撑,一开始小旺觉得好玩,后来才发现,一套俯卧撑,他爸可以不停的做,陪他做俯卧撑能累死自己。
“起来,做俯卧撑。”阎肇又说。
小旺头都裹被窝里了:“呼,爸爸,我已经睡着啦。”
其实这个爸爸,上一回见的时候小旺才三岁半,根本不记得他的样子,直到上个月他退伍,小旺才真正见到他。
回家半个月,每天妈妈都在跟他吵架,打架。
他不打,也不骂,每天都是像此刻一样,阴沉着脸,冷冷看着周雪琴。
睡在一起,小旺其实特别别扭。
隔壁的小狼,一定睡的很香甜吧。
第18章粉色兔子“我跟美兰要结婚了,你有
从院子里起的小青菜还有很多,昨天没卖完,放在冰箱里。
今天几个孩子一清早起来,嚷嚷着还要去卖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昨天说过,自己今天还要在家呆一天,陈美兰还没给他派活儿,大清早的,就见他已经提着扫把进厕所了,不一会儿,端着个纸篓子出来了。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厕所被人弄的很脏。
陈美兰两辈子都没收拾过厕所,都是花钱请人收拾,这几天没顾上收拾厕所,每天进出厕所,鼻子里都得塞两团卫生纸。
这个男人不一般,居然会收拾厕所。
今天陈美兰就不买早餐了,她得给愿意收拾厕所的男人亲自做一回早餐。
几个孩子就在门口卖菜,小旺闻到厨房里突然传出一股扑鼻的香味,他自己不好意思叫妈,于是捅了捅招娣:“快问问,你妈在做啥好吃的。”
“妈妈,你做的什么早餐呀。”招娣回头问。
“蒸的馒头,加油泼辣子,还有小咸菜,熬的粥,怎么样?”陈美兰回头问。
小旺想起昨天晚上呛的,那又辣又香,香喷喷的油泼辣子,里面还有熟芝麻,还有花椒味道,把它夹到馍里头,孩子唔的一声:这个后妈呐,怎么总能做出他喜欢的吃的东西呀。
干净的马路,来来往往的人,尤其是那些妇女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小旺和小狼。
好多妇女都冲着他们几个来了,其实她们去菜市场也能买到菜,但是,偶尔来一两个,就要摸摸小旺:“一把多少钱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毛。”
“给你一毛,你是乖孩子,可不能欺负招娣呀。”妇女摸摸小旺的脸。
孩子在村里的地位取决于父母在村里的为人。
小旺接过钱,吸了吸鼻子,他和小狼为什么在外婆家那么受欺负。
其实是因为,村里的女人总骂周雪琴是狐狸精。
小旺慢慢有点喜欢这个村子了。
……
朝阳升起,一片沃野上,跟盐关村隔一条马路,就是整个西平市最大的厂子东方集团,主营电子工业,而从东方集团再往前走,还有西美集团,秦川集团,后面是一片黑鸦鸦的土地,聚集了好几个煤老板,阎西山有两个煤矿,在这儿承包了一片地,用来当煤厂。
煤厂中,在一群一身黑的人群中,有一抹水红色的身影显得格外亮眼。
这当然是阎西山。
跟在他身后的是胡小眉的弟弟胡小华,也是他的煤矿经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夫,那张《嫖娼处罚通知书》到底哪来的,我姐昨天晚上在三支队是被全村人唾出来的,委屈坏了。”胡小华说。
阎西山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
在教育局领导面前丢了大脸,胡主任为了平息众怒,甚至对围观的群众说,要考虑直接从教师队伍里开除胡小眉。
胡小眉可不委屈坏了,昨天晚上哭着要上吊,阎西山守了一宿。
他就纳了闷了,当初不是在派出所找过关系,那东西被封存了吗,到底是谁翻出来的。
不过阎西山现在顾不上这个。
陈美兰在他家老宅里养了个野男人,这才是让阎西山最火大的。
今天借着送煤,他得带一帮工人去趟盐关村。
本来卸车煤,只要两三个人手就够了,但阎西山故意喊了七八号人,而且还是经常跟着他一起抢地盘,打群架的老手们,让他们扛着铁锨,跳上卡车,浩浩荡荡,直奔盐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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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买煤凭钱,而且供的量足,啥时候去都有煤,所以煤车来了大家也不新鲜。
反而最近中央台在放《雪城》,讲文g岁月,总能惹起大家的唏嘘,人们坐一块儿聊电视剧聊的真香,就更不关注煤车了。
甭看阎西山进村前招摇喝众,人五人六的,但真正进了村子,还是得夹着尾巴。
毕竟才改革开放不久,农村人的老观念,他还是个黑五类,再说了,暴发户这东西大家明面上尊重,背地里不耻。
而且陈美兰在村里太会做人,整个盐关村,从村支书到他的堂房叔伯,心都向着陈美兰,而且没一个不盼着他倒血霉的。
那房子当初都是村长和书记作主给的陈美兰,现在想要回来,他得师出有名。
所以跳下煤车,趁着工人们卸货的工夫,他还在观望,先得看看,陈美兰到底带了个什么样的男人住进他家。
院门紧闭,看不着里面,阎西山就有点着急。
还有点没来由的生气,心里还觉得有点好笑:就陈美兰那种闷哼哼的臭脾气,能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怕不是个又脏又臭,跟这些煤矿工人一样的农民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正好就在这时,三个孩子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卖了两把小青菜,估摸着陈美兰的饭该熟了,手拉着手,正在往家走。
“那不是你家招娣?”胡小华说。
阎西山一看,还真是招娣,前面一个,后面一个,一胖一瘦俩小男孩,一边牵着一个。
招娣是他闺女,阎西山已经快半年没见面了,肯定很想念。
而且他原来习惯了,看招娣两个辫子扎的高高的,特别可爱,忍不住就伸手揪了一下:“招娣,你妈呢。”
招娣也是真奇怪,下意识喊了声疼,但是抬头见是阎西山,小女孩的脸色煞时苍白,孩子整个人开始发抖了。
她特别怕阎西山,并不仅仅是挨了一回打的原因。
阎西山这人很奇怪,在外面不论见了谁都笑哈哈的,但只要是对着招娣,脸色就冷若冰霜,在他自已这儿,他是对自己的孩子不设防,不用伪装一张笑脸。
毕竟他也是人,整天在外巴结这个,巴结那个,笑的脸疼。
但对招娣来说,长此以往,孩子总见她爸对着人在笑,对着她却是一脸冷,就会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但凡见了阎西山,她都紧张的不行。
小狼为什么叫小狼,就是因为他喜欢咬,姐姐害怕了,那当然要咬啊。
刷的回头,他一口咬上了阎西山的手。
“这孩子怎么像小时候的阎肇一样?”小时候的阎肇就喜欢咬人,打死不松嘴。
阎西山疼的一声惊呼,下意识扬起了手,正好这时陈美兰出来喊几个孩子回家吃饭,乍一看阎西山扬着手,下意识就是一声:“滚。”
她把那俩男孩拉回家了,这证明这俩男孩子就是那个男人带来的吧。
自己没儿子,本身就觉得抬不起头,半年未见的陈美兰又那么凶,阎西山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指上陈美兰的鼻子说:“美兰,那个男人是谁,让他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还有这俩小杂种是哪来的,一并让他们滚。”
再一个眼色,一帮卸煤的工人立刻再往前逼一步,直接把陈美兰一家子围成个铁桶了。
这下可好,正在兴致勃勃讨论电视剧的村民们也不讨论了,一下全围过来了。
“西山,你这是干嘛呀,怎么还带一帮人上门堵,你跟美兰不是已经离婚了,你就甭闹了。”有人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人说:“你不也跟胡小眉谈上了,我们怎么听人说,你们俩很久以前就好着呢,你这态度不对啊,有话好好说嘛。”
还有人高声的喊:“你和胡小眉是在梦巴黎好上的吗,她一晚上多少钱?”
要大家不这么说,阎西山还没那么生气,他可是暴发户,手底下二三百号人,在这西平市哪个领导见了他不是称兄道弟的。
偏偏盐关村的人瞧不起他。
陈美兰也瞧不起他。
“都别卸煤了,给我过来。”回头,他一声喊。
胡小华不怕事情闹大,最怕的是事情闹不起来,看阎西山是真生气了,直接喊了一句:“兄弟们,扛着铁锨过来,今天咱们要闹个事儿。”
呼啦啦的,一群卸煤工人扛着铁锨过来,整个儿就把陈美兰家给围住了。
“美兰,赶紧报警吧。”有人喊说。
还有在叫:“打人啦,杀人啦,大家快跑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小华趁乱也在高喊:“谁他妈敢在我姐夫的地盘上撒野,院子里的狗杂种,你给我出来。”
眼看一场乱子就要闹起来了。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开了,从中走出一个只穿着白色的背心,肌肉古铜,胸膛宽阔的男人来。
“这是西山?”他倒一脸风轻去淡,轻飘飘问了一句。
阎西山也一愣:“阎…阎肇?”
“我跟美兰要结婚了,你有问题?”阎肇居然来了句反问。
阎西山就那么愣在原地了,谁能告诉他,怎么就这么巧,阎肇也刚离婚不久,大家还在嚼着舌根笑话他。
陈美兰找的男人居然就是阎肇?
她一农村女人,没学历,没文化,也没谈吐,性格还那么凶。
阎肇眼睛没瞎吧,居然要跟她结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西山一时之间有点闹不明白了。
就好像他一直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喝醉了酒,心里烦躁踹了招娣两脚,陈美兰就要跟他离婚一样,屁大一点事情,至于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他和陈美兰离了婚,他家的老宅要归阎肇啦?
可去他妈的吧,他曾经是地主狗崽子,阎肇家三代赤贫根红苗正,从小阎西山就被阎肇几兄弟压着打。
现在他想住他的房子,睡他的老婆打他的孩子,他想都别想。
但即使心里在腾腾冒火,阎肇可是上过老山前线的团级干部,不是个普通的臭农民工。
胡小华扛着铁锨还想上,阎西山回头瞪了一眼:“还不赶紧滚去卸煤?”
“姐夫,那男人……”
“你他妈给我滚,那是我兄弟。”阎西山高声说。
回头就是一张笑脸,而且还伸手让了一支烟,阎西山指着那帮正在零零散散往煤厂走的工人说:“我也不过顺路,来卸煤的时候走一走,阎肇,好久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坐?”阎肇并不接烟,打开了家门。
这成他的家了。
阎西山记得恍惚听说过,阎肇转业后应该要进公安局,掏了支烟出来,笑着问:“听说你转业了,在哪个单位?”
小穷公安一个,阎西山在公安局有的是关系,倒也不怕他。
“津东分局,主管缉察。”阎肇并不接烟。
阎西山膝盖立刻软了一软,缉察大队,管公路厂矿,所有的分辖派出所,正是他的紧箍咒。
虽说哪怕市公安局,阎西山也有的是人罩着,但阎肇这家伙跟别的公安不一样,从小到大就是个刺儿头。
“你们先忙,改天咱们兄弟再一起坐。”他说着,一挥手,示意自己的人赶紧撤。
胡小华还没明白过来,喊说:“姐夫,事儿还没商量完呢。”
“喊谁姐夫呢,谁是你姐夫,滚!”阎西山把所有的气,全撒在胡小华身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子当然得要,但刚才只是小打小闹,直到这会儿,阎西山才把要房子真正当件大事儿了。
深吸一口,把烟蒂扔在地上再踩一脚,这房子,他非要回来不可。
目送一帮人出了村子,阎肇仍回去干活儿了,几个孩子也回了家,噘着小嘴巴,这顿饭,几个孩子一下都吃不开心了。
村里一帮妇女,以毛嫂子为首,倒不担心阎肇跟阎西山会不会半起来,但担心黑脸的阎肇见了那么猖狂的阎西山,会不会心里有想法,跟陈美兰吵架斗气,不要她了。
所以借着买把小青菜的由头,要来问问她。
由毛嫂子领头,几个妇女就进院子来了。
一进院子,呵,虽然她们不懂得什么叫个蓬蔽生辉,但是美兰家干净的一尘不染,所有的窗子都闪着亮光,一院子水泥,平的像镜子一样,而且院子里没有一根杂草。
这跟前几天那灰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个院子干净漂亮的,让所有女人都自惭形秽。
毛嫂子率先掏了一毛钱,拿了把小青菜,悄声问美兰:“美兰,阎肇有啥想法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笑了笑:“嫂子你放心吧,我看他好着呢。”
虽然陈美兰不知道阎肇的真实想法,但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
阎肇的父亲在首都,可是个大军官,按理来说他应该转业到首都的。
但上辈子她听别人提过,说津东路这个地儿邪门,谁当领导都或者落马,或者栽跟斗。
阎肇是唯一在这儿,干的最久的领导。
津东路分局离盐关村只有两站路,而她在盐关村有一个院子,他之所以跟她结婚,也不过是瞌睡遇着了枕头而已。
既然他想在这儿安家,他就肯定会自己想办法对付阎西山的。
所以她并不操心这个。
门口簇拥了一帮妇女,一个个都是笑嘻嘻的,大多是头一回见阎肇,因为他在厕所嘛,就全往厕所张望着。
正好阎肇拿着扫把从厕所出来,扫把上还挂着一只塑料袋,塑料袋里隐隐绰绰,是条红色的内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内裤,看样子他是想丢掉?
“哎哎,那东西不能动,快放回去。”陈美兰赶忙追了过去,抢过了内裤。
那是胡小眉的内裤。
陈美兰留着它,还有别的用呢,可不能让阎肇给丢了。
“哟,那是美兰的内裤吧,阎肇这人可以啊,美兰的内裤他都愿意收拾。”妇女群中,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可不,一帮子女同志直接看呆了。
愿意给女人收拾内裤的男人,阎肇虽说比不上阎西山有钱,但胜在体贴啊,这下大家可以放心的走了,他对美兰,真心实意!
……
要说叫妈吧,不合适,叫后妈更不合适,小旺今天最开心了,因为他所有的小青菜,一销而空,整整卖了一块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陈阿姨,我的菜卖完啦。”挥舞着手里的毛票,孩子说。
陈美兰接过钱,看小家伙咬着唇望着自己,从15元里数了5毛钱出来递给他:“谢谢你帮我卖菜,这些算你的了,好不好?”
小旺犹豫了会儿,确定陈美兰不是在开玩笑,一把抓过五毛钱,拉着俩小的转身跑了。
不一会儿,三个孩子又回来了,并肩坐在自家墙跟底下,小狼和招娣一人拿着一块泡泡糖,但阎小旺手里没有泡泡糖,他小心翼翼,把剩下的四毛钱放到了自己崭的钱里头,一毛一毛,正在满意的数着自己的家底儿。
三十多块,这是个小富翁。
而且不止爱财,他还是个小葛朗台。
看小狼的嘴角溢了些白色的糖沫子,居然伸出手指轻轻抿到了嘴里,然后满足的叹了一声,弟弟吃糖,他吃弟弟点口水就过瘾了。
上辈子的招娣也爱攒钱,只为能够早早脱离家庭,当然,也很小就离开了家,所以陈美兰虽说不想,但越看小旺,就越觉得他挺可怜。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离家出走的钱。
她正想着呢,突然耳边响起阎肇的声音:“西山明天肯定还要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来跟他谈。”
陈美兰心说,我可不就是看准了你愿意对付阎西山,才愿意跟你结的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辈子的陈美兰,真心实意对两个男人好过,那两个男人也都很有钱,可惜于她来说,钱重要,男人愿意在家里干点活儿,更重要。
该说的感谢还是要说出来。
所以她由衷的说:“阎肇,谢谢你。”
这个男人很奇怪的,脸是古铜色的,但是耳朵后面,阳光晒不到的地方却特别白皙,白的粉嫩。
就在陈美兰脱口而出谢谢的那一刻,她亲眼看到阎肇的耳根红了。
那抹红迅速的蔓延到了身上,背心儿没罩住的,白皙的肌肤也泛上了粉色。
陈美兰脑海中闪过一念:刚出生的兔子可不就是这个颜色?
那他身上,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变成了粉色。
所以这是一只庞大的粉色兔子?
虽然忍着不敢笑,但是陈美兰真的特别想笑。
“放心吧,一句话的事情。”依旧面无表情的阎肇说完,转身进厕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再也忍不住,终于笑出了声。
要说阎肇能对付阎西山,这个陈美兰信,毕竟民再富也怕官,暴发户再横也怕公安。
但要说只是一句话的事儿,那就是吹牛批了。
阎西山是个笑面虎,面上笑嘻嘻,一肚子的鬼主意,别看他今儿缩头乌龟似的跑了,明天肯定还有新办法。
就看他阎肇到时候怎么处理吧,反正这回够他喝一壶的。
第19章大涨西山应该向我学习,这院子
这一整天,陈美兰都恍恍惚惚,心思不定。
对她最大的干扰来自周雪琴,因为周雪琴上辈子离婚要到好几年后,所以到底是周雪琴重生了,还是她上辈子的记忆有误差,她现在还有点怀疑。
一万八千块,她所有的家底儿,兑成了几张薄薄的国库券。
万一国债跌了,她就要赔钱,万一国债涨了,她就敢断定,周雪琴肯定也重生了。
辗转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陈美兰先去银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银行八点半才会开门营业,这会儿才早晨七点。
其实回去吃个早餐再来也行,毕竟钱躺在银行又飞不走,但陈美兰还是选择蹲守在银行门口。
她迫不及待,要用这笔钱来验证自己的记忆。
现在的银行还是木板门,要一块板一块板来拆卸的。
一个柜员来拆门的时候,另有一个在里面抄小黑板,抄的,正是今天国债的利率。
“昨天大跌,今天大涨啊。”边抄,那个柜员边感叹说。
陈美兰的心也怦怦在跳,看到116%的时候,跟着门板就挤进去了,她今天兑,能赚012%的利息。
“同志,我来兑国库券。”说着,陈美兰把自己所有的国库券一股脑儿,递到了木头窗户上的那个小窗子里。
今天的柜员不是昨天那个,睡眼惺松,打着哈欠,接过几张国库券看了一下,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对抄黑板的那个说:“今天这消息放出去,咱们行估计都得被挤破头。”
“咱们这边还是好的,城里的银行估计兑不到,知道消息晚的,可就错过这个大好利息了。”另一个应合说:“我那几张我今儿也准备出了。”
报纸上只有昨天的消息,今天的是用小黑板往外通知,哪怕分行,也是早晨从总行接到的最新利率通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庆幸自己的明智,因为等她兑完钱要出门的时候,陆陆续续,从东方集团的大门上跑出好些人,一看就是请假出来的,偷偷摸摸,边跑边摸兜,这全是来兑国库券的。
她要再晚点儿,就得跟着这帮人一起排队,挤门了。
在这种大涨的日子兑国库券,可得碰运气,毕竟这个银行的钱要兑完,人家就停止办理业务了。
而且现在可以同城通兑,你多跑几家银行,说不定能兑出来。
但再过两天,新的政策下来,同省,一年内购买的国债就无法通兑了,这也是国家既想刺激大家大批量买国债,又不想大家炒作国债而发行的管理政策。
那一万八的本金仍旧存了起来,2160的利息,柜员给了她21张青砖色的百元大钞行。哪怕没温度,这些百元大钞躺在她的兜里,也让她觉得烫手。
今天必须买早餐了,几个孩子估计已经饿的嗷嗷叫了。
走了几步,陈美兰停在了一家老潼关肉夹馍的门前面。
西平市本地的肉夹饶是烙出来的白吉馍,而老潼关的肉夹馍,则是从鳌子里烤出来的酥馍,等上了年纪,高血压高血脂寻风而至,就不敢吃了,但年青的时候,陈美兰最爱的还是老潼关肉夹馍。
一口气买了五个肉夹馍,酥的掉渣的热饼被从中剖开,剁成小指大小的卤肉连肥带瘦,尤其是皮,亮晶晶的泛着红光,馍是两张皮,里面塞的满满当当,全是肉。
拿着五个肉夹馍,刚进村子,陈美兰就知道阎西山想了一夜,终于想出狠招儿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刚从阎雄家往外走,手里还提着一条红中华,两瓶酒。
他的堂房阎三爷手里也拿着一条红中华,提着两瓶酒,远远看见陈美兰,目光躲躲闪闪,把酒和烟藏到了身后。
这还不算。
陈美兰刚到自家门上,迎门照面就见院子里另站着一个跟阎肇个头差不多高,四十来岁的男人,正在跟阎肇握手。
这是盐关村的村长阎勇。
他一开口,陈美兰顿时一噎,因为他喊阎肇是喊三弟。
“三弟,你怎么一声没吭就要跟陈美兰结婚了?要不是西山专门上门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阎勇握着阎肇的手说。
“二婚,看着差不多就结了。”阎肇坦然的说。
还用说,昨天晚上阎西山估计一夜没睡,给村里的领导,老人们送烟送酒,给自己找了一帮说客上门,想用面子把阎肇给逼跑。
陈美兰提着肉夹馍进了屋,三个孩子齐齐趴在玻璃窗上,正在看外头。
小狼先蹦了过来,扬头看她手里的肉夹馍,招娣一手支着肘子,依然趴在窗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小旺并不是兴灾乐祸,看起来还挺忧郁的,但他终于愿意跟陈美兰好好说句放话了:“阿姨,招娣原来的爸爸是不是想把咱们赶走啊?”
招娣虽说心里不愿意相信,但从昨天到今天,也看出来了。
亲爸不但曾经踢她打她,现在还想把她从自家赶走,孩子心里委屈又难过,嘴唇都快咬破了。
陈美兰先给了小狼一个大大的肉夹馍,才问他们:“你们是想喝奶粉,还是想喝粥?”
“妈,我不想离开咱们家。”招娣吸着鼻子,可怜巴巴的说。
阎小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而且悲观的可以:“没用的,这房子是你爸的,看见外面那个人了吗,那人我见过,是我堂房大伯,他都向着你爸说话,咱们马上就得被赶出去的。”
肉嘟嘟的小狼只关注着吃,举了一下手:“妈妈,我要喝奶粉。”
这会儿要熬粥也来不及了,陈美兰于是拿过几个杯子,放上奶粉,刚想提着壶出去烧水,一拧暖水瓶,居然是满的,就给几个孩子把奶粉冲上了。
她一个人吃不完一整只馍,遂给自己切了半只,把剩下的半只给了招娣。
老潼关肉夹馍不能趁太热,得稍微放凉一点,才会酥得掉渣。
一口咬下去,一兜篓带着皮的,筋口弹牙的肉丁儿,越嚼越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阎小旺诧异的眼神中,陈美兰居然也凑到窗户前,跟他们一起看起了热闹。
都要被赶走了,这个后妈居然还轻轻松松的,要看热闹。
女人不都是一生气,有不顺心的事就喜欢打孩子,骂孩子的吗,她怎么就不生气,不着趁着生气骂他,或者骂招娣几句啊。
阎小旺觉得这个女人可真奇怪。
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聚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有些人夹着烟,提着酒,要不是村里的老人,就是支队,大队的书记,队长们。
阎西山也进了门,一帮男人凑一块儿,正在说说笑笑。
这帮人嘴上说是因为听说阎肇回来了,来看阎肇的,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劝阎肇腾房子。
不过这种事情外人不好张嘴,得阎三爷来。
毕竟他和阎西山是本家,还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背着两只手的阎三爷突然咳了一声,大家就集体沉默了。
“阎肇,你跟美兰结婚,咱们全村男女老少都特别高兴,就我,都觉得高兴的不得了,西山个破锣,配不上美兰那么好的女人。”阎三爷先给美兰戴个高帽子,再故意咳一声,把声音提高了一倍:“但你们住在西山家的老宅里,这不合适,毕竟他家列祖列宗的生魂也这屋里住着,叫祖宗看见他把院子丢了,丢脸。这样吧,我做主,让西山补偿美兰千把块钱,你们换地儿买个院子,把这院子还给西山,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西山叨了一支烟,目光顺顺溜溜,就迎上了陈美兰的目光。
窗户上一大三小,四颗脑袋,一个手里捧一个肉夹馍,招娣两眼畏惧,死咬着唇,陈美兰心够大的,居然在吃肉夹馍,她还吃的挺得劲儿?
阎西山唇角扯了一丝笑,悠哉哉掏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上,心说:这要不是阎肇,事儿怕还不好办呢。
阎三爷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身为盐关村的一员,他阎肇能不走,能不让房子?
他家的祖坟不在村里,不怕人扒?
他是个男人吧,他得要面子吧。
不走才叫见鬼呢。
要说阎肇也是真奇怪,陈美兰也就看着漂亮点,但结婚过日子不图漂亮,她脾气刚硬,性格还坏,一点女性的温柔都没有,等结了婚,等他阎肇领教过陈美兰的臭脾气,就哭去吧。
但就在这时,阎肇一句话,直接惊的阎西山打火机没烧着烟,烧上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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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他居然大大方方的说自己离婚了,还说他把院子让给前妻啦?
一院子的男人顿时目瞪口呆。
阎三爷也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阎西山半截眉毛被烧,要不是慌得拍了两把,头发都得烧着。
这阎肇也太不像话了吧,算曝其短,要堵阎西山的嘴?
阎雄也是今天才知道,美兰嫁的是阎肇,那还有啥怕的。
在他心里,从小到大,阎肇专克西山,他立刻就接了句:“西山是该向阎肇学习,你们说是吧?”反正他又没收阎西山的烟酒,理直气壮。
而且他已经躲了两回了,这一回必须替美兰作主。
“是啊,现在都新社会了,啥老宅不老宅的,西山,你是该向阎肇学习。”就刚才收了烟酒的人,这会儿居然也倒戈了?
而且不止一个,另有人说:“西山,早都离好了的婚,你就别闹腾了,你有的是钱,真要喜欢住院子,自己掏钱买一个更大更敞亮的不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还真是只用了一句话,就把阎西山给堵的哑口无言了?
阎西山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阎肇,我这儿好说,但我今天去一支队,见你前妻周雪琴带了个男人,也在你家住着,你要真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阎肇面色如常,阎勇倒叹了口气。
报应,他跑来占阎西山家的院院子,周雪琴也带个男人也住他家。
一院子老少爷们,要不是阎西山和阎肇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脸,简直都得笑掉大牙了。
荒唐,太荒唐。
但毕竟大家都有了年龄,想笑也得忍着。
阎肇还是一本正经,声音依然那么沉:“我一点都不介意。”
他是不介意,但屋子里的小旺才拿起个肉夹馍,听说自己的亲妈就住在一支队,委屈的啪啦两下,眼泪滴在馍上了。
这可怜的孩子,陈美兰刚刚才发现,他脚上那双胶鞋虽然洗的干净,但穿了太久,鞋底和鞋面都要分家了。
要是他知道他妈给吕大宝和吕二妞一人买了一双崭新的鞋,那得多伤心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0章胜利牌钉鞋打一顿,就是他的所谓的会
“不介意就好,三爷,村长,书记,我在东方集团有房子,大楼房,这房子就让阎肇住吧,谁叫他是我大兄弟呢。”到了这会儿,阎西山也只能拍拍阎肇的肩膀,打掉牙往肚里吞,假装大气了。
阎雄作为支书,得给这件事儿做个总结:“身为男同志,就该向西山和阎肇学习,不过我讲两句,改革开放是好事,但改开后年青人对婚姻太草率也是个大问题,夫妻还是原配好,能将就,能凑和就凑和,大家尽量不要离婚,好吗?”
“就是,要离了婚,咱的娃让别人打,老婆让别人睡,谁心里能里能舒服。”有人立刻接了这么一句。
这不拆台吗?
阎西山那张比费翔还帅的俊脸本来脸就红的跟猪肝一样,要出门,给这句刺的折身回来,差不多要打人了。
好在一帮人推着,愣生生把他给推出门了。
眼看已经快八点半了,阎肇也跟着大家一起出了门,因为他得去上班。
他堂哥阎勇是村长,还有一个堂哥叫阎斌,在盐关派出所当公安,这俩是整个盐关村,阎肇最亲的亲人。
而且,阎佩衡一直在外地当兵,大的两个儿子带在队伍上,从小只有阎肇在家陪他妈,和阎勇,阎斌是一起长大的,跟他们兄弟,比在首都的那两个还亲。
关于周雪琴前几天悄悄回了一支队的事,他和阎肇交流过,所以这不算新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阎肇之所以被调到津东路分局,如陈美兰所想,就是为了津东区的治安来的。
西平市工厂最多的就是津东区,随着进入九十年代,正是走私,贩卖枪火,婴儿,卡车超速,帮派间打架斗殴争地盘等案件高发的年代。
津东路分局这类案子特别多,但是邪了门儿了,这个分局的公安局长和缉察队长也是最难当的,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大多数人来几天就走,就算不走的,最后也会出事。
局长孙怒涛是曾经阎肇在部队上的老上级,阎肇,也正是他专门到厅里打报告,申请来的缉察队长。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地方看似平静,但水特别深。
从首都派了好多能力强,手腕硬的人物来整治这个地方,大多无功而返,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地头蛇太多。
阎肇是强龙,也是地头蛇。
上面的目的,是想让他把津东路分局积年的案子查一查,以及,最好能长久的干下去。
当然,阎肇娶美兰的事情,早在他从陈家村相亲回一之后,就跟阎勇提过,所以阎勇是知道的。
这也是为什么阎肇胸有成竹,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能赶走阎西山的原因。
俩兄弟从家里出来,阎肇还要去上班,就跟阎勇分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说家里,陈美兰扫完了院子,出门倒垃圾,刚到垃圾站,呼啦一声,有人倒了半筐煤灰过来,要不是她躲得急,就得洒一身的煤灰。
她转身一看,就见胡小华拉着把铁锹,站在垃圾站后面,正在抽烟。
刚倒完煤灰,一步一个黑脚印,那脚印看起来特别熟悉。
阎西山吃瘪而回,自己倒无所谓,最丧气的就属胡小华,毕竟这院子他盯了很久,一直想占。
这是心里憋了气,故意给陈美兰撒气儿呢。
“这不是小华,你姐呢?”陈美兰问。
胡小华从垃圾站后面出来了:“美兰姐啊,我姐,唉,甭提了,在家哭着呢。”
“转正手续没办下来吗?”陈美兰故作风轻云淡的问。
这不明知故问,胡小华深吸了口烟,把烟蒂扔地上了:“黄正德那个臭不要脸的穷书呆子,说要去教育厅举报我姐,我看他是不想要命了……”
突然之间,哗的一声,一桶垃圾,陈美兰直接朝着胡小华泼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小华刚想发火,陈美兰哎哟一声:“小华,我在倒垃圾,你怎么不躲呀?”
他故意扬她一身灰,她扬他一身垃圾,不是很公平?
胡小华愣在原地,想发火,但是发不出来。
原来,陈美兰是阎西山的老婆,没人敢欺负,现在他妈的,她居然找了个公安,这还不是能明着欺负的。
“是我不小心,美兰姐,我先走啦。”咬牙切齿,胡小华转身进了煤厂了。
陈美兰折身回了院子,见小旺蹲在角落里,一分一毛,又在数他的零钱,于是问:“小财迷,钱这东西应该要藏着,怎么能随时装在兜里,小心别被小偷给偷走啦。我的钱可都是藏起来的,才不会放在兜里。”
“你们村还有小偷?”阎小旺一脸好奇加兴奋的八卦:“那你把钱藏在哪儿呀?”
陈美兰兜里正好有21张崭新的大团结,她一本正经,把钱拿出来晃了晃,然后踮脚,揭了厕所屋檐上一块瓦,把钱放了进去:“喽,我藏在这儿。”
“虽然我不偷钱,但我看见你藏钱的地儿啦。”阎小旺哼了一声说:“而且你把钱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肯定马上就会让人偷走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想不到,我会把钱放在这儿吧。”陈美兰说着,一个错眼,把钱全取了出来,又装兜里了。
“我虽然想不到,但我看见了呀。”小旺立刻反唇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脚尖一掂,就问:“那你够得着吗?”
小旺心说这个后妈是不是傻呀,我虽然够不着,但要真想偷她的钱,难道不会搬个凳子?
俩人正在斗嘴,突然有人敲门,阎小旺见是个男人,顿时又是一脸警惕:“叔叔你是谁,你来我家干嘛?”
来的是同村的阎大伟,在东方集团物料科,是陈美兰家右边的邻居。
“美兰,刚才大家怎么商量的,你这房子是个什么结果?”阎大伟开门见山问。
其实早在半年前,陈美兰还没离婚的时候,阎大伟就提过,说自己有些东西要搁,找不到地儿,因为陈美兰家房子多,房子也大,想租她两间房子做库房。
陈美兰估计他是为这事儿来的,连忙说:“房子当然是我的,你要想用,咱们一村人,价格好谈,我租给你。”
“行,我要租的时候再找你。”阎大伟爽快的说。
看阎大伟走了,阎小旺跟个小大人似的,立刻又跟陈美兰屁股后面了:“阿姨,租人房子的没一个好东西,咱的房子能不往外租吗。”
“这又是为啥?”陈美兰反问。
阎小旺简直像个跟屁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外婆家原来就来过租房子的人,他们喜欢打麻将,还喜欢喝酒,还老是拉我妈一起喝,喝醉了就……”小家伙说到一半,想起他妈跟人喝酒,喝醉了眼红别人赚得多,气他爸一直不回来,就拿他煞气的事儿,眼圈一红,不肯往下说了。
其实他不说陈美兰也猜得到,现在正是城乡人口开始加速流动的时候。
但凡租房住的,一大半是做点小生意的,有点钱就喜欢喝酒打人,所以要召几个租客进来,家里就休想安生。
这也是陈美兰只想把房子出租做库房,并不想招揽租客的原因。
按理来说,这种小事可以不跟小屁孩儿商量,陈美兰的房子,他爸都管不着,更何况阎小旺。
但是,为了让这个客气的小家伙有点小主人翁的精神,陈美兰还是说:“咱的房子肯定不租给乱七八糟的人,但那个叔叔可不一样,人家是大学毕业,还是东方厂一个小领导,对了,见过宁宁吗,那就是他闺女。”
这两天是有个挺漂亮的小女孩子老是来找招娣玩儿,原来是那个叔叔家的?
小旺又不知道陈美兰已经把钱取走了,时不时抬头,就得张望一眼厕所上的瓦片。
他当然不偷钱,但他担心她的钱要被别人偷走。
一个肉夹馍足够顶饱,中午几个孩子都不想吃饭,熬了点冰糖绿豆汤一喝,这么热的天,就躺下睡午觉了。
陈美兰用手比量了一下小旺和小狼的鞋子,揣着钱出了门,雇个三蹦子直奔商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她想给俩男孩一人买一双回力的,不过回力柜台的对面新开了一个柜台,售货员正是前几天给陈美兰卖化妆品的那个。
“姐,要给孩子买鞋吧,买胜利牌钉鞋吧,现在的孩子都爱穿这个。”售货员热情的打着招呼。
胜利牌钉鞋?
这个陈美兰太记得了,韩国牌子,因为鞋底有胶钉,走起路来一弹一跳的,孩子们特喜欢。上辈子招娣一直想要一双,但因为自己手里没钱,她没舍得买过。
这鞋一双要38块,是现在最贵的鞋子。
这鞋对于八十年代的孩子来说是个什么意义呢,它就像前些年的回力鞋,好多孩子拥有了一双,趾高气昂穿出门,回来的时候就会光着脚。
鞋呢?
被别的孩子抢走了,或者扒走了。
但饶是这样,这年代的每个孩子都想要一双胜利牌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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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货员上回就发现陈美兰是个阔气的,立刻就拿了好几双出来让她比大小。
陈美兰也豪气的比着仨孩子的脚,一人给买了一双。
两张大团结刷的一下,就从她手里滑出去了。
趁着三蹦子回家,她并不回家,反而到了隔壁,敲门就喊了一声:“秦玉,在家吗?”
“美兰,你咋过来了?”屋子里出来个女人,见是陈美兰,懒懒得找梳子梳起了头发。
这是阎大伟的妻子,名字叫秦玉,在东方学校教书,是个声乐老师。
不过她平常不怎么出来看热闹,毕竟人家是教师,素质高。
“招娣的户口在咱们盐关村,九月份开学她就要上小学了,我想把她转到东方学校,是不是要交点借读费?”陈美兰问。
秦玉皱了一下眉头:“同在一个区,咱们村的孩子可以借读,但借读费特别贵,你交得起?”
“要多少,你说就行了,我这儿有钱,先给你两千押着?”陈美兰索性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十张百元大团结,陈美兰直接掏出来了,但秦玉疑惑一点:“你不是刚跟阎肇结婚,二婚呐,家里的钱你能做得了主?还有,是只转你家的,还是把阎肇家那个也转了?”
“一起转吧,我自己赚的钱,我做主。”陈美兰颇有点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
至于钱是怎么赚的,到时候跟阎肇撒谎吧,能瞒就瞒。
家里头,只要不吵架就好。
“行啊美兰,没发现,你还挺大气的。”秦玉不禁说。
上辈子,秦玉后来从东方学校辞职,下了海,自己开办了一个连锁音乐学校,因为吕二妞就在她那儿上学,陈美兰跟秦玉还颇有些交集,但秦玉一直不怎么瞧得上她,对她特别淡。
原来陈美兰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秦玉瞧不起自己,现在重生了,明白了。
就像后来翻了脸的吕二妞说的,哪怕是首富太太,她也是吕靖宇身边一条寄生虫,而秦玉的身份地位是自己奋斗出来的,她和秦玉连共同话题都没有,秦玉又怎么可能瞧得起她。
“对了,你不是教声乐吗,我家招娣很喜欢唱歌,让她跟着你学学声乐,我给你掏学费,怎么样?”陈美兰说着,还想掏钱。
秦玉直接压上了她的手:“招娣真想学,就让她每天过来一趟,正好假期,我把宁宁和她一起教,钱就免了,邻里邻居的,我不收你的钱。”
既然秦玉不想收,陈美兰暂且就不提了,但是上辈子吕二妞学唱歌,一节私课从20涨到200,后来涨到400,再加上舞蹈,钢琴,上到初中,一个月光兴趣班就要上万块,这笔钱不管招娣要不要学音乐,美兰必须给她备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她必须赚钱,而且是很多钱。
几个孩子是被陈美兰锁在家里的,大晌午的,都还在呼呼大睡。
阎小旺的肚皮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陈美兰进了门,悄悄揭开一看,就发现小家伙把自己所有攒的钱全贴身放着,一团毛票,搁在孩子瘦凹下去的肚皮上。
陈美兰轻轻盖上小旺的肚皮,出门直奔厕所,刚在厕所边上站定,就听见一阵沉沉的脚步声,阎肇进门来了。
淡绿色的半截袖,深绿色长裤,八三版的公安制服穿在他身上,简直模特一样。
也是奇怪,陈美兰见别人没那种感觉,给阎肇看一眼,总觉得自己像犯罪分子一样,脸红心跳。
事有轻重缓急,看他满头大汗,陈美兰端了一碗凉白开出来,递给了阎肇,然后低声说:“你们离婚之前,是不是没跟孩子商量过,小旺一直在攒钱,应该是想去找他妈。”
“不可能,他自己选的跟我。”阎肇吐了一句。
“既然他不想离家出走,攒钱干嘛?他肯定是想离家出走,要万一孩子跑了,咱们上哪儿找去?”陈美兰又反问。
一口喝干了凉白开,阎肇吐了句:“我来收拾,打一顿就好了。”
打一顿,就是他的所谓的会教育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目瞪口呆。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护短啊。
她要真是个恶毒后妈,多挑唆几句难听的,阎肇岂不要把儿子给打死?
“算了算了,孩子的事情有我呢,我会问小旺的,我这还有件事儿要你帮忙。”陈美兰连忙岔开了话题。
刚才她和小旺打趣聊天的时候,把2100块放到了瓦檐下。
小旺真以为她把钱藏在瓦檐下。
但她虚晃一枪,其实是在吊贼呢,而且那个贼陈美兰笃准了,就是胡小眉的弟弟胡小华。
陈美兰回来之后,还没换过大门钥匙。
而胡小华经常来盐关村,通过胡小眉,他手上肯定有她家的钥匙。
煤场离的又近,眼不丁儿就能开门进来,所以她目前还没换锁。
刚才走的时候故意往地上洒了一圈煤灰,虽然晴天白日,但晌午外面又没人,胡小华听说瓦片下面有钱,肯定要翻墙进来查看,一进来,可不就踩上脚印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了,还有指纹印,瓦片上也有。
虽然丈夫就是个公安,但陈美兰也要反证据准备充足。
毕竟现在的公安队伍可不像前些年那么清廉了,阎西山又是个上能钻天,下能入地,不论阎王还是小鬼,都能贿赂腐蚀的人,想拿到钱,她必须有所准备。
上次她被偷的时候,就曾找到一个留在报纸上的黑脚印。
先拿上面有脚印的报纸,陈美兰再把阎肇拉到厕所门上,给他讲事情的经过。
阎肇听完,立刻说:“你既然怀疑对方是胡小华!就应该立刻报案。”
话说到一半,他又来了句:“美兰同志,虽然我就是个公安,但是我不会给你职务之便,凡事咱们应该相信国家,相信政府,走流程来办。”
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想利用他的职务之便干点啥似的。
“那我去报案吧,我相信国家,也相信政府,唉,上回的流程走到现在还走完,我先走完那个流程吧。”陈美兰故意叹着气说。
这个既刻板,又古板的男人,怪不得周雪琴嫌弃他。
现在啥年代,九十年代了,阎西山凭关系就能把她的户口直接打出西平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报个案,没关系行吗。
上回她去报案,派出所的公安听完,差点没收了她的报纸,要不是她看出那几个家伙跟阎西山是一丘之貉,把报纸抢了回来,连证据都要丢了。
他居然让她继续走程序?
据说这人16岁当兵,到现在当了整整12年,他莫不是当兵当傻了吧?
不过就在这时,阎肇转身要出门了:“天太热,你歇着。盐关派出所的工作,现在越干越差了,我去报案,顺带检查一下他们的工作。”
这一句才让陈美兰确定嫁的是个有人味儿的人。
对了,他的耳根子后头还是粉红色的。
而且虽然他身上的肌肉硬,但两只耳朵的质感看起来特别细腻,似乎特别的软。
尤其是背面那抹跟前面截然不同的粉色,小兔子一样,让陈美兰忍不住想rua一下。
第21章屈打成招一手红内裤,一手绿帽子
其实在扯了离婚证之后,周雪琴最后一次回娘家,就带着两双胜利牌钉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小旺以为是给他和小狼买的,去试穿,结果周雪琴一把夺过鞋子,把小旺的旧胶鞋踢到他面前,拎着两双崭新的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旺一直攒钱,就是想给他和小狼一人买一双胜利牌胶鞋。
孩子在梦里梦见自己的钱被偷了,急的哇一声哭出来,正好也给惊醒了。
醒来,就见小狼坐在炕沿上,脚上是一双崭新的胜利牌钉鞋。
他这是在做梦?
“鞋鞋,我哒。”小狼正在试自己的鞋子,把两只胖乎乎的脚丫伸进去,慢慢踩到地上,胶钉把他的胖脚丫给弹了回来,顿时也哇的一声:“鞋在动。”
这鞋真奇怪,你要往下压,它会把你的脚给弹回来。
小家伙一步一弹,圆鼓鼓的屁屁上肉都在发颤,小嘴巴直接张成个o型,走一步就要喔一声。
这双新鞋实在太好玩了。
大夏天的,招娣更喜欢穿凉鞋,但隔壁的宁宁最近一直穿一双钉鞋,她乍然又多了一双新鞋,当然要穿着自己的出去跑一圈,出了院门就在喊:“宁宁,你在吗,出来玩呀。”
小姑娘要去显摆,臭美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玉在哄宁宁起床,隔墙就说:“招娣,你妈让你过来学声乐,快来,阿姨这会儿有闲时间,教你和宁宁唱歌。”
招娣一蹦一跳,小狼跟在后面,奔隔壁去了。
陈美兰把最大,最新的一双递给了小旺:“给,这是你的,穿着吧。”
这个女人居然给他也买了一双钉鞋?
一双他努力攒钱,做梦都想要的胜利牌钉鞋?
阎小旺有点狐疑,而且他倔着呢。
这个巨大的惊喜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
女人不都一样?
他爸又不是暴发户,不会赚大钱,而现在,公安可不吃香,吃香的都是暴发户。
早晚这个女人也会嫌弃他爸,一嫌弃他爸可不就会嫌弃他们兄弟。
早晚,她也会像周雪琴一样离开他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悲观的阎小旺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打定主意,这双鞋他绝对不穿,他还是准备攒钱自己给自己买鞋子。
所以两脚踩上自己那双磨光了布垫,只剩网格,眼看就要上下分家的破鞋,虽然咯脚,但阎小旺一点也没觉得不舒服。
飞也似的,他也溜出门了。
阎肇去盐关派出所报案了,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
其实从头一天进门到今天,满打满陈美兰回家也不过四天。
米面都生了虫,得买新的回来,油也有味道了,最好是把旧油倒了,换桶新油回来吃,要是问男人要钱,这些事儿她不好张嘴,但是自己买就理直气壮。
所以这会儿她还得出去一趟,买油,买米买面。
不过她刚刚走到村口,就见阎小旺抱着双臂,小嘴微撇,两只眼晴红红的,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对面的中国银行。
她也顺目一看,咦,巧了,原来,周雪琴和吕靖宇就站在中国银行的门上,吕靖宇手里拿着几张大团结,跟周雪琴俩相对着,正在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怕不是上辈子的老套路?
扯证当天买五百块的国库券,现在国债大涨,赚了几十块,吕靖宇应该是正在夸周雪琴旺夫。
周雪琴笑的前仰后合,挽上吕靖宇的胳膊,俩人笑着走了。
不过周雪琴不是小旺日思夜想的亲妈?
这孩子见了怎么不扑过去,不去抱他妈?
仔细看了看,陈美兰就发现周雪琴也发现小旺了。
不过在发现小旺之后,她立刻低下头,装作不认识小旺的样子,拉着吕靖宇匆匆走了。
即使每个人离婚都有自己的原因,而且夫妻离婚,绝对不是一方的过错。
但在这一刻,多活了一世的陈美兰都忍不住愤怒,哪怕上辈子周雪琴过的很苦,哪怕她这辈子想要享受生活,孩子何其无辜,既然看见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想到这儿,陈美兰越发觉得小旺可怜,遂也没惊动他,转身进粮店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米得挑最好的米脂细米买上一袋,面要挑从新疆来的天山粉来一袋,筋道,劲道,尤其是拉扯面,再香不过。
油要买国营商店自己榨的菜籽油,最浓最香。
买好了之后她不自己拿,多花了一块钱,让粮店的人帮自己送回家。
上辈子她总喜欢什么事情自己来,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唯一疼她的只有招娣,回头想想,太不值得了。
现在,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陈美兰都不打算花力气。
从粮油商店出来,她还得进菜市场。
大西瓜得买一个,酥梨一斤才2毛钱,称五斤才一块钱,这必须来五斤。
陈美兰才称了个西瓜,正在挑酥梨,就见两只小黑爪子伸了过来,把大西瓜从她手里提走了,抱在怀里。
“你居然要买这么多水果?”是阎小旺,接过西瓜抱在怀里,还语气悠悠的来了句:“我外婆说过,西瓜吃多了要尿床,尤其是小孩子,不能吃西瓜。”
“我家招娣经常吃西瓜,我怎么没见她尿过床?”陈美兰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小旺嘟起了嘴巴:“反正我很少吃。”
嘴里这么说,但是抱着一个五斤重的西瓜,小家伙还把脸贴在上面嗅了一下,叹了口气。
看陈美兰不注意,他居然在西瓜皮上轻轻舔了一口。
看得出来,这孩子在外婆家的时候没怎么吃过好东西。
就跟上辈子的招娣一样,只要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哪怕只是闻一口,都是一股馋像。
这种馋相要不加以调教,就会养成一种喜欢偷吃偷拿,喜欢藏食的陋习。
大多数人不理解,会说这孩子天生穷相,寒酸气。
但那其实是因为孩子寄人篱下,孤单和恐惧,没有安全感,长此以往才会诱发的,这倒不算病,而是一种恶癖,一旦染上,一辈子都改不了的恶癖。
“其实吧,我小时候,我奶奶也跟我说,吃了西瓜会尿床,但我没信,有一天,我偷偷吃了大半个西瓜,也不过夜里尿多一点,多起来尿几趟就好了,根本没尿床?”陈美兰忍不住说。
其实她是在撒谎,但阎小旺一下就信了,两只耳朵都要竖起来了:“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是真的,要不你今天吃上半个,咱们试试呢?”
“万一我要尿了床呢?”阎小旺有点犹豫。
陈美兰已经称好了肉,遂在小旺屁股上拍了一把:“那就自己洗。”
对啊,万一真尿了床,可以自己洗床单,既然有西瓜,为什么不吃。
“小狼,招娣,她买了一整只的西瓜,吃西瓜啦。”阎小旺跑的飞快。
招娣在隔壁学了半天声乐,唱完了,带着小狼,俩人哼哼唱唱的回来了。
看到一整只西瓜,比小旺还开心,当时就闹着要杀。
陈美兰也就不等阎肇了,杀西瓜,给三个口干舌燥的孩子吃。
抽空儿,她也一直盯着对面。
啥单位都讲个内部有人,上回陈美兰报案,派出所的人看了看那个脚印就把她给打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回有阎肇亲自报案,呼啦啦的,一下来了三个公安,直接把胡小华给剪了。
带头的正是阎肇二哥,副所长阎斌。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不要动。”阎斌一个反剪,把胡小华给剪了。
“公安同志,冤枉啊,你们这是干嘛,我真没偷过东西。”胡小华看着对面的陈美兰,喊说:“美兰姐,你给我作证,我没偷过你东西吧?”
不说几个正在吃瓜的孩子手里的瓜皮掉了,就连周围的邻居都给惊的从家里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有人问。
阎斌解释说:“胡小华这王八蛋,疑似偷了美兰五千块钱,还偷了她的首饰和股票。”
毛嫂子一听简直要气死了:“小眉偷人,小华偷钱,这俩兄妹还要不要脸啦?”
秦玉冷笑一声:“胡小华他妈可不就是个惯偷?”还是个惯三。
“你们纯属放屁,我是进过美兰姐家,但钥匙是我西山哥给的,钱也是我西山哥让我拿的。”胡小华可是拿进局子当进家门的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声说:“要你们不信,就去问阎西山,他能给我作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围观的人多,都是同村人,还没见过胡小华这么不要脸的。
但阎西山跟胡小华穿一条裤子,毕竟那曾经也是阎西山的家,要阎西山真的给胡小华作证,这事儿可怎么办?
此刻,大家都在看阎肇,毛嫂子就问:“阎肇,这事儿你可得替美兰做主吧?”
“带回去,审!”阎肇说。
“审又怎么样,阎西山肯定会给我作证,我不是偷,我是拿!”胡小华高声说。
阎肇是稽查队的,而盗窃,是派出所的案子。
阎斌就一巴掌拍在胡小华的脑袋上:“带他回派出所!”
陈美兰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就见胡小华被带走之后,阎斌又回来了。
就在她家门外,阎斌低声说:“老三,其实胡小华偷了美兰钱的事儿,她早就报过案,我们也早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不抓人。”阎肇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斌叹了口气:“上次我们调查的时候,阎西山给胡小华做证,说他不是偷,而是受了他的嘱托去拿的钱。”
摊了摊双手,阎斌又说:“你大概不了解阎西山和胡小华的关系,胡小华是阎西山的马仔,但凡出了什么事,阎西山肯定会跟胡小华串通口供。”
“那你的意思呢?”阎肇反问。
阎斌低声说:“要不我跟胡小华商量一下,让他把美兰的钱还了,这事儿就私了算了?”
“你们派出所好像很喜欢私了案件?”阎肇意味深长的说。
阎斌笑了一下:“邻里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过不去的坎,彼此让一步不是更好。”
阎肇一声冷笑:“拘留胡小华4时,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人。”
阎斌点头称是,但同时也说:“老三,你是想亲自审人吧?”
“叫我阎队!”
“阎队,阎西山肯定会去保胡小华的。”阎斌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反问:“你是怕我审不了他?”
“我怕你万一用刑,胡小华肯定会招,但西山会去市局告你滥用私刑,屈打成招!”阎斌说。
……
陈美兰听到这儿,就转身进厕所了。
她记得自己留了条胡小眉的内裤,让阎肇收拾在厕所里了。
怎么找了一整圈都找不见,正好阎肇进来,她就问:“小旺他爸,我放在厕所的内裤呢?”
阎肇是个非常迅速的行动。
立刻就进了厕所了:“我找。”
是有条内裤,红色的,阎肇以为是陈美兰的,想替她洗了,或者是扔掉,她不许,让他仍放回去了。
刚才陈美兰没找着,是因为他放在了特别高的地方,进去一踮脚,就给拿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才陈美兰听阎斌讲了一下,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阎肇审案子大概很厉害,但是,阎西山那家伙深谙法律条款,最擅长的就是犯法而不犯罪。
别看犯法和犯罪听起来差不多,但犯法只需要批评教育,犯罪却要经受法律制裁。
钱当然是胡小华偷的,但是阎西山知道后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还替他隐瞒了。
毕竟阎西山靠齐冬梅赚钱,胡小华又是他的打手,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正真意义上的一家人,手足。
上辈子陈美兰选择了无视阎西山的出轨,甚至连房子都没要。
就现在,陈美兰也懒得理阎西山那个人渣,她本来该给招娣争点钱的,都不想争了。
因为那都是煤矿工人的血汗钱。
阎西山现在用,将来也要遭报应,她才不要招娣沾染那种黑钱。
但胡小华偷了她的钱就是偷,阎西山要保他的马仔,公安确实拿他没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流氓可以无赖,但公安不能屈打成招
但偏偏,她就有办法治阎西山,在当时,翻到胡小眉那条内裤时,她就想好要怎么治阎西山了。
把内裤从厕所里掏了出来,阎肇问:“你的内裤,要洗,还是要扔?”
“这不是我的内裤,这是胡小眉的,是她戴在我头上的绿帽子。”陈美兰本来就在气头上,有点冲动,下意识识的说。
就那么突然的,阎肇眉头一皱,面色一沉。
陈美兰抬头一看,了不得,阎肇头上戴的可不正是顶绿帽子。
她一口一个绿帽子。
而阎肇要去上班,天天戴的就是绿帽子?
不止在公安局要戴绿帽子,他当了十几年兵,天天头上戴的也是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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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可是将来京市的公安局长,吕靖宇和阎西山提起他,无不吓的胆颤心惊,还有人谣传,说他审案子能吓破犯人的苦胆。
这可不是个能开玩笑的人。
“我说的不是你。”陈美兰连忙说。
阎肇的脸愈发黑了,她连忙又说:“跟你没关系,我说的是我的绿帽子。”
阎肇默默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一手红内裤,一手绿帽子,面无表情。
陈美兰是真的害怕,可她忍不住就笑了,而且是笑喷了。
第22章皮尔卡裆父母的情绪,是孩子们友谊
一条内裤而已,慢说上而没写人的名字,就算写上胡小眉的名字,只要胡小眉不承认,难道陈美兰还能强逼着胡小眉承认那是她的内裤。
再说了,就算陈美兰能让胡小眉承认那是她的内裤,又能怎么样,胡小眉的名声,现在已经臭大街了呀。
阎肇刚想说句什么,招娣突然问:“妈妈,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几个虽然有家,但很少听家里有欢声笑语的孩子。
父母的情绪是他们友谊的催化剂,她只是短暂的笑了一下,三小只的手手就拉到一起了。
小狼是吃货,已经闻到了:“我知道啦,肉肉!”
几个孩子吃瓜吃饱了,晚上陈美兰要做而,就给他们炸了个小酥肉。
这东西做起来简单,但招娣特别喜欢吃,上辈子只要出去吃火锅,她都是必点。
小酥肉端上桌,陈美兰故意先给了最别扭的小旺一块,再给小狼一块,完了还特意给阎肇一块,最后一块才给招娣,但这块却是最大,炸的最酥的。
“妈妈,你以后是不是每天都会笑?”招娣扒拉着碗里的而说。
陈美兰认真点头:“不但妈妈要笑,招娣和小旺,小狼以后每天也要笑口常开,好不好?”
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是阎肇一手红内裤,一手绿帽子的身影,但怕他要生气,必须找个借口笑一笑。
几个孩子也受了感染,得哈哈大笑。
独留阎肇,铁青着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完饭就该睡觉了。
今天小旺对小狼是寸步不离,帮他洗澡,帮他换衣服,顺顺当当就哄上他们的炕了。
但隔壁的招娣才哼了一声:“对坝坝那个疙梁梁上……那是一个谁……”
小狼立刻翻身,溜下炕就跑:“招娣姐姐,我来啦。”
招娣团上小狼,还要摸摸他的脸:“小胖弟弟,你身上有股奶香香。”
招娣脸上更香,因为她悄悄擦了妈妈的擦脸油,脸上滑滑的,细细的。
陈美兰洗完澡,才从地上捡起那个装着红内裤的塑料袋。
这内裤在她的炕上已经丢了好几个月了,因为是阎西山和胡小眉滚过的,就连当时的床被套陈美兰都扔了。
唯独留下了这条内裤。
她当然不愿意碰这脏东西,但想要来自己的钱,要想把胡小华绳之以法,她就必须利用这条内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当然不能抓,晦气,她在两只手上都套上了塑料袋,这才拿起剪刀,挑出了内裤。
两个圆圆的小脑袋凑在一起,招娣感叹说:“妈妈,这个内裤居然是红色的,好漂亮啊,是你的吗?”
小狼就趴在招娣身边,凑着脑袋,居然来了句:“这是……皮尔卡裆。”
这是一条皮尔卡丹的内裤,在西平市,国营商场里就有皮尔卡丹的专柜,不过东西贵的咋人舌头,一件西服六七百,一条皮带两三百,别看这内裤就小小一点布,一条不下50块。
在这个人均工资300块的年代,大多数人买不起,给它起个外号,皮尔卡裆。
“你怎么知道这叫皮尔卡裆?”陈美兰正在剪那条内裤上而的标,觉得小狼有意思极了。
小狼把头放在了枕头上:“我妈妈也有,别人送哒。”
该不会,阎肇给周雪琴送了皮尔卡丹的内裤,孩子给记住了吧。
看不出来啊,跟她说句话就耳朵红的男人,曾经还那么浪漫过。
但就在这时,突然外而传来一声咳。
那是阎肇在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美兰连忙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以后都不准再提内裤,好不好?”
两张天真的小嘴巴一起发问:“为什么呀?”
“因为内裤是人最羞羞的东西,说出去别人会笑话的。”陈美兰拍了一下小狼软嘟嘟的小白屁屁:“现在咱们睡觉。”
这小家伙没内裤,挂空裆,改天得给他买一条。
在她关灯的那一刻,听到外而沉沉的脚步声,阎肇走了。
再说隔壁屋,阎肇进门之后,立刻给自己倒了半盆水,拿出香皂就开始洗手,洗完一遍还觉得不够,再洗一遍,洗了好几遍,这才甩了一下手,上床了。
“爸爸,我觉得陈阿姨还不错,她好像不打人。”小旺由衷说。
“要叫妈。”阎肇压着嗓门。
“我不要,顶多叫她后妈……”阎小旺突然声音一顿,因为隔壁传来招娣细细的浅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再唱再唱,还要听。”这是小狼甜甜的声音。
“爸爸,要不你也给我唱个歌吧?”小旺听的好委屈,眼含着泪回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举起了手,小旺以为他想打着拍子唱歌,满心期待。
啪的一声,他把灯给关了。
黑暗中,俩父子静静听隔壁的欢闹声,大眼瞪小眼。
小旺才动了一下,想翻身,阎肇立刻体贴的问:“要不起来做俯卧撑?我陪你一起?”
“呼呼,我已经睡熟啦。”小旺虽说眼含着热泪,委屈的想哭。
但他睡的特别熟,已经打呼噜了。
……
一早醒来,招娣于睡梦中半睁开眼睛,摸上了她的脸:“妈妈,你的皮肤好白呀,软软的。”
上辈子招娣小学毕业就离开了家,执意住在寄宿学校,每次回来说的最多的是:“妈,你怎么又老了。”
亲自培养出一个女歌星,一个商界大佬,她可不就老了。
就为招娣这句皮肤白,陈美兰拿出那条崭新的白裙子,给自己换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羽西的化妆品就是好用,她在农村的时候晒烂了脸,这才涂了几天,肤色已经变的白皙多了。
弯腰在水龙头畔洗脸刷牙的时候,阎肇也起床了。
似乎当兵的人没有胖的,而且他们的体态都特别优美,线条欣长,又满身的力量感。
陈美兰活了两辈子,是个老阿姨了,本该无欲无求的。
但忍不住总喜欢打量一下阎肇的身材,脸红心跳。
阎肇涮洗完,把那顶绿光闪烁的大檐帽扣到了头上,一副吩咐手下的语气:“我今天要出趟出差,大概明天晚上才能回来,胡小华有4时的羁押期,等我回来会审他的,冲动不可取,明白吗?”
陈美兰笑了笑:“路上小心。”
她很想说一句,等你回来,看到的大概就是胡小眉和阎西山哭着上门,跪求我饶过他们的名场而了。
但愿别惊掉你的眼球。
当然,阎肇的方式是正常程序,毕竟公安不是混混,胡小华可以悄悄于人后拍砖头,想拍谁就拍谁,但公安不能强按人头,他们要依法,依证据办事。
而她要的是要让胡小华罪有应德,被绳之以法,把牢底坐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此,她不介意用任何非常规的手段。
拿着从内裤上剪下来的一圈松紧,上而还有皮尔卡丹的标,陈美兰用信封装着,出门,直奔邮电所。
……
转眼又是一天。
今天东方集团大礼堂要放映《红高梁》。
余占鳌的光膀子,九儿的小肚兜大家看不腻。
那首《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大家也百听不腻。
票都买好了,但齐冬梅和胡小眉并没有去看,堵着阎西山,这会儿正在商量胡小华事件的解决方案。
胡小眉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市教育局那边的领导连阎西山的礼都不肯收,要直接从教育系统开除胡小眉。
胡小华又因为偷钱被关起来,他们当然得统一口径,去捞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齐冬梅的眼泪哭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阎西山答应串通口供捞人,胡小华就不至坐牢。
五千块啊,最少得在劳改所羁押三个月,胡小华曾经惹过那么多人,不得被打死在里头。
而就在这时,胡小眉的继父范祥回来了,一进门就脸色不好。
阎西山的煤矿是全凭范祥的关系搞来的,这几天胡小眉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齐冬梅在丈夫而前大气都不敢喘。
胡小眉也慌得站了起来:“范叔,我给你倒茶?”
哗啦一声,范祥把个东西甩到齐冬梅怀里了:“真是不够丢脸的,小眉内裤上的松紧带,怎么就会被阎西山的前妻寄给我?还寄到我办公室。”
简直丢人,范祥是在办公室里拆的信,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别人,从中拆出一圈内裤上的松紧,上而还有个皮尔卡丹的标,一看就是女式的,还是名牌。
那些看到的人出去要怎么说?
胡小眉内裤上的松紧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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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西山差点没跳起来,不过胡小眉抓过松紧一看,立刻就说:“爸,陈美兰那是污蔑,就这么一圈松紧,怎么就能证明是我内裤上的?”
阎西山又坐了回去。
他想起来了,有一回陈美兰回了娘家,胡小眉非要试试在他家炕上做是什么滋味,结果正好被陈建军撞破,胡小眉跑的时候就是光屁股。
但这事不能说出去,一条松紧,怎么能证明内裤就是胡小眉的。
他当然得向着胡小眉说话:“爸,我和小眉的事情最近闹的有点厉害,您也是男人,您肯定能理解我,我那前妻是个醋壶,当初离婚的时候不知道这事儿,心里憋着气呢,这是故意给咱们没脸,我明天给您买两瓶好酒陪您喝,给您消气儿,您就甭把她放在心上。”
范祥要给阎西山而子,毕竟俩人合伙,煤是黑金,钱源源不断,阎西山一年孝敬他的钱不在少数。
既然阎西山都拍着胸脯说是陈美兰故意找茬,范祥也就信了。
这事儿跟他关系并不大。
把信丢给阎西山,他说:“这是信,你自己看,事情你自己解决吧。”
阎西山接信的时候还在想,不就一条内裤,真是搞笑,它能拿来干嘛,陈美兰这是气不过,想耍泼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接过信才扫了两眼,他的手就开始发抖了。
拉着胡小眉起身出门,对而就是自己家。
但是刚一进自家门,阎西山突然转身,啪的就给了胡小眉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胡小眉立刻捂上了自己的脸:“山哥,你这是干嘛?”
干嘛?
陈美兰在信里说:标是剪了,但内裤还在自己手里,一条红色的骚内裤,上而有阎西山的精斑,胡小眉的白带,阎西山要不亲上门来取,她就把它扔到西郊的煤窑里去。
捧着信纸的手抖的像帕金森,阎西山目瞪口呆:陈美兰咋想出来的?
煤窑是女人禁地,而红内裤,迷信上讲叫红煞。
下井的地儿去个女人都晦气的不行,每次开窑还得祭太岁,祭山神,男人尤其不能带跟女人有关的东西下井,要陈美兰真把条骚内裤丢进去,他的煤窑止不定就会塌方,透水,严重点还要死人。
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他妈每个煤老板最怕的噩梦。
还打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西山杀了胡小眉的心都有。
她当初真是犯贱,明明俩人有的是房子,非要在盐关村挑逗他,说想尝试一下在他家炕上做是个啥感觉,搞的时候正好被陈建军抓个现形,跑的时候还连内裤都丢了,这都多久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刷的一把把松紧砸在胡小眉头上,阎西山指上了她的鼻子:“那条骚内裤你自己去要,要不来老子打死你!胡小华该关就关,老子不管了。”
“还不是你自己当时非想那样那样的,我有强迫过你吗,凭啥这些事儿都怪我?”胡小眉也哭着说。
阎西山气的涵养都没了:“因为你贱,因为你裤子好脱,因为你就是个骚货。”
胡小眉哇的一声:“阎西山,你要再敢打我,就甭想我范叔再帮你。”
阎西山冷笑一声:“老子的翅膀早硬了,范祥算个屁,只要老子肯花钱,他儿子都是老子的狗!”
为什么他巴结着范祥,除了东方集团有业务,范祥的儿子在公安部门也是一号人物,但抛开亲情这层关系,钱照样可以让他们的关系牢固不破。
“阎西山,你他妈不要脸,你忘恩负义。”胡小眉尖叫了起来。
还帮胡小华做假证?
这对奸夫淫妇从现在开始就要闹内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说阎肇,这会儿刚从火车上下来。
一辆普桑停在火车站外,局里的司机小刘正在等着接阎肇。
这回阎肇是上首都开专项严打、整治会议,从首都回来的。
他左手换个大纸盒,上而是红红白白的道儿,手里还抱着一大瓶黑乎乎的,不知是啥的东西。
小刘赶忙接过瓶子,还想接盒子:“来,阎队,我拿着。”
阎肇把瓶子递给了小刘,把纸盒放到车上:“我去打个公用电话,然后咱们直接回我家。”这意思是他就不去局里了。
小刘看瓶子上写着可口可乐几个字,因为经常见可乐的广告,都是那种小玻璃瓶,从来没见过这种大塑料瓶的,而且看是个红塑料盖子,而且不像现在别的瓶子,铁皮盖儿,这盖子似乎用手就能拧开。
他就想,我只拧开看一看,闻一闻,不喝,应该没人发现吧。
结果啪的一声,才打开,里而的可乐在瞬间全变成了泡沫,呼啦啦的全冒出来了。
这玩艺儿它越冒越多,满地都是,这可是可乐呀,一小瓶就要四毛钱的,全洒在地上多可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刘脑子一懵,就把嘴对上去了,咚咚咚,气泡往他嘴里涌着,又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好在可乐不冒了,小刘终于松了口气,怎么觉得身后有点不对劲,一转身,就见阎肇站在不远处,两只手背着,眸沉如水,正在看他。
“走吧。”阎肇说。
他急着回家,当然还是因为胡小华的事情。
按理,就该他去派出所审胡小华的,但他总觉得陈美兰今天要拿那条内裤搞点事情。
他倒不怕她搞事情,就怕她因为搞事情要吃亏。
毕竟阎西山的脑瓜子出奇的好,胡小眉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路上他都在催小刘快一点。
小刘一路都在想,要如何解释可乐的事情,但领导的脸色太难看,他不好意思张嘴。
到了村口他才酝酿好,刚想张嘴,阎肇说:“停车。”
领导盯着窗外,脸色更难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瓶可乐,他赔还不行吗?
……
路边停着另一辆车,那是一辆骚气十足的红色夏利,在这个年代,它是西平市一抹最亮眼的红,车里放着最新的流行音乐:“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往前走呀,莫呀回头……”
烫了大卷发的阎西山还是那个水红色的衬衣,人如其名,小费翔,不过靠着车,脸色上愁云笼罩,正在喷云吐雾。
而胡小眉,一件大花衬衣,高腰裙,烫过的头发上糊着一层胶状物,穿着一双高跟鞋,屁股一歪一扭,才从村子里出来。
“你的内裤呢,要到了吗?”阎西山问胡小眉。
胡小眉一手拿着五千块钱,另一只手里是陈美兰的股票和几样三金,垂头丧气的交给了阎西山:“她说你去要才给。”
“你她妈干的好事。”阎西山把烟头砸在了地上。
第23章肯德基,啃的鸡?“叫声妈妈,我就告诉你为
其实一条破内裤,就算陈美兰真丢进煤窑又怎么样,有啥关系。
但阎西山是个煤老板,而挖煤在任何年代都讲迷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小眉带钱上门,诚心求饶,陈美兰在门口接待的她,只笑着说了一句:“小眉,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往我炕上丢内裤,我不信,甭开玩笑了,那肯定是阎西山跟那些个小姐干的,让阎西山来跟我谈吧。”
一句话,对方直接把胡小眉贬成小姐了。
自己上门,当然不能只带那么点儿。
正好皮包里有有新收来的货款,总共有三千块,就当破财消灾吧。
一咬牙,阎西山把它全揣兜里了。
阎肇比阎西山快了几步,刚到家门口,肯德基那种复杂的香味,就把正在外面玩儿的小旺给吸引过来了。
“爸,这是什么呀?”小旺贪婪的吸着那股油炸过的香气。
“肯德基。”
“那是什么东西?啃着吃的鸡吗?”小旺又问。
阎肇看了看儿子:“应该是。”
肯德基的餐票是他父亲单位发的,一个全家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袋子给了陈美兰,简短的问:“西山来了,我来处理?”
“不用,你也累坏了吧,歇着去,我来。”陈美兰轻轻一推,把阎肇送进院子里了。
这声音温柔的,让阎肇的耳根忍不住发软。
回头,阎西山正准备进门,陈美兰厉目瞪一眼,他往外退一步,再瞪一眼,阎西山又往外退一步。
招娣也刚从隔壁回来,正要进门。
而阎西山,退出门之后,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就把招娣堵上了,对着孩子笑了一下:“招娣,想爸爸了吗?”
招娣曾经差点被阎西山踢断肋骨,当时他就是这么笑眯眯的,醉熏熏的。
他的神情触及了孩子可怕的回忆,叫招娣想起爸爸发酒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赔钱货,骂她不是个儿子,让他觉得丢脸的那个夜晚。
孩子吓的停在原地,面色煞白,混身都在发抖。
陈美兰快走两步,把闺女抱了起来,低声说:“妈妈和外面那个人已经离婚了呀,他现在不敢打你了,咱不怕,好吗?”
招娣搂着陈美兰的脖子,把头抵在她怀里,声音怯怯的:“……妈妈,我可以永远不叫他爸爸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以,你想叫就叫,不想叫就不叫,等长大了也是这样,你要不想认他就可以不认他,你的名字是他取的,你如果不喜欢,有自己喜欢的,就给自己取一个,或者妈妈给你取一个,都行。”陈美兰摸着女儿的脑袋说。
招娣深吸了口气,突然指着院子里的阎肇说:“我要新爸爸给我取新名字。”
陈美兰:“傻丫头,妈妈给你取多好,妈妈想了好多好听的名字,欣欣,晨晨,萱萱,像隔壁宁宁一样可爱的名字,怎么样?”
招娣居然嘟起嘴巴说:“我不要那样的名字,不好听,新爸爸肯定会给我取更好听的名字。”
“那我现在跟他说?”必须让阎肇给闺女换个名字。
“我跟他说吧。”招娣望着阎肇,鼓起勇气说:“那是我的新爸爸。”
阎肇带回来一个肯德基的大全家桶,东西特别丰盛,里面有小鸡块,玉米棒,还有几大块炸鸡,陈美兰记得全家桶里面应该有个大瓶可乐才对。
估计是路上阎肇给喝了。
不急阎西山,先晾着他,陈美兰要让孩子们好好吃一顿肯德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上辈子她头一回带孩子们吃肯德基,吕大宝和二妞一人占着一堆,狼吞虎嚼,招娣全程总共吃了三根薯头,一个劲儿说着妈妈我不饿,你吃你吃,却从隔壁桌上偷了小半个别人吃剩的汉堡和几块没啃干净的鸡骨头,回家躲在床上,蒙在被子里悄悄吃。
吕大宝闻到味儿来告状,她气的打的招娣一顿,连夜扯着洗床单,心里怨招娣穷相,一身陋习,却从来没想过,孩子为什么要偷吃。
现在她明白了,招娣不是不爱吃,是想省着让她吃。
这是这辈子招娣头一回吃肯德基,她绝不对再犯那样的错误。
一定要让孩子吃的高高兴兴。
玉米棒就直接给小狼和招娣一人一口啃了,沾了黄油,嫩嫩的玉米棒子,小家伙们吃头一口的时候还在皱眉头,但等吃出香味儿,啃起来,两只小狼崽子。
薯条给闷软了,这要拿来蒸会蒸化的,鸡块蒸出来也不好吃。
她索性倒了半锅菜籽油,先给薯条回温,再一块块炸炸鸡,小火温油,慢慢煨酥表皮。
算上这次,这已经是第三次复炸了,边炸边捞,给孩子们吃。
头一次吃肯德基的孩子,按理来说胃都是无底没事,能一直不停吃的,但是小旺却只吃了一块,就不肯再吃了,谦让着让陈美兰吃。
而他自己,则把小狼吃剩的,没啃干净的鸡骨头全装到了兜里,陈美兰分明看见了,却假装没看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从锅里捞出最后一块炸鸡,她摇了一下头,故意说:“我不喜欢吃这玩艺儿,小旺,你帮我吃了吧。”
小旺受宠若惊,接过了鸡块。
“妈妈,薯条真好吃。”招娣竖起油乎乎的手指,还在啃一根鸡腿,吃的意犹未尽:“我吃得最多。”
陈美兰香了一下闺女软软的脸蛋儿:“以后等妈赚了钱,给你们多多得买。”
“一次就好啦,太多会浪费钱的。”招娣连忙说。
陈美兰留心观察,就见小旺拿到最后一块炸鸡后,从兜里掏出几块鸡骨头,悄悄扔进了垃圾桶。
可惜上辈子她终究没能改掉招娣的毛病。
阎西山一直在门外,抽得满地烟头。
一看陈美兰出来,立刻迎过来了:“美兰,我的祖宗……我当初跟胡小眉在一起确实对不起你……”
“阎西山,我从来没把你出轨当件事儿,因为在我眼里你就不是个东西。但是胡小华必须以盗窃罪判刑,你要敢给他做伪证,那内裤我立刻丢你煤窑里。”陈美兰厉声说。
陈美兰的脾气,凡事只要敢说,她就做得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西山这时候还能咋办,点头如捣蒜,他说:“行行,都听你的总行吧?”
看陈美兰还要张嘴,阎西山把剩下的三千块拍了过来:“咱们曾经也是两口子,你应该比谁都知道,我当初能起家全凭齐冬梅,我自己又在外头喝了多少滥酒,陪了多少人,我把肝都喝坏了,所以我的钱跟你没关系,我给你三千块,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就怕陈美兰要多讹钱。
陈美兰接过钱,直接砸阎西山头上了:“该我的就是我的,你的我一分不要,以后记住了,落难了不要回来找我们就行。”
“就我?我会落难,美兰,你到底咋想的?”
阎西山给前妻这荒唐的想法逗乐了,他过几年就是百万富翁,西平市第一富。
别看现在招娣不理他,等将来他钱多了,随便拍她几张大团结,她不得哭着喊爸爸?
阎西山这人,也算个枭雄,上辈子因为煤矿透水塌方而蹲了监狱,再出来之后又东山再起,但是喝酒喝坏了肝,好容易事业又有了点起色,得了肝癌。
胡小眉当然不管他,最后还是招娣悄悄给他送的终,肝癌啊,花了招娣好多钱,而且吕靖宇对招娣不冷不热,阎西山又是那么个东西,招娣对婚姻就更不抱希望了,三十多岁都不肯结婚,要做老姑娘。
害陈美兰操心闺女的婚事,到死的时候都不能闭眼。
陈美兰厌恶阎西山是一方面,更恨他拖累招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可能,她真希望把招娣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回,哪怕是个乞丐做招娣的爹,也不要是阎西山。
不过说这些没用,陈美兰现在要做的,是要教招娣心狠一点,教她,哪怕阎西山死在她面前,也能绕开了走。
俩人正好说起招娣,就听院子里突然响起清脆甜美的歌声:“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摇,年青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蜜的微笑……”
边唱,招娣还边在跳,院子里两小一大,三个男人一起看着她。
阎西山本来该要内裤的,也愣住了。
小女孩跳舞,两个小辫子甩甩搭搭,小屁股一扭一扭,白色的小裙子像伞盖一样,比旁边阎肇家两个臭小子可爱多了。
真是奇怪,曾经招娣天天跟他朝夕相处,阎西山从来没觉得她像今天一样可爱过,他本来从小就是个狗崽子,被人瞧不起。
计划生育政策下,生儿子是能让一个男人翻身的大机会,可他头一胎生的是女儿,嫌丢人,甚至从来没有多看过招娣哪怕一眼。
跳完,她扬起头,一脸希冀的问阎肇:“我今天刚学的,你觉得我唱的好不好?”
阎西山又是一愣,这丫头见了他总像避鼠猫似的,怎么见了阎肇却那么亲热。
不过就阎肇的性格,会跟一个小女孩搭腔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西山觉得不会,所以点了一支烟,兴致勃勃,他想看看招娣在那个新爸爸面前吃瘪。
但阎肇啪啪鼓了两下掌,居然说了句:“特别好。”
他还没吃饭,转身进厨房,给自己下面去了。
阎西山记得阎肇不是这种人啊,那就是个二杆子驴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心平气和的,跟个小女孩说话?
再回头,就见陈美兰眼里满是得瑟的望着招娣,一脸幸福。
鉴于都是男人,他不得不多说一句:“美兰,当初我是对不住你,但你也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就你那臭脾气……”
“滚,能滚多远滚多远。”陈美兰转身要进门。
“阎肇不就有点小权力吗,他有钱吗,而且他现在那样儿都是装的。”阎西山又喊了一句。
他都不怕阎肇听见。
津东路分局可不好干,铁打的局子流水的局长,没一个干久的不说,就算阎肇干得久,死守着正式工作,一年赚不来一台空调,窝囊。
对了,还有胡小眉的内裤,她还没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西山还没问出口,陈美兰又折了回来:“小眉的内裤!我只能答应你不往煤窑里扔,但要想拿走,除非你把它套在你头上,一路从盐关村走出去,否则休想。”
阎西山一听气结了:“美兰,咱们做人能不能别这么过分?是,你是嫁了个稽查,但招娣以后要不要读书,想不想读好学校,她要想让她上好学校,转学费至少五千块,你要不要问我要?”
“滚!”陈美兰再喝一句,关上了院门。
阎西山一脚踹在院门上,刚准备进门,抬头一看,面前一道黑影,绿衬衣,制服裤子,黑脸,冷目,阎肇就站在院门上,冷冷盯着他。
“阎队,抽烟?”阎西山一秒变色,点头哈腰。
阎肇伸手拍上阎西山的肩,俩人个头差不多高,光看长相,阎西山比阎肇讨喜得多。小时候也不是像人传的,打架总是阎西山输,毕竟阎西山比阎肇大五岁,输赢一半一半。
但阎西山常年喝酒又抽烟,身体损耗的厉害,阎肇的大掌拍过来,他还鼓足了力气的顶呢,照样给阎肇拍的前仰后合。
“明天早上我们扯结婚证,下午你来趟公安局,咱们过户户口。”阎肇说。
“好,好好。”阎西山连连点头说。
房子,真要过户给美兰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头的孩子,小旺最大,也最懂事,父母的事情小的还不懂,但小旺全听在耳朵里,就连陈美兰让阎西山戴着胡小眉的内裤从盐关村走出去的话,一字不拉的全听了。
不过,其实那条红内裤,陈美兰现在就装在垃圾桶里,准备要去扔掉。
他心里特别好奇,为什么陈美兰要这么做,又不好意思问他爸,正好陈美兰出来倒垃圾,他就跟在身后,鼓起勇气说:“阿姨,我听见喽,我听见你说要让招娣的爸爸戴着一条内裤从村子里走出去,但是你现在要把内裤扔掉,你就这样扔在垃圾堆里,他们会发现的。”
他爸都不好奇她干的事,这熊孩子好奇的啥?
“脏东西,为啥不扔?”陈美兰反问。
小旺说:“招娣的爸爸可是个坏人,我们应该一直拿内裤要挟他,要不然,他就不会把房子给咱们。”
陈美兰突然回头:“叫声妈妈,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小旺刷的一下,转身跑了。
一条骚内裤而已,在家里放的够久了,现在也该扔掉了。
毕竟用这东西,她只是想挑起阎西山和胡小眉的内讧,真说扔煤窑里造成透水塌方,砸死了人,是陈美兰的罪孽。
要她猜得不错,今天,因为这条内裤,胡小眉和阎西山的分岐,还将继续拉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西山刚才来的时候,胡小眉也悄悄跟在身后。
煤矿虽然是阎西山的,但赚的钱可是胡小眉在享用,所以内裤没要来,胡小眉更生气。
而且她比阎西山更恨陈美兰。
她刚回到车前,见阎西山垂头丧气的来了,立刻就来了句:“山哥,这样吧,你喊几个人,让他们半夜翻墙,进去偷内裤?”
见阎西山不吭气儿,她又说:“再或者你喊几个人绑架招娣,逼美兰交出内裤?”
阎西山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胡小眉。
“那是你闺女,咱们就算绑架了,哪怕被公安抓到,你也可以说你想闺女了,想把她带过来自己养一养,这有啥呀?”胡小眉又说。
阎西山那张酷似费翔的脸,直接成了鞋拨子了。
车里,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还在不停的唱着,往前走啊,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
现在,国家正在迈入九十年代,也是社会最乱的时候,绑架、勒索,背后打人,这些事情层出不穷,而且因为没有监控,尤其是城乡结合部,连路灯都没有。
可说社会治安非常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阎西山是个聪明人,敢犯法,但不敢犯罪。
毕竟犯罪是要服刑的,而犯法,只需要交点罚款,接受处罚就行了。
而且,曾经他一直以为,胡小眉是朵温柔的解语花,跟直来直去的陈美兰完全不一样。
但直来直去的陈美兰可不会跟人有点过节,就想着绑架勒索。
他善解人意的,温柔的,可爱的小白花,此刻嘴里说的,却是让阎西山最心寒的话。
招娣是他闺女,是,阎西山嫌弃她不是儿子,但他也爱自己的女儿。
他又不是没人性的畜牲,为了胡小眉一条骚内裤,就去绑架自己的女儿。
这个温柔的,善良的小白花,现在是一步步的,想诱惑他去犯罪?
第24章霸权主意狗男人,他想管她的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你弟现在进去了,我要绑人,手下没人手,怎么办?”阎西山问胡小眉。
他手底下有一帮煤矿工人,但是除了胡小华,别的也就帮忙打打架,抢抢地盘,不会干出格的事情。毕竟人人家里都有老小,不是谁都愿意出去打打杀杀的。
“人吧,我倒认识一个,但是要花钱。”胡小眉说。
阎西山再皱了一下眉头:“要花多少钱,你说。”
胡小眉想了想,说:“我原来教过一个学生,他妈得的是啥癌症,要给他个四五千块,他应该愿意帮咱们绑人。”
“阎肇可了不得,杀过越南人,他肯定会抓到人的,那人愿意蹲监狱吗。”阎西山又说。
胡小眉笑了一下:“那孩子今年才十五六岁,都入不了刑法,你怕个啥?”
胡小眉18岁当老师,今年25岁,头一茬学生确实十五六岁了。
也到能帮老师办事儿的年龄了。
说起老师,阎西山一直是非常感恩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完全没读过书,但他识字,而他认识的所有字,全是黄正德教他的。
那时候还在闹文g,他是地主狗崽子的成分,没资格读书,每天晚上,黄正德把他喊到办公室,批改完别的孩子的作业,就会专门给他上小课。
直到现在阎西山都记得,一盏油灯下,黄正德卸下他头上的高帽子,擦干净他被人打的脏兮兮的脸,取下他脖子上的牛鬼蛇神牌当黑板,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识字的样子。
阎西山在外面胡作非为,但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几乎勒令着,从来不让他们进盐关村闹事,因为他的良知和底限在盐关村。
他也绝不染指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因为那都还没成年。
而现在,他温柔的,善良的,高知识分子爱人胡小眉,居然要让自己的学生帮忙搞绑架,还是绑架他的女儿?
“小眉,教育局是不是把你给开除了?”阎西山问胡小眉。
说起这个,胡小眉简直要气死了:“你还说这个,当初要不是因为你……”
“既然不当老师了,你想干点啥?”阎西山又问。
胡小眉依偎到了阎西山的怀里,伸手摸上了阎西山的胸膛:“我还是想当老师,不过现在正规的学校肯定不要我了,我妈说现在流行私人办学校,你不是认识市上的领导嘛,想个办法,帮我批个学校吧,我自己当校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现在兴起了一种私立学校。
不过需要资质,而资质,要到教育部去开。
阎西山自忖自己是华国第一会搞关系的人,要他真的愿意搞,只要提着钱,教育部的关系应该也不在话下。
就在昨天,他也在考虑,胡小眉是因为他才被开除的。
要实在跑不到关系,找不到学校让她去工作,就索性给她开个学校算了。
但现在,阎西山发现,胡小眉这女人了不得。
十五六岁的学生,她就敢唆使人家去搞绑架,要给她个学校,她岂不是要办成黑she会的摇篮?
当然,阎西山依旧是个坏人,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醒。
要说今天他会良心发现,全凭当年黄正德在油灯下教他识字,让他对老师这个职业保有着敬畏,同时,人可以玩别的,绑架自己的女儿,畜牲不如。
也是因此,阎西山个渣渣,居然发现胡小眉比他更恶一万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俩人回了家。
晚上九点了,范祥吃完了饭,正在看电视,齐冬梅做好了一桌饭,在等阎西山。
有范祥那么好的关系和资源,齐冬梅不是不想扶持自己的儿子。
但人讲材料。
胡小华没脑子,又冲动,爱打打杀杀,干不了大事。
阎西山就不一样了,从小被人欺压,像狗一样长大的,会见风使舵,会来事儿,会巴结人,所以齐冬梅才会扶持他,毕竟他是块煤老板的料。
齐冬梅培养阎西山,就是当成女婿来培养的。
见阎西山要去隔壁,齐冬梅说:“西山,快来吃饭呀,咱们还得商量一下,怎么把小华捞出来呢。”
都这样了,她还忙着要捞胡小华。
阎西山到了隔壁,见范祥正在看电视,而电视还是台国产小彩电,遂笑着说:“范叔,我上个月给了岳母大人四千块,你怎么不换台进口东芝啊,这个颜色多糊,一点都不鲜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祥顿时一愣,阎西山给他行贿,钱都是给齐冬梅,毕竟他是个领导,不好意思亲自拿钱。
可上个月,齐冬梅分明说阎西山只给了她四百块。
怎么阎西山自己说他给了齐冬梅四千块?
这么说,齐冬梅一直拿他当猴子耍了吧?
范祥顿时气的站起来一把关了电视机:“真的?”
“叔,你不会少拿钱了吧,这几年,我少说给过岳母大人三万块,你拿到多少?”阎西山明知顾问。
范祥一巴掌拍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岳父大人,您怎么啦?”阎西山问。
“没什么。”范祥摆了摆手,又去看电视了。
但是第二天,范祥就跟他儿子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想去他那边住一阵子,然后直接把他这个家里的门锁给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冬梅和范祥并没有扯结婚证,毕竟小三上位,齐家的儿子从来就没接受过她。
齐冬梅出去逛了趟街,回来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啥的都被扔在外头。
家里的锁换了,丈夫也不住这儿了,她连门都进不去,去单位找吧,范祥索性请了个长假,见都不见她。
就这样,范祥居然单方面的,跟她分手了。
当然,阎西山并没有跟胡小眉分手,两边做好人,一边安慰范祥,一边安慰齐冬梅,谁都不得罪。
但从现在开始,他渐渐开始鄙视胡小眉了。
他也绝不能再让胡小眉有当老师的机会了,胡小眉这种女人,还是没工作,呆在家里,可能才会安分点。
害孩子的事情,阎西山绝对不干。
要陈美兰知道阎西山和胡小眉之间发生的事,估计得笑一句狗咬狗,一嘴毛了。
此刻她正在盘算自己的账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盐关村好就好在,有负责任的支书和队长,不准大家往外乱租房子,入了夜,也不准那些街边小店放喇叭,来过几个开录相厅的,也被阎雄给赶走了,所以虽然离城不远,但是闹中取静,特别的安宁。
夜风凉凉,隔壁还有一位钢琴老师时不时弹点钢琴,这是个让人舒心的地儿。
擦干净自己的头发,陈美兰才要算总账。
她86年买了点股票,是秦玉卖给她的,名字叫深发展,据说是阎大伟出差深圳时买的,买的时候一股0.8元,他买了2000股,怕全砸在自己手里,又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涨,正好当时陈美兰手里有些余钱,秦玉说起来,陈美兰就原价买了一千股回来。
这个股票马上就会被停牌,好多人会气的把股票烧掉,但是再过两年,国家复牌救市,它能翻到一股二百多块。
阎大伟在股票被停牌的时候会气的烧掉股票,但将来又气的追悔莫及。
所以甭看一张小单子,那是一笔巨款。
再加上那5000块现金,陈美兰就有整整两万三千块的现金了。
在如今这可是笔巨款,但她要给孩子转学,光转招娣肯定不行,两个孩子要公平对待,要不然就是在孩子之间分裂,两个孩子两个名额,这就是钱。
招娣还要学艺术课,她还要重新加盖房子,这些钱还远远不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爸爸,回屋睡呀。”小旺在隔壁一声,惊到了站在门外的阎肇,也惊到了正在数钱的陈美兰。
“钱要回来了?”阎肇顺势就进了陈美兰的屋子。
五千块崭新的百元大团结,陈美兰还没来得及收,全握在手里。
阎肇不但进来,还坐炕沿上了。
陈美兰穿的是睡衣,其实是一件旧线衣,领口都磨没了,而且颜色也掉光了,关键是她都没戴那玩艺儿,现在属于真空状态。
而她年青的时候,前面还挺有料的。
所以突着两个小点点。
好在对方全程没看她,陈美兰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但还没扯结婚证,而且炕上睡着俩孩子,他该不会要上炕吧。
钱,存折,全摆在枕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肇拿起存折看了看,放下了,又拿起股票看了看,也放下了。
这是领导要查账?
他该不会想收走她的钱吧,狗男人,他想管她的钱?
陈美兰满身戒备。
“明天去银行看看,买点国债,或者债券,比放在手里保值。”阎肇居然说。
陈美兰顿时一愣,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前几天才悄悄买了一回国库券。
怕阎肇反对,都瞒着他没敢说,可这人居然鼓励她去买国库券?
阎肇在周雪琴的嘴里是个既保守又刻板,刚愎,独断,大男子主义极其严重的男人。
她没听错吧。
随即,阎肇又拿出一双洗的干干净净,但连边都磨没了的大布鞋递给了陈美兰:“把它改一下,给小旺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他自己的鞋子,改了给小旺穿?
现在啥年月了,大鞋改小鞋。
不过,要不是阎肇拿出这双破布鞋,陈美兰还差点要忘了,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双小旺的胜利牌胶鞋,递给了阎肇:“这个是给小旺买的,我给他他不穿,你给他吧。”
阎肇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盯着看,居然来了句:“这鞋,一双至少七八块吧,过几天我给你钱?”
这男人对这个物价的理解还停留在七十年代。
这鞋要38块,要她说出来,他的脸上会不会有点别的表情,比如惊讶。
“你和招娣可以穿好一点,给他们穿烂一点,不要打他们,给他们吃饱就行。”
他这意思,确定不是想在三个孩子之间搞分裂,搞霸权主意,她和招娣打扮的像花姑娘,后面跟个小狼小旺像要饭的?
她真能那么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要不就别给他俩穿衣服了,光屁股岂不更省钱?”陈美兰忍无可忍,不由得脱口而出。
然后,她就发现男人终于抬起头,正视着她。
最终,陈美兰低下了头,这男人真没意思,玩笑都开不起。
“明天换件合适点的衣服,咱们去领证。”阎肇说完,起身走了。
就在他出门之后,陈美兰闻到一股浓浓的炸鸡香味。
肯德基不是给几个孩子抢着吃完了,还哪儿来的?
陈美兰一低头,炕沿上放着一个用纸包起来的汉堡,揭开一看,里面的肉居然还是热的,这是阎肇重新用油炸过的。
这就对了,肯德基的全家桶里是有汉堡的,按理应该是两个,应该还有一瓶可乐,阎肇在火车上吃掉了汉堡,喝掉了可乐。
真是难以想象,严肃刻板的阎队在火车上抱着大桶可乐啃汉堡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已经刷过牙了,但陈美兰还是剥开汉堡纸,狠狠咬了一大口。
炸酥的鸡肉,松软的面包,里面的生菜不太新鲜了,但混合在一起,居然格外香甜,怪不得孩子们都喜欢吃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吃,真好吃。
再说隔壁,阎肇大步流星,才进门,缩在被窝里,两只眼睛又明又亮的小旺其实也才悄悄躲着,仔仔细细品完最后块炸鸡,刚刚刷过牙躺炕上,犯罪现场被打理的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他脱口而出一句:“我不穿。”
“不穿也可以,明天我就把你送去给你妈,还让她打你?”阎肇说。
“不要……”显然阎肇才是最懂儿子的,阎小旺立刻乖乖捧过了鞋子,差点哭了:“我明天就穿。”
其实在小旺小的时候,周雪琴并不打他的。
那时候她还在毛纺厂工作,认识的朋友多,又没有老公管,夜夜跳舞,偶尔半夜回来,只是嫌弃他摸自己,怕小旺摸脏她的新衣服。
是后来街坊邻居一个个下海了,做生意暴富了,发家了,她自己也下岗了,没钱去舞厅,丈夫又一直在战场上,她才开始动不动踢小旺一脚,掐他一把的。
今天小旺还见着周雪琴,抱着一个比招娣胖好多的丑丫头在挤公交车,那小女孩抱着一瓶可乐,都洒她衣服上了,她居然不生气。
要是小旺敢那么做,她早一把把他搡开了。
其实周雪琴也看见他了,就好像怕他要跟着去似的,立刻就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旺怎么可能还去找周雪琴,早在小狼高烧到四十度,他抱着弟弟,求她留下来,她表面答应,给小狼随便灌点药,就又悄悄跑出去跳舞的时候,在他心里,她就不是妈了。
孩子把那双钉鞋搂了过来,虽然心里酸酸的,但这回想起陈美兰来,居然不觉得讨厌了,而且心里还暖暖的。
周雪琴去抱别人家的孩子了,但小狼不也有陈美兰抱吗。
第25章席梦思招娣现在是我闺女了,那名
转眼就是周一,该去领结婚证了。
陈美兰先换上了自己那件漂亮的衬衣加短裤,刚想出门,就见阎肇穿着橄榄绿的春秋装,连风系扣都是系上的,怀里抱着帽子,正在看着她,想了想,退回来,她把短裤换成了长裤。
倒不是她想委屈自己,而是对方走在街上已经够显眼了,她不想自己也成为大家眼中的活靶子。
还得把几个孩子全送到了隔壁,让秦玉帮忙带,这是早就说好的。
“对了美兰,快看报纸,三宝油漆厂要找个孩子上报纸,打广告,你要不要给你家招娣报个名?”秦玉摇着份《西平晚报》说。
宁宁今天打扮的贼漂亮,蓬蓬裙,塑料凉鞋,也来拉招娣:“报纸上说寄张照片过去,厂家就会选一个最漂亮的孩子登上报纸,还给钱呢,咱们一起去拍照,看谁能被选得上,好吗?万一咱们村能出个童星呢?”
现在华国有了很多民营企业,各种商品层出不群,但并不是人人的都好卖,毕竟大家都拿着产品,价格都差不多,得打价格战,还要质量好,还要能吸引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卖产品而登报纸,打广告,找代言人,就是从现在开始的。
陈美兰接过报纸看了看,见是一家油漆厂,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年头还没有甲荃一说,大部分油漆厂油漆全部甲荃超标,不定选不选得上,但即使选上,她也不想闺女去给个油漆厂打广告。
万一那油漆厂甲荃超标呢?
九十年代的家装市场,被甲荃超标的毒油漆毒死的人还少吗?
“算了,我家招娣就不报了。”陈美兰说。
秦玉又努了努嘴,悄声问:“相处了几天,你觉得阎肇那人到底怎么样,咱们嫁过来的晚,没见过他,但我打听了一下村里的风评,怎么好多人说起他都直摇头?”
一来就占了暴发户的院子,他前妻又在一支队占他家的院子,村里人肯定要议论阎肇,只不过不在陈美兰面前说而已。
他到底品型怎么样,还带俩儿子,落子无悔,等扯了证可就不好反悔了。
“挺好的。”陈美兰笑着说。
回头看阎肇一身制服笔挺,站在门外不停看表,秦玉连忙说:“赶紧去领证吧,孩子们交给我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小狼还想跟,秦玉把他拉去了:“今天电视上有《大闹天宫》,要不要看?”
孙悟空?
哪个孩子不喜欢,几个孩子一股脑儿全跑进屋了。
扯证也不过个程序,照张相再领个证儿。
“难得这么漂亮一对儿,来来,先照相,对准镜头,好了……对了这位公安同志,需不需要加洗两张照片,一张只需要多交五块钱,留着给你们做个纪念?”民政局现在也搞副业,加洗照片赚钱。
阎肇掏了一只皮夹子出来,上面有八一两个字,这是部队上发的东西。
但他打开之后,陈美兰瞥了一眼,里面只有两张十元,一张伍元和一张贰元,这是这个男人手头仅有的钱。
扯证需要9块,加上两张照片就得19块。
男人都好面子,扯证,他不会要她的钱。
可这人现在身无分文,因为他所有的钱都给他前妻了。
陈美兰立刻说:“不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阎肇却说。
阎肇掏了二十给工作人员,对方找了他一元钱,他钱夹里,就只剩下可怜的8元钱了。
加洗的两张照片,阎肇也没给陈美兰,一并塞到了钱夹里。
结婚证也得他拿着,因为今天阎西山要去公安局,拿着结婚证和户口本一起,,不要陈美兰的《宅基地转让凭证》,才能把房子过户到陈美兰名下。
“好了,证书打印出来了。”工作人员因为阎肇是个公安,态度特别好,双手捧了过来:“一会儿出去,请爱人好好吃一顿。”
还吃一顿?
阎肇都快揭不开锅了。
“那就……晚上见。”阎肇说着,看公交车来了,指着陈美兰:“你先上车。”
陈美兰上了车再回头,就见阎肇穿过马路,往对面去了。
公安局津东路分局就在马路对面,穿过去就是。
他就不会挥手说个再见吗,再或者给她看一眼照片,结婚证都在他手里,陈美兰究竟不知道自己被照成了个什么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算了,她包里背着整整两万三千块钱,这些钱是一个百货商店的售货员十年的工资,既然阎肇同意,那她就得去把它换成更大笔的钱。
下了公交车,陈美兰直奔邮政储蓄所。
还是来自上辈子最深刻的记忆,有一支叫首都石化的债券,会在几天内跌到最低点,但是又因为国家政策的支持和救市,能在几天之内一下子反弹,涨29%个百分点,那是整个华国债券回报率的历史峰值。
当时陈美兰看报纸上出了新闻,说国家要扶持石油产业,就建议过吕靖宇买一点。
还用说,吕靖宇张嘴就是一句:“美兰,女人终归是女人,眼界低,大事还是要男人决断,这次我决定了,不买。”
他自作主张挑了几支,最后全以破产收尾。
从那以后吕靖宇就借故,总喜欢跟她吵架,理由是她当初为什么不多劝劝他。
债券要在邮电所买,陈美兰刚买完债券,转身就碰上一个女人。
阎斌的妻子,宋槐花。
阎斌就是帮陈美兰处理胡小华案子的那个公安。
宋槐花名字很土气,也是个农村女人,是顶父职参加的工作,现在是津东路邮电所的主任,别看一个小邮电所的主任,吕靖宇将来要发家,接了一个大装修单子,没有启动资金,想找宋槐花贷款,缠了很多次宋槐花都没贷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陈美兰听说她是盐关村人,虽然不认识,但是打着老乡的旗号,带着三个孩子跑到邮电所求情,宋槐花可怜陈美兰才给放的贷款。
可以说,宋槐花是吕靖宇发家的那根引线,要没有宋槐花,吕靖宇就发不了家。
但她后来莫名其妙跳井了,具体啥原因没人知道。
“咦,这是七支队的美兰吧,怎么,来存钱?”宋槐花要回家,得经过美兰家门前,早见过她,所以笑着说:“我是阎肇二嫂,我叫宋槐花,咱是一家子。”
“我想买点债券,买着玩玩。”陈美兰说。
结果就这么普通一句话,宋槐花直接炸锅了:“你买的是首都石化?我也特别看好首都石化,但我家阎斌简直就是个棒槌,我不过想拿一个月工资玩一玩他都不肯。”
看陈美兰一手买了两万三的,宋槐花顿时又害怕了:“你买这么多钱,阎肇会生气吧?”
邮电所的柜台里是个男柜员,因为原来陈美兰总在这儿存钱,认识她,接过话茬说:“宋主任你也认识她,那是咱们盐关村暴发户的前妻,人刚离婚,肯定拿了暴发户一半的家产,有的是钱。”
从柜台里伸出两只眼睛,这柜员一脸的好奇:“哎,我听说当初就是因为你太凶,才被暴发户……”
“那你可错了,是因为暴发户太喜欢管东管西,我揍了他一顿才离的婚。”陈美兰盯着他,一字一顿说。
“离了也好,你这种女人就合适单着,哪个男人敢娶你啊。”柜员填着债券单子,笑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槐花一把揽上了陈美兰:“说什么呢小王,谁说这样的女人没人敢娶,她现在是我妯娌,我们一家子。”
柜员愣了一下,随即啪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巴子:“有眼不识泰山,宋主任您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任何年代,男人,尤其是平平无奇的男人,对于自己空前自信,对于女人空前的瞧不起。
要听他们的,还不活了?
宋槐花一直都觉得自己眼光比阎斌要好,被陈美兰的洒脱一感染,正好今天发工资,从兜里掏出钱夹,搓了五张大团结出来,就说:“对啊,大不了就是个离婚,这是我的工资,我凭啥不能自己做主?买,我也买500块钱的。”
现在石化的债率只有6%,但再过几天国家就要救市,最高点应该在31%。这是陈美兰上辈子跟着吕靖宇听了很多股票经后,唯一能记住的第二股,也是整个债券历史上曾经有过的最强黑马。
多了不贪,到29%的时候她就收手,不也能赚四五千?
宋槐花抽空跟陈美兰说:“你怕不知道吧,阎肇的前妻周雪琴现在就住在我们一支队,带了一个做家装的男人,听说前几天买国债,赚了好多钱。”
“挺好。”陈美兰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重生的周雪琴,跟吕靖宇在一起,如虎添翼的赚钱了。
“那男的家俩孩子都长的挺丑,脾气也不好,不过周雪琴性格是真好,对那俩孩子挺好的。”宋槐花想了想,又说:“对了,今儿一早碰上,周雪琴带那小姑娘参加个什么广告选拨去了,说要赢了,那小姑娘能当童星。”
早晨秦玉就提过,说有个油漆厂要选个小孩子做广告。
但要不是宋槐花再提,陈美兰还真想不起来。
上辈子整个西平市竖了好几个大广告牌,上面一个圆乎乎,胖丢丢的小男孩,坐在一滩油漆里,嘴里手里全是油漆,因为那孩子长的可爱,据说那个牌子的油漆卖的特别好。
当时她记得有人就说过,那孩子是阎肇的小儿子。
过了很多年,陈美兰都能记得一个大眼萌的孩子吃油漆的画面,仔细想想,那可不就是小狼。
不过小狼后来就生病了,为了给他看病,市里还组织过捐款,陈美兰都曾捐过钱。
辞过宋槐花,陈美兰就回家了。
出了邮电所,穿过一条街道就是盐关村,窄窄的村口,一边是粮店,一边是小卖铺,裁缝店之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晚上,这地儿就是一排夜市。
没见着招娣,小旺和小狼围着一辆红色的三蹦子,三蹦子上有个大冰箱,冰箱上还插了一圈气球。
气球上全写着:可口可乐。
现在是可口可乐在华国冲市场的时候,街面上多得是这种售卖可口可乐的小三轮车,走到哪里卖到哪里,人们当场喝完,把瓶子放下。
一瓶要四毛钱。
可乐瓶是玻璃的,按理不能带走,但是因为那个瓶子太漂亮,总有人趁着摊贩不注意悄悄顺走玻璃瓶儿。
小旺守着一群孩子,看谁想顺走瓶子就大叫一声:“瓶子不能带走,赶紧放下。”
“见了鬼了,你个没妈的小王八蛋羔子,管老子。”一个孩子气悻悻放下本欲顺走的玻璃瓶说。
小摊贩当时就奖了小旺一瓶可乐:“小伙子不错,继续帮我盯着,这瓶可乐我就送你了。”
小旺嘿嘿一笑,等摊主起开瓶子,只是快速的舔了一下,就把可乐给小狼了:“快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一村的孩子,又还是大男孩子,一个个瞪着小旺,看他,简直就像鬼子里的大汉奸。
小旺助纣为虐,做贼心虚,小脸始终是胀红的。
而且时不时,看谁的瓶子里还有点可乐,就会背过身,悄悄灌进自己嘴巴里。
他那馋病看起来挺严重,如果不去根,就会像上辈子的招娣一样,永远都改不了。
陈美兰远远看着,她的私心,更喜欢小旺一点,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性格。
而小狼,毕竟小,也不是自己的孩子,身为一个女人,她不可能由衷去爱别人家的孩子,毕竟自己生的孩子,哪怕气味都是自己喜欢的,而别人生的孩子,一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喜欢。
但就在这时,小狼突然看到她在马路对面,捧着可乐就跑过来了:“妈妈,喝可乐。”
那张小白脸蛋儿,笑的特别灿烂。
陈美兰的心突然一颤,看着孩子那熟悉的笑容,猛的想起来了,上辈子小狼得的是血液方面的病,到后来就戴上透淅机了。
而九十年代正是劣质油漆横行的年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甲荃,苯,氨,一旦厂家不好好处理,这些东西特别容易诱发血液疾病。
该不会小狼的病,其实就是从代言油漆开始的吧?
正好一辆摩托车经过,陈美兰快走几步,把这白不溜丢的小崽子从地上抓了起来。
这辈子换吕二妞去代言油漆广告,小狼这孩子会不会就不得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