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这一生物体对过往经验的珍贵记录,以各式形态与复杂程度,在不同生命中悄然绽放。无论是灵动活泼的动物,还是那些看似静默无声的存在,都拥有着属于自己的记忆篇章。即使低级如细菌、原生动物这些单细胞生命,它们虽无繁复神经系统加身,却也能凭借一种朴素的“化学记忆”,机智地应对环境变化,展现出生命的韧性与智慧。
而植物界呢?那些绿意盎然、静默生长的生命,它们虽无动物那般的神经网络,却也能对环境变化做出敏锐反应,比如追光而生、向地而长,甚至能通过根系传递着不为人知的信息给周围的其他植物。这何尝不是一种记忆的表现?只是,科学的探索之光尚未完全照亮这片神秘领域,植物的记忆之谜,依旧等待着科学家去揭开。
记忆,这一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不仅是意识体的核心构成,更是构建“叙事自我”的基石。失去了记忆,就如同失去了自我叙述的线索,人生便成了一片空白。李一杲在元婴境界的修行中,意外地通过“一念起”神通,掌握了操控他人记忆的能力,能让别人忘却自己的存在,或是抹除与他们相关的记忆片段。然而,这份力量对他来说,既神秘又陌生。
他并不知晓这背后的原理与机制,就像他对自己曾被抹去又恢复的记忆一样,充满了困惑与不解。那段被消除的记忆,是如何被选中的?又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恢复的记忆,是偶然的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些谜团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捉摸。
尽管心中疑惑如潮水般汹涌,李一杲却选择了沉默。他深知,姑父赫阳元与曹jz两人,定是对这背后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们选择沉默,必有他们的考量,或许正是为了让他免受记忆之苦,远离那些可能带来的伤痛。这份无声的守护,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心。于是,他决定,就让这些谜团成为心中永远的秘密,只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便已足够。
第二天早上,晨光初破,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李一杲和赵不琼下榻的酒店门口。车门轻启,下来的竟是张伟林,而非平日里熟识的蔡紫华。他身着笔挺军装,肩章上的金星熠熠生辉,显得格外庄重沉稳。李一杲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肩章,心头猛地一颤,这才恍然,张伟林原来是一名大校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多语,那份沉甸甸的心情便已在彼此间流转。车内气氛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实体。沿途,车窗外的景致如电影胶片般快速掠过,而车内,却是一片死寂,唯有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在耳畔回响。
终于,车辆缓缓停在了陵园的大门前。张伟林率先走出,神色肃穆,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李一杲和赵不琼紧随其后,三人的脚步声在陵园的石板路上敲击出沉重的旋律,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情感。
张伟林对陵园内的布局显然了如指掌,他带着两人穿梭于墓碑之间,一路向陵园深处行进。越往深处,环境愈发幽静,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默,只剩下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最终,在一片葱郁的松柏环绕之中,他们停下了脚步。眼前,两块并排的墓碑静静地伫立着,上面镌刻着“赫杨李”和“李令仪”的名字。墓碑周围摆放着鲜花和祭品,显然有人刚刚祭拜过。
李一杲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墓碑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他回想起儿时对表哥赫杨李的崇拜之情,那些与表哥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表哥教他制作各种新奇的电子产品,编写第一个游戏程序,制作第一个黑客字典和软件,甚至一起偷偷摸摸地去国外的网站服务器留下标记,还有表哥教他芯片编程,让他在学校里获得了“小天才”的美誉。如今,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化作了眼前的墓碑,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按照华夏的传统礼仪,恭恭敬敬地祭拜了表哥赫杨李和姑母李令仪,还絮絮叨叨地向亡者诉说着自己的近况,介绍了妻子赵不琼。随后,他让赵不琼念了一份悼文,再次祭拜之后,他向墓碑抱拳,语气坚定地说道:“姑母、表哥,我发誓要亲手为你们报仇,让仇人血债血偿!”
一旁的张伟林默默听着,随后递给李一杲一张纸。李一杲接过,仔细阅读了两遍,将上面两个人的名字和资料牢牢记在心头。接着,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纸张,看着它逐渐化为灰烬,心中默念:“表哥、姑母,仇人的信息我已经铭记于心,我定会用他们的鲜血,来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拜祭完姑母李令仪和表哥赫杨李之后,张伟林驱车离开陵园,带着李一杲和赵不琼先去机场周边绕了一圈。随后,他们驶上高速公路,一路顺畅地开到了当年赫杨李和李令仪遭遇车祸的那个地段。车靠着路肩缓缓停下,张伟林从车后取出坏车三角牌,稳妥地放置在后方。他指着前方,向李一杲详细讲述起当年那场悲剧的经过:赫杨李和李令仪是如何在车祸后逃入小丛林,又怎样一步步走到了那最终殒命之地。
“就是这儿。”张伟林的目光定格在前方的一棵大树上,“他们就是在这棵树下…”
李一杲和赵不琼再次陷入哀思,默默地进行了拜祭和悼念。仪式结束后,李一杲运用神识扫视四周,隐约察觉到张伟林与这个地方似乎有着不一般的因果联系。他转头望向张伟林,疑惑地问道:“张叔叔,当时你也在现场吗?”
张伟林沉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你姑母的警卫。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ICU病房里了。可恨我当时昏迷不醒,没能援手,后面的事情都是曹jz告诉我的。”
回想起那段往事,张伟林的眼神变得黯淡。赫阳元和李一杲得知噩耗时,正在实验室里忙碌。曹jz亲自来到实验室,将赫阳元叫到了隔壁的小会议室。赫阳元一听到消息,瞬间如遭雷击,晕倒在地。那时,李一杲正悄悄地在会议室外偷听,见里面有异样,猛地推开了门。他刚好看见赫阳元倒地的瞬间,误以为是曹jz暗下毒手,愤怒之下冲上前去要与曹jz理论。然而,他哪里是曹jz的对手,还没靠近就被曹jz轻松制住。曹jz扶起赫阳元,探了探他的气息和脉搏,确认他只是急气攻心,并无大碍后,才向李一杲解释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李一杲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姑妈李令仪和表哥赫杨李遭遇了不幸。
此后,赫阳元强忍着悲痛,艰难地度过了那段日子。而李一杲则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精神状态大不如前。他不敢去面对那个现场,甚至连提都不愿提起赫杨李和李令仪的名字。两人的葬礼,他也拒绝参加。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亲眼看到他们牺牲的地方。由此可见,当年那件事对李一杲的打击有多么深重。
三人重新回到车上,李一杲得知张伟林曾是自己姑母的警卫,亲切感油然而生。“张叔叔…”他刚开口,张伟林就连忙摆手。
“李总,我比你只不过大几岁,你叫我张哥或者伟哥就行,别把我叫老了。”张伟林笑着说道。
“伟哥?”李一杲一听,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哈哈,伟哥,你不怕别人这么叫是调侃你吗?”
张伟林嘿嘿一笑,“习惯了,挺好的。男人嘛,该硬的时候就得硬。对了,你想问点啥?”
李一杲收起笑容,神色变得有些严肃,“我听说我表哥是被叛徒出卖的,那个叛徒是谁?现在在哪儿?”
张伟林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这个问题显然触动了他的心弦。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个叛徒,早就把家人移民到美国了。出事那天,他确认你表哥和姑母上了飞机后,自己也搭乘了国际航班逃到了美国。不过,我们很快就查清了是他的叛变,国家随即向全球发出了通缉令。他也算‘荣幸’了,成了我们国家第二个被全球通缉的叛徒。我出院后,身体一恢复就参加了海外追捕行动。从美国追到英国,再从英国追到澳大利亚。他们一家在躲避我们追捕的时候,出了车祸掉下悬崖,一家都死了。可惜啊,我没能亲手逮住他。”
听到张伟林曾参与追捕叛徒的行动,虽然没有亲手抓住叛徒,但至少没让他逍遥法外,李一杲的心情又好了几分。他与张伟林的关系也因此更加亲近。聊了一会儿后,李一杲忽然想起自己虽然修道,但却完全没有一点拳脚功夫。而张伟林作为警卫精英,拳脚功夫和武器射击肯定都不在话下。
“伟哥,你能不能教我几招军体拳啥的?还有,我从来没摸过枪,你能教教我吗?”李一杲试探着问道。
张伟林好奇地看着他,“你搞科研的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伟哥,我可不是搞科研的,我是做小生意的啊。”李一杲认真地解释道,“而且,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更加明白了,有时候哪怕会几招简单的功夫,也比什么都不会强。特别是懂得怎么逃跑,多重要啊!如果我表哥和姑母懂一点逃跑的技巧,说不定能拖延到援兵到来,至少能活下来一个,不至于全军覆没。”
张伟林本以为李一杲会说出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来,没想到他学本领的理由竟然是为了逃跑。他不由得调笑道:“学本领为了跑路?不是应该挺身而出吗?”
“不不不,伟哥,你没听说过吗?跑得快,好世界啊!如果我跑得比子弹还快,那还怕什么?”李一杲理直气壮地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学本领为了跑路有什么不对。
张伟林琢磨了一下,觉得李一杲这想法虽不常见,但也不是没道理。不过,教逃跑这种本事,他还真没干过。于是,他掏出手机,给曹jz打了个加密电话:“曹jz,李总这儿想接受军事特训呢,但他要学的东西咱们可没有——他要学逃跑,对,就是怎么跑得快,还说要跑到子弹都追不上,哈哈,是,是,您说得对,我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挂断电话,张伟林转头看向李一杲:“行,既然你有这心,那我就给你安排四个星期的军事特训。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这特训可不是过家家,苦着呢,你确定能扛得住?”
李一杲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能!”
坐在一旁的赵不琼,一听李一杲说要接受特训学逃跑,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那我呢?我也要学!”李一杲一把拽住赵不琼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婆,你当然也要学逃跑啊。你没听说过那句老话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咱们得学会分开跑,这样至少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明白不?”
“不明白!”赵不琼果断摇头,眼神坚定,“不能分开,咱们得一起跑!”李一杲见状,也不再多说,连忙应承:“对对对!咱们手拉手,一起拼命跑。不过,这样跑的话,可能死得更快,说不定还得一起完蛋。你真的不希望咱们能有人活下来吗?”
“我不管那些,”赵不琼咬了咬嘴唇,语气坚决,“我就跟着你,你跑哪儿我跑哪儿。”
“好!”李一杲笑得更欢了,“那咱们就学怎么一起跑!我听说咱们国家的部队有套三人一组进攻的战术,咱们就学个三人一组逃跑的绝技!”
这边李一杲和赵不琼争论得热火朝天,那边张伟林已经麻利地打转方向盘,车子朝着特种部队的训练基地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伟林手把手地教李一杲军体拳和擒拿搏击。他讲解得细致入微,每一个动作都分解得清清楚楚,示范起来也是刚劲有力。李一杲全神贯注地学习,他一丝不苟地模仿着张伟林的动作,不停地调整自己的姿态,力求每一个拳头、每一个踢腿都能精准到位。
在枪支训练上,张伟林同样不遗余力。从手枪的轻巧灵活到步枪的稳重威猛,再到狙击枪的精准致命,张伟林耐心地讲解着每一种武器的特点和使用方法。李一杲虽然初次接触这些冰冷的家伙,但在张伟林的悉心指导下,他很快就掌握了瞄准与射击的窍门,进步神速。
赵不琼那边,则由一位经验丰富的女教官亲自调教。除了严苛的体能训练,她主要学习的是潜伏与伪装。女教官一丝不苟地传授着技巧,赵不琼也学得格外用心。她学会了如何收敛自己的气息,如何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中迅速找到隐秘的藏身之所,以及如何利用周遭的一切来掩饰自己的踪迹。女教官还特地教了她几招高级的伪装术,让赵不琼在特定情境下能像变色龙一样,完美地融入周围环境,让人难以发现她的存在。
在这段时间里,李一杲和赵不琼都充分运用了“念忆”神通。有了这神通的助力,教官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他们都铭记于心。李一杲在狙击枪瞄准的时候,只需一眼,就能将场景的所有细节牢牢锁在脑海中。短短数日,他的狙击技术已能与那些训练了三五年的老手相媲美。
赵不琼的表现更是让女教官惊叹不已。她不仅对自己使用了“念忆”神通,还巧妙地对周围环境施加了“忘记”神通。潜伏时,最大的挑战莫过于如何应对自然环境中各种生物的反应。鸟儿会惊飞,老鼠会逃窜,而那些顶尖的特种兵往往能通过这些细微的变化判断出是否有人潜伏。然而,当赵不琼运用“忘记”神通后,鸟儿即便飞到她的头顶也浑然不觉,老鼠甚至钻进她的脚下也毫不知情。虽然这过程中,赵不琼被吓得够呛,她对蛇虫鼠蚁向来是避之不及,尤其是老鼠,更是让她胆战心惊。好几次,老鼠的突然出现都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导致潜伏训练失败。但经过几天的刻苦训练,她终于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如今,哪怕老鼠在她怀里吱吱乱叫,她也能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几天后,张伟林琢磨着是时候给李一杲和赵不琼来个实战大考。他精心策划了一场模拟任务,里头不仅有格斗、射击这些硬碰硬的环节,还加了潜伏、逃脱这些得动脑子、使巧劲的活儿。他派了十名特种兵去“围捕”这两人,结果你猜怎么着?李一杲和赵不琼不光成功脱身,还顺手“揪”了个特种兵当“人质”,算是给张伟林的“逃脱课”交了份满分答卷。
这才一个星期,李一杲就美得找不着北了,不过他的得意劲儿也就到这儿了,因为接下来的训练,可不再是跟普通人过家家,那是专为修道者量身定制的。
曹jz特意请来了个同样是元婴修为的特种兵教官,来给这俩夫妻“上课”。这回,李一杲和赵不琼可没那么走运了,逃了一次又一次,还是被“逮”了个正着。不过,这教官也是实在,每次抓完他们,都会详细讲解是怎么发现他们的破绽的。这俩人也是争气,最开始几分钟就“落网”,到了后来,教官得费老鼻子劲,折腾好几个小时才能把他们“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