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因果道

134回 孩童街头争天地,夫妻家中论卦象(1 / 2)

李一杲从自家那栋低调的小别墅出发,慢悠悠地朝北斗河大堤晃去,也就两里地的脚程。一路上,他穿过涌口村的街市,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村民街巷,时不时有顽童的嬉闹声传来,还有村民阿姨大叔们三五成群,或站或坐,聊着家长里短。李一杲走得随性,时而驻足倾听,时而低头沉思,还不忘用因果神识四处探察,心里头就盼着能从这些街头巷尾的闲聊中,捕捉到那么一丝丝灵感。

以前的珠江三角洲河流纵横交错,密得像张网。有时候走上两三公里,就能碰到好几条细细窄窄的小河流,宽点的也就七八丈,窄的甚至不足三丈宽。当地人管这些小河流叫“涌”,听起来就挺有特色的,不叫河。涌口村啊,以前可是有好几条“涌”直接通到沙湾古镇的,但这几十年,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推进和房地产的大开发,好多“涌”都慢慢消失了。现在涌口村就剩下两条最宽的涌还保持着当年的风貌,一条是西边的大巷涌,它从北斗河笔直地通向沙湾古镇;另一条是东边的大涌口涌,它一头接着大巷涌,沿着市良路蜿蜒向东,到了金沙丽水小区旁边,就拐了个大弯儿向南流去,弯弯曲曲地绕着金沙丽水和涌口村转了一圈,最后从东边悄悄地流进了北斗河。

李一杲顺着大涌口涌边的小路,一路溜达到了大涌口桥头的涌口大道,这才停下脚步。他找了个舒服的地儿,背靠着桥墩,耳朵竖得老高,聚精会神地听起桥边一群小孩在那儿吹牛聊天。

几个小屁孩围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都在较劲谁的东西更大、更牛。一开始,他们各说各的,比的是蛇虫鼠蚁、飞禽走兽谁更厉害。比着比着,话题就升级了,开始比天上飞的飞机和地上跑的车谁更牛。小屁孩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派,一派专挑地面跑的,从小车到卡车、大货车、火车、高铁,一路炫耀;另一派则盯着天上飞的,从无人机到大飞机、战斗机、航天飞机,甚至空间站,一样样亮出来。

比了一阵子,地面派感觉形势不妙,赶紧把海上跑的也算进自己的阵营,护卫舰、导弹驱逐舰,甚至航空母舰都搬出来助阵了。飞天派一看这架势,眼瞅着就要输了,急中生智,把科幻里的大家伙也拉出来遛遛,航天母舰、宇宙舰队,一股脑儿全上了。这下子,地面派可不干了,马上跳出来反对,说那些玩意儿不能算天上的,得归地面派,理由也简单直接:“地球是咱们地面派的,星球也是地面派的!”

李一杲站在一旁,听着这帮小孩天马行空的争吵,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头觉得既好笑又有趣。不过,这看似无厘头的吵架,却让他心里头泛起了嘀咕:“天和地,这界限到底咋分呢?啥是天,啥又是地?空间里有天地之分,那时间呢?时间这玩意儿,有没有天地之别呢?”

李一杲转身,继续沿着大涌口涌边的小径,悠悠地朝北斗河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他便踏入了一片农场的广阔田野之中。涌口村紧挨着北斗河的饮用水取水口,那座水厂,可是番禺区的生命线,滋养着两百八十万番禺百姓和九十多万南沙人的日常生活。因此,这地方的环保管控严得跟什么似的,河堤沿岸保护得那叫一个好,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的翻版,传统的桑基鱼田风貌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保留。

农场里,一片片绿油油的农田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波光粼粼的鱼塘里,鱼儿欢快地游弋。每次来到这儿,李一杲都觉得心里头特别舒坦。

这不,鱼塘边几个老头正围坐一圈,一边悠哉游哉地钓着鱼,一边聊着天儿。李一杲凑近一听,嘿,他们正琢磨着钓上来的鱼是做成腊鱼好呢,还是直接炖了吃。

珠江三角洲的鱼塘里,非洲鲫鱼可是常客。这非洲鲫鱼又叫罗非鱼,是一种淡水鱼。它的生存能力可不是盖的,低氧环境对它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就算在一些受污染的水域,它也能活得有滋有味。珠三角的好多鱼塘,活水都没了,万一鱼塘出点啥岔子,氧气泵跟不上,第二天鱼塘里的鱼可能就全军覆没了,就剩下一堆非洲鲫鱼在那儿撒欢儿。

非洲鲫鱼还有个好处,那就是长得快,繁殖力也强。一般养个五个月左右,就能长到三十厘米以上,上市卖了。这鱼的肉质啊,鲜美细嫩,还没有那些细小鱼刺,家里有孩子的,吃起来特别放心。

不过话说回来,非洲鲫鱼这优点啊,有时候也成了缺点。它繁殖得太快了,生长速度也快,生存力又强,种群数量一多,就把其他本土鱼类的生存空间给挤占了。这样一来,水体里的鱼类品种就单一了,原本的生态平衡也给破坏了。所以啊,它就被当成了自然生态的杀手鱼类,自然河流里可不能随便放。不过呢,这桑基鱼塘的老板们可是乐坏了,随便扔一批非洲鲫鱼苗到鱼塘里,过几个月,鱼塘就满满当当的都是鱼了,连供氧泵都省了。

等到非洲鲫鱼长到差不多大小,老板们就不给它们投喂了,直接开放钓鱼,收点钱让钓鱼佬们进来钓。这样既不用抓鱼,又能赚钱,简直就是双赢的好办法。这几个老头啊,就是入冬之后经常来钓鱼的熟客。前段时间他们每天钓的鱼都特别多,这种鱼卖掉也不值几个钱,吃又吃不完,所以啊,他们大多数都把钓回来的鱼做成了腊鱼储存起来。

别说,这非洲鲫鱼做成的腊鱼啊,味道比很多鱼类的腊鱼都要好。所以,入冬之后做腊鱼就成了非洲鲫鱼的常规处理方法了。

“哎,老黄,你是本地人,最懂番禺这边的天气了。我邻居见我腊鱼,还跟我说过了冬至就不能腊鱼,那咱们是不是过几天就不能再腊鱼啦?”一个老头捋着花白的胡子,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满是对这即将逝去的腊鱼季节的不舍。

“可不是嘛,”老黄点了点头,语气里透着几分认真,“大雪之后、冬至之前,那才是腊鱼的黄金时节呢。天气干燥,一滴雨都不下,腊鱼正好。可冬至一过,天气就变得跟孩子的脸似的,说变就变,又冷又潮湿,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地回暖。腊鱼啊,得靠那连续的好天气来晒,要是碰上阴雨连绵的潮湿天,那鱼晒不干,可就容易坏了,吃起来也没那股子鲜香味了。”

说着说着,老黄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自己的鱼篓。里面已经躺着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非洲鲫鱼,它们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发生改变。老黄心里盘算着,再过几天,恐怕就算钓到非洲鲫鱼也没地方处理了,得换个钓鱼场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留恋,心里暗暗较劲,今天怎么都得把钓鱼入场券的钱翻倍挣回来,不能亏了这腊鱼季节的最后一点时光。

几个老头显然不是本地人,他们听着老黄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本地的天气变化,还建议今天就当作是腊鱼季节的最后一天来钓鱼,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望着老黄那满是经验的脸庞,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敬意。他们都知道,这腊鱼的季节眼看就要过去了,再想品尝到那香喷喷的腊鱼,就得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了。于是,他们更加珍惜这最后的钓鱼时光,手中的鱼竿也挥动得更加起劲了。

李一杲小时候家里腊鱼可没少吃,对那腊鱼的味道熟悉得很。在陕西,从立冬开始一直到第二年立春,都是腊鱼的好时节。所以,当李一杲把父母接到番禺定居后,他母亲还以为这边也一样,第一年立冬就张罗着腊鱼。结果,腊鱼还没干透,呼啦啦一场台风就来了,这下可糟了糕,半干的腊鱼只好匆匆收进冰箱。

赵不琼是本地人,可为啥没提醒婆婆呢?原来赵不琼家里富裕,哪里做过这些腊鱼的活儿,对这些传统家庭的生活小窍门,她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眼见婆婆的腊鱼搞砸了,她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赶紧拿起电话给师娘打听。这才知道,沙湾古镇这边有“过冬不腊鱼”的说法,一年里头,只有大雪之后、冬至之前这短短十几天能腊鱼。不到大雪,天气还会回暖,台风说来就来,不能腊;过了冬至,毛毛雨下个不停,天气潮湿,也不能腊了。

“看来,这二十四节气,到了不同地方,差别还真大。那易经里说的时空变化,会不会也因人而异、因地方而异呢?”李一杲听着老人们的谈论,心里头也犯起了嘀咕。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继续往北斗河大堤走去,没几步就踏上了大堤。

北斗河涌口村这边,沿岸有不少小码头,码头就一条独木桥能过去,木桩上拴着小小的打鱼木舢板。这种小舢板,别的地方怕是早就没影了,就涌口村还有不少。李一杲听涌口村的人说,全村三四百条舢板渔船,早上出去北斗河打鱼的村民还不少。村民们打上来的鱼,就在村里的农贸市场卖,那河里的鱼鲜得很。李一杲的老妈最爱大清早跑来瞅瞅有啥河鲜,买到河虾就成了一家人的美事,那河虾的鲜味,比养殖虾可强太多了,李三问更是吃得停不下来。

走上北斗河大堤,一股河面吹来的凉风嗖嗖地直往衣领里钻,李一杲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把衣襟裹得更紧了些。随后,他挪步至河边的大堤下,找了个地儿蹲下,冷风从头顶呼啸而过,这下感觉好多了,没那么刺骨了。

北斗河,作为珠江磨刀门的一条主水道,那水量、那河面,都不是一般的大。特别是这北斗河这一段,窄的地方也有百丈宽,宽的地方更是一里开外,一眼望不到边。说来也怪,北斗河的河水跟咱内地的江河就是不一样,它跟大海似的,也有涨潮落潮。出海口那涨潮涨到最高的时候,叫做满潮,潮高都能超过七尺;落潮落到最低的时候,叫做干潮,潮高就剩下不足两尺了。虽说北斗河离出海口还有几十公里远,但这潮起潮落的,也带着北斗河的河水跟着一起起伏,这景象李一杲小时候可从没见过。自从来了沙湾古镇定居,他对这河水能潮涨潮落的事儿是越来越感兴趣,没事儿就爱来北斗河边看看潮汐。

李一杲蹲在河堤下面,瞅着河水退了好长一段距离,心里明白,现在是落潮时候,而且眼瞅着就要退到最低点了。他挪到河水边,眼睛瞪得溜圆,仔细在河岸的石头缝里翻腾,想看看有没有躲着的小螃蟹。嘿,还真让他瞧见了几只,可惜啊,都小得可怜。他叹了口气,心说这么丁点儿大的小螃蟹,哪儿有肉吃啊,还是算了吧,不抓了。

转悠了一会儿,李一杲的鞋子沾满了泥巴,脏兮兮的。他走回河堤上,心里琢磨着,这要是回家让赵不琼瞧见了,非得挨骂不可。于是,他赶紧在草丛里揪了一把草,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把鞋子上的泥巴擦了个干净,这才重新穿上鞋,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上,李一杲晃悠悠地走着,不经意间路过了农场的那个钓鱼塘。几个老头正巧从塘边走出来,一见李一杲,那个被大伙儿叫做老黄的老头儿,脸上堆满了笑,打趣道:“靓仔,咋两手空空的呢?瞧瞧我这鱼篓,满当当的罗非鱼,要不要来点?这腊鱼可是正当季,最后一波了。”

李一杲瞅了瞅老黄的鱼篓,嘿,还真是收获满满,罗非鱼一条挨着一条,少说也有十几条,估摸着一条得有一斤重,加起来怎么也得有十来斤了。他摊了摊手,“我倒是想买,可你这鱼没称重,我也没袋子装啊,咋买?”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头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说:“这简单,咱们这儿人手一个鱼篓,给你一个就是了。这鱼篓装满能装三十条鱼,你就装满一篓子。这罗非鱼,条条都是一斤往上,咱就按一斤一条算,便宜你了。外面市场上七八块一斤,咱这儿就五块钱一条,三十条一百五,咋样?”

李一杲看了看这几个老头,个个鱼篓里都装了大半篓的罗非鱼,估摸着这几天钓鱼钓上瘾了,家里腊鱼都堆成山了。他想了想,干脆说:“这样吧,你们匀一匀,凑两个鱼篓,一个装三十条,总共六十条,我给你们三百块,成不?”

老头们一听,乐呵得不行,立马就开始分鱼,这儿挪几条,那儿挪几条,不一会儿,两个鱼篓就装满了,正好六十条。李一杲爽快地扫了码付了款,老黄也按照各人出的鱼数量转了账。几个老头提着剩下的鱼,喜滋滋地跟李一杲告了别,各自回家了。

李一杲提着两个鱼篓,刚走了百把米,就感觉手臂酸得不行,心里直呼后悔:“哎哟喂,买鱼的时候咋就没想到呢,我这文弱书生一个,这两袋加起来六十斤啊,沉得要命,可累死我了。”

他摸了摸增强现实眼镜的右耳,快速拨通了赵不琼的电话。赵不琼一接起来就问:“老公,你跑哪儿去了?”

“夫人啊,我快累趴下了,赶紧来救驾啊!”李一杲哀嚎道。说着,他把自己的位置共享给了赵不琼。赵不琼一看,距离家不过几百米,奇怪地问:“你不是快到家了吗,咋还要救驾呢,出啥事儿了?”

李一杲赶紧用增强现实眼镜对着鱼篓一扫,赵不琼立马就看到了两个满满当当的鱼篓,顿时笑了起来:“这么多鱼啊,行,你等着,我开车过去接你。”

没一会儿,赵不琼就到了,把两个鱼篓往车上一放,两人上了车,一眨眼就回到了家。李毅迎出门来,帮儿子儿媳把鱼篓搬进屋里。李一杲的母亲一看,又是两大鱼篓罗非鱼,顿时愁得眉头紧锁:“儿子啊,现在天台阳台都晒满了罗非鱼,你还买这么多回来,都没地方晒了!”

李毅赶紧拉着老婆,一边往厨房搬鱼,一边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这好办,咱们用晾衣杆做两层晒,两层不够就弄三层,这小事儿我搞定,保证有地方晒。”

搞定那两大鱼篓非洲鲫鱼后,赵不琼拉着李一杲回到了房间,一边帮他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好奇地问:“老公,今天怎么想起买这么多非洲鲫鱼了?你平时可是从不进菜市场的门啊。”

李一杲笑着把买鱼的过程给赵不琼讲述了一遍,讲到最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几个老头,真是给我带来了大启发。所以,买他们的罗非鱼,也算是感谢他们的一种方式吧。”

“哦?有启发?”赵不琼眼睛一亮,立刻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卦序的问题有头绪了?”

“那必须的!”李一杲得意地站了起来,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伸手假装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微微抬头望向天花板,用低沉而神秘的语调缓缓说道:“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日、月、年、岁、纪,一切都在我的因果律中运转!”

赵不琼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笑道:“得了得了,你又不是韩一飞那个憨家伙,学他装什么帅啊?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启发?”

李一杲正打算给赵不琼讲讲他的启发,隔壁房间突然传来李三问稚嫩的声音:“爸,你们太吵了!我还要做功课呢!”

李一杲吐了吐舌头,儿子这一声吼,让他刚才那股子耍帅的劲儿瞬间没了。赵不琼赶忙回应道:“知道啦!我这就教训你爸!”说着,她拉着李一杲,两人像做贼一样,悄悄地溜上了三楼小天台的小茶亭。

在茶亭里坐下后,李一杲一脸无奈地说:“这小子,才几岁啊?就开始教训起老子来了。”

赵不琼哈哈大笑,调侃道:“我听说你小时候,不也跟你爸这么说话的嘛?”

李一杲连忙摆手,想岔开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说我推演卦序的启发。”

李一杲开始给赵不琼细细道来,时间被他划分成了日、月、年、岁、纪这五个阶段。地球自转一圈,那叫做一日,这事儿大家都懂;月球围着地球转一圈,一个月也就这么来了,也不陌生;地球绕着太阳跑一圈,一年就过去了,这些概念谁都清楚。

不过,说到“岁”和“纪”,李一杲可就不是按常理出牌了,他只是借了这俩词儿,里头的意思却跟大伙儿想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