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虞宝意听见时, 人已经在门口了。
霍邵澎没有穿西服外套。往日一丝不苟紧缚的领带,也许是在来的路上被他扯松了一些,露出后面最顶上松开的贝母白扣。
他在门外停驻了几秒才有所动作,进来时,如常的语气询问:“不合口味吗?”
“合的, 我没有胃口。”虞宝意也用普通的口吻回答。
霍邵澎坐到了与她相隔的一个位子之外,随意转动了下圆盘, 执筷,往某碟菜上夹了一箸送进口中。
“不用叫人热一下吗?”虞宝意问。
“不用。”他鲜见地吃得随便, “我怕等热完,你已经走了。”
她滞了一息,故作平静的面壳裂开一道细纹,但尚能维持。
霍邵澎只吃了几口,又探身拿过李忠权给她新换的那杯热茶水,仰首饮完。
放下后,他似添柴,又似灭火,随意带起两字:“说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吗?”
今夜的风似乎大了些,落地玻璃外郁郁青青的灌木丛被吹出细密摩挲的响动,伴随着似有若无的呜咽声。
连同虞宝意的声音,也吹凉了好几分,“霍生对我的生活、工作、行踪一向了如指掌,我在做什么,现在想说什么,你不是都知道?”
他们之中明明相隔了一张位子的距离,可霍邵澎那双眼睛太深,投过来的目光似近在咫尺,压迫着她的思维、神经。
“宝意,我要你说。”
他声音那么轻,字字又如此之重。
他要她说,亲自对他说。
可好像由始至终,他都没教会她。
虞宝意的呼吸比他的先乱了,紧绷许久的心弦蓦然绷断其中一根,发出沉重失落的低语:“是你让人做的吗?”
“是别人为了解决我这个问题,才去做的。”
“你同意了吗?”
“没有。”
“但你一定默许了。”说话时,虞宝意察觉到从喉管到唇畔的干涩,每个字说出,都变得艰难几分,“没有你默许,别人怎么会擅自做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
“宝意,不要用这个词。”
“我说错了吗?”
问他时,虞宝意竟有几分真情实感的困惑,似乎渴望着他的一句否认。
“躺在医院的那个女孩,从抢救室里推出来的,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
“这句话。”霍邵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你该去问撞她的那个人。”
她无话可说。
是,她该去质问赵与游,可整件事不管他在哪个环节插了手,分明都与他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