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辗位于殿中,见无人发言,遂看了一眼他在朝笏所记之事,正欲上奏,便听皇上开口问话。
“孔琦,锦衣卫对从越州押回的前朝余孽审问得如何了?”谢元叡看向位于左侧的锦衣卫指挥使孔琦。
孔琦闻声抱手躬身,说:“回皇上,反贼在诏狱中仍不招认背后指使者为何人,咬定自己是去越州行商的。”
反贼?怎么成了反贼?岑辗低喃,陆先生何时说过要反?正疑惑着,便听到身旁官员低语。
“李大人你听说了吗?陆渊渟在诏狱里被拷打三轮,命都快没了。”
“此事当真?”
“我是听太医院的人说的,现在陆渊渟就靠太医吊着最后一口气,应该不会有假!”
“这……”李大人叹惋,可又不敢为陆渊渟说话。
十年前的庆都之乱,他至今不敢忘却。当年皇上登基后,凡有声援前朝者,统统押至午门斩首。
他们虽感镇国将军府忠良,可那都是前朝旧事了,现在替陆渊渟说话,不仅讨不到好处,很可能还会没命的。
岑辗观察着周遭大臣们的反应,只觉得手脚发凉,没来由地替陆先生和镇国将军府感到不值和无奈。
若非镇国将军和骠骑将军率兵守卫边防,大齐早就被周边诸国瓜分了。
十年前两位将军至死都在捍卫皇城,他们效忠的不是皇室,而是这整个大齐啊!
如此忠良之辈,而今却成了朝臣口中的“反贼”?
就因是前朝旧事,曾经偌大的镇国将军府仅剩陆渊渟一人,就能将那些将士用自身血肉立下的所有功绩全部抹灭了吗?
如今敌国虎视眈眈,朝廷仍在重文轻武,若有朝一日战乱再起,朝中能领兵杀敌的大将屈指可数,届时朝廷当如何自处?
所有人都以为现世比前朝安稳,放在从前岑辗也会这么觉得,可在越州走了一遭,他终于看明白了,不管眼前的花开得多艳丽,大齐的根已经烂了。
“行商?”谢元叡复述这一词,随后拿起案上的奏疏,说,“河道总督衙门前日送来的奏疏,朕看了,内阁也看过了?”
柳浦和出列,说:“禀皇上,内阁看过了。杨文晖已查明河堤坍塌一事乃当地商会滥竽充数导致,官府在派兵围捕时,发现有人与商会暗中勾结,便按兵不动,直至捉拿幕后之人,运河才得以顺利重建。幕后反贼便是前朝镇国将军之子,陆渊渟。”
谢元叡点了点头,审视着柳浦和,紧接着问:“内阁如何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