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因果道

第40回 火种重燃使命萌,虚空升阳万物生(1 / 2)

搭建一个平台,往往便会与其他既有平台形成一种微妙的竞争关系。赵不琼心中忽然涌起一丝隐忧,不禁对陆静说道:“小师妹呀,若咱们也着手去搭建自家平台,那究竟该从谁那儿赚取收益呢?”

开店经营,本就是以从消费者处获取利润为目的,可一旦涉足平台搭建领域,便会陷入一种两难的抉择困境。要知道,绝大多数平台皆是为消费者提供免费使用的便利,转而从商家那里谋取盈利,在商家与消费者看来,这似乎已然是一种公认的商业运作模式。

然而,当平台为己方所创建,且店铺采取加盟模式时,其间的关系可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在消费者眼中,平台与门店仿佛是浑然一体的存在,二者紧密相连、不可分割;可在加盟商看来,平台自是独立的平台,门店亦是独立的门店,各自有着不同的盈利方式,否则,人家又怎会甘愿绑定在你的平台呢?

这其中的道理,恰似消费者在淘宝平台购物时,对于商品包邮与否大多都能坦然接受;可若是在顺丰快递的商城进行购物,却还要额外收取快递费,这便会让消费者心里产生极大的不悦之感。反之,若不收取这笔快递费,那些加盟顺丰快递商城的商家又会觉得心里不舒坦,此乃人性中微妙且复杂的一面。

这“赚谁的钱”的问题,原本不过是商业模式设计环节中看似平常的一环,却仿若被某种神秘力量驱使一般,竟然触发了陆静在哲学层面的深度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陆静才缓缓回应道:“四师姐,我家先生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呢。他问我创业之时,究竟是打算从那些富豪显贵们身上赚取财富,还是将目光瞄准普通百姓来获取利润呢。说实话,我着实不知该如何作答,四师姐、大师兄,你们二位对此又有何种见解呢?”

陆静这般反问,颇有几分无问斋三问的韵味,竟将原本颇为质朴、基础的“石之问”陡然升华至颇具哲学思辨意味的“纸之问”了。李一杲听闻此言,脑海中瞬间闪过小红书上那些博主的热门观点,当时觉着似乎颇有几分道理,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小师妹,我听过这么个说法,富人的钱虽然难骗,但只要你服务做到家,让他们挑不出毛病,赚钱就容易了。穷人的钱虽然难赚,但只要你话说得漂亮,让他们听得心里舒坦,骗到手就容易。”

话一出口,李一杲便觉大为不妥。果不其然,抬眼便瞧见陆静那仿佛能将人看穿、透着丝丝寒意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犹如利刃一般。他赶忙慌乱地补充道:“不过啊,这话可不是出自我口,乃是他人所言,我不过是个转述者罢了,小师妹可莫要怪罪呀!”

李一杲第一次创业开店时,瞄准的是舍得花钱吃高端自助餐的消费者;第二次提出的海鲜预制菜计划,虽然还只是纸上谈兵,但本质上依然是要开店,仿佛开店已经成为他的执念。只要开店,赚消费者的钱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只不过这一次,目标客群换成了中产以上的阶层而已。

“穷人的钱不但难赚,而且他们没有钱能给我赚。”这个观念虽然李一杲没有明说,却早已在他的潜意识中根深蒂固。此刻的他似乎浑然不觉自己话中的偏见,只是怔怔地望着餐厅里稀稀拉拉的客人。服务员正在远处忙着关灯,预示着即将打烊。他突然故作惊讶地大喊了一声:“哇哦,快打烊了啊!”

赵不琼对李一杲的这一番表演完全不予理会。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陆静脸上一闪而过的难看神情。她不由得联想到那些骗子和保健品推销员,他们总是最喜欢盯上普通家庭的老人。难道陆静家中也有长辈曾经被骗过?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

为了缓和气氛,赵不琼赶紧笑眯眯地问陆静:“小师妹,那你老公是怎么看的?他问你这个问题,是不是他自己心里也有什么想法?”

一提起自家老公,陆静原本绷紧的脸立刻绽放出可爱的笑容。她轻轻摇晃着茶杯,眼神变得温柔而俏皮:“他呀,以前是个公务员,满脑子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想法。后来跟我一起做了段时间玩具生意,结果又回去当公务员了,现在在国企工作。所以说嘛,他思想特别正统。”

说到这里,陆静不自觉地咯咯笑了起来,用手捂住嘴:“他跟我说,除非我做的项目能让穷人有尊严地赚富人的钱,他才会支持我。这要求也太高了吧?我当时就怼了他一句:哼,我又不稀罕你的支持,想咋搞就咋搞!”

“哇,你家老公思想这么伟大?”李一杲终于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机会,试图用一句调侃来化解尴尬。他的眼神闪烁,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补了一句,“我挺佩服这样的官员的,不过,哎呀,反正就是佩服,嘿嘿。”

这句话刚出口,李一杲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陆静提到她老公的思想时,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让他有些不适。他想起网上流传的那些讽刺官员的段子,心里暗自发笑:这种“为人民服务”的口号谁不会说?还不是为了往上爬?但他终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毕竟陆静是他小师妹。

陆静显然察觉到了李一杲话里的微妙意味。她的眼神微微一闪,嘴角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凑到李一杲面前,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语气认真而坚定的道:“大师兄,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我希望你不要怀疑我老公。他曾经是一名军人,在抗洪救灾时受了重伤才不得不退役。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他现在起码也能当上大校了。”

李一杲愣了一下,没想到陆静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陆静的眼睛,那里面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陆静继续说道:“大师兄,既然你喜欢‘抄袭’别人说的话,那我也‘抄袭’一句告诉你:‘你们能轻松地赚钱、享受生活,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赵不琼静静地凝视着李一杲与陆静的这场拌嘴,往昔她对陆静的印象,不过是觉得她透着几分呆萌傻气,再加上运气着实不错,做做生意便赚了些小钱,又有个在官场任职的老公,在她心里,陆静俨然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包租婆兼带着官太太的身份罢了。

然而,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她从陆静的眼眸之中,捕捉到了一抹从未见过的光亮。那是一个女人望向自己男人时,所怀有的那种无比崇敬的光芒,在那一刻,赵不琼竟恍惚觉得,陆静宛如一个执着的追光者,而她老公那正统的思想,便是她心中熠熠生辉的那道光。

“我也曾是个追光者呢,只不过,我曾是大洋彼岸的追光者。”赵不琼的心底仿若有惊雷乍起,思绪瞬间便飘回到了那段漂洋过海的留学岁月。那段时光于她而言,恰似乘坐过山车一般,充满了刺激与颠簸。

在国内的时候,她对西方文化满是憧憬向往,对于那些发达国家更是怀揣着无尽的遐想,甚至一度认定那儿便是人类的理想乐土,是值得永恒追寻的终极之境。

可当真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虽说眼前高楼大厦巍峨耸立,仿若巨人般气势恢宏,科技的先进程度更是令人眼花缭乱,社会氛围自由开放得仿佛将她带入了一个全新且充满机遇的世界。但随着时日的推移,她渐渐咂摸出了“不出国不爱国”这句话所蕴含的深刻意味。

在国外的那些年,赵不琼可没少投身于针对华夏人所遭受不公待遇的示威与抗议活动之中。她曾有过愤怒的宣泄,曾发出过激昂的呐喊,也在一次次的失望之中,对那个曾经如梦如幻的世界渐渐心冷。那段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就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回国之后的赵不琼,早已不再是那个追逐大洋彼岸光芒的人了。可就在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仿佛不经意间瞥见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光,那道光在远处静静地闪烁着,仿若在向她轻轻招手示意一般。

“那是我们血脉之中的光吗?也许…”赵不琼的眼神变得迷离而朦胧,眼角也微微泛起了湿润,口中不禁呢喃自语道:“也许,这才是咱们应当追寻的梦啊。”

陆静并未听清赵不琼嘴里呢喃的话语,脸上浮现出一副疑惑不解的古怪神情,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喂,四师姐,你这是不是走火入魔啦?”

李一杲见状,也笑着伸手揽住了赵不琼的肩膀,打趣地说道:“夫人,莫要哭泣呀,为夫在此,那些个魇魔还不速速退避!”

赵不琼这才回过神来,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李一杲的后脑勺一下,嗔笑着回应道:“谁哭了呀?我这是兴奋着呢!退避你个鬼哟。”

陆静凝视着赵不琼那绽放的笑容,心底的疑惑却如影随形,并未全然消散。她的双眸直勾勾地锁住赵不琼,满脸皆是难掩的好奇,轻声问道:“四师姐,你莫不是灵感突如其来?该不会像三师兄那般,一下子就顿悟了吧?”

“顿悟?”赵不琼缓缓拿起纸巾,轻柔地擦拭着眼角,脸上却洋溢着熠熠神采,浅笑道:“顿悟倒还称不上,不过确实是萌生出了些许念头。小师妹,我觉着你老公那句话着实在理!让穷人有尊严地赚富人的钱,关键便在于这‘有尊严地’三个字呐。想当初我在国外时,若甘愿对那些富人曲意逢迎、极尽谄媚之态,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过上逍遥无忧的日子的。”

说到此处,“有尊严地”这三个字仿若洪钟大吕,在赵不琼的脑海中不断回响激荡。刹那间,她的思绪飘回到了父亲赵雄的身上。父亲向来是坚决不许她研习商科的,更不允许她涉足从商创业之路,只盼着她能寻得一份平平淡淡的工作,如寻常人一般安稳度日,还美其名曰是“希望她能始终保有一颗纯净无瑕的心”。

往昔,她对父亲的这些话语厌烦至极,可就在这一瞬,她仿若被一道灵光击中,忽然就洞悉了这份深沉父爱的真谛:父亲能在商场中打拼成为亿万富豪,必然是目睹过无数女子在名利场的漩涡中沉沦迷失。他怎忍心见自己的女儿未来也沦陷于这滚滚红尘之中呢?故而,他才会如此决然地阻拦,只因他期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有尊严地”安然度过一生。他深知自己无力掌控女儿人生的全部轨迹,唯有让女儿远离那商业世界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避开那些为了利益而蝇营狗苟、委曲求全的不堪境遇…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明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股浓烈得无法言喻的感动瞬间将她淹没,她再也抑制不住那奔涌的泪水,任由它们夺眶而出。她整个人扑向李一杲的肩膀,轻轻抽泣起来,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汹涌澎湃。

陆静瞧见这情形,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伸手拿起餐桌上的餐单。察觉到李一杲投来的目光,她赶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而后轻手轻脚地朝着收银前台走去,结完账后,便静静地走出了餐厅。

夜色已然深沉,如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沉甸甸地覆压下来。餐厅外的停车场里,车辆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仿若几枚被遗落的棋子,只有寥寥数辆还静静地停留在原地。

陆静抬眼望去,一眼便认出了自家的那辆车。车内驾驶室里,坐着一位中年大叔,他的身影在昏黄的车内灯光映照下,透着一种沉稳与安然。陆静轻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中年大叔熟练地打着了火,车子缓缓启动,如同一只慵懒的巨兽,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陆静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时间仿若丢了魂儿一般,眼神有些发怔,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万千念头在脑海里纷至沓来。

过了片刻,她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拨通了王禹翔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王禹翔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时断时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拉扯着,信号跟调皮的孩子玩捉迷藏似的,时有时无。